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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那种不可一世的口气?不、也许不可能吧……阿祥的头跟胃同时的不舒服起来。况且是什么饮料才能把时薪一百元工作得到的报酬几杯就花光呢?
「既然如此,我不会去喝饮料的。」阿祥回了句没什么创意的答案,没当场翻桌走人真该替自己鼓掌,吸了口气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当然是拜托人查的啊,一个小孩子能跑到哪里去?」林云燕的话中,有着『你是绝对逃不出我的手心』的威胁。
「那么、你也该清楚我现在能顺利的养活自己吧?甚至不必靠老爸。」即使是托了吕文和的福……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得说的好像自己一个人也完全没有问题的模样。
只要露出一点点脆弱的空隙,马上就会被女人的毒气给入侵,最后被噬的尸骨无存。
「你说那个只有点文采,却恬不知耻在讲台上卖弄的家伙收留你这件事吗?你还太小,根本不懂人世间的险恶,他会收留你根本就是另有所图,别被他欺骗了哟。」林云燕用着苦口婆心的轻柔语调,但在阿祥耳中听来只会让身体起鸡皮疙瘩。
打从根本上,这女人就错的一塌糊涂,吕文和授课不怎么需要文采,因为他带的是数学啊。况且所谓险恶,何不让林云燕自己照照镜子……再说企图、以贫富差距来说,自己对吕文和有所图的机率还比较高。
「拜托你不要再做这种跟踪狂会做的事了,继续这样下去,别说我会首肯当你儿子,我连姑姑都不想叫你了。」林云祥过去还没什么自信敢讲这种话,但最近几个月来,不管是因为学业上有进步,以及能稍微帮上吕文和的忙,让他觉得自己总算还有点用处,所以稍微忘却惹恼林云燕后到底有什么后果,自然的脱口而出。
林云燕像是终于听懂阿祥的坚持似的沉默一会儿,却又对阿祥露出一个歪斜着嘴角的嘲讽笑容:「你就为了那个低俗下品的男人要放弃成为我儿子吗?别忘记了,像这种不堪一击补习班,我可以能随手要它倒就倒的。」
「我不会为了谁!老板只是提供我住处的房东,你为什么非得到处牵拖?再说好了,我还没满二十,要让我过继你得先拿到老爸的签名才行,别忘了、虽然我很不想要那种老爸,但足以证明我们有亲血缘关系的一点就是:『我们都很讨厌你』。」阿祥看林云燕扯到吕文和,不由得将刚才压下的脾气与深恶痛绝一次爆裂开来。
林云燕涂了艳红颜色的唇抖动的更厉害了,她哼哼的发出刺耳的笑声:「哥哥他是不会签,但到必要的时候我照样有手段叫他非签不可,别妄想着要跟我作对。所以我只要专心的……找你就行了。」
「你这个……」
阿祥破口就要骂,这时会客室的被开启,一张俊脸探了进来。
「阿祥、印刷场送讲义来了,你去帮忙点,光小纯一个人动作会太慢。」吕文和微微笑着朝阿祥招手。
今天根本就不是印刷场会送讲义来的日子。阿祥知道吕文和只是想搭救自己。但……
「这位先生,你没看到我在跟小祥说话吗?」林云燕毫不客气的道。不过目光倒是老实的多在吕文和身上多转两圈。
「我是老板,现在是他的上班时间,让他去工作有什么不对?我们一切雇用程序都是合理和法的,如果有疑问,可以直接找我们的律师。」吕文和不卑不亢的边走进会客室说着。
「我看你是舍不得他没工作的时间会浪费你的薪资吧?既然这样……」林云燕从爱玛仕的皮包内拿出LV的彩色花样皮夹,从里面掏出两千元扔在桌上,用着一种『你可以滚了』的眼神看着吕文和:「这些补偿你总行了吧?」
阿祥发觉吕文和眼中有着明显的怒意,当然、林云燕这个以为世界就该围绕自己旋转的人,对他人的感受已经神奇到了什么都接收不到的地步。
「我又不替你工作,钱你自己收好别掉了。」吕文和保持了镇静与微笑,眼前的林云燕那虽不难看,但在气质上的可憎程度与因为被吕文和拒绝而握紧的拳头,好像随时会挥过来。
再……激动一点如何?
