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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紧,他私饷多。”
叶责目露同情之色,手指下意识的一捂自己腰侧的钱袋。
苏玉“扑哧”一笑,挥挥手道:“好了好了,快去抓药罢。”
待叶责下去,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苏玉与秦砚,两人一个坐在床榻旁,一个坐在桌边,各自低头做着手中的活儿,半晌无话,倒没觉得怎么尴尬。
过了一会儿,瓷勺与药碗轻碰的叮铃声停止,苏玉听到有轻缓的脚步声向自己这边走来,随后一片阴影压下,挡住了窗外透过来的刺眼光线。
苏玉抬起头来,便看到秦砚正站在自己的身侧,他的脸因为逆光而被镀上了一层暖意融融的金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苏玉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正凝视着自己,竟比屋外的阳光还要烧灼几分。
“怎么了?”苏玉向旁边挪了挪,不解问道。
秦砚的手伸了过来,直接覆在苏玉的额头上,苏玉怔了怔,正要站起身来,那只如寒玉一般带着清爽气息的手便又收回到袖中,耳边传来秦砚满意的口吻:“不错,看来热度已然退下去了。”
苏玉不自在地抿抿嘴:“你要么搬个凳子来坐下,要么就走开些让我站起来,我这么仰着头说话太累。”
秦砚似是笑了笑,苏玉听到他声音低沉的应了一声,随后那人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了她的右手旁,转身从桌边搬了个小凳过来,悠悠然的坐了上去。
苏玉看着那碗药,疑惑问道:“他还在昏迷之中,你打算怎么喂药?”
“这不打紧。”秦砚倾身动作轻柔地将高晟的上半身支起了一些,苏玉默契地将榻旁多余出来的一床锦被垫在了高晟的背后,让他仰靠在床头。
“伤口不会裂开罢?”苏玉问道。
“动作小心些是不会的。”秦砚一指苏玉手边的药碗,“一会儿我捏着他的下颌骨迫使他张开嘴,你便将药一勺一勺喂入他口中,动作一定要慢,否则容易将他呛到。”
“知道了。”苏玉一手端起药碗,按照秦砚的方法给高晟喂药。
方开始喂药时并不容易,高晟尚在昏迷中不能自主,而苏玉又从来没有这般侍候过人,虽然已经极力小心了,可刚喂了一勺,便有小半勺汤药顺着高晟的嘴角流了出来。
秦砚拿起方才被苏玉放在一边的帕子,拭了拭高晟的嘴角,口中柔和提点道:“再慢一些,手要平稳。”
“嗯。”苏玉又喂了一小勺,秦砚松开扶着高晟下颌的右手去,转而轻抚着他的背脊,只见他喉头轻轻动了动,终于将那口药咽了下去。
苏玉松了一口气:“原来给病人喂药竟然如此艰难。”
“熟练了就好。”秦砚笑道。
本来只是小小的一碗药汁,两人却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等到一切事毕,就连苏玉都热出了一身汗,反观秦砚,白皙的面容上是惯常的清爽如玉,只有眼尾处被热气晕开了一抹淡淡的殷红,却使得他整个人的气质变了不少。
想到秦砚以前对自己的说过他面上不怎么显汗意,苏玉不禁扫了下秦砚的颈口处,只可惜今日他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锦衣,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怎么了?”秦砚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垂下头来扫了了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这衣服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很不对劲。”苏玉蹙眉道。
秦砚素来重视自己的仪表,闻言面上的表情也不由紧张起来。
苏玉不禁抿唇一笑:“这衣服颜色如此奇特,与你平日里的素淡不大一样,说来倒像是我那个不张扬便浑身难受的大哥的风格。”
