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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接到这笔巨款差点吧眼珠子吓掉出来。这种募捐大家一般给个十块、二十就顶天了。而且都是给现金,没人开支票。他知道高悦不懂规矩,好笑又吃惊地说:“悦,不要这么多的,一般十块钱就够了”。高悦明白自己出了洋相,心想:谁说美国人力值钱来着,路德堂堂博士一只,跑得要死要活一个马拉松居然才十块钱?他嘴上不认错的老毛病又犯了:“亲爱的,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不同,你跑,我穷死也要给两百”。
高悦漂亮话说出去,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勤俭惯的,算算扔出去一千多人民币,正琢磨怎么想个法子把支票要回来,路德也心疼他的两百块,支支吾吾地开口:“你把两百块捐给我也不必捐给乳腺癌” 。合着刚才愿意为伟大的乳腺癌事业献身的圣人觉悟不敌两百块。高悦绝倒。
马拉松那天高悦当贤外助。起跑线上人山人海,高悦跟着路德挤来挤去,兴高彩烈,跟过节一样。路德挺得意。他以前大学的时候参加过类似的大赛,都是自助,什么时候有过全程保姆?衣服脱了有人拿,喝水有人递。高悦嘱咐:“中途想退下来就给我打个电话,我绝对支持你的任何选择”。路德笑着说:“等我吧”。
一声号令,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出发。高悦目送人群远去,都露胳膊露腿,根本找不到路德。他老早开着车到指定的停车场,然后坐地铁去终点。然后是漫长、漫长的等待、再等待。大赛冠军不出意料是个肯尼亚牲口,各国的职业选手也陆续到达,然后是女子冠军、各地来的业余高手。跑之前路德自吹自擂,高悦对他期望颇高,一直在终点附近转悠不敢走远,怕错过。一起等人的有跑步者的男女朋友们,高悦聊天、分享等人心得。眼巴巴地看着这些人接到人,走了,高悦望眼欲穿、头发长草,路德终于姗姗来迟,一副残兵败将、丢盔弃甲的狼狈样,好在精神还不错,看到高悦还能开个玩笑:“你居然比我还快”。
高悦心里撇嘴:比你慢得真不多。嘴上鼓励:“累了吧,刚才我看了资料,跑完以后要喝健康饮料,我给你拿了好多”。路德最后一段半跑半走,其实已经放松了,但是没有力气。高悦半扶半架,让他走了一段,然后赶快伺候穿衣服。路德的大爷脾气还起来了,连抬个手都要高悦管。
地铁里路德裹着防止体热散失的铝箔,靠在高悦身上,问话也不理,说笑话也不理,象狗一样苦着脸。高悦知道他身体反应太大,估计肺也难受。下了地铁高悦开车回家,这家伙活过来,开始神气地吹牛,什么本来他保持在第一集团,如果不是后来落后,说不定早到了。高悦损他:“其实你如果一直不落后于任何人,不就冠军了吗?奖金好多钱呢”。路德委屈地坦白:“我就是太想跑个好成绩给你看,开始一段跑太快了,后来才没的体力”。
进了家门,路德劳苦功高地往椅子上一坐,高悦跑前跑后,帮他把脏衣服、裤子、袜子扒下来,又帮他去放洗澡水。路德神气地说:累死了,按摩按摩。高悦从腿开始,按摩几下到了某个器官。路德跑完马拉松,身体非常疲劳,高悦熟练的手法下,柔软无比。高悦正把玩着,路德得寸进尺,说:“要kiss”。
