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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人说,只要诚心认错,先祖主子们就会听到,视犯错程度原谅认错的人。
珍姨,丫头会听您的,从此安守本分,不再惹是生非。
其实,说到最后时,丫头也曾想过,我真的惹过是非吗。
香炉里的香一点点消逝,丫头也随之睡着,进入梦境。这是一片有着绿色的诱人的梦境。有丫头喜欢的玳玳花,含苞欲放,清香宜人。娘亲喜欢的香蕈草,带着晶莹璀璨的露珠。儿时曾嬉闹过的小河,和清幽的山谷。每一样都是丫头极想看到的场景。一眼望去,棵棵树齐排,很美,就如一片绿色的云烟钻出草地。正当她沉醉其中时,脑子突地晃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又一次掉进了梦境中出不来,努力使自己清醒。然,这一次,不管自己怎样晃头,眼前就只有这梦幻的颜色。看多少次,自己也是跪在一片绿野之中。
索性站起身,瞧一番究竟。 足一个时辰之久,丫头还是走不出去。直到丫头触碰到物体,确定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存在时,她才觉得自己不是在梦境之中。可是明明盏茶之前还在受过房的,怎么现在……丫头百思不得其解。然,亦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走到哪儿算哪儿。说不定哪会儿就会醒过来。
一直走一直走,因口渴,走向了河流,准备洗把脸。还未到达,只轻轻一撇,河中鱼儿的鳞片与平静无瑕疵的河面经过太阳而闪闪发亮地射入眼帘。看似蜿蜒伸入天际的河让丫头因走不出梦境而闷闷不乐的心总算有了些舒适。
然,突然,丫头全身痉挛,跌倒在地,抖动着手徐徐伸上自己的头发。
平静如镜面的河流里映出纯白无暇的发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会这样……我怎么变老了……”丫头不敢置信,“不可能的!我才在受过房呆一日,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这一定是梦,是梦!快点醒来……”
还未长大便先老了容颜,就算是连命都不在乎的丫头一时之间也不能够轻易地接受这个事实。这样的话,他就再也不可能喜欢上自己了吧。
然,在不小心又碰到自己的脸时,她欣喜了。脸上并无皱纹,还是那张水嫩粉红的脸。不同的是,更加精致了,俨然已是个小女人。
丫头钻过地面线,探头看水中的倒影。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丫头脑中突然闪过这句诗。这水中的倒影,双眸凝露,靥比花娇,肤若凝脂,两腮的纯白发丝一挂而下,随风飘逸。身后的头发直达双膝,细腻,顺滑。
果然是梦境呢,美得我都不敢醒来接受更残酷的事实。就是怎么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才会更可疑呢。梦啊,快点醒吧。
一闭一睁,想要回去受过房,可是,眼前却又是另一个地方。这次,没有树,没有花,没有草,没有小河,没有山谷。是大街。丫头再熟悉不过的北陆大街。
川流不息的车马人群。丫头就像是这个世界以外的人,以第三者的身份来观看这一切。没有人看见丫头在哪里。
丫头突然头疼得要裂开,抱头呐喊。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不要怕,这是真实的世界。你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我可以告诉你的只有,在你待在我制作的‘绿野仙踪’的幻境里时,外头已经过去了两年。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世界,我当然会尊重你的选择,让你回来。我们继续这个游戏。”
疼痛感渐渐消失,丫头看见自己虚幻的身体开始变实,逐渐地落下,站在地面。无声的世界终于又变得嘈杂。
“雪姬!是雪姬!”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让消失了声音很长时间的丫头不禁捂起了耳朵。分贝太高了,有些刺痛。等她缓过神来,才发现这些声音聚集的中心是自己。丫头就像是一个磁场中心,吸引着四面八方的人涌来。一圈,一圈,将丫头团团围住。“把雪姬抓起来!不要让她跑了!”
丫头高声叫喊:“我不是雪姬!我是丫头!我是总陆府北心茹小姐的丫鬟!你们认错人了!”
人群中有人回答:“你撒谎!丫头早在两年前就病势了!总陆主都贴出告示厚葬她了!看你还怎么狡辩!”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真的消失了两年?明明才过去一个时辰,怎么会……丫头无言。还能怎么解释呢,大家都认定了她,面对众多人,丫头毫无反击之力,被绑起送入总陆府。
第六章 绿野仙踪,深陷其中(2)
扭送丫头进了总陆府,丫头却没看见几个人。就连门口也只剩两个守门的侍卫。丫头环顾四周,盏茶之后看见了内厅出来的珍姨——她最想见到的人。
“珍姨……”
珍姨正忙着做事,听到叫唤,扭头一看,却看见了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脸,疑惑着问:“你是……”
丫头没来得及回答,旁边抓住她手臂,不让她动弹的人便道:“她就是把我们北陆害成现在这样的雪姬!绝对不能放过她!”
她忙摇头:“珍姨,我不是雪姬,我是丫头,我是丫头!我没有死!”
