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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彩姨……”
“难道你要让他又变成‘没有心’的人?”
“我希望他快乐,而我的离开可以令他快乐……”说罢,她拿起塞了几件换洗衣服的袋子,“阿彩姨,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谢谢。”
见她离意坚决,阿彩红了眼眶。“傻孩子,你能去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总会有我可以落脚的地方上说著,她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阿彩,“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先生。”
阿彩微怔,“这是什麽?”
“一张支票。”她说。
阿彩疑惑地:“支票?”
她点点头,“我不能拿他的钱,一毛都不行。”
“那你身上还有钱吗?”阿彩收下信封,忧心地问。
她低下头,咬咬唇,神情尴尬又为难。
阿彩知道她没钱,因为她虽做著女佣的工作,身分却不是女佣,也因此她并没有薪水可领。
“你等等……”阿彩返回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就拿出了几张纸钞。“这些钱,你拿著。”她拉著未希的手,将钱塞到她手心里。
“不,阿彩姨……”
“我坚持。”阿彩姨像个母亲般,慈爱的注视著她,“身上没钱,你能上哪里去?”
看著待她如女儿的阿彩姨,未希再也忍不住地掉下眼泪。她离开老家的那一夜,母亲也是这麽将钱塞给她的。
“傻孩子,别哭。”阿彩姨也难过的流下眼泪,不舍地拭去她脸上的泪,“你要保重。”
“嗯。”她猛点著头,却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冬馆在哪里,也知道这里的电话,有什麽困难,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嗯。”她感激地看著阿彩姨,哽咽地道:“再见,阿彩姨。”
“再见。”
再不舍、再难过,她终究还是得离开这里。
虽然不想离开他、离开冬馆、离开大家,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非走不可。
因为她的存在,只会再一次的伤害塞尔。他是那麽的相信她,而她不得已的谎言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她一点都不怪他,只因这是打从她谎称失忆开始,就注定要承担的後果。
※※※
敲了门,阿彩走进了塞尔的房间。
他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神情沉郁的看著窗外。?
阿彩走到他旁边,“未希走了。”
“唔。”他的眉心抽搐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麽。
阿彩将信封递给了他,“这是她要还你的。”
看见那信封,塞尔一震。那是他放在她桌上的信封,里面装了一张金额高达三千万的支票。
她没有拿走,为什麽?
他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支票。没错,它还在,原封未动。
这时,阿彩瞥见了上面的金额,她吓了一跳。
“她为什麽没拿走?”他喃喃地道。
阿彩皱皱眉头,“先生,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为什麽要她离开?又为什麽给她这麽多钱?”
他浓眉一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三千万是在打发她走吗?”阿彩满心疑惑地问:“为什麽……”“她什麽都没带走吗?”他像是听不见她的声音般,神情茫然。
阿彩有点不满地看著他,“是的,她什麽都没带走。”
闻言,塞尔的表情变得痛苦而激动。
“先生,你以为她会带走什麽?”阿彩情绪激动地问:“她到底做了什麽,你为什麽要赶她走?”
这是她到冬馆帮佣以来,第一次以这种近乎无礼的口吻跟他说话。
“行了。”他眉心一拧,沉声地道:“都结束了。”
“先生……”
“你出去吧。”他眼睛一闭,往沙发里一靠,“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他神情沉郁懊丧,她知道她再追问下去,只会惹他不快。
幽幽一叹,她转身走了出去。
※※※
塞尔将所有时间投入工作中,甚至经常住在公司,而不回家。
他以为让自己忙碌,就能彻底的忘记她的一切,但他越是想把她赶出自己的脑海,她的身影就越是深深刻划在他的生命中。
她曾经存在过的事实不容抹灭,他还爱著她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不断地工作,工作再工作,直到他的背痛又发作……“你必须休息。”终於,在岩田医生一声令下,他回到了处处充满她的记忆的冬馆。
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什麽人都不见。
整整一个月,他如同行尸走肉般。
“先生,”阿彩开门进来,神情慌张地道:“外面有位太太要见你,她说她是未希的妈妈。”
他一怔,“什……”未希的妈妈?上次是她爸爸,这次是她妈妈?
她都已经离开了,她妈妈还来做什麽?
“先生,我已经请她到大厅候著。”阿彩坦承她自作主张,“你见见她吧。”
虽然他对阿彩自作主张有点不悦,但并没有责备她。好吧,既然她妈妈来了,他就见她一面,看她究竟要做什麽。
他起身,走出房间,往楼下大厅走去。
走到大厅,看见一名原本坐著的妇人,连忙站起——“伊……伊瓦诺夫先生吗?”看见眼前英俊高大的外国人,松本景子立刻猜出他就是未希的雇主。
看著眼前朴素而怯懦的妇人,塞尔怔了一下。他以为他会看见一张谄媚的、讨好的、贪婪的女人面孔,但她不是。
“我是松本景子,未希的妈妈。”她弯腰一欠,“非常对不起,我知道我先生来打搅过你……”塞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看他神情冷漠,景子有几分畏怯。她从皮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小心地搁在桌上。
“这信封里有三十万,我先还给先生你……”她说。
他一怔,非常疑惑。
“我知道我丈夫跟你要了一百万,而那些钱……他都已经在赌桌上输光了。”景子神情羞愧,“我只能先还你三十万,剩下的,我会慢慢还你的。”
知道她是来还钱的,他非常,惊讶。
“伊瓦诺夫先生,”景子嗫嗫地问:“我听你家的佣人说,未希已经离开这里了,你知道我们家未希去哪儿了吗?”
