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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闲拎着一大包药盒,从远处快步走来。薛适慌忙躲进对方身后,两人迅速逃离了此地……
☆、如履薄冰
出了医院大门,莫闲失魂落魄地向前方的车站走去。
薛适盯着莫闲的背影,强忍着翻涌在眼底的泪水。
他不禁在想,令自己患病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然而事到如今,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倘若长在后身的尖锐湿疣在直肠深处扎根落户,那就真的难以治愈,不仅毁了身体,也断了自己欢愉的源泉,绝了把持男人的手段。更不用提,治病所要耗去的钱财与时间,以及对未来生活的耽搁了。
更何况,HIV的检测尚未出结果,自己早有可能就感染了这致命的病毒。
他看着莫闲的身影,都不禁为对方怨叹,舍弃一段三年的感情,却摊上了这样的事,真是倒霉透顶。然而,除却莫闲,薛适便再无依靠了。他不可能向父母坦白,说自己患了直肠型的尖锐湿疣,说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说自己曾经浪荡成性,而今却染了种种疾病,难以治愈……
前方,莫闲猛地转身,向薛适挥手,示意他赶紧过来。
薛适迈步,震落了浮在眼中的泪水。他懒得擦,只维持着模糊的视线,向莫闲身边直直奔去。
佑安医院大门外,有一辆公交车,直达莫闲家。空旷的车厢内,两人沉闷地坐在后排,各自都无话可说。
到站后,二人下车,上了天桥。脚下,滚滚的车流轰鸣而过,薛适只觉是踩在虚空之中,稍不留神,都会跌进无底的深渊。
“这可能……”
沉默许久的莫闲,终就开了口。他望着天,像是抑制着泪水滑落那般,十分悲伤地说:
“这可能,就是老天爷,对我出轨的惩罚吧……”
薛适没有等来一句安慰,也没有等来一声责骂。只莫闲这一句,薛适真是听得撕心裂肺。莫闲只将薛适受到的痛苦,视作对他自己的惩罚。他还是后悔了,后悔出轨,后悔离开迟秋,后悔有眼无珠的自己,竟然选择了薛适。
全身的液体,都涌到了眼底。薛适不说话,只勉强眯起眼,依稀分辨着脚下阶梯的距离,费力地挪动着酸痛的身体。
走进家门,莫阿姨正躺在沙发上,专注地玩着纸牌游戏。薛适和莫闲强颜欢笑地打了招呼,继而便迅速躲进了卧室里。
晚饭时,薛适忍着眼泪,艰难挨过。莫闲与他心照不宣,谎称想要饭后散步,便拉着薛适出门了。
天色全暗,两人一前一后,在居民院内缓缓踱步。行至隐蔽处,莫闲转身,面对薛适,嘴唇却抿得死死的。
薛适总也忍不住泪水,间或就有那么些,顺着眼角滑在了脸颊上。他抬头,迷茫地望着莫闲,对他的忧愁,丝毫都不敢揣摩。
莫闲深吸一声,费力开口,这样问道:“你之前,究竟跟多少人发生过关系?不止你说的三四个吧?”