“丫头?你真是丫头?”珍姨激动地握着她的手,伸手拭去她脸上的些许污泥,看清了那双原本乌如黑玛瑙,然此刻碧若绿翡翠清澈明亮的双眸,但,她又摇了摇头。珍姨望着她银白及膝的奇异头发,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丫头没有你这样如雪的肤色,没有这么长的头发,还有……你的眼睛……你不是这里的人……”
“不是,珍姨,我真的是丫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珍姨,你知道的,我的伤口向来会突然消失。”
即使她的样貌已几乎完全不同于从前,但一听最后一句话,珍姨便马上肯定她就是丫头,禁不住一把抱着她。“丫头……你真的没死……珍姨太高兴了……”
旁边的人打断了她们:“你不要上了她的当,她是雪姬,没有她不知道的,她说出了你们之间的秘密又怎样?别浪费时间了,夜长梦多,快派人去请总陆主回来处治她。”
珍姨突然跪下了,求道:“请你们给我们点时间说说话好吗?已经有人去请老爷了,就给我们一点时间吧,就盏茶时间好不好?求求你们了……”珍姨见他们没有动心,不停地磕头。“砰,砰,砰”,一下又一下,直至额头通红,出现血迹。
“行了行了,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
“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
丫头双手被反绑身后,腿一软坐倒在地,双颊流下两行清泪。“珍姨,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日被小姐关进了受过房,谁知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我便在‘绿野仙踪’的幻境之中了。出来的时候,那个不存在的人告诉我,外面已经过去了两年。不明不白地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被当成雪姬抓进了总陆府。珍姨,你会不会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什么雪姬,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珍姨当然会相信你。不要怕,珍姨永远站在你这边。我当时就不相信你在回乡途中病重去世,原来你……可是,我还是相信你被小姐杀害了。这两年里,珍姨无不时刻牵挂着你,抱着一丝希望想再见你一面,今天,总算实现了。”珍姨紧抱着丫头,消缓她的恐惧。
“珍姨,到底北陆发生了什么事?雪姬又是谁?”
“这些渊源还得从两年前少爷的少主封名仪式说起——”
第七章 雪姬一笑,一国之倾(1)
那日一早,大夫人派我出去给小姐添点胭脂水粉。回府的时候,已是下午。忙活了许久,就是没看见丫头的身影。问了个丫鬟,她说丫头病重,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容得北夫人允许后,就回乡了。
我当时听着就将信将疑,我走的时候丫头还好好的,伤势也没了,怎么会病重呢?但主子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置疑他们的说法,只好一边做事一边观察动静。天黑也没见丫头回来,我猜想,小姐一直对丫头有偏见,可能凶多吉少了。
第二日,老爷很仓促地举行了少爷的封名仪式。当日,如同喜庆日,整个北府都欢天喜地的,但这刚进入夜晚就出事了。欢腾的北府一下就变得死气沉沉。无数个大夫进进出出,出来后的表情皆是凝重,他们都对少主的病没法。老爷和二夫人当晚气急攻心,落下了病根。到现在,少主还卧病在床,无法治愈。
老爷躺在床上,吱吱唔唔地说着什么。原来老爷是在担心东南两陆会随时攻进北陆,而这边又没有少主的帮忙慌了手脚。所以另一日,老爷便拖着病身子又举行了一次封名仪式。老爷是急了,才会封了饱读诗书,懂得运用兵法的心蕊小姐为北陆的少小姐。哪知,那日晚上,心蕊小姐也同少爷一样,病重不愈。但小姐身子没少爷好,翌日旦暮便病势了。三夫人承受不住,也落了病根。三夫人的身子骨本来就弱,以前在房中有三小姐陪着,也许不会太闷,但自从三小姐去世后,三夫人更是一步也没离开过房,半年后,终抑郁而逝。
其实,偶尔一次,我听到了心茹小姐与大夫人的对话。那是大夫人准备提议让心茹小姐做北陆的少小姐的时候。当少小姐一直是小姐所希望的,但我听见她否决了。她说,其实她早就听到了风声,北陆有人传言:谁当上了北陆的少主或少小姐,谁就会不得善终。心蕊小姐的事是心茹小姐安排的,她拿她做了一次实验。当实验成功,也证实了这位子坐不得,才会拱手让她坐,她反而不停地推辞掉这些事。
我没敢告诉任何人我所听到的。下人们的日子就好比作和尚,敲一日钟,作一日和尚,得过且过,明哲保身了就好。主子们的事并不是我们能管的。我就当没听到那次对话,继续我的生活。
不久,北陆又有了新传言,说北陆以后的生活会更糟,这一切皆是拜雪姬所赐。“桃源年庆,斗转星移。雪姬一笑,一国之倾。”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传言下了诅咒,北陆从那天起就真的越来越糟。老爷病重,无暇再顾及政事。官员们亦属墙头草,风吹两边倒,一个个离开了老爷,投靠东南两陆。就连老爷一手提拔的亲信也背叛了他。就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老爷再次气急攻心,一晚上的提心吊胆才捡回了一条命。
心茹小姐虽无意当少小姐,但老爷能信任的人也只有她了,把一切都交到了小姐的手上。然,整个北陆在小姐的手上,一日又一日,盗贼猖狂,抢匪明目张胆,她却束手无策。小姐和夫人从不告诉老爷北陆的真正情况。她说:老爷,放心好了,心茹管理地很好,你放心地养病。真的,放心。
小姐,大夫人,她们真的很放心地生活着。她们继续享受她们富裕的生活。他们,我们,也继续过我们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饭碗在哪的生活。这些话我都不敢和外头的人说,如今连总陆府的丫鬟下人都吃不饱饭?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北陆肯定会引起恐慌,到时东南两陆乘机攻入,一定不攻自破。然,她们并不认为北陆的灾难是她们带来的。她们说:一切的渊源都来自雪姬。你们要找的人是她,而不是我们。
对于一个从没见过,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人,我们怎么能找的到她,进而抓住她,处治她?
生活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地继续走,开心的人继续开心,苦难的人也继续苦难。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消息:丫头回乡途中病逝。持续生活的念头也就一点点消失了。
雅蒂499年,也就是去年,总陆府又没了一个人。和心蕊小姐,三夫人一样消失了。这次是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