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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最怕的事,就是万一。
“眉儿,我……”尚玉衡松开手,愣愣望着眉心,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脆弱表情。他恨自己,恨不能护住所爱之人的,更恨上天的残忍与不公。尚家先祖为开创大楚盛世披肝沥胆、马革裹尸,子孙却落得门庭衰微、英年早逝。如今,更要对尚家赶尽杀绝吗?
向晚又爬到尚玉衡脚下,苦苦哀求:“尚哥哥,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吗?”
尚玉衡双眸泛起浓浓的厌恶之色,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一脚踹开!
“玉郎,别冲动。”眉心扯住他的衣袖,柔声道,“我信你。”
一个“信”字,令尚玉衡如万蚁食心,痛不欲生。向晚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然而,他竟不敢再辩驳。因为他深知,若是老夫人知晓实情,怕是……怕是……
忽有一阵夜风袭来,百年老宅子,灯火幽暗,晃了几晃。
老夫人的身子也随之晃了晃,失神道:“难道是天要亡我尚家吗?”
白氏犹遭痛击,懵立无言。她与三郎只有一个女儿,视之如命。以前虽遗憾没能替尚家延续香火,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懊恼痛楚。都怪她肚子不争气,不争气啊!
眉心上前扶住老夫人,小声劝慰道:“老夫人,玉郎他……下个月才及冠呢!”
“哦,是……是啊……”老夫人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我老糊涂了。”又低头瞥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向晚,嘴唇动了动,最终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可即使老夫人不说,眉心岂会不明白?
“老夫人,天色不早了,您先回浮云堂歇息,这儿交给眉儿就好了。”
“好,好……”老夫人又看了一眼跪地上的向晚,才转身离开。白日里挺直的脊背,又垮了,昏黄的灯光,映上苍苍白发,一瞬间竟令人想到油尽灯枯。
眉心望着老夫人踉跄远去的背影,忍了又忍,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小婶娘,你去陪陪老夫人。”
“好,我这就去,阿眉你……你别多想。”白氏也匆匆离去。
偌大的厅堂,更加静得可怕。
“眉儿,对不起……”尚玉衡将眉心揽入怀中,愧疚得无地自容。
眉心笑:“你老骂我傻瓜,我看你才是真傻呢!你又做对不起我的事,干嘛道歉?”
“可是……”尚玉衡痛苦不已,“让你受委屈了。”他再怎样都无所谓,却不能忍受连累眉心一起承受屈辱。更可怕是的,万一他也如父辈那般活不过而立,那眉儿岂不是……
“尚哥哥……”向晚怯怯喊道,“你别难过,晚儿真的……”
“滚!”
“玉郎,别冲动。”眉心拽住尚玉衡,俯身望着跪在地上的女人,轻笑道,“向晚,我不明白,你这又是何苦呢?虽不指望你知恩图报,但也不能……”
“姐姐,我知道你不肯相信,可是晚儿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
尚玉衡再也忍不住,双目赤红,暴呵道:“向晚,你不要太过分了!”
向晚抬头,眼泪早已哭干,嘶哑道:“向哥哥,晚儿知道你从没喜欢过我,甚至都没正眼看过晚儿一眼。可晚儿就是喜欢你啊,尚哥哥!尚哥哥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对晚儿好的人,你不认晚儿,不认晚儿腹中的孩子,晚儿都不怨,晚儿只求……”
“啪!”尚玉衡忍无可忍,生平第一次打女人,“向晚,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腹中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已经走了,你就不用再演戏了,恶心!”
尚玉衡再三克制,只用了三分力道。向晚白皙娇小的脸颊上瞬间浮起五根红指印,她愣愣捂住脸,竟“噗嗤”笑了,笑得哀婉动人。
“尚哥哥,你就算打死晚儿,晚儿也绝无半点怨言。”
“你!”
“玉郎!”眉心急忙拦住尚玉衡,向晚有孕在身,再动手恐怕会出事。倒不是她可怜这女人,而是一想到老夫人临走时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难受。平心而论,这种事情落到任何人头上,都不可能像老夫人这般隐忍与宽容。老夫人信她,尊重她,这让眉心很感动。
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老夫人的情绪,其它都可先放到一边。
先前她认定向晚是“借腹”撒泼,无耻到底。可她方才冷眼旁观,似乎这女人对尚玉衡确有几分真情?而她腹中的孩子,似乎她也认定就是尚玉衡的?
难道,这女人是被人利用的?
“向晚,你好好想想,你凭什么认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尚玉衡的?”
向晚斜睨着眉心,露出讥讽的笑:“姐姐,你不信晚儿就算了。这种事,怎可能会弄错!”
“眉儿,别跟她废话!”尚玉衡胸口气血上涌,他想不通,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玉郎,你别插嘴。”眉心瞪了尚玉衡一眼,又问向晚,“你说得没错,这种事原本不可能弄错的,但若是有心之人用了下作的手段,比如说迷香之类的。向晚你别急,慢慢想,那夜你确定自己一直是清醒的,还是半梦半醒,或是……”
向晚苍白的小脸瞬间失去血色,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拼命摇头:“不!没有!没有!”
尽管她竭力否认,但神情已泄露一切。
☆、第57章 美人谋
眉心冲尚玉衡挤挤眼,她就知道,事出蹊跷,必有“鬼”。
她信尚玉衡,并非盲目。什么酒后乱性?她老爹说过,那不过是男人推脱责任的借口罢了!若不男人不想,根本不可能发生。再说了,尚玉衡那性子,寻常人都碰不得,可能会乱性?
