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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只是想削一下你爹手中的权,你想哪儿去了?”他挑着眼看梓玉,一脸愤愤,“前朝那么多老谋深算的人压着,朕没别的法子一向自持平衡二字,梓玉,你爹手里的权势太大,朕削他的权,也是为他好……更何况朝堂那么多人,倒了一个齐不语,必然还有其他的人冒尖,没必要大费周章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经他一提,梓玉这才发现自己真是关心则乱!小皇帝这话极有道理,若是彻底将她爹扳倒,难免不会出现其他人的趁机揽权,不如留着势均力敌的两方,那皇帝就能安心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了……虽然这招挺无耻的,可梓玉不由得松了好大一口气,脸色稍霁,她又问:“那你做什么将声势弄的那么唬人?”害得他们一家子担心坏了。
“你爹横了那么多年,朕下手绝不会轻的,”顿了顿,秋衡微微一笑,“幸亏这次他没走什么旁门左道,否则……”
这话、这笑都太值得玩味了,梓玉惊出一身冷汗,其实,这人还是在试探爹爹?!
她看着对面那人,忽然发现自己真的看不透他,他藏了那么多那么深的心思,自己哪儿是他的对手?
梓玉神思迷惘,没想到皇帝冲着她笑,又招招手,柔声道:“你过来。”每次他这样,梓玉就有种错觉,好像他在召唤某种宠物似的。梓玉心里有疙瘩,她没有动,秋衡叹气,他倚在榻上,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拍了拍身边的软榻,又轻声央了一遍。
梓玉别别扭扭地坐在榻边,那人拉着她的手,命令她将眼睛闭上。梓玉狐疑地看着他,自然不肯。熟料皇帝直接动手了,抬手将她的双眸阖上。
人闭着眼睛的时候,其他的感觉会非常明显,梓玉浑身紧张。
察觉到那人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掌平摊开,不知放了个什么小玩意儿在她的手心里。
那东西很凉,梓玉不禁蹙眉,有些担心他的恶作剧。
他的手掌包住她的,又一点点阖上,那个东西握在手里的那一刻,梓玉意识到这是一枚玉佩。
倏地睁开眼,又摊开手掌,梓玉一脸的不可思议——只见她的手里依旧是一枚天子的佩玉,龙纹张牙舞爪,霸道极了,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陛下,你这……”
秋衡笑了:“朕猜你将原来那枚留在府里了,朕便再给你一枚留着护身。”
停了停,他又嘟囔道:“这是朕给你的,可不许再给旁人!”
看着掌心里那枚龙纹玉佩,听着这样的话,梓玉心里忽然冒出许多的感动来,不管以后如何,这人现在总归是念着她的。
静静坐了一会儿,梓玉悄声说了句谢谢。
秋衡显然想歪了,他说:“谢什么,朕以前确实挺讨厌你爹的,可他也有他的好处,对人对事总要分两面来看……”
梓玉没有多做解释,只由着他说下去了。
出宫一事就这么定了,秋衡将朝政迅速安排妥当——也得亏他素来堕怠,底下的人早就被皇帝训练出来了,听说皇后心情不佳,他要带皇后出去散心,众人面无表情,只在心里骂你个小兔崽子自己跑出去逍遥快活,尽留烂摊子给我们。
皇帝说要微服出宫,梓玉还没当回事,可真的要出去那一日,梓玉发现确实挺微服的,轻车从简,居然就他们两个人,连钱串儿都不在其列,更别提侍卫了!梓玉觉得很不妙,这人是不是拿自己的命当儿戏?他还没儿子呢!
“陛下,没侍卫跟着,你不能出去!”
“他们跟着啊,只是比较远而已……”
梓玉又换了一个借口:“你走了,其他人群起对付我爹怎么办?”
秋衡宽慰道:“朕已经交代过柳先生了。”
“万一柳必谦不可靠呢?”梓玉当然信不过她爹的死对头。
秋衡无奈:“……朕有他的把柄!”点到即止,他没有再多说柳松言的事。
梓玉继续挣扎:“还是得带个人,咱们一路谁赶车啊?”
