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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其名是留孙媳吃饭,却是要代靖王妃让她这个新媳妇立规矩呢。
虽然都是给儿媳妇立规矩,没见过祖母让孙媳妇立规矩的,可一个孝字大过天,谢太妃偏要孙媳妇伺候,谁又能说出个不是来?
璎珞倒没放在心上,虽是伺候谢太妃,可重活自然有丫鬟做了,她不过是跟着略动动手,除了不自由,累是累不到的。
反倒有些歉疚的瞧了一眼卢氏,卢氏这分明是受了自己的拖累,卢氏略愣了下,遂略笑了下便忙忙垂了头。
三房本来就是庶出,她的夫君四少爷又是庶出的庶出,卢氏出身不高,在谢太妃这里自然是夹着尾巴做人,璎珞明显不招谢太妃的喜欢,她自然也不敢和璎珞走近。
璎珞心里明白,自然也不会和卢氏套近乎,也不在意卢氏的躲避态度。
待摆好了膳,璎珞方接过丫鬟递上的帕子略擦了下手,转身进了内室,福了福身道:“时辰不早了,祖母用膳吧。”
谢太妃却没应她,只一径地笑着点秦仪媛的额头,道:“你这皮猴,就会和祖母贫!”
秦仪媛便投进了谢太妃的怀里,咯咯笑着道:“谁叫祖母就喜欢看孙女贫呢,祖母,孙女饿了呢。”
谢太妃这才道:“好好,随祖母用膳去吧,祖母可不能饿着了我的贫孙女。”
秦仪媛扶着谢太妃起身,几位姑娘也都跟着起身簇拥着谢太妃往暖阁走,从璎珞身边经过,秦仪媛不觉给了璎珞一个得意又轻蔑的眼神。
璎珞却早已过了年少轻狂,会因一个小女孩一个眼神暴跳如雷的年纪,见此不觉笑笑,全然没放在心上。众人移步暖阁,谢太妃带着谢芷兰和秦仪媛几个姑娘坐下,璎珞和卢氏却站在一旁伺候。
姑娘们都是娇养的,儿媳妇却是娶回来操劳的。璎珞做为新媳妇亲自伺候谢太妃,这些事儿其实在闺阁中时便有嬷嬷专门教导过,从端水盆伺候谢太妃净手,到奉茶盏伺候漱口,璎珞都做的一丝不苟,挑不出一点错来,布膳时更是谢太妃看哪个菜,她下一刻便手脚利索的将菜品送到了谢太妃的面前。
她这样倒叫谢太妃半点发作的由头都找不到,秦仪媛瞧着,略诧了下,旋即便默默用起膳来。
食不言,倒也没人闹什么事儿,饭毕谢太妃才瞧向璎珞,道:“好了,你们也快些用膳吧,先不必伺候着了。”言罢,又拍着璎珞的手,道,“想不到你贵为县主,做起这些事儿倒也得心应手,是个伶俐孩子。”
璎珞便笑着福了福身,道:“谢祖母夸奖。”好像根本就没听出谢太妃话中的嘲讽意味一般。
秦仪媛不甘心,凑上前道:“祖母又不是不知道,大嫂以前没进郡王府,没当上郡主前,可是跟着生母住在乡下呢,想必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做这些伺候人的事儿自然是得心应手了。”
璎珞闻言面色丝毫未变,只道:“不过都是尽孝罢了,我听说母妃当年刚嫁进来时,还曾亲自侍奉祖母出恭,祖母睡着时也曾亲自为祖母打扇,要不外头怎么都说母妃是难得的贤良淑德呢,我这也是以母妃为榜样,拾人牙慧罢了,倒叫妹妹见笑了。”
秦仪媛顿时面色难看了起来,靖王妃当年刚嫁时,确实在谢太妃面前伏低做小了一段时日,不然又如何能收服的了谢太妃?
谢太妃脸色也是一沉,却道:“既如此,一会子祖母歇晌,你便也在一旁伺候着吧,这时节虽然不用打扇,可若祖母不让你伺候,岂不是显得厚此薄彼了?”
