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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徐家和在走走停停的车子上醒过来,往窗外一看,已经下了高速准备进入市区。此时正是国庆回程高峰,路上车水马龙。
昨天被他们折腾得太厉害,身子还有些不适。车子虽然很平稳,但时而发动时而刹车的,还是把他晃悠得想吐。徐家和往路标上扫了一眼,认出了这片熟悉的区域,便对前面两人说要下车。
“我回福利院看看,下午就回去。”
陈晋康把车泊在路边,徐家和走下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假期还未结束,孩子们应该都在院里。徐家和到路边的杂货铺买了一箱苹果和几袋棉花糖,抱在怀里踏上了那条十几年不变的斜坡。
阿姨们看见他,就如同看见归家的游子,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他陪着孩子们玩了一阵,又一起在饭堂里用了午饭,把糖果分了下去,便坐在廊檐下和老院长聊天。
“唉,小和,在L大做工还好吧?哈哈,我们这里就你最有出息,当年我就看出来了!”每次回来,院长开口必定说后半句。
徐家和也不烦,慢慢地把这半年来的事说给她听。美丽的校园,勤奋的学生,多彩的课程,随和的同事,繁琐的工作……除了那两个男人。
“嗯!嗯!”院长连连点头,嘴角眼尾勾勒出岁月的纹路,“好啊,大学!你就是安安静静的人,就应该在这种地方生活……”
“我哪里安安静静啦?我那是傻傻笨笨呢!”徐家和故意打趣。
“乱讲!”院长轻轻打了打他的手,“当年念书最用心的就是你,安静得跟个小女孩似的,从来不跟那些调皮精捣蛋!”
“我都不记得了,真的没有跟恒哥哥勤哥哥他们玩过?
“才没有,他们叫了你几次不应,就没带过你玩了。”
“也没有跟小鹏小俊他们玩?”
“都说你只顾着看书,那些小屁孩儿在隔壁吵得要地震,你眼睛都不转一下……”
老院长又开始絮絮叨叨往事,徐家和却走了神。梦里那两个哥哥,大概真的是来福利院以前认识的人?
那些梦境太真实,又反复出现,勾起了他对懵懂的幼年时期极大的好奇。
“唉!”手突然被牢牢握住,牵回他游离的思绪,“我们当时就特别担心,该不会是你来到这里,伤心过度自我封闭了?你可能不记得了,当年我一大早来开门,就看见你傻傻地站在门口,说要等妈妈回来,怎么叫都不肯往门里挪一步……唉!不过看你现在过得开心,我们就放心咯!”
对啊,无论过去怎么样,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自己的幸福,也给予了自己爱的人幸福,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嗯!”青年抚上老人斑驳沧桑的手,重重点头,笑意晕染了一院秋色。
而徐家和想着的两个人,此刻正并排坐在L大的咖啡厅里,对面是一位与他们年纪相仿的男子。
“不好意思,今天才腾出时间,”男子抿了一口咖啡,抬起头来。他目露歉意,面容沉静如深潭,“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切如常。”林浩正垂着眼,表情隐在阴影之中。男子却敏锐地察觉出他暗藏的担忧。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放宽心,会好起来的。”他话语低柔,传递着令人信任的力量。
“方允,”林浩正顿了顿,看了他一眼,“你对催眠有研究吗?”
48
“……他的检查报告可以给我看一下吗?”方允斟酌道。
陈晋康递过去一个文件夹。方允仔细翻阅过后才合上资料。
“催眠不是我的专业,但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可靠的治疗师,”他指尖在桌面轻点,“我把这份资料带给医生看看,他这种情况……”
对面两人正等着下文,却见方允突然面露讶异,紧接着,一个身穿旗袍的女子从后面快步越过来,坐进他的怀里。
“老公——”她双臂圈住男子的脖颈,撅起薄薄的红唇,“你怎么在这里?”
近看女子其实很年轻,沙哑的烟嗓子流露慵懒的风尘味。她留着前卫的齐耳短发,眉眼飞扬,小脸尖削,身穿一袭高领无袖短旗袍,衬得腰肢不盈一握,甫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霈霈?”方允注意到周围含蓄而暴露的视线,惊艳的眼神转为不悦,起身把她让到座位里面,“怎么穿成这样?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去旅游偏要提早回来,就是看漂亮妹子来了?还组团?”女子瞟了眼对面满脸惊讶的两人。
“你别乱想,我来和朋友谈事情的,”方允摸了摸她的头,为双方介绍,“这是我的老同学,林浩正,陈晋康;这是我爱人,周嘉霈。”
“你……”陈晋康欲言又止,视线落到他们紧握的双手上,最终没有说话。
“哼!”周嘉霈皱了皱鼻子,双手环胸,“谁叫你最近鬼鬼祟祟的,昨晚我穿得那么可爱,竟然只做了一……唔!”
方允捂住身边人的嘴巴,却还是引来一声窃笑。
气氛因为这段小插曲而轻松了一些,方允重新拾起话头。
“他的情况有点复杂,要谨慎对待……放心,梓禾也是我的弟弟,我和你们一样担心他。但是,要不要这样做,最终决定权在他的手里。”
两人闻言,眼神一黯,不再说话。
晚上,三个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那个……”
“小和……”
“你先说。”陈晋康向青年示意。
“我在想,之前你提过的事,”徐家和歪头看着他,“不如,我明天搬过来?”
