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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路行-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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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人与人之间,归根结底,都是冷漠的。各
  自的悲苦,在亲人眼中,或许都不值一提。真正能帮上忙的,也没有几个。因为每个人都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别样的痛苦,谁都无法体会。对于谁的惨状,亲戚们,顶多是在聚会时,表露出一副无比遗憾的虚伪表情,最后,自己的痛苦,终就会变成他们茶余饭后的打诨话题。
  上次事件之后,没过几天,薛勤胜便大大方方地现身了。同往次一样,妻儿因他所受的痛苦,薛勤胜仍旧感受不到丝毫。
  很快,家里便举行了一次聚会。
  文竹园1013的大卧室内,全家亲戚聚在一起,床上,沙发上,满满围坐了一圈。
  在年幼薛适的印象中,这阵仗,除了在爷爷家过春节之外,就再也没见过了。
  薛勤胜站在屋子当间,比手画脚地说着什么,就像演讲一样,神采飞扬。
  对于父亲的此番姿态,薛适厌恶极了。因为父亲很喜欢讲重复的事情,基本上,听到第一句,就能完整预料到他即将要吹嘘的伟大事迹。
  不过这次,父亲说的可都是新鲜事。
  “总之一句话……”
  薛勤胜比出食指,向四周环顾一番,确认大家都在听着,便继续道:“当你们听到傅雪萍这一嗓门喊出来的时候,你们就赶紧抄家伙,书、手纸卷或者衣服都行,迅速塞进她的嘴里。主要是别让她咬着舌头就行,舌头咬掉了就死了。坚持一分钟,她就缓过去了。”
  爷爷奶奶、还有薛适的三大爷,都眉头紧皱地听着。其他个别亲戚,微微扬起嘴角,看薛勤胜的神情,就像是在看戏一样,颇有兴致。
  听完薛勤胜的讲解,薛适的三大爷严肃问道:“掐人中行不行?我们楼上就有一个老头儿是这病,犯病的时候都是掐人中。”
  薛勤胜迅速转过身,面对着三哥,强势否定道:“没听明白吗?只保护住她的舌头就行。我救过她那么多次,这个我有经验,掐人中对她来讲完全没用。她就是需要一个释放。犯病这一分钟,她就没意识了,但是牙齿会死死地咬住,劲儿大得跟他妈那什么似的……”
  说完,薛勤胜扭头,冲着妻子说:“来,真群,给他们做个示范。”话音未落,他就拉起妻子,作势要让她走到屋子中间,和自己一起表演。
  傅雪萍干笑着摆了摆手,推脱道:“哎呀,不用了……”
  “怎么不用!”薛勤胜的牛眼,霎时瞪起。傅雪萍倒不怕,依旧回绝。
  薛勤胜见妻子不想起身,便干脆坐在了她的旁边。
  “来,你喊一声,啊……”薛勤胜张大了嘴,两眼上翻,模样极其夸张。也不知是谁,竟嗤笑了一声。薛勤胜听见后,更来了兴致,抬眼瞟了一下妻子,示意对方赶紧配合。
  傅雪萍只是微笑,略带点苦涩,依旧不张开嘴
  。
  薛勤胜恳求般地命令着:“张一下,就一下,一小下。”
  傅雪萍见拗不过他,便敷衍着,微微张开了口。
  瞬时,薛勤胜抽出藏在背后的右手,将那握了许久的手纸卷,快速轻巧地放到了傅雪萍的嘴里。傅雪萍咬着手纸,苦笑拍打着丈夫粗糙的双手,示意对方赶紧松开。
  亲戚中,已有两个妇女开始放声大笑了,这次家庭聚会应有的严肃气氛,也瞬时消散了。
  薛勤胜走回屋子中间,指着蜷在床上的儿子说道:“薛适,你示范一下。你必须得学,就你经常和你妈在一块儿。你是男子汉,必须得学怎么救你妈,快点!”
