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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陶土虎就来到了吴家大院,找到吴大桥的侄子吴廷玉。
吴廷玉今年二十二岁,长得身个模样与吴挺坚差不多,白白净净的,他在五岁的时候,爹娘就染上时疫,都死了,吴家老太太可怜他,就把他抱回家,自己养着,虽然叫抱养,就和吴大桥的过继儿子差不多。
前几年被吴大桥送到国民政府开的天津讲武堂上学,学习还算中肯,可是那些纨绔子弟的坏毛病却学到不少,天天随着一班纨绔子弟出去吃喝嫖赌,天津卫的上等妓院都差不多逛了个遍,最后又学上了抽大烟,几年下来,银钱花去了不少,吴大桥在家打听到这些事,气得要死,连着写信催了他回去,退了学。
回家后,吴大桥就给他娶了媳妇,是鲁村的老私塾先生鲁长笑的二女儿,过门后贤淑达理,孝敬公婆。
吴廷玉却是天天偷鸡摸狗,赌博抽大烟,霸占丫鬟,鲁氏刚开始是苦劝,后来看看不是样子,连公爹也是管不了的,就随他去了,自己淡泊宁静过自己的日子,倒也相安无事。
这吴廷玉干别的不行,又却专好舞枪弄棒,以期用来欺压别人,几次三番的求哥哥吴挺坚把他收到部队里去,弄个连长什么的干干,可吴挺坚明白他是个什么材料,一直没有答应,他自己没办法,又整天无所事事,就经过吴大桥同意,招呼起了吴家的几个护院,到德州买来十几条长枪,又招了几个自己平时在一起耍酒斗狠的地痞无赖,组成一个排,自己任排长,用从讲武堂学来的那半拉子功夫,训练队伍。
吴廷玉看到陶土虎过来,就叫吴大海领他去换了一身黑色的短打衣服,亲手给他一支枪,换了一个叫许三牛的汉子慢慢的教他,如何开枪,如何射击等等。
陶土虎抚着手里的枪杆,心里暗暗的笑一声,我那里就要你们去教?
看着手里的长枪,还是正经的汉阳造,木制的枪托滑滑的摸着舒服,黑黑的枪管和枪身放着黑幽幽的光,看起来很是精致。
训练场在吴宅后面的打谷场上,在场边竖着高高的架子,用细绳系着一排粗劣的陶罐,人站成远远的一排,在吴廷玉的喝令下,一个一个的朝着那些陶罐开枪射击,一排枪声过去,陶罐就碎了一些,吴廷玉再喝令一声,大家就把枪竖起来,挎在肩上。
吴廷玉让人跑过去检查陶罐,听了汇报就开始骂人,打中的自然是洋洋自得,打飞了的,就要挨骂甚至是挨踢脚。
陶土虎勤学苦练,再加上他跟吴挺坚练就的准头,很快在队伍中成为佼佼者,就连吴廷玉也时时不服,经常拉着他出去比试比试枪法,却总是输的心服口服。
为了防御刘黑七的报复,吴家戒备森严,护院分成三组,一组在大门外边,有八个人,除了大门两边的站岗的,还要负责院子周围的警戒。
第二组在前院,又是八个人,主要负责院子四角的四个岗楼。
陶土虎在第三组,共两个人,住在二门的里面,负责二门的站岗,还有整个院子里的警戒。
一天三餐都在吴家吃,分为白天和晚上两个班,倒班下来的时间,可以回家,但也可以回吴家吃饭,晚上就住在靠近二门的一间工房里,所以在二门交接岗也是方便。
深秋的夜晚已是很凉,吴家早已发了黑色的棉夹衣,所以站在那里倒也不觉得冷。
陶土虎在院里转了一圈,刚回到二门站好,就看到角落里一个矮小的身影,猛地向自己扑了过来。
☆、第十章 小狗蛋
“土虎哥哥,”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跟着一个孩子扑到陶土虎的怀里。
“狗蛋,咋还不睡?”陶土虎用手轻轻地拧一下孩子圆圆的脸蛋,心疼的说,“又去佛堂添灯油了?”
