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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眉目传情而已。江临川这贱人就不一样了,逢人就发骚贱笑,上至八十老妪,下至还在地上爬得奶娃娃,到哪都引得一帮疯娘们尖叫发狂,搅得全世界不得安宁!
特么贱人就是事多!
正往楼上走的眉心也被突然其来的尖叫声惊到,吓得她差点一脚踏空滚下楼梯。她捂着耳朵,顺着众人所指的方向望去,不期然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临川,她幼年最亲密的玩伴江临月的哥哥。
隔着如潮水般涌来的疯狂人群,一身白衣胜雪的公子似乎也认出了眉心,遥遥相望。
江临川抿唇轻笑,冲眉心轻轻招手。
疯狂的人群这下更疯狂了!
“哇!临川公子笑了!临川公子还对我招手!”不少女孩子尖叫着幸福到快要昏厥!
眉心捂住耳朵,冲江临川一撇嘴。这家伙,记得他以前蛮腼腆的啊?多看他一眼都会羞得满脸通红。几年没见,居然混成了风靡万千少女的风流公子哥了?
说起来,沈家是江临川一家的恩人。
江临川的父亲江清源当年不过一介落魄秀才,靠在街上摆摊给人代写书信养家糊口。一次偶然,沈家老爷子看见江清源留一处残壁上的诗,顿起惜才之心,资助江清源攻读科考。
江清源踌躇满志,却接连三次落榜。年岁渐长,母亲又常年卧病不起,江清源便放弃应试之心,娶妻生子,在沈家作了一名私塾先生。
沈家财大气粗,庄园占地百余亩,仆从上千人,小时候的眉心却常常一个人闷闷不乐。因为她这一代,几个叔叔家男孩子居多,两个堂姐比她大了十多岁,根本玩不到一块。于是沈甫田特意就让江临川江临月两兄妹陪眉心一起在沈家私塾读书,也住在沈家庄园。
江临川比眉心大五岁,妹妹江临月只比眉心大一岁,名义上是伴读,其实就是玩伴罢了。
少年时的江临川是个木讷刻苦的孩子,除了读书,平时连门都很少出,整日皱着眉头,连笑都很少笑。眉心与江临月就常常以逗江临川笑为乐。那时的江临川脸皮真的好薄好薄的,眉心只要盯着他看,他的脸就会一点点变红,从耳根到脖子,羞得恨不得把头埋到书堆里去。
眉心还记得,有一回,她问他,江临川你长大以后入赘到我们沈家好不好?江临川气得脸红脖子粗,将手中的书一摔,落荒而逃!竟一个月都没理她。
那时眉心哪懂什么叫“入赘”?不过是鲁妈妈常在她耳边唠叨罢了。后来她虽然明白“入赘”的意思,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件极耻辱的事,但她始终拉不下脸跟江临川道歉。
再后来,慢慢长大了,也就更疏远了。
江临川也总算没有辜负父亲江清源的殷切期望,自小便是江南一带远近闻名的神童,九岁考童子科,十三岁中举人,次年进京,考入太学。
此后,江家举家迁居京都,一晃都六年过去了。
每年清明,江家倒是年年都返乡祭祖。但眉心最后一次见到江临川却是在三年前,那个时候江临川已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性格倒还是一如记忆的腼腆。这才两年没见,整个人竟如脱胎换骨,除了一张脸没变,全身上下寻不到丝毫昔日的影子。
眉心摇头,白云苍狗啊!
江临川凝眸望着眉心,踌躇了片刻,似乎想走过来,疯狂的人群把他里三层外三层围得铁桶一般,一步都动不了。“临川公子!我在这里!”一声刺破天际的尖叫,不知是谁先解下腰上的香囊抛给江临川。这下好,一个学一个,玉佩、珠钗、手镯雨点般往江临川身上砸去!
眉心:“……”原来史书上写的“看杀卫玠”是真的吗?