  亲戚们都注视着薛适,几个不正经的,还是不停地笑着。薛适听不懂父亲的意思,只是无奈地盯着对方。
  “你妈一喊,你就拿着你手里的书冲过来,塞进你妈嘴里。”薛勤胜像大导演一般,吩咐完儿子后,就冲着妻子命令道:“喊。”
  傅雪萍见儿子皱着眉头,自己也无奈地笑了笑,说:“算了吧,孩子不想做。”
  薛勤胜又瞪了一眼妻子,转而凝视着薛适,说道:“那我来。我现在就是你妈犯病的时候,我一喊,你就拿着书冲过来。”
  “啊……”
  薛勤胜喊叫着,双手抖动,翻起白眼,作势要往下倒。亲戚们见薛勤胜这般模样,再加上薛适无动于衷的态度,都频频笑出了声。
  薛勤胜见儿子没有反应,便站直了吼道:“过来呀!”
  薛适吓得,一记抽搐。亲戚们也赶忙收住了笑声,假装低头,并转过身来,纷纷盯着薛适。
  无奈的薛适,将那本很厚的《彩图故事集》抱在胸前,被迫做好了预备冲刺的姿势。
  薛勤胜再次喊叫,双手撑着地板倒了下去。万众瞩目之下,薛适箭步冲过,对准父亲的嘴巴,将那又厚又硬的书脊,死死地塞入。那势头,不像是救他,倒像是要噎死他。
  双手抵着书,薛适摇动着脑袋,看着四周所谓的亲戚们。每个人都在发笑,妇女们捂着肚子笑,叔伯们露着烟熏的黄牙笑,连一开始最严肃的爷爷奶奶和三大爷,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在旁观看的妈妈,眉宇间略带一丝苦闷,她是遭受病患折磨的无辜者,却也只得陪笑着。
  就在这片飘渺的笑声之中,薛适仿佛明白了什么。自己的母亲和其他人不一样,母亲的身体有病,需要治病。海燕将母亲关在门外这次,便是母亲犯病了。还有更早之前,自己强迫自己尽快遗忘的,那只紫色眼睛……
  面无表情的薛适,望着四周那些高高在上的亲戚们。耳边回荡的笑声,令他头晕目眩。
  没有人能体会自己的痛苦。
  自己觉得痛彻心扉的事情,在旁人看来,却觉得无关痛痒。有时,甚至是一种笑料
  。
  薛适看着这些所谓的亲戚们,只想问一句:
  你们在笑什么?
  


☆、神圣的引路者

    每一个孩童,听到怎样的一句夸奖,才会由衷地笑出声来?
  就男孩而言,大抵是勇敢、聪明、有力气,这一类的。而女孩爱听的,便是漂亮、可爱、招人疼,这些夸赞的话吧。
  长在女人堆里的薛适,也不知是受了怎样的影响,连原本应该崇拜的立场,都潜移默化地转变了……
  一九九三年八月,薛适即将步入小学的校门。
  趁着休息日,傅雪萍带儿子出门,打算去买些学习用具,顺便将儿子那一顶雌雄不分的娃娃头好好修剪修剪。
  刚走出小区大门,只见一中年妇女迎面走来,高声招呼道:“哎哟!雪萍,带儿子出门啊?”
  傅雪萍尚来不及回答,那妇女便盯住薛适,矫情地夸赞道:“哎哟喂!这孩子真可爱!真像你小时候!你小时候就像洋娃娃,你儿子比你小时候还漂亮!”
  听罢,傅雪萍乐了。不料,薛适竟比母亲还要开心。一听到别人夸奖自己可爱,薛适的心里就更加灿烂了。他扭捏地摇晃着身子,十分腼腆地微笑着。
  好不容易从妇女快枪般的嘴底下逃出,傅雪萍拉着儿子,走进了小区的理发店。
  狭小的店里没有客人。一位年轻的理发师走过来,忙问道:“大姐,理发吧,您剪还是孩子剪?”
