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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你为什么又允了我?”他好不容易那身体深处浮出来的那股寒意按捺下去,小声道。
“因为你可恨!”何寄安猛然转头,眯着眼睛看着他,两片薄唇绷成一条直线,说不出的冷硬迫人,“你竟听了他们挑唆去杀周金然,然后避走国外四年都不回来,我本打算慢慢来,你却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我以为那是为你好……”严黎禁不住倾身向前,抓住何寄安的衣摆急道,“衡叔对我说,他要接何寄凡回国,我不能坐视不理,就只能杀了他……”
“他们巴不得你立刻死了才好!”何寄安压低声音凶狠的将他一把揽进怀里,“你动手之前为什么不来问我?”
严黎靠在他怀里,蓦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衡叔跟他说起周金然公然顶撞何寄安,几次三番提起远在A国的私生子,又说了周金然常去的夜总会。他那时就像被洗了脑,一股热血直往上冲,一个从未见过血的小公子哥儿只拿一把匕首就敢单枪匹马去杀H城的毒王。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成功了,周金然喝得酩酊大醉,包房里除了两个脱得精光的女人一个手下也没有,他只划了一刀就得手。
“那是他们设好的局,就等你自投罗网!”何寄安抱着严黎的腰,声音嘶哑,“爷爷和一干叔父早看他们父子不顺眼,偏你就这么傻,送上门帮他们除了眼中钉。”
“我还以为……”严黎哑然失声。
“你还以为是我哄你去杀他,对不对?”何寄安语气缓和下来,“他们就是要让你这么以为,可是你当年实在太傻,只顾自己逃命,竟然忘了这件事。”
严黎被他说得有些面红,讪讪的坐定,靠在何寄安怀里回忆当年细节。
是了,若是何寄安存心哄他,怎么会派衡叔来做说客,衡叔分明是何老太爷的人。
“可我回国之后,你又为什么骗我?”他将前事想通,便又不是滋味起来。
“我何曾骗你,只是瞒着你。”何寄安的声音就徜徉在严黎耳畔,清和温润,“接周平海回国的的确是我,我想借他之手做掉何寄凡,却没想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竟被他反咬一口。”
严黎静静听着,将身体更往后靠了些,何寄安伸出双臂,将他牢牢锁在胸口处。
“还有邹哲,我真是小瞧了他。”他在严黎发顶轻吻两下,“他虽没什么大智慧,这种鬼蜮伎俩倒是使得出神入化,将我也给哄住。”
“整个H城,就数您最聪敏过人,行不行?”严黎失笑,懒洋洋的道,“若无他们二人捣乱,我必定被你骗过去,从此或长眠深海,或一心一意与你在一起。”
邹哲说何寄安已然知道他另有所图,不过顺势而为,严黎也是信的。何寄安野心勃勃,连何老太爷都不服,怎会放任自己有了偌大一个弱点?他若想在 H城一手遮天,必要先练就一身铜皮铁骨,方能无懈可击。他爱严黎是真,利用他是真,想要他死,也是真。那天晚上在海上,严黎气糊涂了,也痛糊涂了,因此将所有过错全都推到何寄安身上。那个时候,他不再相信何寄安说的任何一句话,更不相信他的感情。
何寄安放严黎代替自己上船那一刻,恐怕就下了宁愿他死在谎言里也不要再回来的决心,只是严黎命硬,在海里漂了一夜,仍旧活了回来。
严黎把身体坐正,回过身捧住何寄安的脸,脸上笑意散去,认认真真的问:“寄安,你老实回答我,那时候,你是不是希望我死在横昆的船上?这样,你就永远是无所畏惧的何家大公子,H城说一不二的龙头。”
何寄安方才和缓的表情又凝住,看了严黎许久,缓缓点头:“是。”
“我知道了。”严黎微笑起来,猛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道,“我们谈完了,可以走了吗,大少爷?”
“小九!”何寄安抓住他的手腕,看着满脸恣意笑容的严黎道,“我们能不能重新来过?”
