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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衣裳?”星羽睁大眼睛。
“老爷说过要替你添新衣,再过几日会有更多的衣裳送来。”殷三娘抬手轻触发髻,似乎在确定发丝是否服贴。
“不用这麽麻烦。”星羽的愧疚感再次上扬。“其实我不需要什麽新衣裳。”
诸葛亭禄默默地观察她的言行,想确定她是个怎麽样的人?
“星羽姑娘你别客气,进了诸葛家的门,总得打扮打扮,要不……会让人笑话的。”她微扯出笑容。“我替你张罗了一些首饰珠宝,顺道挑挑,有什麽想要的尽管告诉我。”
星羽笑得很心虚。“不用了,我不习惯戴那些东西。”
殷三娘噙著笑。“不习惯没关系,能慢慢习惯的。”她抬手轻托她的手臂。
“走吧!人都在偏厅里等著你呢!”
星羽骑虎难下的只得跟著她走!诸葛亭禄则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去,眉头紧皱,心里反覆思索,大哥……真的知道她是来偷东西的吗?
这一夜,星空朗明,月儿高挂,展昱观推门入内,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室内暗而未明,他并未费事点灯,仰头喝尽水後,他走进内室,左手解开衣扣,褪下长袍,挂至插屏上。
正要褪下单衣时,他听见一抹细微的呼吸声音。他不解地皱眉,跨步移至床沿边,而後不可置信地扬起眉。
星羽睡在他的床上!
一瞬间,他闪过一个念头。他走错房间了吗?看了屋里的陈设一眼,没错,是他的房间,可她怎麽会在这儿?还睡得挺香甜的。
忽然,她轻声笑了起来,他愣住,只见她翻个身,抱著棉被,呓语几声。他将视线往下移,没瞧见她的鞋子,这是怎麽回事?
他在床沿坐下,翻过她的身,见她嘴角仍带著笑,看来是作了个好梦。晚膳时,她穿著新衣裳,抹了胭脂,倒让他惊艳不少,她还跑来问他她看起来像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
他点了头,说模样有几分像,就是举止得再沉静些。她听了攒起眉,说三娘打明儿个起要教她走什麽小碎步,说话还只能半张嘴,笑得时候不能出声,还得吐气如兰、轻声细语,她吐著舌头说大户人家的小姐真无趣。
他听了大笑,问她要不要趁早离开,她却摇头,说非要找到玉像不可。
展昱观拉回思绪,轻拍了一下她的脸蛋,她呢喃几声,没太大的反应。
他只得再拍。“星羽,起来。”
她不高兴地挥手,想翻身,但展昱观坚决地压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继续唤她。
星羽朦胧地睁开眼,在眨了几次眼後,才看清他,她吓了一跳,瞪大眸子。
“发生什麽事了?”她猛地坐起身。“你怎麽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你。”
她不解。
“这是我屋里。”展昱观没辙的解释。
她瞪大眼。“你屋里?”她左右张望,吃惊地道:“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做什麽?”
“我没这麽做。”他说。
她诧异地望著他。“你没……那我怎麽会……”
“说不准你作了梦会乱跑。”他耸耸肩!他以前见过这种情形。
她惊讶的张开小嘴。“我?怎麽可能?”她朝他皱眉。“一定是你掳了我。”
她坚持地说。
“我掳你做什麽?”他瞪她。
“谁知道你藏了什麽祸心。”她推开被子想下床。
“怎麽不说是你来诱惑我的?”他反将她一军。
星羽马上红透脸蛋。“什麽诱惑?我听不懂。”她慌张地道:“我要回房了,你别再捣乱,我想睡觉。”
“我说了不是我。”他叹口气。
“我不想管这些,我只想回去继续睡觉,我方才作了好梦,却让你打乱。”
她不高兴地咕哝。
“你还怪我?”他不可置信地瞪她。
“我正梦到我爹娘,就让你给喊醒了。”她忍不住埋怨。“你就不能晚喊我一刻吗?”