秦仪媛噗嗤一笑,睥着璎珞道:“那可就劳烦大嫂咯。”
璎珞只福了福身,道:“伺候祖母是孙媳的福分呢。”
谢太妃点头往前去了,秦仪媛却在路过璎珞时,撇了撇嘴,低声道:“死鸭子嘴硬,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她言罢仰着下巴就往前走,不想太过得意,没留神却和忙着指挥丫鬟撤碗碟等物的卢氏撞在了一起,卢氏脸色一白,璎珞见到秦仪媛抬脚便踩在了卢氏的脚背上,狠狠揉碾了两下,卢氏脸色一白,却咬着唇一声没敢吭。
秦仪媛似很得意,回头含笑又瞥了眼璎珞,这才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待她们都离开,丫鬟方在旁边支了个小桌,伺候着璎珞和卢氏坐下用膳。膳食已经有些凉了,璎珞并非娇气之人,前世时工作忙,吃凉了的工作餐也不是没有的,比这个可简陋的多。
只她如今有宫寒之症,上次好容易调理了大半年,结果莲花峰落水又伤了元气,如今身体愈发难以受孕,平日还在用药膳和汤药调理着,璎珞说什么也不会碰这些凉食的,只用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卢氏却是狼吞虎咽的,见此瞧了眼璎珞,小声道:“多少吃点吧,一会子马上就要进去伺候,你这样如何顶得住!”
璎珞笑了下,却道:“你的脚没事吧?”
卢氏摇头,尴尬一笑,道:“郡主娇生惯养的才多大点力气,没事。”
璎珞点头,道:“说起来,你都是受了我牵连,等会子回去了,我让丫鬟给你送些膏药,实在是抱歉。”
卢氏像是没料到璎珞会如此说,面上有些受宠若惊,遂两颊一红,略显木讷羞涩的笑了下,道:“如此,谢谢世子妃了。”
言罢,又扫了几口饭,犹豫了下,却又冲璎珞道:“世子妃还是别逞强的好,太妃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吃软不吃硬的,又总归是长辈,世子妃和太妃硬扛,总归是要被孝字压着,吃亏的还是世子妃。”
璎珞知她一番好意,笑了笑,道:“谢你提点,我没事儿。”
见自己的话璎珞明显就没往心里去,卢氏也便不再多言,低了头。
却于此时,谢太妃的丫鬟亦静进来,福了福身道:“世子妃和四少奶奶还没用完吗,太妃要用茶,奴婢们只怕笨手笨脚泡不好……”
卢氏忙冲璎珞施了个眼色,示意她快用,自己倒站了起来匆匆出了屋。
璎珞却不紧不慢的瞧着亦静,道:“劳亦静姐姐将这些饭菜送去小厨房再热上一热,我有胃病,吃不得凉物,太妃最是宽厚的性子,对待晚辈那样慈爱,想必这点小事儿一定是可以体谅的。”
亦静闻言福了福身,却道:“世子妃稍后,奴婢去请示下太妃。”
璎珞悠哉的点了下头,并不担心。若然她不说有胃病,谢太妃说不得还可以抓着卢氏吃的,她怎么就不行,苛责她伺候一回长辈便各种怨言。可既她表明有胃病,吃不得寒凉,若谢太妃再发火,便有虐待孙媳之嫌疑了,谢太妃敢坚持让她用食,她便敢装肚子疼晕倒。
想必谢太妃也明白这些,不敢做的太过分了。
璎珞用了膳食才回到谢太妃身边伺候,彼时秦仪媛等姑娘都已经离开了,只谢太妃一会要水一会儿要躺下的,指使着璎珞和卢氏团团转。
这般又闹腾到午膳,伺候了谢太妃用午膳后,谢太妃没片刻便该歇晌了,有丫鬟禀四少爷回了府,谢太妃便打发了卢氏回去伺候四少爷,只留了璎珞在福禄院中。
谢太妃睡午觉,璎珞便在外头的碧纱橱上略躺片刻,待到下午又支使的璎珞团团转。
璎珞却表现的再安分不过,半点错都挑不出来。她人年轻,体质好,又颇沉的住气,这样折腾了一日,还面色红润,不见半点疲累,可谢太妃却有些支持不住了。
她到底年纪大了,折腾旁人自己其实也要跟着折腾,又养尊处优惯了,一日下来只觉没灭了璎珞的威风,没拿捏住璎珞的错处,反倒弄的自己满身的疲惫。