严黎站住,一边摇头,一边掰开他紧握自己不放的手指:“我虽然已经原谅你,但忘不了那些过往,所以……”他将何寄安的手完全拿掉,“我们再做不了爱人,我想重新开始,但不是与你。”
他想了想,还是俯身在何寄安耳边轻声道:“谢谢你,谢谢你曾爱过我。”
何寄安定定的看着他,最后竟然低声轻笑起来,双肩抖动,不能自持。假装看不到他强做的镇定,严黎把易映给的那张照片拿给他看,故作抱怨地说我可不是想帮你,我只是恨毒了郎新,然后大大方方的挥手道别。
57。
那日过后,严黎就彻底搬回自己的别墅住着。他跟何寄安说深恨郎新是真心话,就像他恨横昆和周平海一样。
人心总是偏的,他无法恨何寄安、何寄祥,也无法恨邹哲,便只能把夺命之恨发泄到他人身上。
自此严黎兢兢业业一心工作,邹哲那天去了七贤楼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剧组,临走时把章尔喜偷偷摸摸塞给他的剧本托雷琴转给严黎。严黎第一次静下心去读这种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的东西,竟然莫名的迷了进去,看着一个普通士兵在军中慢慢成长,与同袍一起经历生与死,爱与恨,唯有满腔青春热血永不褪色
正好这部戏的导演舒亦到H城拉投资,他就兴致勃勃的请了她共进晚餐。
此次舒亦到H城是卫红菲居中牵线,她在H城人脉极熟,这一次肯出手相助,必然也是受邹哲所托。
舒亦是个坦诚之人,在餐桌上直言不讳,说这部剧可能通不过审批无法播出,因此在关内找投资商比较困难,这才转战H城碰碰运气。
严黎就很诧异,就他的见识来看,都觉得这个剧本很好。
舒亦但笑不语,抿了口餐前酒,对着严黎勾勾手指头。
严黎就疑惑的靠过去,听见这位作风爽朗的女导演用极小的声音说:“莫谈国事。”
他依旧迷惑,只能举杯与她一碰,在卫红菲诡异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但是严黎就此上了心,举着剧本花招尽出,又拖着舒亦杀到SVB疏通,最后还是卫红菲本事通天,竟找到一个归城华侨愿意投资,于是立项统筹整三个月,终于将先遣小组拉到关内Y市,等各方演员进组做准备工作。
若是以前,严黎必用不着亲自上阵,但是这次不同以往,他活了这么许多年,学了许多东西,却没有自己的爱好,这部戏,却让他感了兴趣。严黎现在除了一个虚职,日子竟是真的过得百无聊赖,与其日复一日的在浮华的名利圈中跟人互相吹捧,倒不如隐于荒野,更加快活。
Y市气候极佳,四季如春,剧组驻地选在某废弃基地,不知舒亦疏通了哪里的关系借来。这次的剧本虽然有些敏感,但是拍摄期间并无大碍,制片人曾制作多部军旅剧,整个班子都是来自关内,经验丰富,十分专业。
除了邹哲,环亚还有几个极不知名的演员亦要参演,严黎跟卫红菲求了许久,后者才允他带队。他将要合作的都是只会说国语的关内人,因此跟着卫红菲指派过来的小助理恶补语言,却依旧说得不伦不类,一开腔就惹人发笑。后来连舒亦都听不下去,特许他可以带“翻译”,弄得严黎十分不好意思。
邹哲那部魔幻大片已接近杀青,他的戏份一拍完就告罪奔赴新剧,驻地偏僻不大好找,严黎开了车亲自去机场接他。
Y市国际机场有些乱糟糟的,好在严黎已经十分习惯,站在二号出闸口的垃圾桶旁边等待邹哲,指间夹了一支香烟,烟灰就弹在垃圾桶里,非常方便。
他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头自我放空,忽然悬在半空中的左手被人一拉,烟蒂准准的落入桶中。他一回头,就看见邹哲略带疲倦的脸出现在眼前,身后还跟着一列看起来年纪都不大的年轻人。
“严黎,这是要一起拍戏的同事。”邹哲抿唇而笑,略带羞涩,眼睛却十分明亮,像是错落了昼夜的星辰。
