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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二姐姐家里,二姐姐的婆婆回来了,玉芳、玉沁都有眼色。看看日头升起来老高,方夫人这个时辰该清闲了,姐妹俩携手过去给方夫人请安,迎面碰到方欣妍带着丫鬟也过来请安,方欣妍笑着上下打量玉沁,见她穿着家常的衣服,半新不旧的。脸上不施脂粉。方欣妍笑着打招呼,玉沁也亲亲热热的叫着方姐姐,三人并作一处进了院门。
方夫人的丫鬟甜馨看见她们来了。迎出来笑道,“我们三公子也在,少夫人和我们夫人商谈家务事,这会儿都不得闲。”
方欣妍见廊下都没有服侍的丫鬟。知道屋里不方便她们进去了,连忙笑道。“我和五妹妹逛逛去。”
方欣妍拉着她俩出来,看了一会池子里的锦鲤,又到紫藤花架下打秋千,都是年轻的小姑娘。玉沁也愿意玩,玉芳紧跟着五妹妹,只是温柔的笑着。多一句话也不肯说,方欣妍早看出玉芳的性格了。玉芳是庶女,玉沁倒把玉芳当回事,行动间手拉着手。
方欣妍不敢轻视了玉芳,她早听说玉芳撞头的事了,又要看玉芳额头上的伤疤,玉芳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脸上只管笑微微的,玉沁心里冷淡起来,方小姐只管探问私密,不是值得深交的朋友,玉沁说话加着小心了。
方欣妍拉着玉沁笑道,“好妹妹告诉我,你平日用那家的香粉?皮肤滋润得这么好。”
玉沁笑道,“我年纪小,姐姐不许我用香粉。”
方欣妍伸手摸着玉沁的脸蛋,只觉得光滑细腻,忍不住又羡又妒,又万分庆幸,嘴里没话找话,“妹妹该开个诗社,请一回姐妹们,我这会儿都有诗性了。”
玉沁在心里猜方欣妍的意思,方姑娘的性子是喜欢热闹的,这是她伯母家里,方欣妍不便在方家做主,玉沁笑道,“我们家姐妹不大会写诗,应个景罢了。”
方欣妍看着玉沁捉狭的笑道,“妹妹很该开个诗社,沈公子喜欢吟诗呢。”
玉沁没听懂这话,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方欣妍笑道,“妹妹大喜了。”
玉沁不由一愣,喜从何来?
“你还不知道吗?昨儿伯母做媒,嫂子心里也极满意,沈公子诗做的极好,家世又好,妹妹这桩亲事天作之合,嫂子没和妹妹说吗?”
玉沁听了这话一颗心七跳八跳的。
方姑娘的伯母是姐姐的婆婆,方夫人给她做媒,二姐姐不好拒绝啊。
方欣妍笑道,“你也听说过沈家,掌管北大营的沈天君大人,他家四公子是小儿子,墨泉书院的书生,沈家的四公子是二哥的师弟,都是大儒宋先生的弟子。”
玉沁羞得脸通红,回手拉着玉芳,“四姐姐我们走,方姐姐乱说话取笑我呢。”
方欣妍在身后笑了一回,“五妹妹害羞了,我告诉你说,”
玉沁转身就走,玉芳歉意的笑笑,连忙去追玉沁。
玉沁回了翠月轩就有些闷闷不乐了,她年纪还小呢,想到将来要嫁到别人家里,和不认识的人生活一辈子,心里就有些茫然,她长大了免不了出嫁,那一天越晚越好,玉沁心里乱极了,有心跑去找二姐姐,和二姐姐说她不愿意,可是她早晚得嫁人啊。
沈天君沈大人掌管北大营,玉沁听娘亲说过,爹爹也说过沈家,言语间对沈家极是推崇,方夫人保媒说了他家的四公子,二姐姐心里想必是满意的,玉沁不知不觉流了眼泪,连忙伸手擦了,几个丫鬟见小姐不高兴了,都悄悄的退下去。
玉芳坐在身边安慰,“五妹妹哭什么?若说的是他家,真是一门好姻缘。”
玉沁闷声说道,“我不想出嫁。”
