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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东太知道蒋进的软肋是什么,他又是个不要脸的人,软的时候能跪下,硬的时候扇蒋进嘴巴,简直要把蒋进逼疯了,但是蒋进心里最在意的,始终还是那件事,后来路云平终于把员工股给他兑了,拿到钱的蒋进一股脑汇到了林建东的私人账户,剩余的钱买了行装和机票,他在机场想和林建东道别,但始终没有勇气,最后只是发了一个短信。
林建东养了他供他读书让他出国,这期间的花费其实没人算得清,但是蒋进已经把全部身家都还了,他觉得一身轻,他从此不想再回西京,不想闻到有林建东味道的空气,从此活的毫无牵挂也了无生趣,进西康的时候,他祈祷,就这么死在这片大沼泽里就好了。
然而两天
后他接到了黎晖的电话,起先他是不信的,林建东的花招太多了,防不胜防,可是挂了电话他就开始心慌,一直心慌到黎晖的第二个电话追过来,他知道,真出事了。
黎晖带着蒋进去清涧洗澡剪头发剃胡子,好容易有了人样,两人才开车到了省院,蒋进迫不及待的要下车,被黎晖一把拉住,
“谁问你只说是跟我来的。”
蒋进点头。
陶美娟今天没在医院,ICU门口守得人比之前少了一些,蒋进隔着门框上巴掌大的窗户往里面看,看不清林建东的脸,只看见心肺监护仪上高高低低的变换的数字,黎晖发现他又开始发抖,就在他肩头按了一下,
“稳住。”
蒋进废了好大得劲才把自己平静下去,慢慢扭头,几乎是带着哭腔求黎晖,
“黎哥,我想进去。”
☆、对面
“你进去也无济于事。”
蒋进虽然有些发抖,但是情绪很稳定,听见黎晖的话只是点点头,
“我知道,我就想近一点看看他。”
黎晖打了一个电话,低声说着什么,蒋进并不关心,他了解黎晖,他相信黎晖一定有办法。很快从走廊那边走过来一个小医生,年纪很轻,手上拿着一套蓝色无纺布的灭菌服,他显然不认识黎晖,看着蒋进和黎晖,有点犹豫的问,
“石头哥?”
黎晖没动地方也没说话,蒋进走过来冲他点头,那小医生就拉着蒋进离开了。
ICU是有两个门,一个在病区走廊,一个连着手术区的电梯间,小医生把蒋进带到门口,嘱咐了几句,然后约定十分钟后在这里接他。
ICU里很安静,除了心肺监护仪偶尔滴答几下,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蒋进走到6号床跟前,林建东就躺在那儿,已经做了二次抢救手术,病危通知书和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贴在床脚,蒋进蹲下去看了两眼,看不太懂,字迹太潦草了,大概就是说床上这个人活不了多久了吧。
蒋进站起来,觉得头有些晕,林建东看起来非常虚弱,脸色蜡黄,蒋进伸手摸了摸他的腿,硬邦邦的打着石膏,他上半身裸着,电线从棉被里伸出来,手上插着针头,脸上罩着氧气罩,各种线纠缠在一起,就好像一只大手牢牢的攥着他的命一样。
蒋进俯□看他的脸,他以前没发现林建东脸上的纹路这么深,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这个男人了,因为不能进食只能靠肠营养液维持,所以林建东的两颊是凹陷的,眼角和嘴角旁的皱纹波波折折的散漫着,蒋进想,他真的老了,不再是当年穿着军靴站在他家院子里吆五喝六的林建东,也不能再一脚把他从屋里踢到屋外,也不能再一个耳光打的他满嘴是血,当然,也不能再床上紧紧的按着他折磨了。
他以为他永远不会老,他以为他永远不会死,他以为他是他这一辈子的梦魇,摆脱不了。可是突然之间,他好像就要……死了,或者已经死了。
蒋进打了个寒颤,手伸进被子里,这只没有输液的手还有着一丝丝的暖意,这暖意顺着胳膊慢慢爬进蒋进的心里,那块在心里冻了多年的冰就这样融化了,冰凉的水汽蔓延到蒋进的全身,汹涌的撞击着他,寻找着出口,终于从压眼眶中宣泄而下。
握着的手抖了一下,蒋进觉得自己冷的在打颤,可是那手又清晰的抖了一下,蒋进抬起头,才发现林建东正看着他,他的眼睛没有神采,但是瞳仁却黑漆漆的盯着他,蒋进一下就晃了,他想喊医生,一扭头看见了黎晖,黎晖在门口的玻璃后冲他压了压手,蒋进明白黎晖是让他冷静,
之前林建东也清醒过,但是时间都很短。
蒋进蹲下来,尽量靠林建东近一点,林建东的手挣出来,费力的想抬起来,但是他太虚弱了,没有一点气力,最后还是蒋进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林建东扯了一下嘴角,也许是想笑,也许是想说话。
一万句话涌在蒋进的喉头,末了只说出一句,
“想喝水吗?”
林建东没什么表示,他只是贪婪的看着蒋进,一下眼都不愿意多眨,蒋进知道时间不多,等会儿护士换班查房,他必须走,
“你有什么要说的?”
蒋进觉得这句话很不吉利,像在让林建东留遗言,但是他必须问,因为这的确有可能成为林建东最后说的话。
林建东的手指在床单上细细划着,蒋进把他的手指抬到自己手心,林建东的指甲已经长了,划在手心尖尖的,因为力气不够,林建东中途停了两次,才写完,蒋进把他的手掌翻过来,慢慢的划着,最后问,
“是这样吗?”
