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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回事,他一点动静也没听说。那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
到现在还什么都不告诉他,难道是打算瞒着他?还是,打算到了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吗……那个家伙。
「可能是一时忘记了吧。」
白微又问,「那等他跟你说了的话,你应该会来吧?希望你也来。」
「嗯。」
厉森无需犹豫,爽快地同意下来。再转念一想,深邃地眯了眯眼,「关于聚会,我有些事,希望你们可以帮我一点忙。」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当听筒中再次传出这句时,司遥摁掉电话,不得不放弃了。
从之前到现在,他拨厉森的电话不下十次,始终只得到这样一句。真不知道那个人是搞什么去了。
司遥无奈,也有些遗憾。假如料到会出这种意外,先前他就该先将事情早点告诉厉森,将人约过来的。
可惜他终究没有料到。
现在,他已经站在举办庆祝会的饭店大门前,就算再挂心厉森那边,眼下也只能先将心思放在这边。
进饭店,乘电梯上到六十八层,出电梯,往举办场地走去。
还未走到大门口,司遥的脚步突地定住,看着眼前所见的景象,他几乎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不是公司的庆祝会吗?很普通也很正常的事,然而为什么眼前这个看起来却像是……化妆舞会?
从吸血鬼到恶魔,从巫婆到法师,等等等等,简直就是一个东西方奇幻世界大串场。
「你终于来了!」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影,当面便是这样一句。
司遥上下打量对方,白色的泡泡袖上衣,白色的七分裤,白色的长筒袜,以及白色的假发在头上束起马尾辫。
这个白微……真是名副其实的「白」微了。
被司遥这样打量着,白微咧咧嘴角,略显局促和无奈。司遥不禁猜测,看来他打扮成这副模样并非爱好,而是另有隐情?
「这是怎么回事?」司遥问。既然看到白微,那么他并没有走错地方。
「因为有人说单纯的舞会不够好玩,就提议搞成一个化妆舞会……啧,算了。」白微耸耸肩,捉住司遥的手往门里带去。
「不耽误时间了,给你的衣服已经准备好,快点来换上吧。」
他将司遥带进一个小房间,平常大概就常作为化妆室,墙上有几面大镜子,另一边还有几只落地衣架。其中一只衣架上就挂着一套,一看就不是正常服装的服装。
白微将之拿下来递给司遥:「来,换上吧。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一定要换?」司遥隐约感到太阳穴处微微抽痛。
「当然。」
白微无比肯定地点头,「所有人都换装了,只有你一个人不换,怎么说得过去?而且你要知道,这是化妆舞会。现在你眼里的异类服装,到了大伙那边就是正常的。反而是你身上的这件正常服装,只会让你成为异类。」
「……」司遥不得不承认,白微说的确实有道理。
既然站在这里,便该合群,除非他打算退出这场舞会。虽说即便退出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所谓,但并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
再看了一眼白微拎在手里的那件服装……好吧,无非如此。
他刚将服装换上,白微又拿了一个东西过来,往他头上递去:「假发,要戴好。」
「……」居然还有假发。
「好了,最后要把眼镜拿下来。」这么说着,白微取掉司遥的眼镜,放进他刚刚脱下来的上衣口袋中。之后将他的身体推过去,让他从镜子里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其实认真来说,还好,只是一身纯白的视觉效果稍微有点刺眼而已。
长至小腿的风衣,式样修剪得非常优美,连钮扣的样子也特别。而长裤掖在长筒靴里,整体看上去,就像是未来科幻世界中的贵族军服。
假发是苍金色,长度拖到大腿,两边鬓角处分别挽了一根辫子,拉到脑后,用发夹固定。
总体来说,这是一套在不正常中又显得很正常的服装,优雅高贵,精巧而又干练。
与司遥本身的气质,竟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外的贴切,像是为他量身订做。
只不过,大概是由于发型效果,加上衣服也是长装,在稍远的距离上乍眼看去,会觉得有一点雌雄莫辩。
而站在近处的白微当然不会这么以为,不过当他从镜子里端详着人,脸色也隐约深了深,开口说:「有一句话我实在很想说,请你不要介意。」
「嗯。」
「你真是个美人。」
「……」
「好了吗?」身后忽然传来话音。
两人转过身,是慕容站在那里。看到司遥现在的样子,那人冷淡的眉梢难得地微微挑了一下。
「好了。」
白微笑眯眯地献宝,尽管献的并不是他自己的宝,「怎么样,很不错吧?」
听见慕容「嗯」了一声,司遥叹气。这些人难道是串通好的?
「嗯?你怎么还没换装?」白微忽然发现这一点。
「我不需要。」慕容说。
「为什么?」
白微顿了顿,讥诮挤兑,「因为你是老板,就可以不一样?老板也有该合群的时候。假如你没打算融入群众,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来参加舞会。」
慕容面无表情地睨他一眼:「那再见了。」转身就走。
「喂!」
白微倒岔一口气,咬了咬牙,转头对司遥说,「舞会已经开始了,你也赶快出来吧。」然后朝前面那人追了过去。
正如白微之前所说,当司遥以这身装扮走进人群当中,并不会感觉到任何异样。就算有人投来目光,里面夹杂的意味也多是欣赏。
此时还是自由时间,有人在跳舞,有人在聊天,还有人在吃东西。
司遥看到几个认识的人,便想过去交谈,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低沉的嗓音,略带玩味的语气。
司遥转过身,不出所料地看见厉森。但另一方面,厉森的出现又是非常出乎他意料的。
而厉森此时的模样,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身上则是一套纯白色的燕尾服,修身笔挺,将整个人衬得更是仪表非凡,气宇轩昂。
司遥的眼眸深邃起来。他这装扮……看来也是早有准备?
