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勍儿,你会离开我吗?”
奚勍依偎在温暖之中,神思渐倦,但听得这句,很快就声轻意决地道:“不会。”
不知为何,祁容身体有着丝微颤抖,怔了好久,又补问一句:“永远,都不会吗……”
药力逐渐在体内扩散,奚勍感觉头脑有如灌铅般沉重,视线也变模糊,干脆收回眼,把脸贴
在他胸口道——
“不会……这世上,我最亲、最信任的人,只有你。”
祁容目光定格在窗前某个角落,神情僵化了一瞬。
最亲、最信任的人……
她已将今生所有情感,全部给了自己。
然而这一句,就好比顺壁直泻的清泉水瀑,重重激溅在心头,让他得到两种极端的情绪,似
欣喜若狂,又似痛苦如裂。
握紧那暇玉般的手,祁容嘴角渐渐抹开一丝笑痕:“帝都这边我基本都交代好,等新年一过
,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里。”
“嗯……”
奚勍轻应,艰难地睁了睁眼睛。
祁容则继续笑道:“我想了想,等去北淮的路上,我们可以先沿途去洛州赏湖观景,休隔两
日,再登玉坲山,品味雪水玉露茶,对了,听说山脚一处还有温泉水域,你若喜欢,我们可以再
多停留几日,然后顺青峡而上,恰逢冬季,据说那里的梅花,开得是最美的……”
祁容低下头,却见奚勍已经闭目在怀中安睡,清楚是药效发作,而这一睡,就会持续到隔日
,到时候,便是大局已定,一切都结束了。
“勍儿。”
祁容清雅的容颜上仿佛融染了寂月忧色,透出淡淡朦美,浅浅虚渺,一双墨玉眸底,此刻比
夜迷离,比水轻柔,尽处荡漾着是无边情意,缱绻而缠绵。
知她就这么睡了,可仍忍不住,想将她唤醒再多说几句。
奚勍没有醒来,而祁容紧紧抱住她,开始抬起头,仰望窗外……
就这样,看着,抱着她,一直等到天色拂晓。
掀开纱帘,覆上棉衾,最后抚过佳人面庞,祁容终于不再迟疑地,转身离开房间。
室内熏香袅袅,寂静如许,似乎除了那香,其中还回荡着一片炽热温存的爱意,镌刻于空气
里。
*********
每年年末最后一日,即到了天朝倍受瞩目的祭典,所有礼拜陈设都布置在金承大殿内,待午
时吉刻,皇室宗亲,亲贵朝臣,皆居殿左右,皇帝登至朝堂高层,祭天祭祖,祈福天下太平。
仪典完毕,品级低的文武百官开始在殿外叩拜,之后皇帝回康寿宫,开设筵席,珍馐美馔,
妙舞笙歌,与宗亲朝臣们欢庆守岁。
轩帝高坐龙椅,临他最近的女眷,自然是后宫妃位品级最高的华颜贵妃,今日她一袭绣五彩
海棠暗红朝服,堆云高髻上戴着宝石花珍珠凤钗,髻侧别颗颗精致碎珠,众人之上,光华璀璨,
耀眼夺目,整个人真似海棠仙子一般,沐在无可比拟的亮丽光辉之中,美不胜收。
风季黧端起琉璃杯盏,额上的金箔花钿与杯壁相交出细碎金美,更衬得肌肤笋嫩无暇,胜霜
塞雪,波光暗转之间,她轻抬一对似喜似嗔的盈盈水眸,落向金阶殿下某处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
。
因天朝素敬鬼神,每年祭典都会由当朝天师陪同圣驾出席,但此次因禤环仪容损伤,装束特
殊,所以将他安排在宴会上较为偏僻的位置。
尽管察觉到高座上有目光投来,但那双沉寂无波的墨玉瞳眸始终没有半分回视,白玉长手轻
环流闪杯壁,静静望定在殿内的水袖飘舞,眼底深处却悄然涌动着幽深似海的思绪,就仿佛在心
中默数时间,安静等待什么来临一样。
当这场盛宴举动到酉时时分,人们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时,一名身披战甲的侍从突然不顾
通传,径直闯入金殿,神色惊惶地大喊道:“皇上……大事不好了!京城四门,已被叛军攻入了
!”