“……”
“好,”陈晋康还没反应过来,林浩正就把青年抱在怀里,“明天请假吧,早上就搬过来,下午带你去见个人。”
“请假?这不好吧……”
“批准批准!”陈晋康把他抢过去,“吃过早饭就搬,你还要收拾东西呢!”
徐家和拗不过他们,只好答应下来。
第二日,徐家和一大早回到了员工宿舍。
虽然每天中午还是会在这里午休,偶尔也会在这里洗澡,但是,感觉这个小小的屋子已经很陌生了。果然,虽然一直没有察觉,但心里面早就把那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徐家和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检查行李包时,却在暗格里摸到一个小盒子。他愣了愣,恍然大悟,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那串檀木珠链。
这是自己唯一最有意义的东西了。不知何时起就一直戴在手上,直到念职校学厨艺时才摘了下来。
岁月的浸润使檀木珠子焕发出愈加悠久的芬芳与光泽。可惜的是,最大的那颗珠子缺失了近三分之一,粗糙的裂面早已被生活打磨得平滑,上面遗留的那个“禾”字却再也找不回另一半。
49
珍而重之地把链子收好,徐家和拎起简单的行囊,回到了林浩正的家。
也是我的家,从今天起。他甜蜜而又期待地告诉自己。
男人们又回到节后繁忙的工作中。他把行李放进房间里,准备趁着空闲把整个屋子好好整理一遍。
正在书房里扫地,就接到林浩正的电话,说叫了一个学生来拿点资料,让他开个门。
肯定是假期睡惯了懒觉,今早起不来,没吃早餐不说,还手忙脚乱忘了东西,回来得提醒他要在头一天晚上收拾好。
片刻铃响,徐家和开了门,不一会儿就上来一个斯斯文文的男生。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却一脸书卷气,看着就令人如沐春风。
“您好!我叫许淮舟,是林浩正老师的学生。老师正在开会,让我过来拿一份资料。”
徐家和见他讲的跟电话里一样,便请他进屋。
男人们向来不避讳徐家和进书房的,重要文件也会锁在保险箱里。书桌上大多是日常用的资料,层层叠叠,杂而不乱,但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显然无从下手。
“我帮你找找看,他说放在哪里了?”徐家和看他动作很是匆忙,便停下手里的事情。
“老师说在右手边的书堆里。”许淮舟感激地看他一眼,边找边说。
两人在桌子右侧的几沓文件书本里翻看,一时没有找到。徐家和又到左边的一堆文件里查找,在底下抽出了一个没有注明内容的牛皮袋。
“是这个吗?”他嘟囔着,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啊,找到了!”许淮舟从一份资料里翻出来几张对折的纸,查看无误,便准备告辞。
他看了看站在桌子旁边的人,却见他盯着手里的资料入了神,叫了也不应。看看时间快要赶不及了,只好急急忙忙离开。
学术会议结束后,林浩正返回办公室,一路上手指无意识地在几张对折的纸上摩挲着。
想到早上一觉醒来,怀里的人已经不见踪影,早餐都来不及吃就赶到学校,还差点开会迟到,心里就一阵无可奈何。
又想到此刻他已经搬进了自己的家,以后每一天都可以看着他醒来,一日三餐吃到他做的饭,一起看电视,拥抱着彼此入眠……瞬间就身心舒畅,世界一片美好。
可是,在那之前还得解决一些问题……否则,日后肯定是个隐患。
然而,今天下午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会知道什么事情,他无法预料,也不敢想象。
思及此,心头袭上慌乱不安。
下课铃声骤然在耳边响起,高亢急促的旋律让人心绪不宁。他定了定神,转身快速走下楼梯,把学生的叫唤抛在背后。
车子一个摆尾停在楼下,车门一甩,林浩正快步上楼,等在电梯门前。两位数一层一层倒数,他不耐烦地按着红色的三角符号。
门终于打开,他大步迈进去。门徐徐关上,却在最后一刻被一手挡住,随即闪进来一个人。
“你怎么那么早?”陈晋康皱眉看他。
“嗯。”
电梯缓缓爬升,空气在封闭的空间里愈加稀薄,令人窒息。二十七层一到,两人一前一后出去,来到门前。
“咔哒”一声,门在身后关上。两个男人伫在门边,面对一室空旷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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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和不知道自己已经站了多久。
他翻动着手里薄薄的一沓资料,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有些纸张已经发黄,有些还白得晃眼。剪贴下来的新闻报道,寻人启事,调查资料……姓名,年龄,相貌,身高,衣着,喜好……那么详尽,好像一个人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似的。
什么人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寻找?
他把袋子里剩下的东西也倒出来,首先是几张过塑的照片,泛着经年的颜色。一共七张,每张都是三个男孩围着一个蛋糕,两个大的,中间一个小的。中间的人从襁褓中的婴儿慢慢变成乖巧伶俐的小孩子,两边的男孩也从稚嫩的孩童迅速成长为有棱有角的少年人。不变的,是蛋糕上的那个名字,以及两个大男孩专注的眼神和真心的笑容。
徐家和看着照片上越来越熟悉的两张面孔,心里不知怎的翻腾起来。他把最后一张照片翻过来,后面的字猝不及防撞进眼里。
“宝宝七岁,生日快乐!永远爱你的,陈晋康&林浩正。”
他把其它照片逐一翻过来,意料之中是一模一样的话。从一岁到七岁,字迹愈加成熟,心意始终如一。
他把照片放下,拿起最后一样东西,是一个厚厚的记事本。
“2000年8月5日,消息最终确认,车祸,三人死亡,一人失踪。”
“2000年8月12日,骨灰已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