塞尔心头一震,“她没回家?”
她摇摇头,“她打过电话回来,不过她在电话中说她还在这里工作,所以我……”她没回家?那麽她上哪儿去了?
他以为她贪图他的财富,但她没有拿走他分文;他以为她的父母是贪得无餍的小人,而她的妈妈却拿著三十万来还他……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事情是不是比他所想的还要复杂?他……他是不是误解了什麽?
不,他没有误解她什麽,她假装失忆是事实。
“先生,你也不知道她的行踪吗?”景子焦急地问。?
他点头,“是的,我不清楚。”
景子一听,眼眶红了。“她到底去哪里了,如果她被那些人找到,那……”“那些人?”他一怔。“那些人”是谁?他们找到了她,又会发生什麽事?
“说起这个,真的是很……”景子抹去眼角的泪,娓娓道出:“我丈夫生意失败後就沉迷赌博,这几年下来输了不少钱,未希学校毕业後就工作帮忙偿还债务,可是我丈夫却越陷越深,最後连女儿都成为他的筹码。”
塞尔震惊地说:“你是说……”
“我丈夫把她输给了赌场的流氓,那些人要让她去卖春,要不是我听见了他跟那些人的谈话,连夜让未希逃家,恐怕她现在已经……”听到这边,他才赫然发觉,原来她装失忆,不肯让他把她交给警察,都是因为害怕被送回家去。
他一直觉得她在逃避什麽、害怕什麽,原来她逃避的是她的命运、害怕的是那些即将伤害她的人……他知道了,他全知道了。她不是故意骗他,她是有苦衷的。
“老天,”他懊悔地叫起眉头,“我居然……”他为什麽不听她解释?为什麽赶走了她?他……他竟亲手将她推向危险。
“未希她一直希望把我接出来,但是她……”景子担心得哭了,“我连她在哪都不知道……”“松本太太,”塞尔趋前,伸手轻拍了她的肩膀,“你先别担心。”
景子微怔,疑惑地望著他。“伊瓦诺夫先生……”他愧疚的蹙眉笑,“她一定会把你接出来,而我……我会找到她。”
是的,他会找到她,也会找到他未来的希望及阳光——※※※“松本小姐,请你把这几箱放到货车上。”组长吩咐著。
“是。”未希擦擦汗,喝了一口水,继续著这对女孩子来说有点粗重的工作。
她现在在一家货运行:正作,虽然工作粗重而月.辛苦,但这家货运行却是唯一给她工作机会及提供住宿的公司。
早已离开专馆的事,她一直不敢告诉母亲,怕母亲为她担心,所以她报喜不报忧,什么都没说。
她奋力地搬起箱子,一步步地走向货车,堆叠上去後,又返回搬了一箱。
“嘿咻。”她一个用力,将箱子顶上肩膀。
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阵头晕。她停下脚步,硬撑著摇晃的身子。
她不敢放开箱子,因为一松手,箱子里面的货品就会被她摔坏……但她的眼前一阵黑,她几乎快站不住了。身子一晃,她往後仰去——突然,她肩上的箱子被接手了,而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自她背後扶住了她。
她的眼睛有几秒钟的时间,是什麽都看不见的。
“这工作对你来说不会太粗重吗?”在她背後顶住她的人说话了。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温柔、如此的……不,不会的,这声音是来自冬馆,一个名叫塞尔·伊瓦诺夫的男人,但那个男人怎麽可能会……她回过头,眼睛慢慢地看见东西,而那身影也渐渐地清晰。
塞尔搁下纸箱,不舍又深情地看著满头大汗、模样疲惫的她。
才一个月的时间,她瘦了许多。也难怪这样的工作对她来说,真的太粗重了。
他自责又心疼的凝视著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麽。
“你……”她没看错,是他,塞尔·伊瓦诺夫真的就站在她面前。“怎麽会……”“跟我回去,好吗?”他说。
她,惊疑地看著他,不解地问:“回去?”
“我很想你,你不在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诚实地说。
“先生……”她轻蹙眉心。
她很想跟他在一起,但她知道……他们的世界有多麽的不同。
再说,她先前欺骗了他,而他不是最讨厌欺骗他的人吗?
“未希,”他眼底充满了懊悔,“在你离开之後,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没有你。”
“先生……”他这些话教她心动万分,但……可以吗?
他深情注视著她,脸上净是不舍及怜惜,“我是个胆小鬼,怕受伤,於是就先伤害了你。”他浓眉一纠,语带悔恨地说:“我对你做了很不好的事,我知道再多的言语,都弥补不了我对你的伤害,但……”他微顿,无限懊恼地一叹,“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一切,只要你能接受我、原谅我。”
他的深情、他的懊悔、他的一切,打动著她脆弱又需要呵护的心灵。
迎上他炽热深情的眸子,她的胸口一阵鼓噪。?
她爱他,但她不确定他们能在一起。“先生,我配不上你……”“不,”他居心一拧,倏地握住了她的手,“你这麽说只会让我更内疚。”
“我……”他真挚的眼神及表情,让她激动得想哭,“可是我曾经骗了你……”眼眶一热,她淌下眼泪。
他不舍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温柔一笑。“你母亲来找过我,”她一怔。“什麽?”那麽说,她妈妈已经知道,她不在冬馆帮佣的事情了?
“我都知道了。”他愧疚地看著她,“我知道你为什麽装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