“我刚添完,土虎哥哥,奶奶让我给你的,”孩子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烤红薯,递到陶土虎手里。
红薯在手里还热乎乎的,陶土虎把红薯剥开,先递给小狗蛋咬一口,才放在嘴里吃了一口。
看着怀里的小狗蛋,陶土虎有些心疼。
孩子矮矮的个子,瘦瘦的小圆脸,越加显得一双大大的眼睛在脸上忽闪忽闪的,很是精神。
小狗蛋就是三爷爷陶嘉文的孙子,今年刚刚八岁。
陶土虎听老人们说,小狗蛋长得和自己被土匪抓了的父亲长的一个模样,他的父亲陶流泉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俊后生,从小又跟着三爷爷学的文化,整日价穿得干干净净,是王村大地主家私塾里的先生。
当时,一到过年时,村子里起的高跷戏,陶流泉可是出了名的旦角,他一扮上戏,就会惹得四围两村的女子们挤满了街道,都是专门来看“流泉子”的。
当时这孝子山脚下的女子们,在深夜的睡梦里,都会做一回自己和陶流泉的春梦。
有一年,王村的大地主老娘过生日,县里有名的戏班子“红轿子”被请来唱戏,班里的当红旦角“小柳风”看上了他,两个人你有情,我有意,私下就定了终身。
“小柳风”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自己赎了身,嫁在了三爷爷家。
那时候,三爷爷家有地,日子还算殷实,一家人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可惜啊,陶流泉被土匪抓去,被撕了票,三爷爷也是家产荡尽,“小柳风”本来要励志给陶流泉守寡的,可是三奶奶每日价打鸡骂狗,说“小柳风”是戏子,娶到家里来就是不吉,把罪责都加到了她的头上。
“小柳风”住不下去,只好含泪丢下了小狗蛋,只身又回了戏班子。
为了维持家里的生计,陶嘉文的老伴就到吴家做全工,也就是老妈子。
这无父无母的孩子就跟着爷爷在家里饥一顿饱一顿的,为了吃饱饭,今年,又接了给吴家放牛的活计,天天牵着老牛到孝子河边放牛。
陶嘉文的老伴干的是前院的活,在外面的大厨房里给护院和下人们做饭,所以每到黑天的时候,小狗蛋把牛牵到圈里,就总是先到奶奶这里来,偷偷的让奶奶给他点吃的,然后再回家。
前几日,吴家老太太适逢在院里碰到小狗蛋,看到孩子干净伶俐的样子,也很是喜欢,就和孩子的奶奶商量,给了个新差事,就是定时往老太太佛堂里的长明灯里添添香油,换换香烛,白天夜晚各一次,因为老太太供的是五福神,所以侍候供桌的必须是童男童女。
孩子的奶奶一听说不用出去放牛,而且一天三顿可以在吴家吃,晚上还可以随着自己睡,就忙不迭的答应了。
自此以后,小狗蛋就跟着奶奶住在这里,每天两次的往佛堂里跑。
“土虎哥哥,明天你回家时,再帮我捉一只蝈蝈好吗?你给我的那只,我送给秋红姐姐和大小姐了,”孩子双手扳着陶土虎的胳膊一摇一摇的说。
“好,好,我给你捉,”陶土虎疼爱的摸了摸孩子的头,痛快的说。“快睡觉去吧,看让奶奶等着急了。”
小狗蛋高兴的点点头,转身跑走了。
陶土虎叹口气,想起这孩子悲惨的身世,就不禁心里一紧,鼻头一酸,就要流下泪来。急忙把肩上的长枪往上甩了甩,迈起步子在院里巡逻起来。
正走间,看到从二院里的回廊上,一只“气死风”的灯笼轻飘飘的过来,近了一看,原来是青鹅和秋红,青鹅穿着一身紫藤色的细棉布碎花夹衣裳,越发显得腰细细的,肩圆圆的,微卷的头发特意用银制的大发夹拢到耳后,就显出了饱满白净、健康的少女脸蛋来。
秋红打着灯笼,臂弯里挎着一个裹得紧紧的包袱,只顾瞅着陶土虎抿嘴偷笑。
“大小姐,这么晚你这是要去哪里?”陶土虎停下来轻轻问道。
“土虎哥,你在外面晚上冷不冷?要多加点衣裳才好,”在朦胧的月光下,青鹅忽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瞅着陶土虎说。