刹时,乐声停止,歌舞停止,方才喜气场面就犹如一场虚幻迅速消散,这道震天讯息,令席
位上所有人皆被吓得惊慌失措,统统望向殿外门口,耳边好像已能听到兵器相交和双方厮杀的声
音。
听完消息,禤环眉目间仍平静得亦如湖面,唯有隐在白色布纱下唇角,渐渐勾起一丝弧度。
☆、惊变
年末最后一夜;天空飘起绵绵不断的雪花;晶灵而透净;好似天女散花一般;将整个夜空都点亮
。
城门楼上一名官兵伸手呵口气,暗自嘀咕这鬼天气怎会这么冷;不由从楼顶往下望去;街道上
已是白茫茫一片,根本见不着几个人影,新年到来;人们都团聚在家中守吃年夜饭,窗门贴满花
纸;从内透出点点烛芒,馨暖而飒沓;整个帝都显得出奇的安静。
他搓搓手,走到换班位置,却见同伴竟窝在了墙角,私下啐骂句,时辰没到就开始偷懒,不
禁上前使劲推了推,岂知刚碰到对方肩膀,那人就直直倒在地上。
“什么?!”
他一探对方鼻翼,竟是没了气息,当即警觉过来,退后一个大步喊道:“不好!有人偷袭!
”
他话音方落,墙檐处便飘下几条黑色幽影,锋芒闪烁,鬼魅一般割断他的喉咙。
这时城楼官兵全部惊慌骚动,数之不尽的箭矢开始宛若乱雨狂飙,破空而袭,顷刻间就夺取
了数人性命。
“是叛军——”
一切情况让人措手不及,官兵们纷纷举起铁盾阻挡,但来不及反攻,第二批箭雨就已夹雪蔽
天而来,将人足足射穿几尺之远,一时间血肉横撒,肢体分离,凄喊惨叫,看到同伴被直钉墙壁
之上,官兵皆吓破了胆子,手脚抽搐得不听使唤。
“竟然是纪延军!”
看到那高掣的玄黄旗帜,城楼队长惊悚而难以置信地失控嚷道,没想到一场叛乱竟会在今夜
展开!
他一个转身,急去禀告,却被接踵而来的箭矢直穿脑髓,滚下了阶梯。
“城门被攻破了——”
不知是谁的喊叫,只听几声巨响,高大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整个局势已变得一发不可收
拾,无数精铠铁枪的纪延军蜂拥而至,气势汹涌震天,如滚滚江涛铺天盖地而来,直奔向夜幕中
那巍峨耸立的皇城宫殿。
夜深了,灯火渐灭,似乎察觉出外面动乱,百姓都把门窗闭严,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只祈
求着过了今夜,一切就会如常。
********
在远避纪延军的街巷上,一道狂疾的马蹄声踏雪破寂,由远驰近,最后停在一座华贵的府宅
前。
“你是什么人?!”
朱漆大门被他一掌震开,涌上前的家丁侍从俱被对方轻敏却劲力十足的剑法横扫在地,全府
上下几乎无人能将他阻挡。
之后对方直穿回廊,快速来到府主寝居,当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天外飞雪煞亮了那张美逸绝
伦的脸庞,扬起披风在半空飘舞拂尘。
“小勍——!”
聂玉凡褐色的瞳孔里布满焦急,伸指点中那名贴身婢女的穴道,迅速冲入房间。
室内熏香馥郁绵长,一派杳渺而宁静,那青帘纱帐下,佳人睡得正香。
聂玉凡急促的脚步在临近床前时慢下,轻轻挑开柔软青纱,看到奚勍一张恬美安静的睡颜,
宛若冬倦梅花。
他目光瞬时变得无比温柔,半蹲□,轻轻唤道:“小勍……”
然而连续几声后,奚勍却始终没有反应,好像沉浸在无边美梦中,永远不会醒来。
聂玉凡隐隐觉出不对劲,伸手摇了摇她的肩膀,可依然没有半分动静。
“小勍!小勍!”
