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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自从他回来之后,自己就没懂过他。
但与他同居已久,习惯了另一个人与自己伴随。家里已没有了那个每晚都会一边看报一边小酌两杯的人。他常常坐在这里,自己躺着的位置,休息片刻之后又去工作。
而自己甚至不知道他最喜欢的是哪种酒。
他起身去酒柜里抽出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倒了一杯,给那个虽然喜欢喝酒却已不在这里的人。
能感觉到,心又抽痛起来,气管堵塞,呼吸不畅。
烈酒下肚直冲上脑门,纯粹的醇烈的味道灼热得像火烧,整个人有一瞬间的眩晕,被刺激的意识迷离。
缘来他喜欢的是这样的味道吗?
酒精撕扯着钝痛的神经,给予清醒又施以麻痹。无关其他,所有感情都在烈酒的刷洗中被冲得干干净净。这样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就是醉了吧?
每一杯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时针的走动变得可见,像秒针一样飞快。音乐声停止,手机终于耗尽了最后的电量,自动关机。
深夜,万籁俱寂,一切仿佛都停止了,唯有时间在静静流淌。
黎明出其不意地突袭了城市,从东线杀进城市,黑暗被光明冲得七零八落。
而辜鸿泽早已倒在沙发上睡着。
恍惚中一日又过。辜鸿泽觉得也许自己是想要这样的醉生梦死,冲淡了昔日梦幻般的过往,心中的抑郁隔绝了一切感知,不知冷热,不知痛痒。酒是一剂吗啡一样的止痛药,用少了仍会痛,然而用的多了,便会深深成瘾。
辜鸿泽有时会恍然间清醒,又继续沉沦。忘了自己是谁,该做些什么,他嘴里吐出含混不清的名字,像强迫症患者一遍遍重复不知疲倦。
子夜只是他最为清醒,他会思考自己曾为什么而活,而如今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自己曾经的梦想失去了意义。酒精带来的麻痹感模糊了他的双眼制造幻觉,回到遥远的过去,恍如隔世,又触手可及。
在美国读完高三之后,他进入了大学金融系,经济管理学他修得很好,后来取得硕士学位毕业。父亲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很辛苦,被重压着,暗箭难防,再小心也不免会被擦伤。他怀着想要帮助父亲,保护家人的心情进入名威总部工作,特意隐瞒了自己与父亲的关系,从下面慢慢做起,一路高升得以在公司内部立足。父亲一直不允许他回国,怕他跟弟弟的接触会被伊莱亚盯上,于是他借着程叶升迁的机会请求被派往中国分部。他父亲无可奈何,只好让他回来了。
名威总部的上层领导中有相当一部分美国人看不起亚洲人,尤其是中国人。辜鸿泽在短短时间内能够在上层之中站稳脚跟,足以令很多人刮目相看,改变偏见,当然也会招来嫉恨。他记得刚爬上来的一段日子里有多辛苦,被盯着一举一动,处处被刁难为难。对他有偏见的人千方百计找他的茬儿,想把他弄下去。那段时间里神经像根紧绷的弦随时会崩断。
他想要得到自己的权力,想要能保护自己的家人的力量,想要往上走到顶峰,想要打破枷锁不再生活在父亲的羽翼之下。他还想要名威,想回国见到唐萧,想让所有轻视他的人甘居他之下。
有时他也怕唐萧会变心。他没打招呼,一走九年。何况谁会把一句在高中那个懵懂的年代说出的我喜欢你当真呢?唐萧会去找个女朋友,他本来就不喜欢男生,唐萧会有份工作,去做他喜欢的事情。他的一切都不会再与辜鸿泽扯上任何关系。
于是辜鸿泽不断用各种借口欺骗自己,也许唐萧还是喜欢他的,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在一起。
那时辜鸿鸣出事了,他提前回来看弟弟,却听说唐萧已经有了女朋友。
虽然摩擦不断总是不巧地刚好错过,然而误会终于解开,唐萧也明白了他的心意。
然而他从未料到唐萧会离开。之前的他的想法是那么幼稚可笑,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这责任改由谁来承担呢?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像一台碎纸机把他近一年来无比真实的生活突然间变成了一纸虚幻的文字残忍地绞碎。睡着的人惊醒梦也碎了,有些碎片无处可寻再也无法拼接到一起。他怀疑唐萧是不是一开始就准备好了今天,那是为了报复他么?
