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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关打开,本来就没坏掉的灯泡亮了起来,总务主任微微一笑,走出办公室,老师们跟著一哄而散。
瞪他三秒钟,秀青的解决方式是——吞口气,忍掉。
她收收包包,把未改的考试卷抱在怀中,带回去加班。
“我请你吃饭。”
他叫,她不理。
“我请你看电影。”
他跟,她假装没看到。
“我送你……”他一路追一路说话。
秀青头摆高高,骄傲不是高个子的专利品。
“喂,你真的打算一路气回家?”之禹在教师车库前拦下她。
“不行?”
“可以啊,只是生气没有太大帮助。”
帮助?他好意思提这两个字?
他有没有想过这一路是谁帮谁?他事业忙,得利用上课时间工作,没关系,她来教,反正课程她上得还算得心应手。
他没空看学生作业考卷,没关系,她闲得很,她来做。
她没把他职业泄露出去,她努力和他维持和平,她一路帮他,换到的是什么?居然是让他当众取笑!可不可恶?世界上再也没男人比他更恶劣。
“不要生气,气坏身体没人替。”
他的苦口婆心让秀青更火大,她不气他,她气的是自己,怎么她就不能扭头,永远把他当个屁。
“要我不生气?行!离我五公尺距离。”
她站定,脸色潮红。
“你忘记我们是生命共同体,我存你存,我亡,你也别想安然脱身。”
“你在恐吓我?”她咬牙切齿,拳头在裙边缩紧。
“我没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
“对不起,我玩笑开过分了,如果你生气的话,请发泄出来,不要憋在心底。”
他的道歉让秀青错愕,一时不知反应,她站在原地,看他。
“怎么这样子看我?我说真的,不开心,发泄出来会让自己比较愉快。”
她瞪他,再瞪他,最后决定依从他的建议。
“把你的手伸出来。”
“什么?”之禹没听清楚她的话。
“把你的手伸出来。”她提高声调再喊一次。
“做什么?”
没得到答案,他合作,把手臂伸到她面前,
抓住他的手,她用誓死眼神看他,深吸气,狠狠往他的手臂咬下去。我没写错,你没看错,她是咬他了。
小小的贝齿让他的臂肌往下陷入零点五公分,他没喊痛,跆拳道黑带高手,对于痛觉的忍受度比一般人高。
她一直想做这件事。
从小到大,在她气得快爆发时,她逼弟弟伸手给她咬,三个弟弟都受过欺凌,直到他们一个个念到小学中高年级,个头高过她,再没人肯接受这种非人道对待。
三分钟后,她气平。
吐出嘴里肥肉,她看他,眼里没有抱歉痕迹,只有一脸“是你欠我的”倨傲表情。
“这是你发泄怒气的方式?”
他低头检视伤口,她下口有留余地,两排齿印清晰,但没有瘀青。
“怕的话,以后少惹我。”背过他,她说话。
“不是怕,是……很特殊,没见过这种怒气发泄方式,咬人很过瘾吗?我来试试。”
说著,翻过她的身体,没征询她的意见,他抓起她的手,放进嘴巴里面,
当双唇触上她的手,定格动作出现。
他不动,她也不动,两个食人族在与肉肉亲密相接时触电,麻痒感爬上她全身,仿佛中了唐门剧毒,连头皮也跟著发麻。
救命,是什么感觉啊?
妈妈没教过,课本没提过,她这个一百分资优生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处理下一波行动。
他像在测试什么似地,拉开她的手五公分,看五秒,凑近,含进嘴巴,再拉开五公分,看五秒,三度摆进嘴里,最后还是放弃。
用高级西装擦擦她的手臂,他把手臂还给人家。
“你的手太白,我咬不下去。”
白白嫩嫩的手要是多了两排齿印,一定难看得紧。
“我不跟你说话,我要回家,以后少惹我!”
