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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你快看，飞艇来了！”第一次看到飞艇的妹妹大呼小叫起来，他宠溺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只要他的妹妹还能开心快乐，其他事情也就无足轻重了。
☆、第13章
到达白城后的第一感觉不是这座大理石砌成的艺术品有多么壮丽，而是人多。
七城联邦是个人口过度密集的国家，几乎九成的人都集中在七座由城邦转变为的城市之内，以首都白城人口最多。人多是件很糟糕的事情，它带来两个后果，一个是肮脏，一个是混乱。作为法师智慧的结晶，白城内的各个角落都示了设计者的独具匠心，道路两旁用鹅卵石铺成地面是行人的通道，靛青色的石子组成的图案指示外来者哪里是警察局，哪里是邮政局，周围作为底衬的本来应该是白色的石子现在变成了土黄色，不过整体的搭配依然美观。在不起眼的角落还能够找到排污口，以保证暴雨的天气下城市不会被水淹没，然而排污口附近大多被垃圾堵着，让人很难想象它们依然能正常地发挥作用。
由于白城在比较南部的地区，夏季的太阳十分毒辣，因此或者在道路上方设有彩色玻璃的拱顶，或者直接在建筑物内开辟一条廊道。前者更受欢迎一些，因为他发现玻璃上画的图案都是广告，告诉行人左手边的店铺卖什么或者前方多远的距离有什么样的店。后者在靠近外城的地方更常见，那往往是一栋连体的建筑，底层作为店铺，上面可以住人，如果往右侧望去，就能看见廊道上面的楼层还有挂出来的衣服。有时候还能遇到壮实的女人将一桶污水从楼上倒下，幸好大家都站在廊道内，没被泼到。他感觉这样的设计是十分必要的，这才初春，他被乌压压的人流推搡着带着向前就已经感到胸闷想吐了，如果到了夏天，汗臭味和狐臭味混在一起，还有排水不畅导致的下水道上泛的味道，再被太阳那么一晒，啊，真是人间地狱。
路的中间往往是沙子铺成的，可以供马匹通行。牲畜不是人类，训练的不好会随地大小便，因此还有个小厮在路旁拖着麻布袋子和笤帚走着，碰到马粪就扫进袋子里。可能是因为小厮一路打扫的缘故，那层黄沙看上去挺干净的，让他一度考虑离开这条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廊道，在相对空旷的马路上走着似乎更好，但很快横冲直撞的骑手就让他打消了这样的主意。无论走到哪里，能骑马的人总是相对的更嚣张跋扈一些，有次小厮正背对着骑手来的方向打扫路面，就被疾驰而来的马给撞翻了。望着扬长而去的骑手，他只能自己走过去将对方给扶起来，那人一开始还有点感激地向他道谢，看到他的妹妹朝他们走来后就一言不发地躬着身退走了。
算了，他也习惯了。
然而走在人行道上也不是彻底安全的。他很不喜欢被其他人碰触身体，但在白城经常能看见留着水润光滑的栗色或者黑色卷发的漂亮男生从他身边经过，然后格外□地摸过他的腰际或者大腿内侧。一开始他只是深受其扰，很快他就发现那些纤细的小男生指缝里藏着刀片，他庆幸放逐者的训练还没有被他完全遗忘，这让他清晰地目睹了那些黯淡的不反光的刀片是如何快速收割着行人口袋里的钱币，然而这具身体的反应并没有他的意识那么快。尽管如此，在他没收了几把小刀之后，那些男生终于不打扰他了，他们肯定有一个帮派，发现这是个扎手的硬点子之后就很有默契地绕开了。
在几次惊险地横穿马路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入学报名处。他不由得抹了一把汗，望着身后如同泥石流一样冲刷着街道的人群，长长地吁了口气，开了个不太好笑的玩笑，“这条路一定要记下来，如果哪天我封圣了，它就成为了苦难之路，供朝拜者们参观。”
“还好啦。”女孩耸耸肩，“比天朝帝都的人要少多了。”
他决定将某个叫做天朝帝都的地方永久地列入旅行禁区。
所有打算进入白城的学校读书的人都要在同一个地方进行分级测试，以确保他们能够得到符合自己资质的教育。那是座端端正正的大理石圣殿，十二根柱子支撑着三角形的顶部，整体看上去完全符合黄金分割的比例，给人一种几何上美感。让他特别欣赏的地方在于，设计者为了保证大殿的正立面的线条给人的感觉是笔直的，特意在底座和房顶上增加了微不可察的弧度，只有从侧面才能观察到。因为白色的大理石在阳光下会形成视觉上的错觉，如果它是平的，看上去就会有点下凹，因此要稍微凸起来一点，看起来才能是完全平整的。
通常来讲，分级测试是非常便捷的，但到了他妹妹的身上却变得很复杂，因为他的妹妹并没有上过读写学校，也不是贵族出身。他出示了几何学者的信件，来证明他的妹妹有足够应付学业的读写能力，但评审员们并不认为那是个可靠的证据。这听上去有点悲凉。因此他的妹妹被要求完成一份试卷，根据考试的结果来判断她需不需要被额外增加一些语言指导性质的课程。尽管妹妹体内那个灵魂进入身体的过程导致很多本体具备的记忆丧失了，所幸语言能力不受什么影响，因此这份试卷被完成得相当完美，让那些挑剔的评审员也找不到借口去批评。
测试的主体部分是关于施法天赋的，也就是元素亲和力，形式也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女孩被要求进入一个密闭的房间，里面有一颗水晶球，她在里面坐到可以进行浅层冥想的时候将手放到水晶球上，等一段时间就好了。但是妹妹总是平静不下来，水晶球里的记录杂乱无章，被洗掉了一次又一次。弄得最后评审员们丧失耐心了，给了他们俩一个空房间，让他安抚好妹妹的情绪。
“人家紧张嘛……”女孩绞着双手坐立不安地说道。“我又没练习过，甚至在此之前我连什么是浅层冥想都不知道，而且刚刚又参加完一场考试，现在有些不在状态也正常嘛~哥哥~我们能不能明天再来考啊？”