秦砚松了一口气:“不是像是,这衣服本来就是苏少将军拿来给我的。昨日缝合完伤口之后,我自己衣裳也沾了不少血渍彻底穿不成了,我本想差人回去帮我取些换洗的衣物过来,正巧碰到苏少将军来探病,他便取了几件未穿过的新衣给我,这件便是其中之一。”说到这里,秦砚面露无奈,“我已然选的是其中颜色最为……朴实的了。”
苏玉了然:“难怪方才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原来原因出在这里。”
秦砚摇头苦笑。
苏玉站起身来:“既然这边没什么事需要帮忙,我便先回去了,顺道将高晟晚上能醒的消息告诉父将与大哥,他们从昨日等到现在,虽然面上不说,但是心里也急得冒烟了。”
“我会亲自告诉他们的。”秦砚颇为不赞同地看着苏玉道,“你自己的病也还没有养利索,这几天以休息为主,不应该如此劳神。”
“我会好好休息的。”苏玉敷衍道,“但若是高晟醒来……”
“醒来之后一定立刻通知你。”秦砚无奈,“对别人的病比对自己的还要上心。”
苏玉嘴角一勾:“高晟对我苏家来说不是外人。”
秦砚表情一僵,顿了顿道:“高校尉的伤势我会尽心照料的,你快回去歇息罢,一会等叶责回来我便将今日的药煎好了给你送过去。”
“啊?”苏玉瞪大了眼;“我不是病都好了么,为什么还要喝药?”
“除病根。”
“这……”苏玉张口便想讨价还价,却在话还未出口前将它重新吞入腹中,最终冲着秦砚礼貌笑道,“那便有劳秦大人了。”
秦砚面上令人心旷神怡的柔和笑意纹丝不动,直到苏玉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的那一霎那,才支离破碎成一片片的疲惫。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又能粗去玩咯~
报告:下章萧老板要出场你萌信是不信!
章节目录第四十一章
苏玉走后的许久;秦砚就一直静坐在高晟的客房之中,间或遇到高晟昏迷中不自主的翻身,秦砚便飞快过去搭一把手;以免他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
待到叶责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秦砚一人孤零零地斜靠着坐在窗边;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牖斜斜洒在秦砚微微仰起的面上,却衬得他的神色一片冷漠寡淡。
叶责虽然与这位秦大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可这人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温润佳公子的感觉;如此冷漠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竟让人觉得这样的他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叶责情不自禁的加重了脚下的步伐;秦砚这才惊觉,转过身来一瞬间的功夫,面上的表情已然换成了怡然的浅笑。
“你回来了?”秦砚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仿佛方才那丝清冷不属于他一般,“药材都买齐全了么?”
“齐全了。”叶责走近秦砚,将捆成一个纸包的药材双手奉上,“全部按照二小姐的吩咐,收的上等的草药。”
“有劳。”秦砚笑着接过,拆开了纸包将其中的药草一味一味的仔细分类,之后抓起一小撮凑到鼻尖闻了闻,夸赞道,“好药。”
叶责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是二小姐的功劳,以前二小姐去药房抓药的时候,伙计曾经企图用次等的草药充当上等货卖给二小姐,被她当场识破了,是以现在店家都知道苏家有识货的人,不敢胡乱抓药的。”
秦砚听到这里,眼中漾起温柔笑意:“她学这些素来很快。”
叶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二小姐识药的本事是与秦大人学的,方才我还在苏府大门口处遇见了二小姐,她本来也想看看这药材究竟如何的,可刚拿在手中垫了垫便又扔回给我了,说让我直接来找秦大人您。”
“大门口处?”秦砚将重点放在了叶责的前半句上,讶然道,“她既然生病了不回去好好休息,又去那里做什么?”
