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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洪波显然还在对金国强临时整改招标形式的事情介怀。金国强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青花茶杯,杯中的茶叶在水中摇晃着。
“洪波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世纪园这个项目有多少人盯着,你不是不知道,草率定下的招标方式,会给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留下口实。你做事还是锋芒太露啊!”
楚洪波看着金国强满是皱纹的脸,那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笑容,楚洪波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却只能满脸赔笑。金国强能稳稳当当地当了十五年兴辽油田的大厂长,显然手段要高于常人。楚洪波十五年前败在金国强手上,失去了当大厂长的机会,十五年后,他不想再失手。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楚洪波不会不懂。
“金厂长教训的是!洪波以后会小心行事的!”
“那博通集团是怎么回事?”
“博通集团?”
博通集团的总部在奉阳,董事长赵博通,是近三年刚发展起来的房地产开发商,背景错综复杂,房地产只是其众多经营项目中的一个。按理说博通集团出现在资格预审合格名单上并不奇怪,但是……
“秦科长可是告诉过我,资格预审合格名单上只有六家公司,而现在却有七家,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博通集团。洪波,你不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吗?”
数九寒冬的一月,楚洪波却感觉到有冷汗在自己额头上滑落。金国强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责备,也没有愤怒,却更令楚洪波忌惮。
金国强见楚洪波不说话,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也分外满意。
“洪波,我还有半年就退下来了,这厂长的位置早晚是你的。照例,我不该管你,但是,我不希望我这十五年的厂长当到最后晚节不保。你明白吗?”
语重心长的语气,金国强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爱护晚辈的长辈。楚洪波却丝毫感觉不到被关爱,感受到的全是恶意。
“金厂长,博通集团得确是我后加上资格预审合格名单的,但是一切审核手续,招标委员会也都照做了。”
“你别忘了,秦孝文一直在盯着你呢!”
楚洪波心上一紧,秦孝文为什么当初放弃回奉阳的机会,在这个小地方耗着,不就是为了有机会抓住扳倒自己的把柄吗?
有多少次机会能把秦孝文撸下来,楚洪波已经记不住了。但是他却总是下不了手,他纵使不愿意相信秦孝文会对他下狠手。
“洪波知道!”
“你知道?我看你早就忘了!忘了你和夏小琴结婚那天,秦孝文说过的话了!”
金国强看着楚洪波痛苦的表情,心里更加满意。楚洪波闭上眼睛,秦孝文的话过了二十年还是忘记不了。被深深伤害的人才有的嘶哑的声音,秦孝文就是用那种声音说出了那些话。
那一天,楚洪波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人,职工食堂里面挤满了人,甚至比平时到食堂打饭的人还要多。夏厂长的面子,没人不给。白炽灯管上用红纸包着,还挂着五颜六色的拉花,投射下来的光是昏暗的红。
夏小琴苍白的脸被灯光映红了,她一直抿着唇,尴尴尬尬地笑着。楚洪波根本懒得看夏小琴一眼,爽快地喝着哥们们敬的一杯杯啤酒。
苦涩的味道,入喉,更加苦涩。突然之间,一切喧闹都停止,人们自动分成两半,秦孝文从人群深处走到了楚洪波面前。
他很狼狈。
外面在下雨,秦孝文洗的发白的蓝衬衫湿漉漉地贴在瘦弱的身体上,他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有人拉秦孝文,小声地劝阻他不要闹事。秦孝文看都不看,大力地甩开。楚洪波看着他,心里有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的额发滴着水,眼镜片上也都是水雾,镜片后的眼中却全是憎恨。楚洪波一动不动地看着秦孝文一步步走向自己,他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变故一般,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秦孝文一步步走近。
“啪!”
夏小琴捂住了嘴,眼泪顺着指尖滑落。第一次用的胭脂被泪揉碎,打乱,一片狼藉。楚洪波擦了擦嘴角,也同样憎恨地看向秦孝文。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她嫁给我吗?”
楚洪波指向夏小琴,指尖的方向,那个女人除了脆弱,已经一无所有。秦孝文看着这样的夏小琴,心里满是愧疚,眼里满是关爱。
“楚洪波,我恨不得你死。你有多卑鄙,多下流,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不配娶小琴!”
“我不配?好,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到底配不配!”
楚洪波一把拉过站在身旁的夏小琴,狠狠地吻上了夏小琴已经咬得没有血色的唇。在场的人有轻微的惊讶,那样的年代,似乎当众亲吻太过开放,即使是新婚的夫妻。夏小琴眼中的泪吓得停止,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楚洪波闭着眼睛,眉头紧紧地皱着,极度地痛苦。这已经超出了夏小琴能够理解的范围,究竟是什么让楚洪波如此痛苦。女人,地位,他都已经得到了啊!
“楚洪波,我会一直在这看着你。你不要让我抓住你任何把柄,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楚洪波放开了夏小琴,秦孝文已经离开了职工食堂。人们还没有从秦孝文怨毒的话语中清醒过来。楚洪波拿过身边的啤酒瓶子,大口地灌了一口。
“来,喝!兄弟今天结婚,高兴,来喝!”