他开始觉得好笑。“你鸠占鹊巢还理直气壮。”
星羽让他这麽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只是梦见了爹娘,心里头高兴,可让你一喊,什麽都没了……算了,不说了,我回房就是。”她下床,裸足触地,地面的冷意让她清醒了些。
“等一下。”他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沿。
“嗯?”她疑惑地看著他单脚蹲下,抬起她的脚踝。“你做什麽?”
他托起她的脚,星羽莫名地害羞起来,脸儿红润。“你在做什麽?”她缩回脚。
他起身,眉头深锁。“你不是自个儿走过来的。”她的脚底未染尘土,表示她的双脚并未沾地。
“我就说我没乱跑嘛!”她仰望他,脸蛋红扑扑的。
因为室内幽暗,所以他并未发现她的娇羞。“你没发觉有人移动你吗?”
她摇头。“对了,我的鞋呢?”
“应该还在你房里。”他沉思著,是谁将她移至此地的?
她蹙眉,这才开始觉得不对劲。“真的不是你抱我来的?”
他扯出笑。“我抱你来做什麽?”
她哑口无言,一会儿才道:“说不准你还对我脱你衣裳的事怀恨在心。”
“我的心胸没你那麽狭小。”她这一提,他才注意到两人只著单衣,他走到屏风前拿起外袍。
“你才心胸狭小呢!”她起身,裸足踏地。“我要回房了。”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你是不是告诉亭禄你来偷东西?”他皱眉,当亭禄跟他提这件事时,他著实吓了一跳,这女人还真大胆。
星羽点头。“他真的跑去问你了?”
他在黑暗中翻了翻白眼。“你的胆子还真不小,这种事能随便说吗?”他穿上外袍。
“因为他已经听到我要偷东西,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她不觉得有什麽不妥。
“我想,他应该只会找你商量,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他瞪她,不知该拿她怎麽办,说她天真,可做事又有几分道理;说她莽撞,却又有细心之处。
“对了,你以後别再离家了,这麽多人担心你。”她不忘提醒他一句。“你就别再任性了。”
“我任性?”他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指责。
她点头。“又别扭、又任性。”
“你真要我轰你出去是不是?”他没好气地说。
她不把他的威胁当真。“我知道你离家是为了你大伯那边”
“等一下,谁跟你说这些?”他打断她的话,一脸不悦。
“很多人,不过,我答应他们不能泄漏消息来源。”她一副义薄云天、威武不屈的模样。
他哑口无言。
“对了,我得开导你。”她差点忘了这事儿。“你知道,没人愿意做坏人,所以,只好由我来做。”他们根本没人敢跟他提这件事。
他不敢相信这种荒谬事。“他们全吃饱了闲著”
“他们是关心你。”她打断他的话。
他不可置信地摇头。“够了。”他揉揉太阳穴。“你回房去吧!”再说下去,他要发火了。
“你又犯病了?”她关心问,抬手摸摸他的额头。
他拉下她的手,语气强硬地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
她正要开口,屋外却传来叫喊声。
“小星儿、小星儿,你在哪?”
“师父在找我。”星羽移动步伐。
“等一下。”他上前拦住她,觉得事有蹊跷。
“为什麽?”她纳闷地道。
“若是让你师父瞧见你在我这儿,又要闹事了。”他提醒她。
星羽倏地想起上回师父破窗而入、气急败坏的模样。“可师父这样叫喊,会把人吵起来的。”
语毕,门口已传来拍打声。“小子小子”查六在外头嚷嚷。
“我去应门,你由那边的窗口回去。”展昱观边说边往门口走。
星羽不与他争辩,立刻跑至窗边,打开窗户往外跳。她趴在窗边,隐约能听见门口师父的吵闹声,她起身快步在花园里穿梭,一路奔回自己的屋子,依样画葫芦地由窗户跳回自己的房里,却忍不住笑出声,觉得自己愈来愈像个偷儿了。
她关上窗,走到床边,发现自个儿的鞋果真躺在原处没动。她纳闷地蹙眉,到底是谁把她移到展公子的房里?又为什麽要这麽做?她真想不透。
视线移到床铺,她发现被子让人掀开,连枕头都移了位。她心头一惊,拿开枕头,随即惊喊,“我的香包呢?”她著急地翻寻,将枕头和被子都移开,却仍是没发现香包的踪迹。
“怎麽不见了?”她在床铺四周围里外翻找。
“小星儿、小星儿……”查六叫喊著走进房里。
星羽跑出内室,一脸焦急。“师父,您有没有瞧见我的香包?”
