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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长根眼神闪烁,坐在椅子上的屁股不安地挪动了一下。
常镇远隔着袋子按下开机键。
罗长根盯着手机屏幕,舌头不时地舔着干涩的嘴唇。
灰色的屏幕……还是灰色的。
常镇远道:“可能按得不够力。”他的手指又按了下。
屏幕还是没有亮起来。
罗长根抿了下嘴角,眼睛看人的时候明显有了光亮,“呵呵,没想到警察也这么有幽默感,喜欢开这种玩笑。”
常镇远坐下来慢吞吞地报出一连串的手机号码。
原本胸有成竹的罗长根一下懵了,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半天说不出话来。
常镇远道:“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手机开不了机,我还知道这个并没有登记的手机号码?”
罗长根没吭声。
“有个问题让我想了很久。有什么证据必须等警察来了才毁灭。”常镇远缓缓道,“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把柄。但是赵拓棠死了,你也知道侯元坤落了网,把柄对他们毫无用处。成云妹也是有可能的,但看成云妹死后特地留了一家店给你妻子,不像受你胁迫的样子。想来想去,只剩下失踪的五个人。”
罗长根道:“我和他们真的没有联系!”
“连纸都没烧过?”
罗长根震惊地看着常镇远。
常镇远冷笑道:“我们已经联络了他们五个人的妻子,也冻结了那个账户,你没必要继续隐瞒。”
罗长根进警局以后的所有镇定都土崩瓦解,拍桌道:“你怎么……你们怎么能这样?!”
小鱼儿道:“哟!你隐瞒事实真相,知情不报,包庇凶犯,实行诈骗,我们还没拍桌子呢,你拍什么?”
罗长根道:“我……”
刘兆道:“坦白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应该知道你之前交代的这些事会造成什么后果。本来看在你坦白交代、认罪态度良好的份上,可以向法官申请酌情减刑,但如果你拒不交代最关键的问题,那你之前交代的问题都白搭了。”
常镇远道:“成云妹找杀手真的是她自己的主意?”
罗长根皱眉道:“什么意思?”
常镇远道:“成云妹虽然前后跟过姚启隆和赵拓棠,但她本人从未参与任何犯法犯罪的行动。如果没有人在旁诱导……”
“我没有!”罗长根一字一顿道,“嫂子是想到他自己的遭遇还有当年姚启隆做的事情才会有这个想法。跟我没有关系!”
“是么?”常镇远冷冷一笑,眼里竟有股邪气。
罗长根看得遍体生寒。原本他是笃定自己不可能被判死刑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谁知道这群警察会不会阴他?万一把成云妹的死都算到他头上……
一个人在心虚的时候会变得很容易惊慌失措,而惊慌失措的时候想象力就会变得很丰富。很多事明明别人还没有打算,他已经替对方连步骤都想好了。
“是的。他们已经死了。”罗长根终于自己将自己的最后一根弦绷断了。
刘兆看了常镇远一眼,似乎在表达对他的欣赏,毕竟从头到尾只有常镇远一个人坚持那五个人已经被人灭口。他道:“怎么死的?”
罗长根伸出手,刚想要一根烟,就见常镇远主动将香烟丢了过来。他将烟放在嘴里,点燃后抽了一口才道:“赵哥趁老四他们找管子把汽车里的汽油吸出来放火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侯元坤,告诉他老四他们的体型相貌,还有落脚点。把嫂子托付给我之后,让我先走。”
刘兆道:“为什么杀保姆?”
罗长根道:“可能因为她亲眼看到老四他们放火了吧?人真的是老四杀的。我下去的时候就看到她的尸体横躺在那里。”
刘兆道:“说下去。”
“老四他们取油取得真狠,我把车开到一半就没油了,没办法,我只好把梁润发叫出来,借了他的车。”罗长根道,“之后,我就找到我妹夫,也就是陈远,让他找朋友出面租了个房子给我住。”
刘兆道:“你又是怎么诈骗老四他们的老婆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次发了,保佑我一定发出去!TAT
115、“想入”非非(四)
罗长根抹了把脸,脸色浮现愧疚之色,“她们的老公不见了,就来问我老婆。我听说之后,想起他们几个跟着赵哥这么久,都有些身家,就想……就想捞一笔。所以我找陈远买了个新手机和一张没登记过的手机卡,用它跟老四他们的老婆联系。说外头风声紧,要跑路,没钱,让她们各打二十万在银行里。”
“二十万?”小鱼儿啧啧道,“你心够黑的。”
罗长根道:“也不是每个都打了,有的打了几万,也有的根本没了音讯。反正过了两个月,到账的只有五十万左右。因为银行卡是用假身份证办的,我不敢出面,只好让我老婆每天在不同的自动取款机里取五千。”
凌博今道:“怪不得你舍不得把手机里的信息删掉,原来是用来骗钱的。”
罗长根道:“我怕断了联系之后她们起疑心,所以一直断断续续地联系着。直到那一天……唉。这也许是命,也许是你们说的,报应。”
常镇远道:“成云妹的案子你真的没有参与?”
“绝对没有。”罗长根道,“我根本不赞成她搞什么刺杀。她在这方面根本没有经验,又知道我的下落,万一事情败露,我说不定还会被她供出来。但是她太固执了,我搬出赵哥来也没用,只好一直让陈云和她联系。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通知我,我也好有个准备。没想到最后问题竟然不是出在她身上,而是在陈云身上。”
刘兆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五个人的尸体在哪里?”
