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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抑着肺里涌出来的咳嗽欲望,勉强说道:“这么说,你下手已经够仁慈了?”
“安然你可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一句话——当你站在了高处,万众瞩目,你才距离天空最近,你才会是自由的。那些曾经你看不顺眼的,或者看你不顺眼的,到时便只有仰视你,任你支配。”陈天瑾轻轻托起我的脸,笑容犹带着一分寒气,“夏婉明白这个道理,但她用错了方法。通向高处的路,没有捷径。”
依稀记得这是在我刚刚得知陈天瑾是我叔叔时听到他说的话。当是一头雾水,以为那是他的野心,却终究不解凭他国外高学历文凭为什么肯屈居于小小的中学。现在一切都明了,那不是野心,而是仇恨。他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夏婉如何走向备受瞩目的高处。
“你早已经胜券在握?”我仰头看着他,觉得他仿佛凌驾于全世界之上。
“不!”一个字果断击落了我的臆想,一丝执拗与悔恨在他眼中一闪而过,“我下手不够快,没有完成我爸爸的心愿。”
老人的心愿?他是指在死前见夏婉一面?
“突然觉得你特别可怕。”
“是吗?”他唇角勾起一抹邪笑,与以往的温文内敛大相径庭。
下巴被高高抬起,他几乎是咬过来的,没有咬破唇,但是很疼。
陈天瑾袒露心事时,总将自己武装得像只刺猬,让人靠近不得。其实他心底在害怕,害怕别人知道了他内心的怨毒而疏离他,留他一人面对海潮一般源源不绝的寂寞。
只可惜,这种伪装太过脆弱,被我一眼识破。
我舔了舔被咬痛的唇,笑道:“其实你并不想害夏婉。”
“我说过,我能让你看见一朵长在污泥之上的花,从盛放,到凋零,到归于污泥的过程。”
我靠在椅背上继续轻笑:“既然你有那么多证据,为什么只害她身败名裂,而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
“住口”
我喜欢看这个男人在我面前卸下一切伪装,被刺探得一清二楚,被击败得不得翻身。“其实你还是有所顾及,因为她是你生母,是你父亲爱的人。”
“我让你住口!”
话音未落,右脸再次被扇中。不疼,因为偏了。
我最近是欠扇还是怎么的,陈天瑜扇我两巴掌,我自己扇了一巴掌,现在又挨了陈天瑾一下。一切都是我自找。
“你怎么不躲?”我闻声抬头,撞见他紧张的目光,方才的犀利荡然无存。
我倒是想,可惜闪躲不及。
陈天瑾俯身把我紧紧揽入怀中,轻轻吻着我并不是很痛的右脸:“对不起……”
人说鞭子加糖果是驯服野兽最好的手段。陈天瑾一顿鞭子一斤糖地往我身上添,早已经把我驯化,变得离不开他,哪里还需要这么多强化工作。
他第一次打我,我是否该着学寓言故事里的人把这件事写在沙子上,让那些痛苦的回忆浅浅淡淡,风一吹就无迹可寻。
而如果他说他爱我,我应该刻在石头上,让它永不凋零。
可陈天瑾从未说过他爱我。
“瑾。”
“嗯?”
“你爱我吗?”
陈天瑾默默看了我一会儿,偏过头,镜片折光,成了一道完美的屏障,叫我看不清他的眼睛,手却紧紧握住我的,叫我分辨不清他究竟爱不爱我。
“那你爱乔缇娜吗?”
陈天瑾又看了看我,眼底露出温柔的笑意。他摸摸我的头发说道:“安然,她其实是——”
后面的话被吵闹的电话铃声截断。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害怕电话铃声,就像黑白无常过处铃铃作响的法器的声音。
陈天瑾挂断了电话,一边匆匆穿起了外衣,一边对我解释道:“Tina是省教育厅厅长的女儿,当年夏婉要求我同Tina结婚,只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的高升。结果我出了国,她教育局局长的梦想泡汤了。”
“你去哪里?”我放下手中凉了的水杯,不安地站起身。
“你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他按住我的肩让我坐回去,“我去政教处解决网上照片的事。”
“你要怎么解决?”
“安然,一切因我而起,你并没有错。”
我心一沉,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下来。
陈教授下半辈子光辉前程就栽在你手里了……
班长那句话不断盘旋在我脑海。他难道想要揽下一切罪过,为我洗脱谣言?
“安然,你还小……”
“不要!”我又一次抱住他的腰,“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意了。”
“你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我不是孩子了!”