疑惑是自然而然,不过司遥现在并不想多问,淡淡一笑:「我的荣幸。」
四手交握,合着音乐的旋律而慢慢起舞。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式共舞,对于彼此的舞步却配合得十分融洽,仿佛在此之前早已经共舞无数次。
「我想我应该说,祝贺你。」厉森低声说,轻挑着眉。
「谢谢。」司遥笑笑。
「然后我还应该说,加油?」厉森的眉挑得更高。
「我会的。」司遥还是笑,从容而宁静。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踏着舞步,周遭也有其他人在跳舞,却似乎是存在于与他们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不知不觉的时候,音乐已经换过,从英文歌转为了中文歌,旋律更舒缓,歌声也更温暖。
司遥起初并不觉得有什么,越听到后来,却越发现歌中似乎有点熟悉的地方。尤其是当他听到这一段。
……
你的掌心躺着我的生命线
你我站在线的两边
思恋从我的脚下向你蔓延
起点到终点
沿线而行多少年
我们的故事有多远
……
「这首歌是前两天刚刚录好。」
厉森慢慢地说,每一个字都显得意味深长,「我听岑因说,里面有一段歌词,是他拿着曲子问你要意见的时候,你写给他的。我觉得,我好像知道那是哪一段。你认为呢,我的感觉对了吗?」
「我想你感觉对了。」司遥微笑。
厉森也终于禁不住笑起来:「真是看不出,原来你除了会画图,还有写歌词的才能。我原本打算让你来为这首歌取名,不过我想,由我来取也是一样,我也已经取好了,我相信你不会反对。」
「说来听听。」
「这首歌名就叫——生命线。」
舞跳过,酒喝过,该做的活动都差不多做过,两人偷得一点闲,去阳台上吹吹风。
高楼之上的空气格外寒凉,还带着一点湿气,不过还算清新,可以当作是洗洗胸腔了。
两人并肩而立,弯着腰将手肘撑在栏杆上,面朝栏杆外。
由于附近没有比这更高的楼,放眼望去,可以将万家灯火尽收眼底。还有闪烁的霓虹灯,川流不息的车灯,正是所谓的都市夜未眠。
厉森一边沉思着,一边抽完了一支烟,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之后,他沉声开口:「还记得我说过,如果你是女人,我就在全世界面前向你求婚吗?」
「嗯?」司遥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可惜你终归不可能变成女人,我也没机会当着全世界向你求婚。」
厉森悠悠说着,侧着头将司遥上下打量,眼神益发深邃,「不过以你现在的形象,我姑且可以把你当作『伪』女人,而这个地方也算是在整个城市所有人的头顶上,勉勉强强凑和一下的话——」
说到这里,厉森忽然转身面向司遥,后退两步,半跪下去的同时,从西服口袋中取出一只咖啡色的小盒子。
盖子弹开,两只款式相同并且眼熟的戒指睡在盒中。
之后的一切,便尽在不言中了。至少对厉森来说是如此。
而对于司遥……则要等他先将这出乎意料的状况整理清楚了再说。
但实际上根本整理不清,这样的事……简直匪夷所思。
即便是司遥也一时愣在原地,看看那两枚戒指,再看对方那双锐利透亮的眼睛,又看回戒指,金属表面闪烁的光线也仿佛在对他调皮地眨着眼……
他扶住额角,万般无奈:「你这是干什么……」其实并不是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只是不能理解而已。
「你在想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我也不想搞成这样。」
厉森的语气里也泛起无奈,「要不是有不止一个人告诉我,连向女人求婚都要下跪才算有诚意,对男人就更应该是如此。」
「……」这个理论很奇怪。
「总之,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嗯?」厉森抬抬下巴,想表现出诚意,但其实已经流露出一丝催促。
司遥叹气,旋即失笑:「傻瓜。」
「我知道我把自己弄得很傻,但也不准你这么说。」厉森冷哼。
司遥轻笑出声,伸出手,从盒子里拿起一枚戒指。
厉森眼睛一亮,立即站起身,将剩下的一枚戒指也拿起来,盒子就闲置在栏杆上了。
然后,司遥握起厉森的左手,将戒指缓缓套入无名指。虽然戒指是依照中指的粗细而订做,不过戴在无名指上倒也基本合适。
再然后,他自己的无名指也被套上一枚戒指。
然而真正套上来的,却又好像并不单单是戒指,还有更多更多无法用语言来表述的东西,套在了人的心头,缱绻的暖意,温柔而充实。
双手自然而然地握在一起,手的主人静静对望,不发一语。
其实如果现在叫外人来看,很有可能会被这种气氛给肉麻到。不过,反正他们自己不觉得。
「喀嚓!」闪光灯忽然一亮。
两人转头,白微手里捧着相机站在那里,笑吟吟地说:「刚才气氛不错,拍出来的效果一定很好。」
很快相纸从相机中出来,白微拿到手里甩了几下,等影像浮现,他看了看,满意地向两人递去:「看看吧,真的很不错。」
司遥接过来一看,同意白微的话。相片确实拍得相当不错,角度、气氛、色彩,全都恰到好处。只不过……
视线在另外两人脸上来回,依稀有了预感。
直到听见白微那半调侃意味的一句:「好吧,虽然老土但我还是应该得说,新婚快乐。」
「……」
豁然明朗。
从到这里开始,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几个人联合起来预谋好的事情。
司遥无言地挑了下唇角,唏嘘般闭上眼睛。
这个人啊……实在是,越来越让他不知道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