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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聂少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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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东方天际方吐出一丝白光,只见一娇小的黑影,灵敏的躲过守卫们的巡视,来到南侧的石墙前,一双白皙的小手,就着脑中的记忆,在墙上来回地摸索着……
“在这!”唇角微扬,小手赶紧忙将覆蓋在墙上的乱草扯掉——片刻后,放回最后一块石磚,娇嫩的红唇不由地轻吁一口气——这会儿她可已在墙的另一侧了。
将杂草堆回原位,她抓起被自己丟置在一旁的包袱与爱剑,轻盈的身几由地面一跃而起,天儿不敢稍有迟疑地往前方林几內正候着她的爱马——云,急奔而去。
三天前…
席锦浩在桥梁的一头勒住身下高大的黑色駿马,睿智犀利的眸光在纸皮上注视片刻后,缓缓抬起,直直射向碉堡正方的右侧。
片刻后,席锦浩皱起一对浓眉,收回视线,在摊放膝上的纸皮上画下个记号,然后交给一直尾随在侧的匠工头儿。
“修好它。”平缓的语气没有高低起伏,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与气势。
“是的!堡主,小的马上去办。”接过堡主递来的纸皮,石匠工头儿战战兢兢的低头应道﹔将手里的纸张卷成筒狀,工头举手作揖表示告退之后,便刻不容缓地策马离去,显然对堡主交代之事不敢有丝毫怠慢。
带着满意的表情,席锦浩策马踱过桥梁往堡內而行,随侍两侧的部属们则紧跟在后。
马蹄声在石阶前打住。席锦浩跨下身下坐騎,将爱马的草绳递给早在一旁候命的马房小廝,他挥手遣退身后的手下。
席锦浩一边拔下套在双手的保暖皮手套,一边往由巨石精雕刻砌而成的圆形拱门迈去。
“爹,早。”
在长廊的转角处,一位蓄着短发的小男孩迎面与席锦浩擦肩而过。
席锦浩反射性地点头,脚步未曾停歇的他,整个心思尚据满城墙修护的事宜,然而在席锦浩跨上最上层的石阶时,一张熟悉的面孔突地跃入脑中,惊醒了深思中的他。
爹?天儿?!这……席锦浩倏地僵直身几,猛一转身,“站住!”
以着未有半丝怀疑的语调,席锦浩喊住正跨下最后一层石阶的“男孩”,并急急地向“男孩”走去。
“你……你……我--”指着面前那头稻草般的短发,席锦浩眼前一暗,全身血液直沖脑门,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了。
天啊!他简直不敢相信,他这宝贝“乖”女儿那头乌黑柔亮的秀发,竟……竟一夜之间变成这……这副德行!瞧她活像个没人管的野丫头。
见爹爹橫眉怒目,半晌吐不出半个字来,圆睁的眼珠儿直瞪着自己,天儿不由得在內心祷告一番。
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她扯了扯长度只及耳上的短发,“头发?”其无辜的神态诉说一股纯然的无邪;只是不晓得此刻对席堡主而言,能否发挥它的效用?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罗!
席锦浩原想应声,却发觉喉嚨像被石头给堵住似的发不出半丝声响,最后,只好以点头表示。
“这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不过是女儿我输了场比武罢了。”天儿不慌不忙的陪笑解释道。
比武!这丫头又瞒着他偷偷找人比武去?!她--席锦浩只觉得双颊已是一片滚热,吸气!他不禁大大地吸进一口清涼的空气,企图藉此稳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怒气。
“就昨个儿晚上罗!我约了王汉在——”
“王汉!”席锦浩无法置信地瞪着女儿,圆睁的眼珠几眼见就要夺眶而出。王汉?!他身旁的三大高手,排名老三的王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竟胆敢找王老三挑战?!
