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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走到跟前才看清楚,那根钓鱼竿根本无钩地悬在半空而已。
“老母学姜子牙,是要钓谁呢?”他悠然开口。
“钓我自己。”灵山老母叹口气,“好多年没人来看我了,我都快忘记自己是谁,所以在这里钓自己。”
“我这不是来看老母了?”玄澈笑道。
她回头瞥他一眼,“你若不是有事来求我,也不会来看我。”她手一伸,“拿来吧。”
玄澈自怀中捧出绿腰,送到她面前。
灵山老母只是看著,皱皱眉,“你师兄下毒怎么这么霸道?”
“师兄喜欢钻研天下奇毒,尤其是毒性霸烈的。这毒可有解法?”
“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灵山老母突然将手中的钓鱼竿向上一提,没有鱼钩鱼线居然平空钓出一条金鲤鱼来。
“用这金鲤的鳞,拌上我上次给你的灵山泉,就可以解这个妖精的毒了。”
玄澈大喜,伸臂抓住那条鱼,“多谢老母。”
“慢著,我话还没说完。”灵山老母又道:“我看这小妖精倒也长得灵秀可爱,不如跟在我身边修炼些日子,假以时日就可以脱离妖籍,位列仙班了。”
“这个……”他为难地没有立即回答。
绿腰忽然说道:“多谢灵山老母看得起,不过我做妖精很快乐,不想成仙。”
灵山老母沉声说:“小妖精,你可知道做妖百年不如成仙一日?”
她笑著回应,“我做了三百年的妖精,也没羡慕过做神仙的快乐。”
“做妖未必能活过千岁,成仙却可以与天地同寿,你难道不想吗?”
“千岁?那么久啊?我都不敢想自己到底能不能活得到,我只想高高兴兴地过每一天,与天地同寿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去想好了。活得和天地一样老,身边的同伴如果都不在了,能有什么意思?”
“绿腰!”玄澈暗暗地提醒。
灵山老母却说:“没关系,你让她说,我好久没听到这样放肆的话。”
绿腰嘻嘻笑道:“如果我说错话得罪了老母,还请老母包涵。不过呢,我自认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没有什么敢放肆的。老母,您今年高寿?”
灵山老母沉吟片刻,“我不记得了。”
“活到自己都不记得的岁数,一定是很老咯。”绿腰还很感叹似的样子。“可是您还能记得多少能让您快乐的日子?您真的觉得做神仙很有意思吗?就在这青山绿水、白云密林中,用空竿钓鱼,就是做神仙的乐趣?若是如此,那寻常百姓都可以做到了,神仙又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玄澈暗暗佩服绿腰的大胆。在仙界没有人敢对灵山老母直言以对,即使是观音菩萨还是如来佛祖,都对她礼敬有加。不过看灵山老母的神情似乎并不生气,倒是颇为感兴趣。
“我喜欢大胆直言的人,闷了这么久,总算听到点有意思的话。”灵山老母笑了,对玄澈说:“你身为凤国的神官,应该是以除妖为己任,为什么会帮助一条小蛇精?”
“因为我从来没有做坏事啊。”绿腰抢先回答。
他的唇角浮上一层淡淡的笑意,“无论是人是妖,都是一条性命,不应轻易伤害,否则何必修心学道?”
灵山老母别有深意地看著他,“只是如此?”
玄澈双唇紧闭,眉宇间的笑容缓缓收敛,“近来仙界还平静吗?”
她转过身去,“还好,只是听说九灵要在妖界大摆寿宴,专挑了王母娘娘圣寿同一日,让她很不开心。”
“九灵?”他看了绿腰一眼,没再多问。“我带她先离开,改日再来看您。”
灵山老母忽然说:“依离还好吗?”
他的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很好,她很喜欢您的灵山泉,让我代为致谢。”
“嗯。”
走出灵山时,绿腰问:“依离是谁?”
“你不认识。”
她眼珠一转,“是不是你家那只黑猫?”