玉芳听了这话笑了,硬是拉着玉沁起来,帮她拢了头发,“现在只是说定了亲事,你还没及笄呢,等你及笄还有两年,二姐姐这么疼你,肯定都帮你打听好了。”
玉沁有了心事连午饭也不想吃了,又怕让二姐姐知道了担心,少不得强装着高兴,午后淅淅沥沥的下了雨,翠月轩里阴暗下来,玉沁放下手里的书,拿了一杯茶坐在窗前,透过窗纱看着风雨中摇摆的花木,隔了一层碧纱,又隔了一层雨幕,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一颗心也像浸透了水,湿漉漉沉甸甸的,玉沁看不透自己的心意,心里只觉得忐忑,她不知道会落在什么样的人家,婆婆、妯娌、小姑子,这些从没想过的问题都涌进脑海,二姐姐会帮她的,慎哥儿也会帮她撑腰,可是日子还得自己过。
心里郁闷的很,玉沁索性来到檐下站着,扑面是空气中的湿气,大雨下的很大,在台阶前汇集成一条条小溪,顺着沟渠排出院外,红花绿树在风雨中挣扎摇晃。
玉芳看玉沁闷闷不乐的,怕她吹了风着凉,就拉她进屋里下棋。
玉沁不忍心拂了四姐姐的好意,总算坐下来下棋了,一连输了两局,玉芳也无奈了,五妹妹不开心呢,只好放软了声音哄她,“方小姐的话不能当真,就算她说的是真的,二姐姐也会帮你都想好的,慎哥儿也会帮你看着,沈家公子倘若品格不好,二姐姐不会答应。”
玉沁明白这些,二姐姐疼她,为了她们姐弟几个操碎了心。
她不该让二姐姐为难,二姐姐都是为了她好。
夏天的雨下得急,一个多时辰又是雨过天晴了,空气里带着新鲜的泥土味,一道彩虹挂在天边,花圃里落下几许残红,饱含着雨水的花朵分外娇艳。
玉沁的几个丫鬟关心小姐的亲事,她们几个都要陪嫁,黄鹂见大雨停了,跑去找红笺说了半晌,都打听明白了,原来二小姐还要相看,沈公子过两日会到方家做客的。
黄鹂进了屋压低声音说了一回,玉沁羞得背过身去,黄鹂笑道,“小姐还担心什么呢,沈公子若是不好,二小姐不会答应的。”
玉沁悄悄的嘘口气,有些不敢去找二姐姐了,收拾起心情,看着两个弟弟读书,逼他俩写大字,玉芳也放下了担心。
傍晚的时候,管事媳妇到小厨房传饭,又听到新文了,夫人一大早发怒,不许少夫人回娘家了,一开始还说不用少夫人管家了呢,后来夫人就病了,又让少夫人管起来,夫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屋里好几个大小丫鬟,这样的话传的快,府里上下差不多都知道了。
玉沁听了心里揪着一样疼,她祖母常常肯生病的,她太知道婆婆怎么揉搓儿媳妇,自古孝道如此,娘被祖母揉搓了一辈子,二姐姐这回要吃苦头了,她们姐妹还住在二姐姐家里,给二姐姐添了多少麻烦。
还有谨哥儿淘气,慎哥儿还有差事,慎哥儿上回分明不开心。
玉沁这一宿辗转反侧,二姐姐很忙,又要照顾小外甥,又要管教谨哥儿,上头还有婆婆生病,一大堆家务事要张罗,姐夫当差去了,二姐姐有多难呢,还操心她的婚事,还有四姐姐的婚事。
妹妹的这些心思玉潭不知道。
宫里又传出话来了,传少夫人明日抱着小哥儿进宫,张太妃说要看看,玉潭当然不肯抱着儿子进宫了,借口都是现成的,婆婆生病呢,她得侍疾。
张顺家的来了,慎哥儿送了一封信,玉潭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门窗紧闭。”
玉潭一颗心砰砰的跳起来,连忙去找婆婆商量,郑氏也算有些见识,看了这几个字还是紧张了,几个字里颇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方子颀牵扯其中,方夫人满心的牵挂,还有方家一大家子妇孺,方子颖年纪太小。