“笨,雇一个不就有了?”秋衡嫌弃地敲了敲她的脑门,誓要将微服出宫进行到底了,梓玉很是狐疑。
既然帝后二人都要走,便由太后暂领后宫,梓玉并不担心太后会耍什么花样,因为小皇帝都安排好了,她乐得清闲——梓玉不得不承认,有个心眼多、下手狠、还不近人情的夫君,有时候确实挺省心的。
他二人的去向谁都没告诉,梓玉暗忖,弄得神神秘秘,肯定不简单。
一路往南又往东又往西这么乱行了几日,梓玉总算又想明白了些事情。
这人走的每一步都有他自己的打算,比如为什么非要去江南找舒家,又为什么非要坚持微服出宫,不让人跟着——只怕他是想亲自去查太后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他想要对张家动手,偏偏要以梓玉为借口,让所有的人都以为皇后因为齐不语的事伤心欲绝,所以皇帝带着他老婆游山玩水避嫌散心去了!
梓玉忿然,这个小混蛋虚晃一枪,果然讨厌,连她都差点被这人给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今天太累了,先到这儿吧,明天再来看有没有问题,祝亲们七天假期玩的开心!我这边会照常更文,欢迎大家继续围观逗比夫妇的日常……
☆、第63章 皇后遇喜
梓玉想明白小皇帝有多么讨厌之后;也懒得和这人对质,她打定主意这一路一定要好好的游山玩水;该吃吃该喝喝,绝不委屈亏待自己,反正皇帝的腰包很鼓;她根本不担心两人会沦落至露宿街头的地步。
可也许是赶路太急;也许是玩得太累,此后继续往南走了不过两三天,梓玉就再也懒得动弹了,恨不得一门心思躲在马车里睡觉,好几次皇帝喊她起来美其名曰共同欣赏沿途的大好风光,梓玉都没搭理;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她不是不想看,而是真的有心无力!
梓玉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身子很重,而且越来越乏,偏偏越乏越困,越困越睡,越睡越乏……成了个死循环,无解。
秋衡起初还当梓玉是在和自己怄气,也就随她去,反正她高兴就好。谁料这日正好经过一段坑坑洼洼的官道,车轮碾过之处,无不是上上下下来回颠簸,秋衡被颠的受不了了,浑身腰酸背痛,苦不堪言,没想到梓玉居然还能懒洋洋地眯楞着眼睛补眠,她独自蜷在后头,安静地不可思议——秋衡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一天下过雨,路上并不好走,耽搁了好些时辰,两人直到夜深才赶到下一个州府投宿。
梓玉刚从车里睡醒,又直接坐到床上,呵欠连天的,很是困倦。秋衡看在眼里,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吩咐他去准备些吃食,再顺便去请个大夫。
小二很是为难:“这位公子,现在三更半夜的,哪儿还有什么大夫?”
皇帝郁卒,早知道应该带个御医随行的!
对于自己这个决定,秋衡第一次感到被动又懊悔,可天下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就算长居深宫也是懂的。睨了一眼,秋衡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店小二的手里,分量十足!小二哥还从未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冤大头,他笑嘻嘻地说了句“公子请稍等”,就一溜烟地跑了。
梓玉瞧在眼里,不禁吐血,就是再有钱,银子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为了你自然值得……”秋衡看懂了她的眼神,随口回了一句,又走过去问她可有哪儿不适。梓玉认真思索良久,慢吞吞地摇头:“没什么不适,就是困,大概是这几日累着了。”幽幽烛火映照之下,她的眼睑泛青,显得萎靡至极。秋衡细细看了,心疼道:“大概真是赶路急了,我们休息几日再走。”——其实他们已经很慢了,再慢下去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了。
店小二领着郎中来的时候,梓玉已经闷头睡完一觉,人稍微精神了些。
秋衡开的门,见门口站的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大夫,他当即拉下了脸。
当皇帝的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本事,店小二看出眼前这位贵客的不高兴,心里吓得直打鼓——这深更半夜的让他去哪儿找大夫?也就这位路过的郎中好心,听说他在寻大夫,主动说自己通医理,这才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否则那两锭银子不就得退回去?