二十二
金国强眯着眼睛,看着面前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楚洪波,这个时候的楚洪波卸下了全身的防备,似乎不再有丝毫的杀伤力。没有杀伤力的狼也同样有一种脆弱的美。金国强品了一口茶,就像是味着楚洪波的这种扭曲的美,最后还是极不情愿地打破了这不和谐的安静。
“洪波啊,我想不止是你不会忘记,说这话的秦孝文,一样不会忘记!老夏当初对你寄予厚望,才将小琴下嫁你,你不能让老夏失望啊,也不要让我失望啊!我老了,有些事不想再过问了,只要你不做的太过分,我就不会插手。但是,你也要明白,一旦出了事情,没有人能救你!”
金国强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楚洪波听得心不在焉。
金国强见楚洪波只是讷讷地点了点头,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楚洪波可以离开了。楚洪波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宽敞的厂长办公室。回忆是个奇怪的东西,你不去碰它,它也不来招惹你;可是你一旦触碰它,它便犹如破堤洪水,一涌而出,不可收拾。
二十年前的每一个场景在楚洪波脑海里不停地回放。他只感觉头痛欲裂,拍了拍脑袋,企图阻止回忆的侵蚀,却丝毫没有作用。回忆躲在暗处,等待这个机会良久,怎么会轻易放弃。放弃的,只有软弱到不能承受的人。
“你,你没事吧?”
楚洪波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地下停车场,周健看着脸色苍白的楚洪波,有些担心,可是担心的话却不能顺利地说出口。
“没事!”
“唉?你这人……”
周健没在继续说话,推开楚洪波的手也没再用力,任由楚洪波靠在自己身上。周健此刻能做的只是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还算厚的羊毛衫被什么给打湿了。周健心里在翻涌着,楚洪波怎么会哭?这就像天下红雨一样是不可能事件啊!怎么这么多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
“唉,楚洪波,你真的没事吗?”
楚洪波没有回答。周健叹了口气,挺直身子,抬头看着地下停车场的顶棚。昏黄的的灯光,却也能刺的人流泪吗?
徐晶的右眼皮一直跳,跳得她心神不宁。
“徐护士,你没事吧?”
“啊!没事!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吧,没事!倒是你,钟医生,昨天睡得怎么样?还习惯吧?我们小地方,条件不好,你们得多担待!”
徐晶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十来分钟就可以下班去幼儿园接周菲雨了。
“挺好的,空气比奉阳新鲜,人也都热情。”
“那就好!本来下午该我带你去总厂报备的,可是临时有个急诊,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事,总厂好找!我这就是刚从总厂那边回来的!”
钟雪大方地笑了笑。
钟雪虽然只来了两天,厂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就都对性格开朗的她格外喜爱,特别是也一样开朗的陈慧慧。
“啊!那就好,那就好!”
徐晶随意翻了翻急诊的病理报告,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厂医院安排个三间办公室给这三名医大派过来的医生,钟雪所在的办公室就是原来的脊柱外科室。徐晶、陈慧慧和厂医院的脊柱外科主任都和钟雪在这间办公室里办公。徐晶至从知道了钟雪和周健的关系之后,就有很多事情想问她,却不知道从何开口,最后只能沉默。
“徐护士,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要问我?”
钟雪摘下了眼睛,走过来,靠在徐晶的办公桌上,眯着眼看着她。徐晶抬起头,正对上钟雪带笑的眼睛,不自觉地脸微微红了红。左思右想,徐晶还是开了口。
“钟医生,你和周健认识很久了吗?”
“嗯,很久了!”
钟雪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徐晶对面,这样徐晶就不用仰着头看她了。
“我们住在一个大院,从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怎么?周健没有和你提起过我吗?”
“没!”
徐晶摇了摇头,心脏扑通扑通地挑个不停,心里有一种要将什么东西揭开的快感。
“呵呵,也难怪!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快的事情,周健不想提起吧!”
“是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一些小事而已!”
钟雪掏出烟,想点上。
“钟医生,办公室里不让抽烟!”
徐晶有点尴尬地提醒钟雪,钟雪笑了笑,将还没点着的的烟又收了起来。
“对不起!”
“没事!讲讲周健上学时候的事情吧?”
“唉?你们怎么都对他上学时候的事感兴趣呢?”
“你们?”
“嗯,夏天也总拉着我问周健上学时候的事啊!周健还挺受欢迎的啊!”
“可能是因为他很少提自己的事情吧!”
“这也难怪,他和这里太格格不入了!”
钟雪环顾了一下四周。
的确,周健和这里太格格不入了!父母都是北京市的高干,自己也是成绩优异的重点大学苗子。谁又能想到,这样的周健却在这么个连五星级饭店都没有的小城市里,做一个小司机呢?钟雪不自觉地点了一颗烟,徐晶没有再阻止,心想,反正快下班了,又不会有人发现。
“钟医生,有急诊!”
“啊,我马上就来!”
“徐护士,我们改天再聊!我先去急诊!”
“嗯,好!”
钟雪快速地掐了烟,脱下外衣,套上了白大褂,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办公室。徐晶走到办公室门口,看了一眼钟雪的背影,关上了钟雪没来得及关上的门。徐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