他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在法师的训练过程中，意志是个很重要的项目，甚至是最重要的。法师的精神应该是完美无瑕的，任何一点缺陷都会成为施法的弱点，如果女孩在这里退缩了，那么这件事情就会成为她心灵上的一个缺陷，再要克服就很困难了。
“我想那没有必要。”他摇了摇头。“你只需要深呼吸，然后放松就可以了。”
“要是我冥想的不好怎么办？人家本来就没啥天赋，表现的又很差，岂不是要被分到很糟糕的学校去了？”对方蹂躏着自己的衣角，把衣服弄得皱巴巴的。
“冥想效果的好坏并不影响天赋的表现，他们让你进入浅层冥想只是为了确保测试的公正性而已——每个人都在同样的状态被测试，这样的结果对所有人才是公平的。”他解释道。“何况你是我的妹妹，天赋不好是不符合逻辑的。”
“哥哥，你的逻辑好强大啊……”他的妹妹傻傻地望着他。“可是，如果我的天赋很好，为什么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呢？难道不应该一不小心就冒个火球或者掀起狂风什么的吗？”
有些时候他还真为妹妹那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更类似于胡言乱语的常识而头疼。“魔法是意志的力量，只有你去信它，它才会回应你的呼唤。你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我们之前所处的环境也决定了你很难接触到法术，因此魔法存在的客观现实还没有稳固地投射在你的个体现实之中。等你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习惯了每天面对超自然力量后就不会再有这个问题了。”发现妹妹被他的话弄得更加紧张后，他连忙补上了一句。“现在这种情况其实不影响天赋的测试，因为天赋来自于血脉，我们的身上都流着白银之血，我们的体貌特征已经昭示了我们的天赋是无以伦比的。”
他的妹妹出门照了照镜子，然后信心爆棚地走进考场，一次成功。
那孩子出来后，考官给了一句评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除非至高神再临人间。
于是女孩瞬间就飘飘然了，虽然努力装出一副“这没什么”的矜持模样，但满脸抑制不住的笑意已经出卖了她有多么得意。
“你的天赋几乎和传说中的白银之子是一样的，那是至高神所创造的专为施法而诞生的存在，考虑到我们过去一直认为那样的传说是古代人以讹传讹，所以你应该是一切可靠记载中天赋最高的人。”考官这样说道。
“那么我是什么属性的法师呢？”女孩好奇地问。
“你的记录显示出你并没有对哪种元素表现出特定的亲和，我想凭借你的天赋，控制四种元素应该不是件非常吃力的事，因此我个人不推荐你对自己进行自我限制。”考官推了推眼镜，“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在国立魔法学院内相见了。你千古不朽的传奇将会始自今日，我很荣幸能够成为第一篇章里的过客。祝你好运，我的女士。”
考官一离开，他的妹妹就跟疯了一样开始尖叫，拉着他的手臂又跳又闹的。“你听到了么，哥哥？‘我的传奇始自今日’，我要把这句话写到日记本的扉页上！”
“我可不知道你还有写日记的习惯。”他微笑着任凭妹妹上蹿下跳地折腾。
“从今天开始就会有了。未来人们会铭记我的一切，这可是最原始的材料啊，肯定可以卖出很高的价钱~”女孩看上去好像已经发了大财似的，“对了，哥哥，为什么你不让他们测试下你的天赋呢？”
“因为我并不具备施法天赋。”
“耶？”他的妹妹眨了眨眼睛，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你之前居然骗我！”
“不然你怎么能有这么好的测试结果呢？”他刮了刮对方挺翘的小鼻子。
然而女孩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傲娇地转过身子或者拍开他的手，却是沉默地低下了头，好像在思考什么。
“没关系的，哥哥。”最后女孩抬起头，以前所未有的坚定语气对他说道，“以后就由我来保护哥哥吧~”
相比分级测试的轻而易举，入学反而成了一个更为困难的任务。
问题的根源在于钱。
进入国立魔法学院读书的费用是个天文数字，这个价格离谱到了他怀疑自己把几何学者留下来的法师塔变卖掉都无法支持妹妹读完七个学年的课程。费用的项目明细都列在了他现在正审慎凝视着的这张羊皮纸上，学费只是其中最大的一部分，其他还包括用途不明的杂费、由于妹妹不拥有七城联邦公民身份而收取的借读费、教学材料包括书本、魔法道具、晶石等等的代购费，甚至还包括保险的费用，上面还非常贴心地注明了不可取消。最后一栏写了一个让他毫无概念的数字，只知道很多，很多。
“难道国立学院不为天资卓绝的学生提供任何补助么？”他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当然提供。像你妹妹这样的天才，我们可以支付全额奖学金。”坐在对面的办事员体贴地拿铅笔勾掉了全部的费用项目。“然而即使我们免除了上学的费用，生活费还是要由你们自己担负的，学校不会给予任何帮助。你知道在白城生活一个月需要多少钱吗？”
他显然不会知道。且不说他根本没在白城生活过，就算过了一个月他也还是不知道。他对钱的概念仅仅停留在一些物品或者劳动力需要用钱去交换，一头牛可能比一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