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梦碎之后空留枕边余凉,心中塞不进任何情感。
他日复一日地回想着唐萧的音笑容貌,或许唐萧真的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可这无谓的猜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他们都没有对对方坦诚相待,而因此得到了今日的结局吗?
浑浑噩噩地过着,仿佛世界都遗忘了他,他也遗忘了自己。
然而现实依旧残酷,屋外传来清晨上班的邻居汽车发动的声音。已经是早晨了,酒精分子却占据了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他不能确定自己的生死,不知道自己能否支得住。孤独和寂寞是夜袭者,在一天最黑暗的时刻到来,把他的灵魂撕碎重组,每一次都会丢失一些重要的东西。
他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奇异睡眠,除非谁来把他唤醒。
门铃突然响了,赖着不等他完全打开门就急切地抓住他的手向外拉。
“哥,跟我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求书评。。。。。。无力
☆、黑暗与黎明
“怎么了?”辜鸿泽甩开弟弟的手,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哥,别再待下去了,这地方会毁了你的。”
“为什么?”
“都已经快八天了!你还不回来,父亲很担心你。”
“啊,八天啊,他走了八天呢……”他迟钝第一字一句说道。
辜鸿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哥哥。他形销骨立,无精打采,仿佛换了绝症的病人,面色苍白切泛青,头发凌乱,下巴上青硬的胡子拉碴,有些已经长得很长,狂魔乱舞一般。
“哥!跟我回家吧,拜托。”他一把握住无动于衷的辜鸿泽的手,将他硬生生拉出门外。
辜鸿泽空洞的眼神中有绝望在挣扎求助,为寻得一线生机。
“你告诉父亲了?”辜鸿泽坐在后排,漫不经心地说道。
“没有说到唐萧。哥,算是我求你,你振作一点好不好?”辜鸿鸣开始倒车,转过头来看他,辜鸿泽的目光一经碰触便迅速转向窗外。
辜鸿泽回到家里,也只是坐在沙发上呆呆地不说话,叫他的名字也不应声。大量的酒精每天都在摧残他的胃,几天来吃过第一顿正经午饭后,却吐得一塌糊涂。
林书彦从辜鸿鸣嘴里问不出什么,只好去问辜鸿泽本人。
“唐萧走了。”突出这么一句话,他仰面躺倒在沙发上,闭上双眼。
林书彦不可思议地看着辜鸿泽,他多少猜到了一些。“什么?小泽,你……”
辜鸿鸣也不再隐瞒:“哥,你至于为了他变成这样吗?”