一般来说高悦很喜欢路德的身体,但是那天他的汗味太冲。高悦凑近,颇为犹豫。路德嚷嚷起来:“看在我为乳腺癌贡献的份上”。高悦仔细权衡了一下,抬头看着他,很诚恳地说:“为了乳腺癌也不行”。路德长长地噢了一声,作出心灵受伤的样子,高悦笑着把他扔进浴缸。
酒吧惊魂
一天晚上,高悦提议一起去G吧玩。那天酒吧里颇有一些单身骚男,忠实于荷尔蒙的命令发情。高悦和路德各被骚扰一两次。一会来了俩大叔,挤眉弄眼。嘈杂的环境下高悦的英文听力不够用,看着路德叽哩咕噜地把大叔打发走,想:语言真的是个问题!他和路德跑到角落里聊了会天,早早离开。
去停车场的路上,一个黑人大叔靠在路边,高悦路过的时候,忽然冲两人扬起手中的酒瓶,中气十足地醉醺醺嚷了一句什么。语速很快,高悦没听清。城市里散落的无家可归的黑人很多,经常守在饭馆、商店外面要饭。高悦随口拒绝:“也许下次会给点”。这是拒绝施舍的套话,黑大叔听了却大怒,追过来骂:“烂货”。
高悦一时手足无措。路德立刻走上一步,把高悦拽到身后挡着,用手虚推,保持最基本的距离,嘴里喊:“嗨,抱歉,他不是这个意思”。 拉着高悦落荒而逃。黑大叔骂骂咧咧,没有追过来。
高悦看黑大叔不追了,惊魂略定,对路德说:“谢谢”。他真正的朋友不多,自问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做到以身护己的没几个人。这声“谢谢”是肺腑之言。
路德回头跟他说:“那个人只不过是问我们晚上好,不是要钱”。高悦嗯了一声。美国人对陌生人打招呼很多,问题是要饭也不少,黑人口音又重、口齿含糊,高悦听不懂也没办法。
回家的路上,高悦边开车边抱怨:“这个黑人可真小人”。路德没说话。高悦又讲:“我不过说错了一句话,他就要打架,简直是野蛮人”。路德忍不住了:“悦,你不要审判别人,给别人整个人定性”。这是一句劝架常用的格言,高悦看电视听过,没再说话,算是默认。路德倒起劲了:“其实那个黑人说的话挺有道理的,你大概光埋头跑路了,没听见,他说世界上太多的歧视是愚昧造成的”。高悦自己是Gay,在美国又是少数民族,对歧视自然深恶痛绝。他不经意地歧视了一下黑人,颇为不好意思,但是嘴上不服软:“他别那么嚷嘛”。路德笑起来,说:
“一个人是否开明,标志就是是否可能同意自己讨厌的人、以讨厌的方式说的话”。
类似的话中文里也有,高悦以前知道,但是那个晚上,由路德说出来,对他感触很深。他沉默了一会,忽然意识到路德这是间接地对自己的言辞不满。
路德有时候很直接,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会主动问。但是他处理别人的错误很讲究艺术性,很少直接指责。有时候被他指责了还不知道、甚至傻呼呼地得意。高悦相反,对不理解的地方会转弯抹角的试探,一旦弄清楚了却可能忍不住直接撞。跟路德接触这么久,高悦也在反思自己的处事方式。想到这里,他不再追求口头胜利,简单地说道:“是啊,你说得对”。
路德鼓励道:“你有时候也固执,其实本质挺开明的”。高悦听得高兴,心想:固执是我的本性,开明是对你而已。他心情不错,开玩笑道:“你说什么呀,你不是说同意讨厌者的话是开明的特征吗?我这么开明所以同意你呀”。路德大笑:“悦,我特别喜欢跟你说话”。
球赛
路德不跳舞、不喜欢三教九流的人、不喜欢嘈杂的环境,所以对酒吧的兴趣不大。高悦并不讨厌酒吧,但是既然路德不去,也不是非去不可。城市里有大把的音乐会、体育比赛、电影展、艺术展,城市周围有各种购物中心、公园、山林、海滩。