林建东张张嘴,然后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蒋进出来以后,黎晖没问,蒋进也没说啥,两人沉默着往外走,医院有六部电梯,他们到楼下时,陶美娟带着秘书刚刚走进对面的电梯,黎晖停了一秒,蒋进跟在后面被挡住,陶美娟扭过身来只看见黎晖,便礼貌的点了一下头,黎晖只是站着看她,没什么反应,等到电梯门合拢,黎晖才让出道来,
“她最近疯了一样的在找你。”
蒋进点头,他和陶美娟打交道很少,但他和政府部门却不陌生,深知陶美娟要想调查他,祖宗八倍都能从土里翻出来,他和林建东的关系,甚至最细微的东西可能就在陶美娟案头上摆着呢,这时候如果当面遇到,陶美娟轻易就可以将他带走,后面就只能任人摆布了。
黎晖他们回到家时,路云平正在给泡泡打电话,黎晖接过电话,听见泡泡在里面喊爸爸,绷紧的脸上终于有一丝丝笑容,父子俩在一旁说着没营养的话,这边路云平给蒋进倒了一杯酒,
“见到了?有什么打算?”
蒋进晃着杯子,
“他指甲长了。”
路云平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
“唉,你也别太悲观,他病危都下过两次了,不是还在那躺着,恶人命硬。”
蒋进勉强的笑笑,
“恶人命硬,这会真希望他是个恶人。”
蒋进晚上不打算住黎晖这儿,可是他还没出门,陶美娟的电话就到了,开门见山
“路总,蒋进回来了。他现在在你那儿吗?”
“陶处有什么事儿?”
“路总,咱们别兜圈子了,现在每一分钟都在和检查团抢时间。”
“陶处,不是我在兜圈子,实在不明白,蒋进已经离开龙腾,也离开了安和,他和高铁
项目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陶美娟在那边沉默了很久,才说,
“可是建东和高铁有关系。”
路云平不接说,等着陶美娟说下去,
“麻烦路总开门。”
路云平走到门边,院子外依次停着两辆红旗车,不用看车牌就知道是政府公车,外面下了雨,有人为刚刚从车里出来的陶美娟撑着伞,黎晖也跟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打开门,对着陶美娟微微示意,然后挡住了身后的秘书,陶美娟回过头有些不屑的看看黎晖,然后对秘书说,
“你们在车上等我。”
没有茶水,没有寒暄,陶美娟走到沙发旁坐下,路云平坐在他身边,黎晖没有跟过去,仍在门廊边站着,而蒋进站在他身边。陶美娟从进门就在打量蒋进,坐下后才说,
“蒋进先生,能坐到我对面吗?”
她在仕途混了几十年,讲话自有一派威严,蒋进沉默了几秒,还是慢慢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陶美娟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光审视着他,从头到脚,连指甲缝里都严密的扫视了一番,才幽幽的说,
“你和照片上不太一样,和别人讲的也不太一样。”
蒋进还是垂着眼睛不讲话,陶美娟看着窗外的雨帘,不知在对谁说,
“我知道建东爱玩,我从来不管他,男人嘛,有几个不吃喝嫖赌的。我一直以为我会遇到年轻女孩子挺着肚子打上门来,可是这么多年,建东这里风平浪静,从没闹出什么难堪的事儿,我心里还一直觉得自己挺幸运的,没摊上这种事,闹了半天……”
她看着蒋进,
“原来是个男人。”
路云平心想,他又不是没把小姑娘的肚子弄大过,这种事要都能打到门上,林建东就白在西京城混这些年了。陶美娟说到底是个女人,男人圈子里玩的多夸张,她可能想不太出来,更不可能把这种事安在自己男人头上了,这可能是所有女人共同的天真之处——全天下猫儿都偷腥,独独我养的这只又傻又憨不会的。
陶美娟把膝头的卷宗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沓文件摆在桌子上,
“蒋先生的能力真是令我大吃一惊,蒋先生的手段也的确厉害。”
蒋进伸手把东西接过来翻看,一时间屋子里没人说话,屋外哗哗的雨声传进来,更显得慌乱不堪,陶美娟扭过头,看了看路云平,又看了看黎晖,最后还是对路云平说,
“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路云平为陶美娟点了烟,蒋进恰好也把东西看完,陶美娟隔着烟雾问他,
“蒋先生吃惊吗?”
蒋进摇头,
“他说过的,如果死了,就什么都留给我。”
烟灰撒了陶美娟一身,她低头扑簌了几下,再抬头时,刚刚眼里的震怒已经退了下去,
蒋进抽了两张纸递
过来,又淡淡的解释,
“他没有儿子,让我给他披麻戴孝摔火盆。”
陶美娟狠狠的吸了两口烟,
“你在国外读过书,也许你觉得这些公证文件是有效的,但是我现在一句话,它们可以一文不值。”
蒋进把文件整理好,又放在先前的位置上,
“我相信您有这样的能力,其实这些东西,对我而言本身就没什么价值。”
蒋进顿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
“人都要不在了。”
☆、摊牌
陶美娟盯着蒋进,两人在沉默中互相揪扯,好像无声的厮打,那支烟在陶美娟的手里燃尽了,烟灰掉在她的整端的毛料裙子上,路云平抽了纸递过来,才打破僵局。陶美娟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站起身来,说话时明显能感觉出她的压抑,
“我想用一下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陶美娟又恢复了从前的端庄平静,裙子上的烟灰痕迹也清理的很干净,她重新在蒋进面前坐下,把那叠文件装回袋子里,
“蒋先生,无论建东怎样,我想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什么事情?”
陶美娟脸上的冷笑一闪而过,她仍然尽力想保持住一个官员的得体形象,
“蒋先生,你有本事进到ICU里,我也有能力调取ICU的录像,我想建东苏醒的那一会,应该已经告诉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