陈天瑾揉着我的头发,许久才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去。”
我舒了口气,渐渐松开了陈天瑾。交握的手让人十分安心,我伸手开门。
“安然。”
我闻声回头,顿时眼前一黑。
……》 作者有话要说:图片已删……
chapter 44
我醒来时,不知已经过了多久。墙角的空调呼呼吹着暖风,我站起身,一阵眩晕,脖子后方痛得要命。
蓦然想起被打昏前的事,我暗叫不好,连忙冲出了办公室。
一路没碰到人,却惊倒了不少,一个个全都骂我疯子。气喘吁吁跑到政教处,五六个人当中,第一眼望见陈天瑾。
陈天瑾看着我,眼中无措一闪而过,片刻又移开了目光。我被斥责了几句,无非是说我三邀四请还跟领导似的摆架子。
我尽量不去看陈天瑾,低垂着头却依然头晕目眩,后颈酸痛不已。面前几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子唾沫飞溅,我却完全没有听明白他们说了什么。另外有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大约是发帖子的人。
陈天瑾应对自如地接下所有问话,三言两语,简介明了。
似乎听到开除和辞职之类的词,我有些站不稳。耳边再次响起刺耳的电话铃声,直教人寒毛倒竖。
大家静了下来,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陈天瑾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投向这里。
最后,接电话的人用双手轻轻挂下电话,颤颤说道:“乔厅长马上就到。”
乔厅长?我还在苦苦思索这个称呼,几位老师已经陆续出了办公室。陈天瑾望了我一眼,也走了出去。我恍恍惚惚,失了魂魄般跟了出去。
笔直的路口行人寥寥,被称作校长的人正在和陈天瑾进行交涉。那个学生也不断向旁边的老师解释什么。
阳光暖暖地照在眼前,我却更加眩晕,移开眼望向道路的另一边,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唐露露跑在前面,走在后面的似乎是小白。
与此同时,道路另一边,一辆锃亮的轿车缓缓驶来,稳稳停在了面前。校长亲自上前开车门,对着比他小了至少十岁的乔厅长唯唯诺诺。
另一边小白和唐露露终于走近。
唐露露担心地看着我:“你脸色很差,怎么了?”
关切的声音离得很远很远,周围的一切——相互恭维的领导,忧心忡忡的唐露露,发生口角争辩不休的小白和老师同学,沉默不语的陈天瑾……这一切仿佛都与我隔着一层屏障,毫无干系。
阳光倾洒着,我有些昏昏欲睡。正要阖上眼,却被迎面飞来的一本书砸醒。捂着额头回过神来,看见地上的凌乱地躺着一本书,翻起的半边书页上能够看到“人身权利”四个颇讽刺的字。
额边火辣辣的刺痛唤醒我的意识,对面砸了我的学生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哈,他难道不觉得看着一个同性恋会弄脏眼睛?
那学生挑衅地看了看小白,想必是与小白发生口角,意欲借此激怒小白。
周围的老师领导以及路人纷纷注视着这边。果然人性总是有阴暗的一面,发生矛盾之后没有出现纷争便会燥火难熄。
在我看来,那群人就像喜欢看斗蛐蛐的围观群众,总以为自己逗了蛐蛐,实际上被逗的是他们自己。
被砸一下又如何?我陈安然贱命一条活得依然自在。
我微微勾起唇角,看见那学生脸上的鄙夷神情渐渐僵硬。他一定没有想到我会笑出来,最后鄙夷之色一扫而尽,却仍固执地瞪着我。
人心果然是种奇妙的东西,下一秒它让我见证更为出乎意料的事情。
只听“啪啪”两声之后,那人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唐露露。
唐露露高傲瞥了她一眼,朗声道:“我男友的隐私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不止我愣了,包括校长在内的众老师也都愣了。
那学生好容易回过神来,促狭地对着唐露露笑,满脸狰狞得像是想要撕人的恶鬼:“你男友跟男的乱搞,你还替他说话?”
我站在一边揉着额头,突然觉得自己就像看不懂戏的局外人。
唐露露称自己和我是情侣关系,恐怕远远不能说服那些亲眼看过照片的人。即使是做无用功,她竟也愿意尽一份力。还有开学第一天翘课来帮我说话的小白,与人争得面红耳赤,险些也要动手打人。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校长在慌乱地给领导解释方才发生的一幕。陈天瑾目光幽幽飘了过来,又幽幽飘向别处。我别过头,闻见小白身上的阳光气息。
“没有用的。但是,谢谢你们。”
他的手颤颤伸向我额头。我退了一步,对他摇头。
已经害惨了陈天瑾,不能再害一个。
是时,道路尽头又远远驶来一辆车,领导回头顾望,对校长说道:“应该是我女儿来了。”
校长点头哈腰。车稳稳停住,校长再次亲自打开了车门。
一只高跟鞋落地,声音清脆,仿佛敲在我心底,回声不绝于耳。只见陈天瑾缓缓上前,拉住那只纤柔的手,将她搀扶出来。
Tina——我早该想到,乔厅长的女儿自然是乔缇娜。
一双娇俏的大眼睛,深情款款注视着车前一表人才的陈教授。
这一幕十分熟悉,似乎是在两年前的雨天,陈天瑾也是这样搀扶着Tina下车,礼仪周到,落落大方。
“原来这就是乔厅长的千金,乔小姐。”
Tina挽着陈天瑾的手,半个身子都黏了上去。听着校长的恭维,她缩在陈天瑾身侧,面带娇羞:“应该改称陈太太了。”
又是一波眩晕袭来,一颗飘摇的心仿佛被瀑布冲刷而下,一落千丈,永不翻身。
事情便这样结束了?
作为Tina的丈夫,厅长的女婿,陈天瑾的话显然是最有说服力的。原来陈天瑾之前的应付原来不过是拖延时间在等待Tina的援助,他早已经算计好了一切。果真是个可怕的人。
他执意不让跟来,甚至把我打晕,竟然只是为了向我隐瞒他和Tina的关系。他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