查六一见到她,就骂道:“你跑哪儿去了?师父刚刚……”
“您有没有看到我的香包?我的香包不见了!”她跳著脚打断他的话。
“我哪知道你香包哪儿去了?师父问你……”
她拉他。“您快来帮我找香包。”根本没心思听他说完话。
“哎哟慢点,腰疼、腰疼……”他揉著腰。
星羽不理会他,自个儿又跑进内室,点上灯,里里外外的翻找著。“怎麽不见了?”她急得乱了思绪,将枕头和棉被全丢到地上去。
“你干嘛乱丢东西!”查六骂道。
星羽恍若未闻,她拿起外衣抖著,希望香包能奇迹似的掉下来,可却一无所获,她著急的想哭,猛地想起一个地方,匆匆忙忙又跑了出去。
“你去哪儿?”查六在後面喊,只得也跟著走出房。
两人都没注意到廊下藏著一个人影正注意著他们的一举一动,当他们离房後,黑影迅速跑进星羽的屋内,还不忘张望了一下,确定没被任何人撞见,才放心入内。
星羽跑道展昱观房门前,猛敲著,“开门、开门”
展昱观刚上床,正打算休息,就听见星羽的喊叫声,他纳闷地下床,不懂她为什麽又回来了。
“快开门!”星羽用力敲门。
展昱观疾步往门口走去,这对师徒非得把一宅子的人全吵醒才甘心吗?
他满面怒容地拉开门。“又有什麽事?”而後他发现他正对著空气发火,因为她已经从他的腋下钻过去,跑进屋里了。
展昱观铁青著脸往内室走,当他瞧见地上躺著他的棉被和枕头时,太阳穴的青筋开始跳动。
“你搞什麽?”他咆哮。
她趴在他的床上,东翻西找,没有、没有!她益发的心急。
展昱观一个跨步上前,拉著她的手臂将她扯下床。“你不要太过分”他的双眼暴出血丝,正想将她丢出去时,却听到她的抽泣声,他立刻僵在原地。
“我的香包……不见了……”她哭出声。“不见了……”她抡起拳头开始打他。“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我藏你的香包干什麽?”他生气地抓住她的手。
“我怎麽知道?我只认识你一个心眼坏的人。”她抽噎著。“快把香包还我,不然我不饶你!”
“我没拿你的东西。”他不高兴地说。
“那是谁拿的?”她质问他,泪水扑簌簌地淌下。
“我怎麽知道?”他白她一眼。“你屋里都找过了?”
她点头,抬手抹去泪。“都找了,可是没瞧见……”她肩膀抽动,伤心地道:“我的玉在里头……那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她愈哭愈大声。
他叹口气。“好了,别哭了,我陪你再找一次。”他抬手摸摸她低垂的螓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她靠著他不断啜泣,脸颊贴著他宽阔的胸膛,他温柔的抚触让她莫名的安下心。
她以袖口拭泪。“我刚刚……”她抬起头。“不是故意要说你心眼坏的。”
“算了。”他耸耸肩,抬手抚著她让泪水沁凉的脸颊。
星羽感觉到他的触摸,红晕慢慢渲染出来,浮上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