  “孩子剪。”傅雪萍答道,和理发师一起,将薛适带到了理发椅上。
  傅雪萍交代了一声:“剪短就行。”之后,她兀自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报纸。
  理发师摸着薛适的齐帘头发,低声哀叹着。他握起剪子,十分谨慎地修了起来。
  过了十几分钟,傅雪萍放下报纸,见那个小年轻哆哆嗦嗦的,竟不知该怎么剪了。地面上散落的头发,尽是短渣,数量少得可怜。
  “师傅,您多剪点儿啊。”莫名其妙的傅雪萍,赶忙嘱咐了一句。
  那理发师放下剪子,冲傅雪萍笑着说:“女孩子,不能剪太短。”
  傅雪萍无奈地笑着,底气十足地回道:“是男孩儿,您看清楚喽。”
  理发师猛地转头,盯着镜子里的小顾客,吃惊地打量着。
  顶着三齐娃娃头的薛适,冲理发师温柔地笑着。他那小小的年纪,就在心里反复体味着暗爽的感觉。
  九三年九月一日,薛适极不情愿地跟在父亲身后,步行了一分钟,终于走进了那栋遮蔽了自家阳光的神秘场所。
  一进入教学楼,极其吵闹的噪声便蜂拥袭来。走廊里,尽是年龄不一的大人,他们领着自家孩子,四下张望,到处
  穿梭着。
  薛勤胜将儿子带进教室后,便兀自出门去了。孤单的薛适,慌张地望向四周,见每张课桌后面都坐着一个小朋友,而狭窄的课桌过道之间,则挤满了家长。他们交头接耳,互相讨论着。
  薛适坐在第一排,在他的正前方,站着一位严肃的老太太。老太双手抱胸,面冲大家,脸色十分僵硬。她审视着吵闹的班级,细细打量着家长们的穿着。其中认得出的,有修车老王、卖菜夫妇、铁匠老头,而其他家长,从装扮举止来看,生活水平也是不尽相同。
  嘈杂的环境中,薛适独自一人,很不适应。
  他向后张望,瞅见一个极瘦的男生,他张牙舞爪,被五六个孩子包围着,显然已经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身旁,那个梳羊角辫、戴眼镜的小姑娘,摆弄着桌上的模型城堡,她单手捏着袖珍洋娃娃,口中还颇有兴致地阵阵念叨着。
  孤单无助的薛适,终于扯开了嗓子,嚎啕大哭起来。所有人,都转而注视起了这个毫无品性的小鬼。
  不论什么原因,成绩也好,胡闹也好,虚伪也好,一个卑微的小小焦点,在班上,即将诞生。
  薛适的小学生活,就随着这嘹亮的一嚎,开始了。
  开学半月有余,薛适仍无法适应群体环境,每天都是以泪洗面,哭得班主任老太痛不欲生。他那绝伦的眼泪与哭相,已经成了班上的独特景观。
  这一天,放学后,薛适像往常一样,两眼通红,毫无气力地推开了家门。
  今日,傅雪萍提早下班,正在厨房做饭。薛适闻到香味,想探个究竟,突然,就被父亲的一声大吼按在了原地:
  “薛适!过来!”
  一听父亲在家,薛适的心境便又阴沉许多,极不情愿地走进了小屋。
  躺在床上的父亲,见儿子那无精打采的样子,便嫌恶地咋了一声牙花子。他命令道:“去厕所,把我的毛巾用热水投投,给我拿来。”
  薛适照做,将毛巾送到了父亲的手里。薛勤胜拿起毛巾,在脸上顺时针擦了五圈,最后停在了中央,一使劲,擤出了大坨鼻涕,遂将毛巾举向儿子,示意他拿走。
  薛适低着头,接过粘腻的毛巾,赶忙将它甩进了水池的角落。他不敢懈怠,果然,就再次听到了父亲的召唤。
  薛勤胜仍是躺着,眼睛勉强眯成一缝,十分困倦痛苦的样子。他晃了晃手指,提示道:“烟和火。”
  薛适一眼望去,见香烟盒与打火机就摆在床边的窗台上,只要父亲坐起身,便能拿到。薛适按父亲指示,乖乖照做,将东西直接呈
  到了对方的手心里。
  薛适刚想转身逃跑,只听父亲含着烟,嘴唇蠕动着命令道:“遥控器。”
  薛适盯着那摆在父亲手边的遥控器,心生不悦,但他还是拿了起来,怯懦地站在父亲身旁,谨慎待命。
  薛勤胜点完烟,放下了打火机,儿子便将遥控器迅速送到了他的眼前。
  薛适以为没事了,便赶忙向外走。蓦地,就听背后传出了一道命令:“写完作业才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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