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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镇远想了想,才道:“死敌。”
凌博今道:“改过自新?不,应该是绳之以法后改过自新。”
……
以他和徐谡承的情况来说,改过自新的那个人应该算是他吧?
常镇远道:“没有其他可能?”
凌博今道:“这个题目太含糊了,应该多限制一点条件。比如说,是什么原因成为死敌的?能不能化解?其实只要不犯法,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
“其中一个死了呢?”
“……那剩下的那个人就构不成谁的死敌了吧?”
常镇远沉默。
凌博今感慨道:“师父总是有很多心事。”
常镇远道:“嗯,因为我是成年人。”
凌博今失笑道:“所以,师父是因为我是未成年人才有这么多顾虑的吗?”
两人正好走到日本料理店门口,常镇远抬手掀门帘。
凌博今扼腕,早知道应该再走慢一点,至少听到常镇远的表情。
料理店里灯光昏暗,大堂里坐着零星的几个人。
常镇远目光飞快地扫了一圈,然后定在角落里。
那是离洗手间最近的位置,除非人多,不然很少有人喜欢坐在那里,但是徐谡承喜欢,因为那里可以看到门的位置和整个大堂的动静。
现在那里就坐着一个男人。
黑色的风衣,半遮着眼睛的刘海,还有像冰山一样冷漠的表情。
常镇远死死地盯着那张脸,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如果这张脸和凌博今同时出现,他绝对不会认错。即使换了时空,换了经历,换回了他真正的身份,但他身上的气质却一点都没有变,依旧冷漠而稳重,像石柱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依靠和信任。
可是,这不过是残忍又虚伪的表象罢了!
时间好像在他的记忆中倒流,又在现实中前进。记忆中的他是到第二年才带徐谡承来这个地方的。
看着他低头看手机模样,熟悉得仿佛回到了从前。属于庄峥的恨意一点点地凝聚回来,这一刻,他几乎忘记自己是常镇远,或者说,这一刻,他不想再当常镇远。
似乎感觉到他的注视,徐肃诚抬起头来。
“她昨天跟我要五百,上次买的鞋才穿两次就不要了,说要给她妹,我真是给她妹!”门帘被掀起,一个瘦小的青年跟在一个差不多年纪的胖子后面骂骂咧咧地进来。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徐肃诚像箭一样地冲了出去。
常镇远下意识地挡了一下,却被他一把推开。
凌博今急忙接住他,担忧地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常镇远转头朝门的方向看去。
那个瘦小青年在徐肃诚冲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反射性地朝外跑去,现在两个人一前一后没了影。
“那个可能就是我哥要找的人。”凌博今边说边往外跑,“我去看看。”他的动作也不慢,很快钻了出去。
常镇远转头看被留下来的胖子。
胖子被他阴冷的视线吓得哆嗦了下,“我跟他不熟,路上碰到才一起进来的。你欠债报仇都别找我。”
常镇远道:“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不知道。”
“他欠了五万块。”常镇远道,“我恨不得逮一个冤大头帮他还钱。”
“……”胖子脸色一变,急忙跑到店门口,指着右边那条路道:“前面大概五六十米有个小区,十一号楼,506室。”
常镇远道:“他可能不会跑回家。”
胖子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警察。”常镇远道,“有权带你回去关个两三天协助警方破案。”
胖子差点哭出来,“我真的只是和他路上碰到!”
“走吧。”常镇远掏出车钥匙。
胖子道:“等等,我想起来了。他女朋友在附近的理发店里洗头。他可能会去。就前面左边的小巷子里,往前走,有个街道理发店,叫小雅的就是他女朋友。”
常镇远道:“你的手机号码多少?”
胖子脸色变了,“干嘛?”
“协助警方破案,有奖金的,到时候通知你来拿奖金。”
“真的假的?”胖子迟疑地看着他。
“手机、号码。”常镇远一字一顿道。
胖子把手机号码报给他。
常镇远道:“找不到人再来找你。”
“……”胖子脸绿了。
巷子里很黑。
凌博今和徐肃诚都不见了,只有远方一声声落寞的狗叫声。
旁边是低矮的居民房,他记得两三年后这一带都拆了,城市规划建设千达广场,可惜,他死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建成。
乒乒乓乓。
打斗声从前面传来,在这条静谧的小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没有听到说话声,所有的声音都是靠动作发出来的。
常镇远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巷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打斗声停了。
好几声类似于棍子的落地声。
然后,他看到那个瘦小青年带着五六个人从小巷里拐角处跑出来。看到他时,他们都愣了下,眼中充满戒备。
常镇远侧身让出路来。
他们飞快地从他身边跑过,其中一个人还故意用力地踩了他一脚。
……
十一号楼,506室。
很好,他记住了。
常镇远等所有脚步声都消失在巷子尽头,才重新抬起脚步,不疾不徐地朝巷子更深处走去。
巷子拐角处,几根并不知道什么用的木棍三三两两地躺在地上。木棍旁边坐着一个人,尽管光线暗淡,但常镇远一眼认出了他。
徐谡承。
徐、谡、承。
他无比冷静地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然后从口袋里抽出纸巾,覆盖在木棍上,捡起来。
徐肃诚低着头,一动不动,像是被打蔫了。
常镇远盯着他的脑袋,慢慢地抬起木棍。
敲下去。
替死鬼都已经找好了。
没有人会想到是他干的。
没有人会想到他就是庄峥,更没有人想到庄峥曾经死在一个叫徐谡承的人手中。
……
常镇远握着木棍的手越来越紧。
当凌博今看到那群人从巷子里跑出来时就意识到大事不妙。那群人看到他时,齐齐一愣,随即没命似的散开了跑。他现在只想找到徐肃诚,由着他们乱跑。
幸好巷子没有什么岔路,他一路往前跑,很快就到拐角处。
路灯还有一段距离,巷子很昏暗。
两个人身影面对面,一个坐,一个蹲。
“师父?”凌博今试探地喊了一声。
蹲着的常镇远转过头,皱眉道:“怎么才来?”