“阿眉,这里太乱,我们上去吧。”鲁妈妈绷着脸催促。
眉心垂下眸子,心里情很复杂,却又说不清是究竟是什么感觉。
她又想起江临月,她幼年最亲密的小伙伴。记忆中的江临月是个文静又爱哭的小丫头,一条毛毛虫就能吓得她大喊大叫,养得兔子病死了,就能整整哭上一天,还非拉着她一起为兔子挖坑、下葬,最后插上一块小墓碑,郑重其事地在上面刻上“爱兔之墓”……
如今肯定也大变样了吧?
听说临月去年也出嫁了,好像还嫁给了一户很厉害的人家,不晓得过得怎么样?
☆、第16章 惊鸿影
“咋回事,这么吵?”陆放舟踉踉跄跄推门进来,一屁股把顾云庭撅开,也趴到窗前向下乱瞅。这位爷喝得醉眼朦胧,只看到一片花花绿绿的女人围着什么东西哇哇尖叫。
“那些人都看啥呢?”
顾云庭翻白眼:“还不是你那个大舅子又出来发浪。”
陆放舟反应好了一会儿,才恍然:“哦,江家那臭婆娘的哥哥啊……老子见过啊,娘们兮兮的,长得那鸡|巴样儿也有这多么人跑去看?都眼瞎啊?”
顾云庭瞥一眼尚玉衡,见他面色沉肃,仍在盯着楼梯上的美人发愣。顾云庭眼珠子转了转,压低低声对陆放舟道:“你知道如今‘京都四公子’之首是谁吗?”
陆放舟一脸看白痴的表情,“不就是老子吗?”
“呵呵……”顾云庭冷笑三声,“几个月前就被江临川那贱人抢走了!”
没错,顾云庭就是在煽风点火。上回儿他去看晚衣时,与江临川狭路相逢。晚衣尚未在云阙楼中挂牌,所以点她的人并不多。特么那贱人居然敢跟他抢,气得他当场撸起袖子就冲上去……
结果,他被打趴下了!
他都没看清江临川怎么动手的,人就软了。
江临川把他放倒之后,还笑眯眯地把他扶到门口,温言细语跟人说他喝多了,嘱咐人把他送回家。而他只能睁眼眼地看着那贱人扬长而去,动都不能动。
此等奇耻大辱,他当然不能忍!
他自己打不过,可以找人帮忙修理啊?
尚玉衡向来不惹事,只会劝他忍气吞声,而且事关晚衣,也绝不能让他知晓。所以他去找陆放舟替他出气,谁料那头猪居然说什么他老爹严令他不能惹江家人……气得他差点吐血!
“被江临川抢走了?”陆放舟脑子晕乎乎,好半天才猛地一捶墙,双目圆睁,勃然大怒道,“你说啥?老子京城四公子之首的名号被姓江那小白脸抢走了?”
顾云庭火上浇油:“不仅如此,表哥您还被踢出去了。”
“操!江家小白脸欺人太甚!老子去跟他理论理论!”陆放舟的推了一下围栏,没推动,然后直接一脚踹开,迈开大步踏出去……陆放舟是个醉鬼,那也是个身手敏捷力大无穷的醉鬼。顾云庭直觉有哪里不对劲,可等他反应过来伸手要拦的时候,已经晚了……
大楚凤翎卫陆大统领以饿狗扑屎的姿势直直地砸向一楼大厅!
“嘭!”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躁动中的女人们呆呆扭头望着从天而降的不明庞大物体,愣住了,掉下来的好像是……人吧?
一动不动地趴着,是死了吗?
死人!有人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顷刻后,人群发出比之前强烈千倍万倍的刺耳叫声!尖叫着四处逃散!
绿春的装帧走得是江南小桥流水的精致路线,偌大的厅堂只有左右两条窄窄的楼梯盘旋而上。这些女人受到刺激后下意识全往自家的小隔间逃!别看这些娇小姐们平日娇滴滴似弱柳扶风,一旦逃起命来比抽羊癫疯还可怕,眨眼间全爬上楼梯,拼了命似的往前挤!