“不是因为这个。你不懂的。”他毫无生气的眼睛终于有了光彩,透着深切的悲哀。
“你不会懂的。我爱他。”
出门又碰到了以前的邻居,没想他还认识自己。寒暄了几句之后,唐萧与他告别。
再次来到美国,他回到了原来自己在洛杉矶的住处。美国的生活节奏一向明快强烈,很适合他。他需要迅速融入,重新适应忙碌的日子。
洛明书好想知道了点什么,让他休息几天。将近一周内他在美国都无所事事,突然失去了生活的意义。
初春,马路两边的树只发出了幼小的嫩芽,九年顽强的枯叶还挂在枝梢上。将近天黑,风有点冷,路上的行人都裹紧了风衣走得快了些。
唐萧觉得有点冷,风灌入领口贴着皮肤摩擦,激起一片战栗,微凉的织物很薄。他想起那日辜鸿泽汗湿的微凉的指尖拂过他的脸,留下奇妙的细腻的触感,不知不觉停下脚步。
顷刻之间天已黑了,他双手抄在口袋里独自行走在街道上,风更大了也更冷了,然而他的心更冷,一股浓重的悲哀涌上心头。他这算是背叛了辜鸿泽,无论回头与否,他们都到达不了当初的临界点了。他的心被重重寒冰包裹,思念如刀刻上去,不会再痛。
电影院离他的公寓不远,但也横跨了一个街区。他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两个座位。
他找借口告诉自己不过是为了有个位置放他的大号的爆米花桶,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是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理由。他曾想再次邀请辜鸿泽去看场电影,但想象中的浪漫的约会总因生活中的琐碎小事阻挡而从未到来。
如今他一个人坐在第三排,周围是一对对情侣和夫妻。多么可笑,他竟然一个人来看一部爱情片,这电影带着荒唐的穿越,如同他在相爱的人们中荒唐的单身。
就像九年以前他的那场电影约会,只记得身边的男孩的侧脸。而这也是一场以爱情为主题的穿越电影,剧终主角从金门大桥跳下(这不是殉情),去另一个时空找到了她的爱人,然后两个人在一起。似曾相识的内容,比《不能说的秘密》还要Happyending的幸福结局。他扭过头去看身边,却是隔着一个座位互相依偎着的小情侣。
习惯也是一种悲哀,往往带来致命的痛击。
他坐在座位上重复地看这部电影,直到子夜电影院放完最后一遍。他记得每一个带着“我爱你”的句子,格外清晰。一个人可以用如此多的方式说出爱,但每个人只有一张嘴。
电影院关门了。他漫无目的走在街上,这个时候酒吧和夜店是每个夜不归宿者的天堂。
夜很深了,路灯下成群的小虫飞舞,撞上滚烫的灯罩灼伤翅膀掉下来蜷缩在地上。他觉得自己比那些虫子还可怜,甚至碰触不到自己渴望的东西。
他拐进一家酒吧,迎面而来的音乐浪潮铺天盖地,摇滚乐声刚息,人们从上一首曲子中醒来,意犹未尽。陶醉在少男少女脸上焕发,活力十足。这种感染力像病毒一般在空气中传播迅速散开。每一个吸入浑浊空气的人都中了毒,迷醉在灯红酒绿中,烟雾缭绕,酒吧角落里在做着大麻不堪的交易。这里的人们身上带着沉迷于玩乐的共性,也不乏寻求一夜刺激的人。
这里不适合他,他想。
插上耳机,耳机里传来的音乐不足以盖过炮击般震耳欲聋的音响,他在吧台边坐下来点了一杯马丁尼,酒不太烈,里面参杂了些别的东西,这个地方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酒。
几个美女在他身边坐下来搭讪,他们显然对这位年轻俊美,气质神秘略带忧郁的东方帅哥产生了好奇。
唐萧置若罔闻,付了账,将小费压在杯子底下离开。
已经凌晨两点了,唐萧继续在冷清的街道上行走,村球一家真正的酒馆。
当这座酒馆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迟疑了一下抬脚走进去。酒馆里人不多,三三两两聚在长条吧台前,男人们大口喝着黑啤酒,凌晨的电视还在播放世界杯,德国对意大利,骨灰迷大喊为意大利人呐喊助威,但显然意大利队不给力,连续失掉两个球,支持德国队的人兴奋地互相碰杯庆贺。
酒保从来对这些人所关注的事物不感兴趣,低头自顾自地擦着他那仿佛永远都擦不完的玻璃杯。唐萧在他面前坐下,“Tequlia。”他说。
酒保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认出了这位很久没来的老主顾,照例给他倒了一杯纯的龙舌兰烈酒。
“What’s the matter?”
“Nothing。”唐萧喝尽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