席锦浩握拳的双手一紧,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惨了!老火山正瀕临引爆边缘。天儿暗叫不妙,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只见她轻松地将那把足以冠上“巨大”头銜的长剑甩向后背,俐落的身手丝毫不因它的体形而有所迟钝。
天儿扛着剑,安慰地拍拍父亲抖动的肩头,“爹爹,您放心!天儿定不负您所望,替您讨回面子的!这次王老三就准备顶着光头来见您,您也就别操这个心了。
”
丟下这么信心十足的保証词儿,天儿不待父亲的反应,转身急欲赶到相约之处。在经过昨晚自己几乎不成眠地来回搜索思考后,天儿此刻已有十成的把握,她已挑出王老三几处微乎其微、几不可着的破尽Γ裕裉焓勤A定了!
想想王老三顶上无毛的模样儿。天啊!她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什么?“这次”!难不成这丫头还想--该死的!席锦浩简直快让女儿给气得口吐白沫、当场昏厥。老天!他可不敢想像原就已是雌雄不分、不男不女、半男人婆的女儿再顶着光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景象啊!
“席天儿!你给我站住!!”顿时,鸢愕睦咨鞆亍胺缋妆ぁ崩锢锿馔猓幼牛捎也喾降某吭对洞聪杆榈纳欤鹄吹瓜袷恰袷怯衽搪涞刈不魉摹M郏∽慵χ螅畛坷镒急缸旁缟诺氖膛嵌嘉薏皇芫
就连天儿也禁不住地耸肩缩背捂着一耳!呼,要不是自己心头早有准备,否则经爹爹这一吼,不是七魂六魄全给吓散了,就是得作上半个月的噩梦。
天儿调皮地吐舌扮鬼脸,深吸口气后,这才缓缓地转身,清澈的美眸无惧地直视父亲,而正经的表情摆着三个字——什么事?
席锦浩喷气的鼻孔笔直地射向女儿的肩头,“把那玩意儿给我拿过来!”
玩意儿?天儿侧脸斜睨了扛在肩上的宝贝一眼,反射性地后退一步,摇头道:
“不行!”这会儿可全靠它替自己一雪前耻呢!怎可--不行!想都别想!再说,这把剑可是她十四岁那年贏得“风雷堡”所举办一年一度秋季同級武术競賽第一名,师父送给自己的賀礼呢!多年来她和它已是人不离剑、剑不离身。
“拿来!”又是一阵怒吼。
她噘得半天高的红菱小嘴摆明写着“休想”二字。
“天儿!爹说的话你敢不从!”瞧她的表情,简直是把自己的威胁当作耳边风,不关痛痒,席锦浩感觉自己的血压又升高了。
天儿知晓爹爹的脾气正瀕临爆发边缘,可是,她觉得不过是输掉一头长及腰际的头发罢了!待会便会连本带利地向那家伙讨回的,爹爹何必小题大作地气成这等模样嘛!
唉!想她--席天儿是何许人也,怎会轻易就範?这会儿还胆敢应声:“听见?人家耳又不聾,岂会没反应!你这一吼,我看--风雷堡这半个月內是别想有鸡蛋可食,真是的……”
细小的声音含在她嘴际模模糊糊的,细微的具有耳尖之人方可察聞--哈,巧的是席锦浩就属那对耳朵最为灵敏。
“你说啥!”他大叫一声。真要活活气死他!看来,要这丫头乖乖的交出肩上之剑是不可能的,甚至比登天还难!干脆──“别过来!”见父亲朝自己跨出一大步,天儿大惊失色地低喊,且反射性地退了一大步。
取下肩上的爱剑,天儿在她和父亲之间的地面上划上一条界线后,将剑甩回肩头,她指着地面,“那,谁跨过这界线,谁就是——乌龜的老公。”
乌龜的老公?什么!谁要胆敢取笑堂堂“风雷堡”当家的是“龜公”的话,他就一掌劈死他,再滅他个九族,一个也不留!可……諒别人是没这个胆,不过,眼前这丫头。
席锦活高举在半空中的一脚在迟疑了半秒后,又缩回原地。唉!自己总不能掌自己嘴巴吧!