拿出钥匙,她再不理他,将包包摆进行李箱,把车子牵出车库,扭转钥匙发动车子。
“今天送我一程好不好?我的车子进厂修理。”
他厚颜无耻,大大的两条腿往人家身后跨过去,从未承受大重量的后轮胎扁了三分之一。
他总是有本事勉强她,有本事把她惹得鸡飞狗跳,害她牙龈蠢蠢欲动,咬人欲望炽热。
他的大手环上她的腰。
秀青低眉,瞧见他手上咬痕,罪恶感浮起,叹气,没转头,她说:“你坐好,手抓住后面,不准碰我。”
他照做,偷偷的笑意在她的后脑勺出现,她没看见,
“你家住哪里?”她问。
“你家电话是不是265XXXXX?”他没给她答案。
“你先回答我。”秀青坚持。
不管号码对不对,先拨再说,之禹接通电话。
“你好,是萧伯母吗?我是秀青的同事,今晚我们有一个教学计画要讨论,秀青可能要晚点回家……对对,不会太晚,请放心,我会送她回家,萧妈妈,谢谢,再见。”他斯文有礼,完全是面对长官时的谦恭。
“走吧,我们去一家焗烤店,听说菜做得不错。”
“不要。”
“三餐正常,才能长得高。”
贺之禹有因为刚刚的事件学乖吗?从他的话得知,没有,他一样可恶、一样恶劣,一样让秀青想咬人。
“我回家吃。”
她逼自己不在意他的奚落,他想引她发飙,她偏偏要冷静,让他的诡计不得逞。
“你妈妈不会准备你的晚餐。”
“我吃泡面。”
“吃泡面会掉头发。”
“我的头发很多不怕掉。”
“吃泡面会营养不良。”
“谢谢关心。”他丢一句,她堵一句。
他霸气,她也不简单,没办法,对这种人忍气吞声,只会吞下一肚子气,吞不出完美结局。
“你的听话习性呢?”
“不用在你身上。”
“好,我喜欢你在我身上使用真性情,不用委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生气就生气。”
“我想不跟你吃饭?”她挑衅。
“没问题,不吃饭,我们吃火锅。”他不介意。
“贺之禹!”她提气大喊。
“我在。”他嬉皮笑脸,不以为意。
半晌,她吐口大气,算了,咬都咬过,她还能怎样?她又妥协一次。
“那家店在哪里?”
“我告诉你在哪里。”赢了,手指远方,他开心。
第四章
之禹坐在萧家客厅,客厅小小但不显狭隘,这年代只有三十年以上的老房子,才会看到磨石子地,也只有在贫民窟,才看得到粗糙藤椅,刚刚好,这些东西,萧家都有。
萧妈妈把房子整理得很干净,三个弟弟膝盖间放著英文单字书,头脑在背单字,手里在做代工,萧妈妈端来七喜汽水,笑咪咪对待客人。
“秀青有跟我们提到拍广告这件事,原则上我和她父亲不反对,但是,听说演艺圈很复杂,常要陪大老板吃饭喝茶,我们家秀青做不来这种事。”
看著合约书上的一千万支票,她恨不得快快把钱存进银行里,让自家的总财产数等比级数成长。有了它,三个儿子想到国外念硕士的梦想出现希望,
“萧伯母请放心,秀青是我们公司专属的模特儿,只为我们的服装部拍摄广告,这是很单纯的工作,不用涉及应酬。”在长者面前,他向来容易讨好。
“你的意思是拍拍照,就能赚得这笔钱?”未免太好赚了,萧妈妈看著之禹,心存怀疑。
“我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模特儿,再延宕下去,损失的怕不只这个数目字,秀青肯帮忙,让公司松口气,如果萧妈妈不放心,可以到拍摄现场,参观整个拍摄过程。”
“会不会出现一些不好镜头,影响秀青形象和她未来工作?”