眉心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愣神,疯狂的人群已挤到跟前。
鲁氏忙挡到眉心背后,猛推她:“愣什么,还不快跑!”
眉心却一把将鲁氏拽到自己身前,冲前面的喜鹊大喊:“快拽着你娘跑!”
“小姐,你……”喜鹊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快跑!”眉心厉声吼道!生她的那年,娘亲难产。正值数九寒天,外面冰冻三尺,大雪漫天。鲁氏就一直跪在门外面,向菩萨佛祖所有她能想到的天地神明祈求祷告。
娘亲痛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生下她。
鲁氏也整整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此后,便落下双腿酸痛的旧疾。
那一年,鲁氏十九岁。
来不及再多想,喜鹊拽起娘亲就跑!
眉心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推着鲁氏向上爬,可她们还是太慢,失控的疯狂人群挤得她站立不稳,而头顶的窄仄盘旋的台阶一级级仿佛没有尽头……
原以为经历过一次生死,便会不再害怕。
可真当身处绝境,巨大的恐惧又如一只冰冷的手死死地扼住她的喉咙,眉心大脑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伸开双臂膀死死将鲁氏遮住,抱着她一起向前逃!
不知是不是人在绝望的时候都会产生幻觉,眉心只觉得眼前突然掠过一道白影,紧接着耳朵传来“轰”地巨响,眼前骤然一黑,她整个人就飘起来了……
难不成……她被踩死了?
眉心动了动,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眼前依然漆黑一片……她,真死了吗?
还是被坍塌的楼梯压到底下了?
那鲁妈妈和喜鹊她们怎么样了?会不会……都怪她,好好在家呆着不好吗?非要跑出来干嘛!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涌出,眉心又悔又怕,直到鼻翼传来阵阵熟悉冷梅的清香,她狂躁的心情才稍稍安定。只是……怎么会有梅香?淡淡的,若有似无,像极了尚玉衡衣襟上熏染的味道。
她怔怔睁开眼,朦胧中竟看到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近在咫尺……
“小姐,你没事吧!”喜鹊焦急的叫喊声传来!
咦?她没死啊!眉心猛地睁大眼睛,吓得哇哇大叫!尚玉衡……尚玉衡……真的是他!他……他从哪冒出来的?!怪不得她眼前一片漆黑,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人家怀里!
她还是被踩死算了!
“你,还好吧?”尚玉衡面无表情开口。
眉心实在装不下去了,别扭道:“没事,放我下来。”
尚玉衡松开臂膀,小心翼翼将眉心放到地上。可能是惊吓过度,眉心沾地时腿一软,差点跪下,又被尚玉衡及时一把捞起来,左手扶住她的腰,让她依偎在他肩上。
眉心:“……”好想死,怎么破?
时间仿佛过去许久,其实才转瞬而已。混乱发生时,尚玉衡从靠着楼梯的小隔间窗口跃下,救出眉心一人很容易,但鲁氏和喜鹊就顾不得了。千钧一发间,他拎起厚重的铁力木案几攀跃到楼梯上,先以案几将鲁氏喜鹊和上涌的人群隔开,紧接着抱起眉心,一跃而下!
与此同时,门口的江临川也赶过来救人,却还是慢了一步,眉心已被尚玉衡抱在怀里。他索性白衣翩然立在横挡楼梯的案几上,含笑安抚惊慌失措的众人。
这招果然有效,吓傻的女人们看见自己心目中的男神如神祇般从天而降,都呆住了,痴痴地仰头凝望,哪还记得刚刚从楼上摔下一个人的事。
此时顾云庭也咬牙从二楼窗口跳下,连滚带爬到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陆放舟身旁,双目赤红,惊恐、害怕、后悔、懊恼……各种情绪交杂,令这个从没见过风浪的贵公子哥儿魂飞魄散!
“表……表哥……你死……死了吗?不……不!你可……不能死啊!陆……陆放舟……你……你快……快醒醒啊!”顾云庭扑到陆放舟身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拼命摇晃!
侍卫承影与纯钧站在一旁,脸色古怪,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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