玄澈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以后你不要欺负她。”
“那么宝贝她?她是谁啊?”绿腰诡谲地一笑,“是不是你的情人留下来给你的?”
“情人?”他好笑地念著这两个字,“你的脑袋里都装著些什么?”
“不是情人,你干么那么珍视她?”本想说破他书房中的那件挂画,不过犹豫了几下,她还是将话咽回肚子里。
他扬起袖子,将她放进去,“我看你现在精神不错,就在这里待著好了。”
“不要啊,这里又大又冷,我会掉下去的。”绿腰抗议,软语恳求著,“凤玄澈,你是好人对不对?你既然要救我,就不会眼巴巴地看著我冻死吧?”
“那你想怎样?”玄澈叹气,有点拿她没办法。
绿腰眨巴著眼睛,可怜兮兮地用尾巴扫著他的袖子,“那个,那个……哎呀,就是刚才热呼呼的那个地方,你知道我说的是哪里。”
玄澈忍俊不住,虽然脸上有笑,但口气还是摆得很严肃,“你少说几句,我或许可以考虑。”
绿腰立刻变成哑巴,安静温顺的不动也不吵了。
“这样才乖。”他轻笑地戏谑著,重新将她放进怀中。
她冰凉的皮肤骤然与他温暖的身体接触,彼此都轻轻颤栗了下。
绿腰蜷缩起身体,紧紧依靠著他的胸膛,阖上眼。背脊上的伤口与身体内的毒液,在此时都似乎被这份温暖淡化,不再那么痛苦了。
“凤玄澈,谢谢你。”她轻声说。
他的手指碰到胸前衣服,迟疑地轻轻拍了拍,“好了,多忍耐一个时辰,回去我帮你解毒。”
“嗯。”
听到她难得柔顺的回答,他的心弦恍如被什么重重地拨动。
灵山老母问他为什么会帮助绿腰,他冠冕堂皇地回答,让她看出破绽。
妖道的确是势不两立,即使绿腰并未犯下大恶,他都不应该与她这般亲密。到底是什么让他放下原则,一再帮她?
或许,只是因为她有著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吧。第一眼看到时,就觉得她是个心境坦荡纯净的小妖精。而在他的周围,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眼睛了。
他幽幽地出神,许久感觉不到怀中有任何动静,忽然有点担心——她是疼晕过去,还是睡著了?
掀开衣领望进去,那条小蛇妖正躺在那里呼呼大睡,不仅看不出什么痛苦,依稀还能听到她发出的轻微鼾声。
玄澈不禁一笑。只有她能在三百岁的年纪上,还像小孩子一样单纯可爱。
绿腰仿佛是睡了一个长长的大觉,醒来时,背部已经不再有那种抽搐般剧烈的痛了。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长长的懒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人身。
四下一看,她正躺在玄澈的卧室中,而他却不见踪影。
“绿腰,你醒了?好点没?”桌上木匣内的妩媚关切地问。
“嗯,好像好多了。”她活动活动了手脚,试著运转功力,一切如常。灵山老母果然是解毒的高手!
“那就好。凤玄澈说,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功德圆满,脱去妖气出来了,真希望能早一点见到你。”
“是想早一点见到那个人吧?”绿腰取笑道,“凤玄枫当了皇帝,你怕不怕他后宫佳丽三千,心中忘了你?”
“放在心中的人,是永远不可能忘的。”妩媚幽幽说道:“我信他,如同信我自己。”
“你还真的是很痴情耶。”绿腰坐在她身边,“我就不能想像自己会为了一个人受这样的罪。”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让你动情的人啊,如果你遇到了,就算是为他去死,你也会很开心。”
“真的吗?”她忽然有些惶惑,不知怎地想起了凤玄澈。
为了心爱的人,可以甘愿去死?