将奚勍从床上抱起,聂玉凡抚着她的脸颊摇晃着她的身体,忽然有些惊怕。
但经过一阵剧烈的晃动后,那沉死细胞终于被激醒,奚勍眼睫轻微颤了颤,堪堪睁开眼。
“小勍……”
聂玉凡见她终于醒了,暗松口气,而对上那双迷浊不清的眼,发觉她正一脸怔怔地望过来,
似乎还没分辨出自己究竟是谁。
“小勍,是我……”
看到奚勍此时的样子,聂玉凡只觉内心复杂难言,沉痛欲碎,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玉凡……”
奚勍认了半晌,才诧异扬眉,同时头脑一阵晕眩,抚额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聂玉凡眸底笼上悲色,把她轻放在地,侧过身时,奚勍留意到屏风前还站有一道瘦小身影,
当对方察觉到她的注视,立即恭敬跪地,将头上帷帽掀开,一张小脸上已是布满泪痕,带着颤抖
的哭腔道:“小姐……”
奚勍凝目一瞧,头脑不禁更加清醒几分,愕然道:“莹怜……”
********
得知叛军已经冲进宫城的消息,康寿殿顿时陷入一片死气沉沉的氛围内,有如森冷冰窖,连
空气都沉得压人窒息。
众人目光都死死盯向大殿门口,手心里全掐出把冷汗,而轩帝自出生以来,哪里经历过像今
夜这样一场牵涉到生死的叛乱,想到叛军即将攻到眼皮子底下,整个人瘫靠在龙椅上,吓得目瞪
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座下朝臣和嫔妃也因恐慌纷纷失了脸色,与他们相较之下,风季黧倒是一脸镇定自若,指上
的镂金甲套不时轻敲杯壁,隐在幽长睫下的水瞳仍映着那一角身影。
禤环同其他人一样,目不转睛地盯向大殿门口,之后有朝臣终于回过神来,惶急道:“此处
即成险境,请皇上速速撤离,暂避内宫!”
高席上开始骚动起来,大部分嫔妃听此险些昏厥过去,还好被一旁婢女及时搀扶住,而轩帝
额上渗出冷汗,急急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刚刚起身时,原本负责内殿安全的禁军突然快速冲上前,将殿内围了个水泄不通。
“魏邝!你这是做什么?!”
其中有人怒嚷道。
魏邝却不疾不徐地从旁走出,向神情已呈怔滞的轩帝奏道:“请皇上少安毋躁,方才得来消
息,此番攻入皇城的人马乃是朔王麾下的纪延军,他们对宫城内外已经了如指掌,想必攻破城门
便会直冲内宫,所以皇上以及各位……不如留此让我等保护地好!”
他讲到最后,已无往日的恭敬态度,眉色间全是冷蔑与漠然,众人听说这些叛军竟是朔王麾
下的兵马,先是一阵心惊肉跳,之后又马上琢磨过他话中深意。
这分明……
就是要将他们全全围困在这里!
“你……”
远处依稀传来厮杀惨叫之声,像翻滚的骇浪愈发逼近,就在刚刚慌忙起身时,轩帝一头乌发
在冠冕下已有细微散乱,他瞪向台下已经叛变的魏邝,内心愤怒至极,然下刻忽听“哐”一声巨
响,大殿中门被一群身着玄色铠甲的纪延军迅速冲破涌入。
轩帝一扫下方的甲胄寒光,只觉刺目生痛,仿佛坠下绝望深渊,无力地跌坐在龙椅上。
********
随那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桌上的绿釉花瓶被不小心撞翻,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在这场
风雪涌动的夜晚,仍能激起令人心惊的颤栗,那不久前新折下的梅枝,在破碎残片里泛着幽冷华
晕。
奚勍倒退一步,怔怔看向地上掩面啜泣的莹怜,窗外银雪一闪,令那张皎丽玉容看去已是青
白到毫无血色,整个头脑如被惊雷破天竖劈之后,变得茫茫无措。
下刻手腕一紧,奚勍被聂玉凡硬拉着走出屋外。
“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