玉潭派人上街采买,又怕泄露了消息,只说要送往军前。Y
☆、第二百三十八章 乱起
方夫人素日不喜欢应酬,那些交往能推就推了,相熟的夫人不多,如赵夫人、蒋夫人等身份不得不交往应酬,都不过面子情罢了,也有几家相交深厚的夫人派了有脸面的嬷嬷送些药材,沈夫人从小的情分,三十几年的手帕交,平日聚少离多的,沈夫人派了嬷嬷传话说要过府探望。
方夫人厚赏了传话的嬷嬷,让她转告沈夫人放心,就说不过是吃多了克化不了,这会子积食,难受些罢了,究竟也无大碍,等身子好了让媳妇置酒,到时候再聚聚。
方夫人关起门来一心养病,连四夫人都不肯见了。
玉潭忙着侍疾,又有家务事要管,连小哥儿都没工夫照看,这天一大早玉潭抱着儿子送到玉沁哪里,让妹妹帮着看一眼,奶娘、丫鬟再可靠,也没有妹子让人放心。
玉沁看着小外甥眼泪差点出来了,二姐姐有多难呢,娘那时候再忙,也把她姐弟几个护在身边,玉沁连忙点头,“二姐姐放心,我好好看着小外甥。”
玉潭看着妹妹歉然一笑,妥善安排了各处的下人,刚要回去侍疾,四夫人过来找她,玉潭含笑招呼四婶,四夫人拉着手笑道,“侄媳妇这几日都累瘦了,我大嫂这病也不好,也该换个太医的药吃吃了,这看病也看医缘。”
玉潭笑道,“谁说不是呢,刚好两天又不好了,婆婆也遭罪。”
四夫人看玉潭笑微微的样子,一点怨怼的情绪都没有,侄媳妇心思深,心里有事都不肯放在脸上,婆婆故意找茬。她就不信玉潭心里没有怨恨,四夫人笑道试探,“明日赵家的喜酒,也不知道我大嫂能不能过去。”
玉潭颦了眉叹道,“婆婆的身子不好,连我也不知能不能过去吃一杯酒,婆婆这病实在让人心里放不下。”
四夫人看着玉潭一脸担忧的小媳妇样。只好笑着宽慰几句。
第二日果然是个好天气。天空澄碧,纤尘不染,四夫人坐着车。带着两个嬷嬷到赵家吃喜酒,领了喜宴回来,心里羡慕赵家婚宴的气派,就过来找侄媳妇说话。夫人的大丫鬟甜馨在院门口迎出来,说是夫人吃了药刚躺下发汗。少夫人不敢出来呢。
四夫人心里真是郁闷极了,带着婆子丫鬟回了借住的院子,方欣妍迎上来,四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进了屋。“我们母女真该搬出去住,我们家又不是没宅子,这些天那边也收拾好了。原想借着你伯父的势,这几天娘看明白了。你伯母就是个混不吝,她那脾气比年轻的时候还暴躁,哪里像大家族的夫人。”
方欣妍也觉得没趣,原想办几场诗酒会好好扬扬才名,伯母根本不给她机会。
母女俩商议妥当了,方四夫人派个婆子先过去说一声,就说明日是个好日子,她们母女搬出去了,亲戚们好,也不必天天挤在一处,离开了彼此方便。
话里含着三分气,方夫人如何不明白,看着玉潭笑道,“到底把你四婶得罪了。”
“国公府院墙高大,不是一般民宅可比的,媳妇想还是留四婶多住几日才好,都是一家子骨肉,婆婆也不愿意她们在外面担惊受怕。”
方夫人笑道,“你要有本事就留着,你四婶看着好脾气,其实是个拧的,当年和我相处的就不好,要不是为了她家丫头,她再不肯住在家里了。”
玉潭知道该怎么打动四夫人,过去说了一席话,还应承日后办个诗酒会,四夫人心里的气稍微平了,她婆家、娘家远离都城许多年了,侄媳妇肯相帮,四夫人觉得有了面子,也肯留下来多住几日了。
这些天朝局安稳,一个叫沙阳堡的小县城忽然涌出泉水,有礼部的官员上奏,“地涌甘泉,水之精也,味甘如琼浆,出流所及草木皆岁,饮之令人寿也。”
于是龙颜大悦,命人刻石立碑,赐名礼泉。
接着遂宁又发现了祥瑞,进贡了白色的麋鹿,皇帝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