背上的伤口本来不再痛了,却在她想到这句话的时候,一瞬间又仿佛在隐隐抽痛,令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喵——”窗台上那只黑猫又在叫了。
绿腰冲著那黑猫一笑,“你又来监视我了?”忽然想到灵山老母口中的那个名丰,于是脱口问出,“你知道谁是依离吗?”
黑猫突然张大眼睛,琉璃一样的眼珠散发出的幽光直入人心。
绿腰微惊。这种感觉以前她也曾有过,到底这只黑猫有著怎样的秘密?
黑猫转过身,彷佛要离开,又回头看著她。
“你是要我跟你过去?”她试探地问。
“喵。”黑猫又叫了一声,做为回应。
“好,那我跟你去。”绿腰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从她进入楚王府到现在,这只黑猫很少给她好脸色看,这一次对方主动邀请,她当然要赏脸咯。
黑猫并没有带她去很远的地方,绿腰再次来到玄澈的忘斋。
“你带我来这里看什么?那幅画?”她看到黑猫站在画的下面,笑道:“我已经看过啦,但是我还是不知道她是谁啊?”
黑猫扬起脸,望著头上那个长长的画轴,似乎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绿腰再一次掀起外面的画卷,看到那个舞剑的绝代佳丽。
这个女子是如此的美丽,美到不食人间烟火般,美到彷佛不是凡间的女子,而是仙子……
仙子?会吗?凤玄澈所爱的人是个仙子?所以他才会将这幅画珍藏在书房内,却又深深盖住,甚至书房的名字都以“忘斋”命名。他要忘掉这段情?那又该是一段怎样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故事?
她痴痴地望著画上的女子,不由得生出几分嫉妒。这种灵秀的气质,这种逼人的美丽,她就不曾有过,反观自己,最多只是长得娇俏清秀。其实她何尝不想也能像妩媚一样,拥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能让她爱上,也能爱她的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不是会像凤玄澈一样的俊秀?像凤玄澈一样的本事高强?像凤玄澈一样的体贴?像……
她悚然惊住。
何时起,凤玄澈竟在她的心中留下如此多的痕迹?
何时起,凤玄澈竟成为她最牵挂的人?
何时起呢?
她的眸子望著那幅画,心却已飘到很远的地方去。
“绿腰,你怎么在这里啊?”窗口突然出现她的一位姊妹红樱,急忙拉起她就走。“姥姥找了你好几天都没找到,以为你出了事情。你知道这是谁的地方吗?这是凤玄澈的家啊!让他撞到,你还能活吗?”
红樱喋喋不休地教训她,她来不及解释就被拉出忘斋。
“你也真是,走时连个招呼都没有。不能因为姥姥说了你几句重话,你就和我们大家都闹脾气啊。家里这么担心你,找得天翻地覆的,你知道吗?啊!”
红樱忽然住了嘴,像是受了惊吓,呆呆地看著前方。
绿腰抬起眼睑,正望见那双如漆般的星眸。
“伤口还疼吗?”玄澈柔声问道。
“嗯,不疼了。”忽然觉得彷佛承受不了他的眼波,她低垂下眼。“嗯,家里有事让我回去,所以、所以我可能……”
“你去吧。”他说。“过两日我会送妩媚入宫。”
她的眼睛一亮,“到时候我也要去。”
“好,只要你别捣乱。”
他的笑容中奇妙地流过一丝如宠溺的味道,绿腰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但这样的笑容却著实引起她的心一阵阵轻颤,像被暖流击中。
“绿腰,走啦。”
早已看傻听傻的红樱还保留一分清醒,拽了拽她的衣角,将她拉出了楚王府。
“呼,好可怕,我一见那个人就呼吸不上来,你居然还能和他说话?”她抚著胸口连声说道:“你就不怕他杀了你啊?”
“他……不会的。”绿腰摇摇头,很肯定地说。
或许以前她会有这样的担心,但是现在她绝不相信凤玄澈是个会滥杀的人。尤其当她躺在他胸前时,听著他沉稳坚定的心跳,彷佛自己的生命都可以完全安心地交托到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