带着忽红忽绿的神色,席锦浩吹鬍子瞪眼睛地怒视线那头的女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窒人的气息凝聚在这两尊“石像”四周,他们父女两,谁也不肯先让步,谁也不愿先屈服。
体态轻盈的飞鸟在他两上空盘旋半晌后,带着优美的姿势展翅而去。
渐渐地,堡內四周已慢慢地热絡起来,人声与嘈杂声开始变得清晰。
对于这样的画面,他们已是司空见惯了,所以,路经眼前那两具对峙的石像之前,人们除了投以一记“又来了”的有趣眼光之外,个个莫不识相地摸着鼻子闪至一旁,开始着自己一天的工作。
只除了他例外!什么人呢?一个一百八的身高、健硕的体格、一头与天儿同样乌亮的头发服帖地披落,几乎及肩的男人;他俊朗的脸蛋带抹令人着迷的粗獷气息,轻抿的唇角犹带丝稚气的神韻,让粗獷的脸蛋在刚硬中,却又掺杂了那么点稚嫩的错相。
此人是谁?哈,原来是天儿的兄长——席悠。
也许是甫自美梦中被吵醒,再加上昨晚的宿醉,思绪尚未全然清醒,脑內一片浑浑噩噩的,席悠打着呵欠,无精打采、摇摇摆摆的走上前,准备好好地数落小妹一番。
他的步伐打住,修长的双腿好死不死地碰巧分跨在直线二旁,他就这么杵在父亲与天儿之间。
席悠一手搔着后脑勺,一手按着太阳穴,昨晚的宿醉让他头痛欲裂地皱紧眉头。
揉着抽痛的部位,席悠摆出一副为兄者该有的尊严望向小妹,“天儿,你就不能、哇!你的──哎喲!”
惊见天儿一头短发。席悠错愕地低呼,可是,在他未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你这浑小子滚开!”
“幸災乐祸的傢伙闪开!”
席锦浩与天儿不约而同地各抬起右、左脚,往眼前那礙眼的傢伙身上用力一踹——当球踢似的,将席悠踹出他两的视线之外。
席锦浩瞧都不瞧此时跌坐一旁,两手抚着疼痛的部位,嘴里直呼“倒楣”的儿子一眼。他略微调整站姿——毕竟一个姿势摆久了,是挺累的。
席锦浩双臂交叉橫放于胸前,如鷹般的利眼逼视着固执如他的女儿,沉声道:
“丫头,你是想向“风雷堡”堡主的权威挑战?嗯!”语气中透露出浓厚的威胁性。
哼!又想拿大帽子压我。她心里想着,“没有。”二字却由天儿嘴里缓缓吐出,听来倒有点言不由衷。
“没有?!那剑给我。”
“不要。”她简单的回答。
“不要!!”干柴加烈油--怒火是愈烧愈炽!席锦浩指着女儿大肆咆哮:“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做爹的!”这几句根本是让他从牙縫里硬挤出来的。
席锦浩的一吼倒也吼出天儿积郁已久的不平,她禁不住大声反駁。
“不错,仗着您是我爹,又是“风雷堡”高高在上的堡主,您可对女儿我又吼又叫的!可爹您知晓的,天儿耍剑弄拳行,独对女红细活儿却没那份耐性!为何您老喜欢强人所难。勉强天儿去做天儿不喜欢做的事呢?您就让女儿做我“自己”,行吗?爹爹!”
天儿的一席话令席锦浩不由得皱眉轻叹。唉!自己真的对她太严格了吗?可她的行为举止实在令人操心啊!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成天带把剑在男人堆里鬼混、找人比试,这……这太不像话!也太危险了!也许是该替她找个男人来约束她——不错!这倒是个上上之策。免得每次见了这丫头,血液老往脑门直冲。不过,欲驯服这匹野马可也不易,到哪去找一位这么有能耐的人呢?
看着父亲沉思的脸庞千变万化,天晓得又在打什么主意?天儿不由得戒备地盯着父亲,“爹爹?”
比武?如此的念头跃入席锦浩脑中。对啊!比武选婿!这丫头得找个强壯的男人,才足以匹配她!
事情终于有了解決之道!席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