薛适苦
笑一声,无法回答。
“十个?”莫闲挑起眉毛,反问道。
薛适闭上眼,摇了摇头,泪珠都挂在了睫毛上。
“一百个?”莫闲吸着凉气,吃惊地问。
“没有……”薛适牙关颤抖,委屈至极,却也无力辩解:“没有!没有……”
“天啊……”莫闲的双手,缓缓插…进了头发里。他苦笑,自嘲道:“我怎么那么傻呀,我还以为你特纯洁呢……”
薛适抽泣着,抱上了莫闲。然而莫闲的双臂,只是将将搭在了薛适的肩上。
黑夜中,莫闲的双眼都失去了光泽。薛适面对一片昏暗,与生俱来的自卑感,汹涌地袭遍全身。他深切地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自己无依无靠,就连抱在怀中的莫闲,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也即将化作烟尘,离他而去了。
“求求你……”
薛适不断眨着眼,汩汩热流翻涌而出。他望着莫闲,看着那团阴影,用最卑贱的口吻,乞求着说:
“求求你,求求你别不要我……”
说罢,薛适几近崩溃,浑身抑制不住地抽搐着。莫闲长叹一声,也不说话,只将薛适拥进了怀里。
哭了许久,情绪才稍稍平复一些。薛适勉强调整自己,随着莫闲,又回了家。
当下,薛适才觉出,莫阿姨的存在是有多么不便。要治病,又要时刻伪装,不让莫阿姨看出些许端倪。薛适的眼泪,时刻处于崩盘的边缘。他恐于面对莫阿姨,只得尽量回避,独自躲在卧室里。
许是因为哭得累了,当晚,他便昏沉地睡去了。
翌日,阳光几乎穿透了窗帘,直直照着床上的二人。薛适恢复意识,只觉得眼部肿胀难受。他慢慢眯起眼睛,躲避着刺眼的亮光,却见莫闲面对面紧挨着,他的一双眼睛,正痴情地盯着自己。
“醒了?”莫闲轻柔地问。
薛适感受着身体各处的酸胀,轻微点了点头。
“醒了就好,我都盯着你半天了……”莫闲伸手,抚上了薛适的脸颊。他微笑,竟用那么寻常的口吻,这样说道:
“我还怕你醒不过来呢……刚刚我才明白,我不想失去你。不管你得了什么病,我都不离开你……”
轻柔的言语,像是魔咒,让薛适干涩肿胀的眼球又溢出了止不住的泪水。当下,极其脆弱的薛适,本就受不了刺激。这般致命的感动,更让他无法承受。莫闲赶忙安抚,劝慰许久,才让薛适平静了下来。
薛适走出卧室,跟莫阿姨打了招呼。生活的难处,或许不在于痛苦,而是明明身处于痛苦之中,却又不能依着情绪发泄出来,还要顾及周身的束缚,忍着伤痛,口是心非地,装出一副全然无事的样子。
莫阿姨像往常一样,跟薛适聊着即将准备的饭菜,以及手上正在进行的纸牌游戏。薛
适也佯装热情,几番应付过后,忽觉后身一阵胀痛,便迅速躲进了卫生间。
低头看着座便器,薛适唯恐会将性病传给莫阿姨,忽的,他便记起了父亲上厕所的姿势,想想自己曾嘲笑过多次,如今,却也不得不效仿了。
掀起座圈,薛适脱下裤子,抬脚向马桶的两侧踩去。张开的双腿拉扯着痛处,后脊梁像过电一般,刺痛感上下蹿行着。他喘着粗气,勉强蹲在了马桶上。
只是轻微用力,便能明显感到,肛…门的各处破损,因为结痂,都紧紧地粘连在了一起。薛适咬紧牙关,慢慢用力,两膝都在颤抖着。
后身,污秽划过,撕裂感瞬时爆发,薛适像虚脱一般,全身的毛孔,都在向外渗着凉气。
他没有勇气再次尝试,但痛楚已然无法抑制了。依稀听到一阵频繁的水滴声,薛适低头,见马桶内覆满了血色。
鲜红色的血滴,正从自己体内,线一般坠落着。
突然,门外闪过一个黑影,只听莫阿姨喊道:“小家伙,上厕所呐?我进去拿一下梳子呐。”
“别开门!阿姨!”薛适扶着墙,费力地喊着:“我马上好,等会儿我帮您拿!”
