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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子的男人在说话,个字略矮的男人在倾听。
“城里有一棵桉树,我和孩子们说再过一年它就能有五层楼高了,那比城里所有房屋的高度都高。只需要一年,昆特。”高个子男人看向身边肤色黝黑,面容刚毅的男子,神情里流露着忧伤,仿佛映着那株在炮火下夭折的树,却也有着更强烈的使命感,“我希望有一天,所有的树都能在我的祖国枝繁叶茂,候鸟会从城市的天空飞过,外面世界的人们有一天会收到印着珊瑚海滩风景的明信片。”高个子的男人最后说,“我留下来。”
矮个字的男人点头说:“好,等我回来。”
这是他说的唯一一句话。他们握了手,就此约定。略矮的男子戴上帽子,趁着夜色转身离开。
两个友人一别三十多年。三十年后的岛国依然炮火连天,武装分子的武器从AK47升级到单兵导弹,城市却还是那座用沙堆出来的矮城,坦克在大街小巷穿行,城市的天空每天都蒙着灰蒙蒙的灰。但是高个子男人坚守着自己的承诺,始终不离不弃,他有了自己的支持者,有了自己的武装力量,他知道要平息这个国家的内乱光有影响力和武装力量是不够的,还需要更强大的助力,这个国家太穷,人穷了就容易屈服,国家穷了也会轰然跪下。
贺兰霸趴在阳台上,全然没意识到天已经黑了,全身心地沉浸在故事里,这个故事关于两个男人跨越半个世纪的友谊,关于承诺,关于理想,关于祖国二字。他简直等不及将它们写出来。但他还需要一个很好的讲述故事的视角,他意识这些主题并不讨好,它们离得太远,他需要一只强心针,将人们抓进故事中。
高个子男人六十八岁了,被人们称呼为法贾尔将军。东西方阵营都意识到,他不会跟任何一方妥协,他现在正变得越来越有影响力,他是颗硬钉子,必须及早拔掉。
头发花白的法贾尔将军站在市政大楼的阳台上,在大雨中向他的人民发表着演说,他称呼他们为“我的兄弟姐妹”。殊不知三名狙击手已经在各处待命,所有准星的中央都是法贾尔的身影。
第一名狙击手得到命令开枪的一刹那,法贾尔将军的私人护卫忽然冲上阳台将将军扑倒,广场上的人群发出惊恐的呼声,陷入一片混乱。年轻护卫的鲜血染红了法贾尔将军的军服,这位年迈的将军扶起以身为自己挡下子弹的护卫官,年轻的护卫官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但临死前的眼神仿佛又说了许许多多,法贾尔将军手下一男一女两名护卫冲上阳台掩护将军,第二名狙击手射出的子弹没入女护卫的背心。
连续两枪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为了避免暴露目标,按既定计划,每名狙击手都只开一枪,刺杀法贾尔将军的任务便落在了最后一名狙击手身上,可就在他预备扣动扳机时,忽然听到“噗”一声枪响。
随着那声微不可闻的枪响,有人影从左侧建筑物的窗口摔下来,落入本就混乱的人群中,激起更大的愤怒和骚乱,那正是开第二枪的他的狙击手搭档。敌人的狙击手?!他下意识朝另一名同伴所在的位置看去,天台上架着那柄黑色的德拉贡诺夫狙击步枪,枪口却正瞄准自己。
双方几乎同时开枪,在人们的呼号声和暴雨雷电中,这两声枪响细得犹如蚊呐。三号狙击手不甘心地盯着对面建筑物的天台,他的对手是一位一身迷彩服,脸孔隐藏在头罩中的神秘男子,他看着那身份成疑的男子收好枪站起来,毫不畏惧地提着那柄SVD狙击步枪矗立在天台上,他注意到他甚至没有打开瞄准镜。
鲜红的血从三号狙击手的眉心流淌下来,他瞪大眼向后倒了下去。
“三名狙击手,击毙两名,活口一名。”神秘男子通过无线电耳机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低沉悦耳的膛音,面对骚动的场面,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请与法贾尔将军的人取得联系。”他最后说完,抬手拉开了面罩。
贺兰霸构思到这里,手心都兴奋出了汗,仿佛亲眼看见那名神秘特工在大雨的天台上拉开面罩,露出年轻英俊的混血面孔,他的眼睛很漂亮,在大雨中那瞳孔如同嵌着蓝宝石的外壳,反射着一层暗蓝色的光,在那外壳下精密的虹膜好似苏黎士产的机械表的机芯,只是这一次,他的唇边彻底不会有一丝酒窝。
混血特工先生拉开迷彩外套,里面赫然是一套考究的黑色手工西服,没过一分钟,他已经从一名狙击手变成一位明星特工,他抬着下巴整理了一下黑色的领带,随后从随身携带的伞兵包里拿出一柄伞,“噗”地撑开。
地上昏迷的狙击手一醒来便看见撑着一柄黑伞,英俊到让男人也足以屏息的年轻男子居高临下看着他,他脚上铮亮的皮鞋压在他的胸口,好似优雅地轻踏着一步台阶,低首用带着一点北欧口音的英文说:“你好。”
法贾尔将军在自己的家里会见了这名神秘的特工。这个年轻人显得过分的年轻,绝不超过二十五岁,有着西方人高大健硕的身材,又有着东方人含蓄俊美的面孔,虽然头发湿了西装也湿了,却没有丝毫的狼狈,完美得像一件艺术品,或者一件堪称艺术品的人形兵器。
“法贾尔将军,我来自天火。您可以称呼我凯撒。”代号凯撒的年轻人彬彬有礼地说着,抬手探进西装内袋,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做出了拔枪的动作,然而对方只是拿出了一张明信片。
法贾尔接过那张明信片,明信片上是一片辽阔的桉树林,他翻到明信片背面,上面只有一句话——
候鸟会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略长的剧中剧大概又会让我丧失一部分读者吧,但我写这一段时真是热血沸腾,推荐大家听NickelBack的Lullaby,这首歌歌词虽然讲的是个人的安慰和救赎,但是将歌词套用在陷在泥沼中奋力自救的国家上也十分带感哦,一定要戴耳机开大音量听!啊!!!明星特工凯墨陇突然也好想写啊!!谁来救救我的脑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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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家
晚上凯墨陇从厨房冰箱拿了盒牛奶走出来,对面宅男编剧的卧室门“咔嚓”一声打开;贺兰霸探了个头出来:“我今晚通宵码剧本。”
凯墨陇悠闲地交叉着长腿靠在厨房门口;喝着牛奶一副“所以呢”的表情。
贺兰霸推推眼镜;朝后瞄了一眼自己的卧室:“我床上都收拾好了,你要不要今晚在我这里将就一晚?”
