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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顿时高兴了,又连拖带拉的拽着木尹楠忙活起来。有些明明可以让人准备好的,她也不偷这个懒,亲自去安排,折腾了好几天才算完工。
等第一批米酒做好,天气已经渐渐凉快起来了。
这时候,木尹楠总算再次见到了李靖和。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不知道是王妃不怎么管他了,还是他故意做出自暴自弃的样子,眼神有些颓然,面上胡子拉碴的,袍子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看上去霎时仿佛老了好几岁。不过他本就长得好看,便是这般不修边幅的样子,也是极令人惊艳的,有一种颓废的美。
“哟,世子爷,这是怎么了?”春分见了他,便怪叫起来,声音提的高高的,仿佛是故意的,显得不大待见他。事实上,她的确有些不高兴,这都隔了大半年了,才想起来看看木尹楠?
不是她爱计较,只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楠儿的不就是他么?当初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连她都感动了,结果呢?说是抗争,却半年多都没见人影,就算不是刻意找来,大家都在京中,难不成连个偶遇都没有?
可见是故意躲着的。
当然,她也能理解,古人嘛!爹娘大过天,孝顺放在第一位。她不是说这样不对,但总该给个说法,这么拖着,是想耽误谁?
本来这事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可谁叫她和木尹楠好呢?从前虽是主仆,却更像朋友,现在是姐妹,姐妹的事儿,她能不上心吗?
打心底而言,春分还是觉得,李靖和最配木尹楠了。前头陈大将军带来的那个书生,明显跟他就不在一个档次上。虽说人家也不错,跟木尹楠站一块,也是俊男美女,可就是怎么瞧怎么不搭调。或许是因为她本就不喜欢文绉绉的文人,或许是那人虽然看着温文尔雅,却总给人一种不那么单纯的感觉。
但李靖和就真的单纯了么?
得,也别自欺欺人了,她就是喜欢纯情正太,还是美型款的。
就算自己吃不到,落在姐妹囊中也是好的啊!
李靖和焉能听不出来春分话语之中的嘲讽,但他能如何?只是自嘲的一笑,赶紧卖乖:“春分姐姐好。”
“别叫的那么亲,我姓林。”春分现在就是不待见他,哪怕木尹楠没怎么为他伤心。
是,木尹楠其实挺惦记的,偶尔,春分也会看见她坐在窗边托着腮发呆,手里拿着一个镯子。那是当年王妃认亲的时候送她的镯子,成色极好,但她现在不常带了,也就偶尔拿出来看看。
春分不认为木尹楠实在记挂洛宁王妃,但凡王府里有个值得她想的人,那必然是李靖和。
“春分姐姐,我得罪你了?”李靖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虚心讨教。
“可别这么说,我没得罪您就很好了,哪敢让您得罪。”春分满脸惶恐的样子,挺虚伪的。
“……”李靖和挠挠头,有点儿莫名其妙。
237 林家三口
春分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终究是无法讨厌李靖和的,莫说他还比自己小两岁,便是冲着他这张脸,再大的脾气也发不长久,她就是个颜控怎么了?
李靖和见她发笑,也不觉得气氛,心下松了口气,好歹把人给哄好了。他心里也知道木尹楠朋友不多,春分算一个,或许那闽江巷子里的臭小子也算一个。
这么想着,心里不免酸溜溜,也不知道那傻小子哪来的好福气,竟跟着楠儿姓了木。
木尹楠盯着李靖和看了半晌,忽然觉得,李靖和其人,其实本身很诡异。
自从傻病好了以后,李靖和好似忽然间就聪明了起来,他本身不笨,只是脑神经受损,这才有些傻乎乎的,也记不住事,但当年一个小孩子,突然变得腹黑起来,这不奇怪吗?
虽说她有好几年不在京城,对他这些年的事情并不清楚,但木尹楠不觉得,以洛宁王爷夫妇俩对他疼爱的程度,会舍得让他去沾那个灰色的世界。
她本以为,他会长成一个阳光开朗的孩子,如何会长歪了呢?
好在,对自己人,他还是表现的十分明朗的。便是在春分跟前,也不曾隐瞒过自己的心思,一副坦荡荡的模样,否则春分也不可能一直极力想要促成他们。
这人,是非亲疏都很分明,好像早就知道哪个是真的对他好,哪个是虚情假意一般。
便如他对自己,倘若是惦记着那点子旁人都不知道的恩情,别说木尹楠,他自己恐怕也不会信。当年她为他诊治时便曾想过,她现有的手段,那毛病不是一日就能治好的。等他真好了。怕是前头里早就将那些因果给忘了个干净。
可没想到,他会牢牢记着,还对洛宁王妃说起。虽然她不曾叮嘱,他也该明白,有些事情是说不得的。不过好在,他换了个方式,并没说出是她亲自出手。
起先,她也知他欢喜自己,但那其中,似乎并无男女之情。否则,他也不会愿意让洛宁王妃收她为义女,还乐意她跟着一道去京城王府小住。他当时的模样。分明就是想将她当成了亲妹妹养在王府,总比她在侯府里头混日子好。
是什么时候,这小子开始对自己上心的呢?
自打在船上遇见,他便是一副紧张的模样,好似生怕她跑了一般。就连回来的路上。也硬是陪着她做马车。她晕车的毛病不见好,又不能一直走水路,车里的味道自然不好闻,可他却仿佛一点儿都没感觉似的,天天陪着她说笑,打发时间。
回来之后,他却并没有将她带去王府,而是送到了将军府上。他心里大概也是清楚的,她不会再做那个憋憋屈屈的陈景然。更甚者,他那时便已经打定了心思,不想让她当妹妹了。
拇指与食指下意识的捻了捻,木尹楠才恍然警醒,她竟然又做起了前世的小动作!