阿姨徘徊两圈,终于走回大厅,口中还阵阵念叨着:“这小家伙,还怕我呐,之前我拿东西都可以呐,今天是怕什么羞啦……”
薛适不断深呼吸,拿着纸巾的手,哆嗦着挪到了身后。轻轻碰触,便感到割裂般的疼痛,取过看,只有一团浓浓的血渍。薛适忍痛,反复擦了几遍,却始终都擦不净。最终,他放弃了,控制着颤抖的双腿,勉强踩回了地面上。
薛适取过化妆镜,欲要看看自己的患处。刚一对准,他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肿胀的肛…门,像是被烧尽了的炭火,全是灰白色的,更可怕的,是各处都嵌着渗血的裂纹。薛适没有勇气细看,便赶忙提起裤子,迅速躲进了卧室。
翌日,周二下午两点,HIV检测结果放出。
薛适没回学校。午饭过后,莫闲与薛适憋在卧室内,等着审判时刻的到来。薛适握着通知单和手机,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他神经质般地关注着时间的流逝,内心被焦躁与恐慌割扯着,既嫌这等待难捱,又怨这最后一丝喘息过于短暂。
时间到了,薛适还是没有勇气询问,便将通知单与手机一并递给了莫闲。莫闲深吸一口,继而拨通了电话。
薛适站在一旁,十指紧扣,抱在胸前。莫闲眉头紧锁,忍受着每一秒等待的煎熬。薛适看着沉默的莫闲,只期待电话断线,让那残酷的消息永不得知。
接通后,莫闲报上姓名,即刻,他表情融化,长吁一口,微笑地重复着:
“阴性是吧?肯定是阴性…吧?谢谢您,谢谢您……”
薛适如灵魂出窍那
般,直接坐到了地上……
☆、疑心四起
因为担心会将尖锐湿疣传给莫阿姨,莫闲便以各种理由,劝母亲早些回家。莫阿姨起初不肯,最终拗不过儿子,只得极不情愿地订下了十天后的机票。
碍于生理与心理的双重负担,薛适显得越发阴郁了,不论怎么伪装,看着都像是被一层乌云笼罩着似的。
一是回避莫阿姨,二是顾及课业,薛适回到学校,强颜欢笑着又和同学们混在了一起。上课时,那生硬的座椅,对薛适而言,都是莫大的煎熬。原先,薛适总和某几位舍友纠缠在一起打打闹闹,如今也不敢了,只顾着冷漠回避,生怕他们打到自己的痛处,竟还神经质般地恐慌着,害怕自己会将疾病传给人家。
周四晚,食堂二层,薛适沉闷地坐在角落,看着桌上的饭菜,毫无胃口。远处,胖老板娘时不常地张望过来,却总也等不到薛适点酒的呼唤。
林国生坐在对面,俯着身子关切地盯着薛适,丝毫不顾忌旁人的眼光。
薛适将得病的事告诉了对方。林国生听罢,激动地问道:“你男朋友什么反应?”
薛适抬起头,茫然地回:“没什么反应啊,还能有什么反应啊?”
“他不要你了,我要你!”林国生大喊,身后坐着的几名同学,都回过头来好奇地瞄着。
薛适猛地起身,逃离了食堂。时间尚早,校园内尽是过往的学生。薛适低着头,快步向宿舍走去。只听林国生在身后呼喊着,他追上薛适,拽着胳膊,卑微地央求着:“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路过的学生,都纷纷侧目。薛适羞愧地回避着众人的视线,仿佛亦看到了同班的几个女生。他甩开林国生的手,继续往前走。林国生已完全失了尊严,旁若无人地乞求着。
薛适回身,抬起头,用布满泪水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林国生。林国生愣住了,站在原地,嘴巴大张,却什么都说不出。见对方慌了,薛适才又躲过众人,快步跑回了寝室。
翌日周五,薛适昏沉地坐在教室内听课。围坐在角落的女生们,纷纷交头接耳,不时偷偷瞄向薛适,各自的眼神,都不尽相同。薛适只得佯装没事,刻意回避。
课后,薛适收拾妥当,准备回家时,忽见手机接到一则短信。打开看,一通陌生号码发来道:
想你老公了吗?
莫名,薛适眼前就浮现出了班上女生聚作一团的画面,她们恶作剧般地期待着薛适的回复,各个窃笑嘲讽的嘴脸异常生动。薛适羞愤地收起手机,迅速逃离了学校。
薛适回到静贤
居,破天荒地见到了父亲。
薛勤胜亲自下厨,薛适也逃不开干系,做起了父亲的小工。晚饭时分,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姥姥挑剔着女婿油盐过重的手艺,薛勤胜憋着随触即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