到了傍晚时,估摸着秦严要回府,谢太妃就不敢继续留着璎珞了,打发了璎珞回皎月院去,璎珞一走,谢太妃自己倒觉松了一口气,倒回了软枕上,令丫鬟给她捶打按摩。
璎珞慢步往皎月院走,回到院中时,秦严还不曾回来,璎珞进净房略泡了会身子,出来时已是浑身神清气爽,换了一身家常的褙子坐在八仙桌旁用着云妈妈端上来的银耳红枣莲子羹,暖热的汤水暖了心肺,她舒服的眯了眯眼。
云妈妈见此却心疼不已,道:“太妃明儿一准还这样,这怎么能行呢,要不还是和世子爷说说……”
璎珞闻言却抬眸瞧了眼云妈妈,道:“内宅的事儿,告诉世子干什么,他一个爷们,整日里操心内宅,干涉内宅之事儿像什么话,妈妈放心,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嘛,妈妈且耐心等几日,我有法子脱身的。”
言罢又劝解了云妈妈几句,待云妈妈出去,璎珞才唤了古嬷嬷来,云妈妈虽然是她的奶娘,可性格使然,这么些时日,虽忠心有余,可能力却不足,心也软。
不过云妈妈虽心思不够灵活,可却足够细心,璎珞将皎月院的事儿交给云妈妈看着,很是放心,遇到事儿却多仪仗古嬷嬷。
☆、108 雨夜(二更)
赏了座,璎珞方才问道:“这两日长乐郡主可有什么举动?”
古嬷嬷先前便得了璎珞的吩咐,知道秦蕴受伤一事儿就是秦仪媛捣鼓出来的,故此私底下便在留意着秦仪媛的举动,闻言禀道:“前日长乐郡主往三房跑了一趟,昨儿又一早去了三房,奴婢令人仔细打听了,长乐郡主却不是寻三夫人或者六姑娘,反倒是去了三少爷的院子。哦,对了,昨儿傍晚,长乐郡主往后花园采了几支荷花,亲自送去了福禄院,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
璎珞闻言略敲打了几下桌子,她总觉得秦仪媛今日有些古怪。
在靖王妃面前,她表现的很老实,像是刻意在迷惑靖王妃,隐瞒什么。而在谢太妃那里,她又表现的太过锋芒毕露了些,倒像是故意挑衅生事儿。
这就更奇怪了,前几日,这秦仪媛还知道挑唆了秦蕴,虽然心机浅了些,一眼就能瞧出端倪来,可至少还知道拐道弯儿,怎么如今受了教训,反倒更蛮横莽撞了?
要说秦仪媛是为了激怒自己,让自己犯错,却也不像,若不然眼瞧着自己规规矩矩的,让谢太妃无错可捉,秦仪媛就不该那样平静才对。
那她这上蹿下跳的,又是为了哪般?
璎珞敲打桌面的声音蓦然顿了下,想到了有些动物在面临危险时,便会张牙舞爪迷惑敌人,却趁机逃生。动物尚且知道转移敌人的注意力,更何况是人呢。
又想到那日在院子中撞上三少爷秦举,还有秦举那些烂名声,再想到秦仪媛几次三番的去探望秦举。
璎珞觉得自己知道秦仪媛的企图了,她目光略眯了眯闪过些许冷芒来。
秦仪媛昨日傍晚去了福禄院,今日一早谢太妃便让自己立规矩,若说秦仪媛撺掇谢太妃只是为了整治自己,那今日自己表现的无错可捉,秦仪媛便不该那样平静。
看来秦仪媛还有后招,而这后招很可能和秦举有关系。如此倒是不必急着从谢太妃那里脱身了,且静观其变,等着蛇出洞好了。
但愿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然这秦仪媛心思也太龌蹉了些,来日也便莫怪自己以牙还牙,以大欺小!
璎珞正想着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并丫鬟们请安的声音,璎珞知道是秦严回来了,便吩咐古嬷嬷先退了下去。
这几日两人新婚燕尔都整日腻在一起,今日秦严突然忙碌起来,一日不见人,璎珞竟有些想念,快步迎了出去。
她刚出内室,便见秦严大步进来,身影跨入,目光便准确的笼在了她的身上,两人视线焦灼在一起,彼此已从对方的眼中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