罗长根道:“侯元坤一定知道。”
凌博今突然道:“你刚才说打给侯元坤的那通教唆杀人的电话是赵拓棠打的?可是他那个时候不是已经奄奄一息了吗?”
罗长根道:“回光返照吧。赵哥在最后的时间里,精神还可以。”
常镇远笑道:“要想知道电话是谁打的,问侯元坤不就知道了。”
罗长根握着烟的手抖了抖,状若漫步尽心道:“老四他们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你们看,我这样的态度能不能争取宽大处理?”
刘兆道:“我们的任务是调查案件,并如实报告。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检察院和法院的事了。”
罗长根见他们起来收拾东西,道:“能不能再给我抽一根烟?”
刘兆看向常镇远。
常镇远道:“能报销吗?”
刘兆哭笑不得道:“一根烟至于吗?”
“不止一根。”
刘兆道:“你每年领的工资也没比别人少啊?怎么这么抠门?”
常镇远道:“人到中年,要攒老婆本。”
其他人大笑中,常镇远和凌博今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眼色。
他们事后找童震虎一起审问侯元坤杀人的事。侯元坤倒是挺干脆,一概都认了。反正他身上扛的本来就是死罪,多一桩少一桩也没什么区别。
童震虎打趣道:“你们倒是会捡便宜。人是我抓来的,你们过来坐一坐就又破了一桩案子。”
刘兆笑道:“沾光沾光。”
童震虎道:“晚上请客!”
刘兆道:“不行,家里有老婆。”
童震虎拉过常镇远嚷嚷道:“老刘啊,你知道我们俩还光着,所以炫耀是吧?”
常镇远道:“我从来都是穿衣服的。”
童震虎道:“什么意思?难道我每天都是裸奔着上下班啊?”
刘兆道:“行了,时间不早了。我把材料整理好再走,你们先走吧。”
童震虎道:“行。那你辛苦了。阿镖,要不我们俩一起去……喂,你上哪儿呢?”
常镇远头也不回道:“我不跟光着的人出门。”
童震虎和他在一个部门呆过一段时间,有点摸透了他说话的方式,但还是不停地朝刘兆抱怨。
刘兆想早点下班回家陪老婆,又撂下不下面子走,脑袋里念头转了转,突然道:“有件事忘记跟阿镖说了。回头再找你聊啊。”
童震虎一把把他抓回来,“老刘啊,你不是嫌我啰嗦所以找借口溜走吧?”
“真不是。”
“那你跑什么,打个电话就行了。”
刘兆笑道:“我想省几块钱。”
童震虎豪迈地拿出自己的手机交给他,“拿去用,都算哥哥我的。”
刘兆也不客气,拿过来就拨,然后放在耳边听了会儿道:“欠费停机了。”
童震虎道:“往里充点钱不就能用了吗?”
刘兆:“……”
常镇远和凌博今吃烤肉的时候接到刘兆的电话,让他们出个差,把蒋晓的案子料理了。
凌博今笑道:“差点忘记那个为情所困了。”
常镇远眸光闪了闪道:“M市?”
“是啊。”凌博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常镇远低头吃肉。
凌博今帮他烤。
“你母亲喜欢什么?”常镇远突然冒出一句。
凌博今道:“巧克力。”
常镇远道:“有固定的牌子吗?”
“没有。”
“忌讳什么?”
凌博今想了想道:“身材,还有衣着品味。这两个是禁区。”
常镇远继续吃肉沉思。
凌博今试探道:“那明天晚上?”
常镇远道:“万一我们明天中午就回来怎么办?”
凌博今笑嘻嘻地凑近道:“师父在担心什么吗?”
常镇远道:“不,我在想怎么排除这些意外因素。”
“妈妈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常镇远道:“那请务必让她知道。”
凌博今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对常镇远来说,拜见家长实在是件遥远而新鲜的事。与见常父的心情不同,对于见凌博今的家长,他心里的确带着几分忐忑。
买了两大袋巧克力和保健品之后,常镇远早早地洗漱完上床睡觉,以保证明天能够以最佳的精神状态,连凌博今邀他晚上讨论案情都被拒绝了。
凌博今不死心地站在门口道:“师父,你真的一点都不需要再温习一下案情吗?”
常镇远道:“你看?”
“看啊。这几天满脑子都是罗长根,怎么也得洗一洗。”凌博今扭动着酸涩的脖子。
常镇远利落地关掉手机,拉过被子躺下道:“那就行了。”
凌博今道:“师父……”
“关门。”
“……好吧,师父晚安。”凌博今正要关门,就听常镇远突然坐起来,朝他勾勾手指道,“过来。”
凌博今眼睛一亮,抱着资料屁颠屁颠地走过去。
常镇远道:“低头。”
凌博今听话地低下头。
常镇远在他左右脸颊各亲了一下,“晚安。”
凌博今看着重新躺下的常镇远,指着自己的嘴巴道,“是不是这里也……”
常镇远闭上眼睛道:“明天要早起,不要想太多。”
凌博今低下头,双手撑在他脑袋的两边,意味深长地笑道:“师父说的想太多是指什么?”
常镇远睁开眼睛,面无表情道:“记得蒋晓在QQ上把好友分了几档吗?”
“五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