那位郎中倒是没有什么畏惧之色,只是抱拳道:“听闻公子在找大夫?在下是……”
秋衡这人心思细,又防着别的男人对梓玉有什么不轨之意,趁着这人自我介绍之际,将这位大夫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才让他进屋。秋衡暗忖:“若不是梓玉病了,没得挑,朕才看不上你这个小白脸……”
这里不比宫中,就算是上房,也只是一间上房而已。梓玉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那郎中作了个揖,便搭了一指在梓玉腕中。
梓玉生的白,她的手腕肤若凝脂,纤巧白皙,让人很有冲动伸手一握,这么一来,那根男人的手指就显得有点多余了……秋衡早就打翻了醋坛子,心里酸溜溜的,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小皇帝极度的不自在!
暗自纠结了一会儿,他故作无意地踱步坐到榻边,随手将梓玉身上盖着的被褥拉高许多,正好挡去她单薄夏衫下的曼妙春光。
这人举止幼稚,十分好笑,梓玉心里却莫名的涌起一股甜,像吃了一整罐子的蜜,真真是甜到了心坎里。
真傻啊,却又傻得可爱……
那郎中收回手,颦眉思索了半晌,又再次搭了一指上去,来回反复几次,直到确认了,他才起身作揖:“公子,贵夫人有了身孕……”
什么?
有了身孕?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雷,劈了下来,齐齐劈中了两个人。
年轻郎中还说了其他的什么话,秋衡目瞪口呆的,已经彻底听不见了,他的脑中只剩这几句话:贵夫人有了身孕,梓玉有了他的血脉,他将有子嗣了,我的天,梓玉有孩子了……
最后,郎中下了判断:“看脉象似乎二月有余。”
“二月有余?”秋衡茫茫然起身,仍是一脸的痴傻模样。
秋衡喃喃重复了一遍,再仔细回想,算了算时间,那只能是上一回他气急败坏,鲁莽与梓玉行房所致……这,也太准了吧?不过管他的呢,反正梓玉有了身孕怀了他的子嗣……想到这儿,秋衡高兴起来,他的眸子弯弯,很亮,淌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还有为人父的一丝期盼。
上一回楚婕妤有身孕,皇帝也只是震惊而已,可这一回,他却是真真切切的喜悦。刹那之间,秋衡甚至想到了很远的以后,比如他和梓玉的子嗣会是什么乖巧伶俐的模样,又比如不管是男是女,他都要扛着这个孩子,让他能亲手摘到枝头的花,好似他小时候得到父皇的宠爱一样……
秋衡正发着呆,郎中的话又将他拉了回来,只听郎中继续道:“我看公子与夫人似乎是在赶路,这一路颠簸对夫人腹中的胎儿不是太好,有了身子的人还是需要静养,至于安胎药什么的,还是少喝为妙,毕竟是药三分毒……”
秋衡下意识地觉得还是喝一些安胎药为妙,因为梓玉一直觉得乏,恐怕还是身子虚的缘故。可那郎中只说夫人身子大好,无需喝药,秋衡心里欢喜的不得了,就没再坚持,他又极为大方的分别打赏了那个郎中与店小二。
小二很高兴,跑前跑后,誓要将这位阔绰的贵公子伺候好,而郎中倒是一直云淡风轻,只临行前道了句“恭喜公子与夫人”。
这二人一走,屋子旋即安静下来,顿显逼仄,因为床上躺着的那位比秋衡更震惊,而且,一直没回过神来!
梓玉直勾勾地望着头上晦暗不明的帐幔,真的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