陶土虎微微笑了一声,用手挠了挠头,“东家昨晌发了夹衣,不冷的。”
青鹅听他说完,就退后一步,细细的打量起陶土虎来,两只大大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忽闪忽闪的,充满了柔情。
他看到陶土虎身上穿着崭新的黑粗布夹衣假裤,越发显得身材高大、方正,好像就有一股浓重的雄性的气息,直冲自己的鼻子,令自己浑身发热,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时就呆在了那里。
秋红抿嘴一笑,就在她身后咳嗽了一声,用肩膀轻轻地碰了一下青鹅的胳膊。
青鹅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赶紧从秋红手里接过那个包裹,递给陶土虎说:“这是嫂子今天拿来的一些点心,我吃不了这么多,给你做宵夜吃吧,晚上值夜,看一会儿就要肚饿了。”
陶土虎推推搡搡的就不想接,嘴里只是一股脑地说:“这……这咋好意思,大小姐。”
秋红走过来,抢过包袱,重重的放在陶土虎怀里,叽喳着说:“让你拿你就拿着,大小伙子家,磨磨唧唧像啥呀?”
青鹅也抿嘴笑了,向前走了两步,脸色红红的,对陶土虎说:“土虎哥,以后,就别叫俺大小姐了……”
陶土虎一怔,憨憨的问道:“那……那叫你啥?俺从小就这么叫你……”
青鹅鼓起勇气,抬起头,说道:“叫俺……叫俺青鹅……”
陶土虎刚想说话,青鹅红红的脸蛋扬起来,又欢快地说道:“土虎哥,明日回家,能有空替我也捉只蝈蝈吗?小狗蛋给我的那只,不小心放在桌上,一时没看住,让王姨娘的猫跳上桌,从笼里掏来吃了。”
“行啊,明日就去捉,”陶土虎把包袱从怀里拿起来,提在手里。
这时候,墙角岗楼上人员换岗的声音响起,青鹅瞅了一眼陶土虎,一下低下头,在灯笼微弱的灯光里,脸色好像突然就又红了一些,轻轻的说:“土虎哥,我回了,在外面站岗,你多穿点,可别着凉了。”说完就慢慢转身拉起秋红走了。
走了几步,秋红却又回过头来,突然就“嘎”的一笑,扬声对陶土虎说:“土虎大哥,点心可别忘了吃,那可是小姐费了几个晚上的神……”
青鹅就笑着着急的去锤她的背,两人嘻嘻哈哈的跑远了。
☆、第十一章 鸳鸯戏水
陶土虎提着包袱走回自己的屋子,把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看到里面有一包用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糕点,拿开糕点,下面却是一件衣服,用手抖开来,却原来是一件青色细布,针线针脚细密的棉坎肩,衣服下面的包袱皮上,还静静地躺着三四块银元。
棉坎肩拿在手里,软软的,陶土虎的心里也是暖暖的,他想到,这是青鹅为了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给自己做的。
陶土虎不自觉地揉摸着棉坎肩,突然就停了手,展开衣服,看到在坎肩前襟的下方有一方小小的刺绣,拿到灯下细看,却是一副鸳鸯戏水图,绣的非常逼真,看来是用了功夫的。
“鸳鸯戏水?”陶土虎心里不自然的嘀咕起来。
他也知道,在他们那一带,只有找了人家,在家待嫁的姑娘,才会找人学着刺绣鸳鸯,不用说,绣的绣件,不是送给自己的未来丈夫的,就是自己的嫁妆,可是,青鹅,却给自己绣鸳鸯……
陶土虎坐在灯下,慢慢地就有些发呆,可是一会就又轻轻自嘲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在心里骂自己道:“憨犊子,瞎捉摸啥?人家青鹅可是个大小姐,虽然自己从小就和她熟络,却哪里会有自己想的那样?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