“妈,你在说什么?我拍的是广告,又不是3级片!”秀青低嚷。
“我知道,可你看电视,有很多模特儿那种衣著打扮和暧昧的动作,很容易引人想入非非,我想,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伯母考虑的是。我们的少女服饰属中高价位产品,虽然是穿在孩子身上,但有能力掏腰包买下这些衣服的人却是父母亲,换句话说,我们的主要观众群是中年父母,所以影片绝对是朝著健康、阳光的方向做出发。”
他的社交能力向来好到惊人,他有很强的说服力,更何况,斯文有礼的外貌总是替他加分。
“这样的话我就安心了。”
“拍摄当天,我亲自来接秀青和伯母。”
“不用接我,我信得过你。”
笑盈盈,这个男孩子很好,希望将来儿子当中,有人能和他一样出人头地。
“我保证平平安安把秀青送回家,至于拍出来的片子,我请人先送过来给萧奇+shu网收集整理伯母看过,才正式打入宣传。”
“往后秀青还要请你多照顾。”
“我尽力,萧伯母,不早了,我先回去。”
“秀青,帮忙送送贺先生。”
在母亲的交代下,秀青送之禹走出家门,楼梯间,一盏昏暗的灯光半熄半灭,他的黑影子当头罩下,娇小的秀青,影子被吞噬。
“小心一点,二楼到三楼的楼梯间,扶手栏杆的铁条被拆走,不要去扶栏杆,我上次忘记,摔得好惨,连续几天不能走路。”
之禹跟在秀青身后走下楼,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栏杆只剩下上面一层软软的塑胶条。
“为什么被拆走?”
“二、三楼住著几个精力旺盛的青少年,所以……”
“找人来修啊!”
“这里是旧国宅,住在这里的人家泰半经济不好,这个楼梯对一、二楼住户没影响,三楼住户觉得影响不大,不想多花钱,有问题的剩下我们四楼住户,没关系,注意一下便可以。”
“人不是机器,总有不小心。”
“有前车之鉴,我们会更仔细。”
“这不是解决的方法。”之禹摇头,说话间,他们推开铁门,走出公寓,几盏不亮的路灯站在街边。
手负在身后,秀青走在他右边,一长一短的影子,随著两人脚步缓缓前进。
左手处有块空地,邻居奶奶利用空地种了几样蔬菜,丝瓜、香蕉和一棵芭乐树。
“我没想过,在人口稠密的大都会,有这种地方。”停下步伐,他走到果实累累的芭乐树下。
“前年,苏奶奶从乡下搬到儿子家,根本住不惯,好几次闹著想回去,但祖厝田产卖掉了,无处可去。那时,她常到家里和妈妈串门子,她说她太闲,无事可做,早晚要生病,于是妈妈建议她在这块地上种东西。
当时,我印象深刻,这里原是一块荒芜废地,到处是人家乱倒的垃圾,苏奶奶整理出一袋又一袋垃圾拖上垃圾车,她还请爸爸在木板上写‘请勿乱丢垃圾’。
许多热心妈妈下来帮忙,她们翻土施肥,把这里整出一块沃腴田地,夏天到了,妈妈们夜里摇著扇子在瓜藤下聊天,那种闲趣让人愉快。”
“废弃地成了妈妈们的乐园,想来是大家始料未及,生活的乐趣就在这里,俯拾皆是。”
之禹拔下一颗成熟芭乐,在衣服上擦擦,放进口中,咬一口,皱了眉,他还是把芭乐吞进肚子。
“有点涩哦,要腌渍过才好吃。”
“我有印象,不过现在很少人卖腌土芭乐,你会腌吗?”
“想吃?”很难想像,除了老人家,还有人怀念腌芭乐的滋味。
“你方便做的话。”他不出口要求,但要求的意味浓厚。
“好吧!如果你表现得够好。”
“什么表现?”
“别惹我生气。”
“脾气是你的,你爱生气就生气,谁能奈你何?不过,我倒有让女人快乐的办法。”他说得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