“我估摸着她应是要去见什么人罢。”叶责摸了摸后脑勺,“我抓完药回来的时候在苏府大门口见到了一个贵族打扮的公子,叫住我让我捎些东西给二小姐,可是前一阵子刚出了陈叔私通外人被贬的事情,谁哪里敢在这时候跟不认识的人打交道呐?所以我便将他回绝了,许是在这之前还有什么人知会过二小姐,所以她才出来了。”
秦砚眸中的笑意随着叶责的每一句话渐渐下沉,最后被淹没在了深邃如寒夜的眼眸中,可他自始至终嘴上的笑容却不变,食指微弯轻轻一点白玉一般的额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我猜你说的那公子是我一个熟识的朋友。那公子可是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锦衣,一双桃花眼,笑得很……嗯……”秦砚忍了忍,把“欠揍”一词吞下换成了“开朗”。
“衣服我倒是没注意。”叶责毫无被人套了话的自觉,努力跟着秦砚的思路,“但后面的形容绝对差不离,那一双桃花眼跟平常人不同,更何况那公子还很俊朗,见过的人是绝对忘不了的。”
说到这里,叶责一拍后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可不就是凌安城大名鼎鼎的萧三公子么?”
“我猜测也是他。”秦砚昧着良心道,“这萧三公子与我有过几次交集,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叶责后悔道:“早知如此我便应该帮他将东西捎带给二小姐。”
秦砚笑得风雅无比:“没错,这样二小姐也不用尚在病中特意出来见他一次。”
“我下次注意。”叶责憨厚一笑。
“嗯。”秦砚道,将手中的药材重新扎成一个纸包,拎着它站起身对着叶责道,“既然你已经将药买回来了,我现在便去煎药,这里还是得劳烦你再看管一下。”
“秦大人放心,我必定会尽心尽力的。”
秦砚目露鼓励之色笑看了叶责一眼,待转身出了房门,面上的笑意才倏然垮了下来。
闭了眸,秦砚望了一眼苏府前门的方向,这才脚步平稳地继续向前走去。
而此时在苏府前大门处,苏玉正一脸诧异的看着手中拎着一堆东西的萧致墨,惊得说不出话来。
萧致墨颇为不好意思的用手摸了摸鼻子:“其实我是让门卫帮我通传苏兄出来,没想到他们竟然叫出来了你。”
苏玉笑着解释道:“大哥正与父将在书房议事,一时半会都抽不身来,我方才碰巧经过书房,看那侍卫在门口徘徊了许久,于是开口询问了一下,听来他描述估摸着那人应是你,便出来看一眼,没想到还真是,也不知道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并不久。”萧致墨将手上的纸包递给苏玉,“这个是我铺子里新做出来的桂花糕点,入口即化,听说人病中一般胃口都不好,你若是没食欲不想用膳,便可用这些糕点垫垫,总比什么都不吃要好许多。我特意嘱咐过厨房让他们将口感做的松软爽口些,这样你喝完中药也可以用它来压一压口中的苦味。”
苏玉接过:“你总是想得比别人要周到许多,其实上次你托大哥带给我的糕点我还没有吃完呢。”
“那都是两天前的事情了。”萧致墨道,“那些若是还没吃完便扔掉罢,糕点放久了味道便没有刚做出来的那般可口了。”
“那我可就把那些给我家小黑吃了。”苏玉捂嘴笑道,“这样也不算浪费。”
“小黑?”萧致墨露出茫然的神色,“小黑是谁?”
“是家中姨娘养得一条小黑狗。”
萧致墨闻言笑了:“我倒不知道狗竟然还爱吃糕点。”
“它什么都吃,嘴可馋了。”苏玉莞尔,一双潋滟的眸子越发灵动,“那苏二便代替小黑多谢萧三公子馈赠了。”
“谢什么?”萧致墨挥手无所谓道,“它若真的也喜欢吃,我过两天再多带些分给它便是。”
“唔。”苏玉嘴角笑意狡黠,面上却故作委屈道,“小黑一半我一半,听起来倒也公平。”
萧致墨爽朗大笑:“我看你也是个馋嘴的,这都能吃醋。”
“我本来就是个馋嘴的。”苏玉撇撇嘴,坦白道,“不然也不会总去你的小酒坊不是?不过说来病了这些天,很久没去小酒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