“哥他怎么了?”凌博今跑过来。
徐肃诚的头被抬了起来,后脑勺抵着墙,紧闭着眼睛,满脸的伤痕。
108、“信誓”旦旦(七)
常镇远道:“很明显,挨揍了。”
凌博今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一边查看徐肃诚的伤势。
徐肃诚眼睛半眯着,“人呢?”
“那个青年?”凌博今脸上闪过一丝懊恼,“跑了。”
徐肃诚皱了皱眉,想抬手,但身体刚刚一动,又跌坐回去。
凌博今道:“那个就是你要找的人?”
“那人是他表弟。”徐肃诚说话的时候扯动伤口,发出嘶得一声。
常镇远突然站起来。
凌博今跟着他的动作仰起头,“师父,我们先把我哥扶出去吧?这里救护车开不进来。”
救护车?
他想送他上灵车!
常镇远的手插在口袋里,很久从松开拳头。
刚刚,他始终没有将棍子挥下去,因为在最后关头,他竟然从徐肃诚那张被打得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脸上看到了凌博今。
就这么一刹那的怔忡迟疑,原本的愤怒和冲动就渐渐消散了。
令人惊奇的,但他并不知道凌博今不等于徐谡承的情况下察觉到自己对凌博今的感情时,他的思绪是紊乱的。当他知道凌博今不等于徐谡承时,他的思绪是紊乱的。当面前出现一个等于徐谡承的徐肃诚时,他的思绪是微乱。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同时站在他面前时,他思绪竟然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甚至清晰又冷静地扶起了徐肃诚。
小巷很长,很黑。
他肩膀负担的压力很重,他们的脚步很慢。
可是,他在平静地思考着。
抓住木棍的那一刻证明他从未对徐谡承释怀,无论是他卧底的身份还是毫不留情的一枪。但这种仇恨并没有深刻到让他放弃眼下平静生活的地步。不然他就算想到了凌博今,也会在怔忡之后继续动手。这种心情,已和刚刚重生时大不相同。
三个人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听来十分刺耳。
他和凌博今保持着脚步一致,徐肃诚的脚步虚浮,凌乱又刺耳。
如果从来没有这个人……
常镇远的脑海浮现一个奇怪的念头。
也许他至死都是庄峥,永远不会是常镇远。他不可能返老还童地回到二十八岁,也不可能遇到凌博今。古往今来多少人想要变年轻,想要留住岁月,甚至不惜任何代价,却都失败了。如今他用一发子弹换取这样的结果,也许在那些人眼里是一种幸运。
他突然发现,有些事情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就变成了完全把不同的风景,只是原来的自己根本不愿意看。
“嘶!”徐肃诚皱眉,肩膀上的伤口乍然一痛。他斜眼看常镇远。刚才刻意地一按让他确认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的确对自己抱有敌意,而且对方无意掩饰。
三人走出巷子,回到日本料理店。
凌博今去药店买了点药,帮徐肃诚消毒止痛。
常镇远叫了一碗乌冬面吃得很欢。
凌博今介绍道:“他是我在警局的同事,叫常镇远。”
徐肃诚道:“带你的那位?”
凌博今点头。
徐肃诚看向常镇远,“幸会。”说实话,他和凌博今的感情并不很好。尤其去年那一架几乎打掉了两人的前程,更让他们不温不火的关系雪上加霜。要不是后来他们的母亲凌国丽不停帮两人调停,可能现在还处于冷战状态。不过,心里那层隔膜是很难消除的。那是他们从小分别后对彼此嫉妒和思念所产生的,复杂又别扭。
常镇远停下筷子。他在吃面的时候一直在思索,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吃面,最后他只能想到一个答案——凌博今。除了他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和徐肃诚还有什么交集,或者说,还需要什么交集。
直到亲眼看到徐肃诚之前,他对凌博今的感情依然十分混乱,但确认徐肃诚就是徐谡承之后,这种混乱一下子被理清了。他甚至看到被理清后的思路变得像洗发水广告里的头发一样顺直。
因此,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幸会。”他平静地说,却避开了徐肃诚的对视。
理智和感情总是行驶在两条车道上。
凌博今似乎没打算多做介绍。
救护车的鸣叫声由远而近。
凌博今送徐肃诚上医院,常镇远回家。关于瘦小青年的家庭住址和他女朋友小雅,常镇远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放下不是因为不恨,也不是因为宽容,而是因为不想因为他而破坏自己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