「你知道我是谁吗?」林云燕怒极反笑。
阿祥在心中重重的叹着气。这女人只要情况一对自己不利,马上就会搬出这千篇一律的招……虽然不能说毫无效果,但在明眼人看来就只有蠢字能形容。
「知道啊,您丈夫那只鼎鼎大名的『猪』总是给电视机前的观众带来很好的娱乐效果,就连我都会忍不住手痒想塞颗凤梨到他嘴里呢。」吕文和露出闪闪发光的微笑。
「什、你、你居然说我老公是猪!」看来林云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完全不跟自己买单的人,而且还结实被嘲讽一番。
「老、老师……」阿祥吃惊望着吕文和。为什么对方会知道姑姑的老公是谁呢?
他会如此不太想对林云燕做得太过火的原因就是,她老公是现任立法委员,标准的有钱有势型。据传闻……不、应该是真的,对方还跟黑道有所牵连。前几年老爸不知怎么的惹到林云燕,在工地还被一群人找过麻烦。
「整天鬼鬼祟祟的派人来探我的底,这样的话我也有对策,不要以为你老公在总统府前面叫嚣、甚至带车队冲撞镇暴警察的事情很伟大,在我看起来那就像一个自以为英雄的笨蛋。顺便告诉你,我刚才在旁边的3C商场买了个好东西……」吕文和稍微拉了下衣襟,手里抓着一个像是超小型镜头的黑色物品,「这是最新的针孔摄影机,刚才你砸钞票的事情都被录下来了,虽然它不合法,但对这小玩意儿感兴趣的人显然会忽略这个问题,名委员的老婆财大气粗的模样,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现在就快点离开吧,当然最好也不要让我在这附近看到你晃来晃去,要不然环保局来开个人体公害的单子就难看了。当然我也会交代门口的保全『针对你』特别留意,你已经被列为国成的拒绝往来户,只要踏进这幢大楼一步,我随时都可以告你入侵私有土地。」
「吕文和!我会记住你的!」
林云燕尖叫的声音听起来俨然是个巫婆,她依旧维持着那自认为高贵不可侵犯的姿态,昂首阔步的走出会客室,身后所留下的粗俗气氛简直就像台风尾巴,扫的留下的两人都一阵头晕脑胀。
「你还好吧?」吕文和望向阿祥。
阿祥默默的点头。
「怎么回事啊?简直就像神经病似的……那种女人。」吕文和露出夸张的表情。
「……抱歉。」阿祥垂着头道,「还让你去买了针孔摄影机……」
「喔、那个啊?」吕文和笑嘻嘻从衣领内掏出『摄影机』抛给阿祥。
「这个、这个不是手电筒吗?」阿祥瞪大眼睛。而且还是网路游戏点数卡附赠的,上面印着蜜柑游戏公司的商标。
「刚才当然是随便唬她的,我哪有什么闲时间去买什么针孔摄影机,反正只要气势像了、眼神清澈就没问题。」
「然后我要跟你说对不起。」吕文和深吸一口气,「因为擅自调查了你的事。」
阿祥愣了会儿。有种刺痛在胸口内扩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被背叛,还是因为自己完全被隐瞒在其中所感到的不甘心。
「说对你的背景没兴趣是骗人的,请原谅我。」吕文和用力的弯下腰低头道歉。
阿祥那句『我原谅你』或是『不用道歉啦』都说不出口。有种『别人都无所谓,但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强烈心情,之前也因为觉得吕文和表现的一副『你家的事情关我鸟事』的态度,所以才如此轻松的相处啊。
「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阿祥转过头要离开。自己好像到哪里都像个扫把星,之前的便利商店、再之前的体育用品店……
虽然今天吕文和是顺利的赶走了林云燕,但下次呢?