路德是个橄榄球迷,使劲拉着高悦看比赛。周末两人买了票去看本市球队的主场。高悦第一次亲身进入橄榄球场,气氛太热烈了。漫天飞舞的彩旗、此起彼伏的喇叭。路德对主队球星的身世、三围如数家珍,耐心解释。
他们进场早。路德挥手招呼,从小贩那里买了两份热狗,又一挥手,买了两份可乐。体育场里的可乐比外面贵很多,高悦心疼钱,说:“我们以后从外面往里带饮料吧”。路德说:“你可真抠门”。高悦好心碰一鼻子灰,不太高兴:“你看别人都带”。路德解释:“还是买这里的吧”。
高悦说:“在这里买很费事,价格这么高,这些小贩赚好多钱”。路德笑笑,说:“他们赚不了几个钱,我以前卖过”。高悦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当过小贩”?路德说:“高中的时候”。他慢慢解释:“你看卖可乐的,胸前挂一个大兜子,放二十瓶大可乐,非常重,你的腰肯几分钟就不行了,但是他要挂起码一个钟头”。他又指着卖热狗的小贩:“卖热狗好点,不是跟主管关系好不一定让你卖。但是夏天胸前放一堆发烫的热狗,一天下来皮都脱掉一层”。高悦点头:“我高中的时候父母向来连我出门都反对,别说打工了”。
路德笑:“这算什么,我上大学的时候还去建筑工地当过建筑工人呢”。高悦难以相信:“为什么”?他立刻知道自己问了傻问题。果然路德大笑:“当然是挣钱啦。我一个夏天帮人盖房子,搭下手钉木条什么的,一年的学费就差不多出来了,是我哥哥帮我联系的”。高悦道:“很累吧”?路德点头:“你想不到的累,一天下来每块肌肉都酸”。高悦点头:“你可真厉害”。
胡扯一通,球赛开始。整个广场呐喊震天,仿佛要把钢筋水泥的体育场掀开。高悦喊得嗓子都哑了。主队获胜,高悦借酒撒疯,很凑了通热闹。回家俩人都很亢奋,说个没完。
肢体冲突
晚上电视里本地台继续放球赛评论,两人都想坐在沙发靠茶几的一头,这样可以方便地拿水、放电脑。路德捷足先登,高悦扑上去,叫到:“昨天就是你霸占的这头,今天轮到我了”。路德把手脚都缩上去,笑道:“谁先来归谁”。高悦恶狠狠地拽他,道:“我来‘劝’你让座”。路德没有着力点,被高悦扯着脚脖子拉到地板上,大叫:“你这么劝人啊”。高悦说:“物理是我的辅助手段”。
两人扭作一团。高悦力气不如路德大,但是他不怕痒,放肆地搔路德的腰、咽喉而不惧反击。路德受不了,一脚踢出去。暂时占了上风的高悦洋洋得意,促不及防被一脚踢上天,居然从沙发背上翻了过去,“嗷”一声倒栽在沙发背和墙之间的缝里,上半身被卡住,两条腿在半空乱蹬。路德笑得弯腰喘不过气,也不帮忙,高悦扭了半天才狼狈地爬出来,看路德厚脸皮地又霸住了沙发,佯怒道:“你打了人居然还占地方”?路德反问:“难道打输的占地方”?
高悦早早上床。路德看完新闻,到卧室一看,高悦正舒舒服服地半躺着上网。他爬上床,歪斜地站着,用脚踢高悦:“你怎么在我的一侧”?高悦从眼镜的边缘白他一眼,说:“你说的,谁先来谁占着”。路德哼了一声,用他冰凉的脚去蹭高悦的脸。高悦扭头躲开,叫:“嗨,你文明点”。路德无耻地说:“除非你自动让出床位”。高悦把笔记本放好,回身一把抓住路德的脚腕,把他掀翻在床垫上。
两人又扭在一起。垫上运动更依靠全身的力气,高悦被按住不能动,一只手被压在身体底下,另一只手被反扭在身后。枕头被子什么的早早就被踹地上。路德很得意:“我要是你就投降”。高悦笑骂道:“我要是你也投降”。路德大笑:“没有逻辑”。高悦使劲一拧,这下很厉害,差点把路德顶开。路德一个背肩,高悦惨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