凯墨陇拿下牛奶想了想:“有什么招待我的吗?”
贺兰霸举起手中的《西方哲学史》。
。
凯墨陇靠在床上翻了一会儿大部头的《西方哲学史》,扫完了康德的部分,百无聊赖地看向电脑前正靠在椅背上斟酌剧情的贺兰霸;稍微眯缝起眼,便看清了文档上的五号字体:“你在写什么?代号凯撒……”他错愕地皱眉,“中文名凯墨陇是怎么回事?”
贺兰霸太过专注于剧情;根本没听见凯墨陇在问什么。
凯墨陇起身下床,边系好睡袍腰带边走到贺兰霸身后,抱着双臂悄无声息扫着剧本。
貌似这个和他同名;而且同是东西方混血的人物来自一个叫做“天火”的谍报机构,从剧情走向上看,这个不隶属任何阵营的私人地下谍报组织似乎有点太无所不能了,略有些不科学。他挺乐意为贺兰霸指出这一点,含蓄地道:“据我所知,达索公司还没有接过来自私人的战斗机订单。”
贺兰霸摩挲着下巴点头:“我也觉得不科学。”
“一定要上战斗机吗?”凯墨陇一垂头就能看见贺兰霸头顶的头发旋,他盯着那个软软的头发旋,笑道,“黑市上倒是可以搞到武装直升机。”
贺兰霸思忖着摇头:“武装直升机的情节我已经写了。”
凯墨陇被这又是武装直升机又是三代战斗机的高大上的剧情震撼了很久,有些好奇地问:“你写武装直升机干什么?”
贺兰霸把文档拖到前面,武装直升机载着天火的特别行动小组去岛*政府所在地营救被前军政府软禁的法贾尔将军,一路低空飞行以躲避雷达,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凯墨陇指着剧本上一段剧情道:“这种营救小组一般会兵分两路,你将他们分成两组,一组从屋顶降下,一组从大门进攻,会更专业。”
贺兰霸深以为然地一捶拳头,正要问你从哪里看来的,一回头却傻了眼:“……你对我撅嘴干什么?”
“我以为你要感谢我,”凯墨陇环抱双臂面不改色,“我打算跟你说不用谢。”
“撅嘴代表不用谢?”贺兰霸简直搞不懂这人哪里学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身势语,看上去像讨吻的小姑娘啊拜托……“有女生对你道谢你也这么撅回去吗?”
“复姓贺兰的男生对我道谢我才会撅回去。”凯墨陇笑容可掬。
贺兰霸很是消化了一会儿才转向电脑,过了几秒又冷不丁回过头来,然后正儿八经地说:“谢谢。”
凯墨陇笑着垂眸,又做了个隔空亲嘴的动作。
贺兰霸满意地点点头又转过头去,心说尼玛真是怪可爱的……
凯墨陇指出的不科学之处贺兰霸虚心受教立刻就改了,然后对着战斗机的剧情犯了难,这是电影最后的海战场面,他实在舍不得脑海中鹰击长空的画面感:“……我以为黑市上什么都能掏到。”
凯墨陇见贺兰霸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头发旋很快就被刨得乱糟糟的了,他放下环抱的手臂轻轻按在椅背上,低□凑近了瞅着那个被拨乱的头发旋,贺兰霸正念叨着“要不然去军事博物馆偷一架”,凯墨陇舔着嘴唇,按耐不住地抬了下手想把那搓头发顺回来,贺兰霸在这时蓦地往椅背上一靠,头顶差点撞到他下巴,宅男编剧扶着下巴自言自语着:“博物馆的战斗机好像不能飞啊,有私人收藏战斗机的吗?”
凯墨陇在椅背上泄气地拍了一下,直起身道:“黑市上的武器装备大多是从战场上收来的,战斗机不可能淘到,战斗机的零部件比如发动机倒是可以。在美国私人倒是可以购买战斗机收藏,不过也都是退役机型,不能挂载武器,而且多数都没有发动机,买回来也只能摆在机场里参观罢了,比博物馆里的好不了多少。”
贺兰霸又回头看向凯墨陇:“难道要自己组装?”
“能自己组装的那是空中客车,不是战斗机。”凯墨陇忽然笑得十分开心,酒窝醉人极了,“你这么想写战斗机的剧情?”
贺兰霸觉得这个表情……色气十足,十分不妙。
。
一个小时后,贺兰霸呼吸急促眼神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好半天才从最后天旋地转的冲击中回过神。他瞪着满足地趴在他身上的凯墨陇:“……你还是不是人?”
“怎么了?”凯墨陇舒服地闭着眼,问。
“我刚刚真是在和你做吗?”贺兰霸从床头摸了眼镜戴上,然后抓起凯墨陇垂在前额的头发,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地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