他说完,又跟身后几个同样腼腆的男孩子介绍道:“这是严黎。”
邹哲话音一落,带着不同口音的问好声就纷纷响起来,严黎忙点头微笑。人都接到,只是数量大大超过预期,严黎面不改色的数了数,加上邹哲一共有六个人,好在他开的是自己的越野车,装回去没有问题,于是将一群身强体健肌肉发达的青年通通塞进车里,邹哲则机灵的先抢了副驾驶座。
年轻人就是精力充沛,回剧组驻地的路上全程都在打打闹闹,邹哲还差点从前面爬到后座去,严黎基本上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听邹哲一口标准流利的国语好不羡慕。
严黎凌晨即起,往返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好不容易终于到达目的地。一群憋坏了的年轻人抓着行李一拥而下,只有邹哲故意慢吞吞的落在最后,等严黎将车熄了火,前后车窗都摇上来,这才一把将他扑倒,抱着腰磨蹭了一会儿道:“看到你,我好高兴。”
严黎便笑起来,揉揉他的头发道:“我也很高兴。”
邹哲又瞪大晶亮的眼睛看着他:“很快就要走吗?”
严黎故作苦恼的邹起了眉,咬着嘴唇道:“也不是很快,等这部戏拍完吧。”
邹哲的表情随着他的语速而变,生动至极,严黎看着他专注的目光便有些情不自禁,压低了头轻声道:“我特地过来陪你的,你难道不喜欢?”
邹哲就慢慢涨红了脸,突然凑上来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笑颜逐开的说:“喜欢,你也会喜欢这里的。”
他说完就拉开车门跳下去,冲进人堆里招朋引伴,还回过身对还坐在车里的严黎吹口哨。
车外阳光浓烈,严黎看着那一群被艳阳包裹住的年轻人,忽觉自己也有过这样毫不设防的青春,只不过消逝的太快,竟连他快要忘记。
舒亦穿着迷彩T恤,军绿长裤和土黄色军靴站在基地大门处迎接新进组的演员。她手里拿着本剧重要道具之一,仿制的八二杠突击步枪,腰上别着毛瑟军用手枪,对着一群热血沸腾的新人一通狂扫。
她动作夸张的做完这一系列事情,才笑得十分邪恶的开口大喊:“为了迎接你们进组,我们准备了很多好东西。我们要拍的,是一部军人戏,所以呢,大家要做好思想准备,接下来,你们不是要饰演,而是要真正成为一名军人,从肉体到心灵!亲爱的教官们,把人领走!”
严黎下了车,跟在一群目瞪口呆的新丁身后笑得不可自抑。
她的剧本能够吸引严黎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剧中完全没有女性角色,这是一部纯粹的男人戏。而舒亦本人也不像严黎见惯了的那些名媛淑女,红颜姝丽,她有着男人一样的坚定刚毅和爽朗大气,几乎是个无视性别的存在。这样一个作风硬朗性格男性化的女导演,才能让一群年轻热血的男演员信服。
除了邹哲,这部剧的演员几乎全部都是新人和毫无知名度的龙套、群演,包括刚才邹哲带来的那几个。众人被舒亦那一套吓住,灵魂全部升天,只剩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的肉体跟着“教官们”入住临时宿舍。
临时宿舍就是基地原来的集体宿舍,四人一间,上下铺,没有独立卫浴,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各项指标都直逼军队标准。
出乎严黎意料的是,他以为众人至少会抱怨一番,或者跟剧组争取更好的条件,这伙人却兴奋至极的大呼“好过瘾”,行李一扔就集体跑去舒亦寝室嬉闹狂欢。
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