这个动作,说起来,其实不大雅观。她自幼丧母,一点点大的时候爷爷太忙,顾不上她,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晓得如何照料一个小婴儿,就给她找了个保姆。那保姆出身不算差,却过过一段苦日子,总有些市井气,她见得多了,便学会了。五岁的时候爷爷来看她发现了,就把人打发走了,将她领到木家祖宅,自己带着。
她还记得自己一时改不过来,每每被爷爷发现一次,双手就要挨竹板子。爷爷下了狠心要纠正她这毛病,下手不轻,后来她果然慢慢就改掉了。只是有心绪烦乱的时候,她还是会无意识的捻动,好在不是常常,爷爷也就不再苛求。
她这会……是为了李靖和心烦意乱?
木尹楠自己都有些愣了。
从前,她是拿李靖和当小孩子看的,尤其是在庄子上那段日子。那傻乎乎的漂亮到精致的孩子本就讨人喜欢,何况她原本就喜欢孩子。
以她的心理年龄,当他祖母都绰绰有余了,按理说,不会对他有什么别样的心思。
是什么时候,她不再当他是小孩?
是什么时候,李靖和抹去了她心中那幼小的印象?
“楠儿!”
耳边一声大喊,骇的她心头一悸,猛地转过头去,却是春分狐疑的望着她:“发什么呆呢?怎么他一来你就走神了?”
他?
木尹楠这才转头去寻李靖和的身影,可哪里还有他的人影在?“他人呢?”
“看你不理他,大抵是伤心了,就走了。”春分叹一口气,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楠儿,你若是不喜欢他,便明白回绝了他吧!他那失落的模样,看着叫人觉得怪不忍心的。”
“先头不知道是谁说他没良心?”木尹楠白她一眼,心里头却纠结的厉害。她不是不喜欢,只是慌了神,却让他会错了意。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春分在她对面坐下,托着腮问道,满脸好奇。
“……”木尹楠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大上来。但这直白的问话,她也答不上来。她自然不是不喜欢,但要说喜欢……她又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于是便不想答她,反问道:“那你呢?喜不喜欢罗侍郎?”
近日里,罗旭升了官,当了兵部左侍郎。
春分面上一红,拿眼瞪他:“好好的干嘛扯到我身上来?哦,我知道了,定是你喜欢又不好意思说对不对?”是所谓,爱你在心口难开。
“你别瞎猜了。”木尹楠凉凉的斜了她一眼,她的心思,自己都想不透,更枉论是别人?“你啊,还是早些预备嫁妆吧!看看你这副恨嫁的模样……不成,我得去提醒下大哥,让他叫罗侍郎快些来提亲,把你娶回去才行……”
说罢,当真站了起来,一副要往外走的模样。
春分顿时大急,这会子哪里还记得木尹楠自打出来就没去过将军府的事儿?只当她真要去报信。立时扑过来抱住了她,脸色涨红:“你别瞎说,我才没有想嫁人!”
“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他吖?”木尹楠笑着调侃道。
春分呐呐无言,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说不想嫁人,可不就成了想嫁他?说不想嫁他……她还真有那么点儿说不出口来。
木尹楠待要再打趣她两句,却见春分身边一个得用的丫鬟四喜忽的风风火火的跑进了屋里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姑娘……不是,林掌柜,外头有人来了。说是你爹娘!”
春分一听,人便僵住了,面上淡粉色的红晕刷的褪了个干净。脸色有些发白,顿了半晌,冷冷道:“我娘早就死了,我爹说了没我这个女儿,哪来的二流子跑来这里胡乱认亲。叫二掌柜的给我拿扫把打出去!”
四喜一愣,顿时面露难色。她听出来了,林掌柜怕是和自己亲爹有什么龌龊,不肯与他相认。可那到底是掌柜的亲爹,难不成还真能打出去不成?
“照我说的做!”春分斥了一声,转身扭头就回自己屋子去了。
四喜手足无措的站在堂屋里。可怜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木尹楠叹了一声,对她道:“你且带我去看看。”
四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叠声应了。恭敬的带着她往外走。
到了厅里一瞧,守门的婆子已是把人放了进来,让人上了茶水正喝着。
林父的模样倒是没怎么变,不过苍老了许多,整个背都佝偻着。想是看这屋里富贵,手脚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小心翼翼的坐着,头垂的低低的,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倒是春分那继母詹氏,大摇大摆的摆着主子的款,指示着做粗活的小丫鬟拿这取那的,一副女主人的做派,偏生她那一身粗布衣衫还不如丫头穿的好,瞧着颇为碍眼。
詹氏身旁做了个书生打扮的少年人,面容却憨厚朴实,跟林父如出一辙,想是她继母所出的弟弟小虎了。他的长相与穿着极不搭调,老老实实的坐着,有几分说不出的别扭。
瞧见有丫鬟领了个女子出来,那詹氏上来就张口:“春分啊,我和你爹……”等看清了,却是说不下去了,张了张嘴,一脸的愕然。
木尹楠本就对林父这一家子没什么好感,此时瞧见詹氏的做派,更是厌恶。当即便皱了眉头道:“这位妈妈,谁是我爹?我爹可早就过世了,你还是莫要胡说的好!”
木尹楠说这话简直问心无愧,反正她从不觉得陈俊是她爹,也算不上诅咒他。
被这女子叫做妈妈的詹氏愣了愣,满脸狐疑的叫道:“林春分呢?还不让她出来见爹娘?”
“小女子姓林,”木尹楠不笑了,开口冷冷道:“闺名春芬,不知妈妈所言我爹娘在何处?”
惹得她身旁的四喜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詹氏顿时底气不足了。
她也是听人说春分在京城混的好,这才鼓动着老头子带了儿子来投奔。说是投奔,她八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