尚玉衡将眉心紧紧拥入怀中,眸中泪光闪烁。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向哥哥!”向晚疯了似的抱住尚玉衡的腿,“尚哥哥!你说话啊!晚儿……晚儿……”应该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竟眼一翻,昏死过去!
“呀,不好!”眉心急忙推开尚玉衡,去蹲下身子试了试向晚的鼻息,还好,只是吓晕了。她后怕不已,万一这女人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应对老夫人?
尚玉衡蹙眉,若有所思。
眉心唤来鲁氏并两个丫头,将向晚安置到离正德堂不远的清心阁。“玉郎,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再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这女人也是可怜人。
尚玉衡轻笑:“傻瓜,怎么会呢?”
眉心叹气,若向晚真被她气出个好歹,她……
“眉儿,你先回去,我有话要单独问她。”
眉心望向尚玉衡,看了好一会儿,道:“好,我等你回来。”
尚玉衡颔首应下,目光望向躺在榻上昏迷中的女子。
眉心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笑道:“玉郎,你早点回来哦!”
尚玉衡目送眉心走远,直至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才转过身,冷声道:“向晚,说吧,谁派你来的?”
“呵……”原本双目紧闭昏迷不醒的女子嘴角忽然翘起,露出讥诮的笑,“尚哥哥,以前我以为是你在我面前故作姿态,原来是真不解风情呢!深更半夜,你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就不怕你家那个娇滴滴的小媳妇胡思乱想吗?”
“向晚,我的耐心很有限。”
向晚侧身而卧,以手托腮,身姿玲珑诱人:“怎么,还要对我动手吗?”
尚玉衡神情漠然,转身就走。
“尚哥哥,你就不能哄哄人家嘛!”向晚气恼不已,“木头!果然是截木头!”
眼见着尚玉衡一脚跨出门槛,向晚才坐起身,捶床娇嗔道:“好了嘛!人家说,还不行吗?”
尚玉衡原地转身,冷道:“谁派你来的?”
“噗……”向晚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指着尚玉衡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咯咯……咯……尚哥哥,你知道吗?奴家正是爱煞了你这一本正经的君子模样呢!”
尚玉衡脸色骤变,向晚急忙敛笑,道:“别,别!奴家这就说……尚哥哥,你能靠近一点吗?”
“向晚,念在你故去娘亲情分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尚晚捧着心口,含泪而笑:“尚哥哥,为何你不就是不相信晚儿是真心爱你的呢?今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句句真心。你可以不相信,但我真以为腹中孩子儿是你的。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算了,孩子的究竟是谁的,我真的不知道。也没有谁派我来……”
尚玉衡丝毫不为所动:“关于尚家子嗣的那些说辞,就谁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向晚笑容苦涩,“信笺突然出现在我床头的……呵,尚哥哥,你信吗?”
尚玉衡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冷硬道:“你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会送你出府。”
“尚哥哥,你对晚儿真的没有一分一毫的感情吗?”向晚泪如雨下,“晚儿腹中的孩儿虽不是尚哥哥的,可也与尚哥哥脱不了干系吧?尚家子嗣之事,尚哥哥应当很清楚,晚儿无半点虚言。晚儿此次登门,除却私心,却也是为尚家考虑啊!尚哥哥,你忍心看着老夫人痛苦绝望吗?晚儿自知卑贱,从不奢求名分,只求能长伴尚哥哥左右,这点要求过分吗?”
尚玉衡笑:“向晚,你觉得我会在三十岁之前死掉吗?”
向晚一怔:“尚哥哥,我……”
“你不信。”尚玉衡笑得毫无温度,“所以你的那番说辞,我一个字也不信!”
向晚笑意凄凉:“尚哥哥,我不在乎你能活多久。哪怕只能和你在一起一天,晚儿也心甘情愿。你若死,我绝不独活!倒是尚哥哥你,你舍得你的那位美娇娘为你守一辈子寡吗?想想你的两个婶娘,她们的今天,就是沈眉心的明天,你不觉得心疼吗?”
尚玉衡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今晚的月色很好,荷塘静谧幽香,流水脉脉无语。
尚玉衡不清楚他已在沧浪亭站了多久,不远处的小楼灯火阑珊,他知道她一定在等他。
他真的不信命吗?那为何他踌躇不敢前行?
他转过身,心中默念道,再等一刻,若灯还亮着,他就进去。
他紧盯着满池的荷花,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差点失去转身的力气。他害怕啊,怕她像两位婶娘一样,被岁月折磨得面目全非。她是如此年轻而美好,他怎能那般自私?
可她在等他啊,他怎能不去?
回头,灯还亮着。
尚玉衡毫不迟疑,大步向心神所系之处走去。推门的一刹那,他有一丝的迟疑,可身体已快于他的理智做出选择。“吱呀”一声轻响,室里红烛高照。华美的红罗帐下,一身喜服的新娘顶着大红的盖头,静静坐着在床沿儿上,十指纤纤,紧紧相扣。
这……又是梦吗?
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他,尚玉衡缓缓走近,一步,两步,终于走到跟前。他伸出手,指尖碰触到红绸上精美的刺绣,近在咫尺,却恍若远隔天边。
明明只要轻轻一拉,可他却像用尽全身力气。
他害怕像以往的每次梦境中一样,一旦掀开,便会瞬间消失!
终于,红绸落地。一张娇艳的容颜出现在他面前。尚玉衡胸口狂跳,涌起阵阵惊慌,他不怕碰她的脸,生怕一碰,就会……
“玉郎,怎么才来?”娇艳的小脸含羞带怨瞪向他,她拉起他的手,“让我等得好苦。”
“哦!”尚玉衡猛回过神,狂喜,激动,愧疚,各种情绪交杂,令他不知所措,“对不起,我……”
“玉郎,我们喝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