「你现在只能靠我了喔。」吕文和安静的说,「想跑到哪里去?回家?实际上没其他地方你可以去,都已经辛苦拼了这么久的功课,连讨厌的公式都好好的背起来了,现在放弃是自杀般的行为。我还期待你考间好学校来给我炫耀,要是溜了,这人情你一辈子还不出来喔,这样也无所谓吗?」
吕文和从来没有用如此尖锐的嘲弄语气对阿祥说过话。
如果是平时的阿祥,一定会大吼大叫的说『那又怎么样』吧?不过这次却只咬着牙齿,恶狠很瞪着地板。
「……不错、撑过一分钟没发飙了,可以给你及格。」吕文和笑得跟刚才不一样,那是平时在家时会露出的朴实表情,他走到阿祥身边,伸手用力扳起对方的脸:「当初我跟大姊借钱要开补习班时被笑,同样也是用这种表情看她。如果一定要达到那个目的,就要让人知道,你能忍耐,但不会妥协。你为什么你无法跟那个三八对抗?因为现在手头没有足以自豪的筹码。但我可以帮你找筹码,听懂了吗?」
「逃走……我就会输对不对?」阿祥的眼眶中逐渐蓄积泪水,但他很努力的发出任何哽咽的声音。
「我挑人的眼光与下注的直觉,都是最棒的。」吕文和说完,侧头吻了下阿祥的脸。
「留学——to study abroab」
「拼错了,是:to study abroad」阿祥头也没抬的趴在矮桌上抄着阅读测验上的短文并纠正友人。「这么短你好歹也不要弄错。」
「咦?奇怪?你英文什么时候变那么好?」纪芳龙一脸奇怪的问。
「因为我有乖乖在背单字。」外加写讲义、写考卷、听空中英语教室以及与小纯的即时指导。
「喔。」纪芳龙歪着头,「那你今天干嘛特别跑来我家说要留宿?你不是住在那个开补习班的家里住得很舒适吗?」
阿祥连忙捂住纪芳龙的嘴低声道:「不是跟你说这件事要保密,你还说这么大声,让周叔叔知道会很麻烦耶!」
毕竟自己现在已经变成逃家小孩,而且又住进了被警告『不要太靠近』的吕文和家,到时万一被周辉彦问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话,他会觉得很难解释。或者说会解释的很心虚。
「不会啦,最近舅舅公司让他下下个月去日本考察三周,你看他现在正听着日文教学广播听的起劲呢,哪管的到我们说什么。」纪芳龙偷偷比着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一本『EZ Japan』在看的周辉彦。
「在日本用英文就可以沟通了,何必特别学?」阿祥问。
「舅舅好像不这么认为,他说一出国际机场,跟警察说英文都不见得理你,虽说他们那个考察团有人日文没问题,不过舅舅比较喜欢事事自己来,他说学点简单的也好。」纪芳龙对这么一个个性认真的舅舅相当佩服。
「这样啊……」阿祥点点头。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啊、该不会是跟开补习班的吵架了?」纪芳龙推测道。现在吕文和的代号在他口中已经被称为『开补习班的』。
「没吵架啊。」阿祥说。
「是吗?」
「只是今天暂时不想看到他的脸了。」阿祥默默的补充。
「为什么?」
「……那个家伙啊……」阿祥搔了下脸,又叹了口气,「让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意思?」
「他请人调查我的事、我老爸的事、还有我姑姑的事。他虽然跟我道歉,却也理直气壮的表示,那是要帮我的一种手段。我应该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才对,不过当场我却无力发作,尤其是看他对我姑姑那样说话,还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阿祥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很混乱,像把什么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心情,与想抛弃又不想抛弃的愤怒、以及想丢弃又不想丢弃的坚持,一起丢到果汁机中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