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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少游此刻的确已在回倚松院的路上,只不过他方走到花园时,便被人给拦住了,所以一时半会儿间回不来罢了。
“……奴婢又不是那洪水猛兽,二爷至于躲奴婢躲成那样,连内院都不敢踏入一步吗?二爷好狠的心哪!”齐少游方走到自家花园的假山前,便被一个忽然晃出来的身影给挡住了去路,不是别个,正是前不久宁夫人要赏给他做通房,却被他拒了的绿萝。
绿萝一脸的欲泫欲泣,看起来好不可怜,“这俗话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呢,奴婢除了那最后那……没让二爷得逞以外,其他什么事没让二爷做尽?先前二少夫人没进门,我们不能在一处也就罢了,如今好容易夫人亲自发话儿了,可二爷却说不要奴婢便不要奴婢,难道二爷忘记以前说过的话了吗?二爷虽忘记了,奴婢却每一个字都记着呢,奴婢如今是一想到二爷当日的绝情便心如刀绞,了无生趣,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说着,拿帕子捂住脸,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齐少游压根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绿萝,他方一自国子监回来,便听外书房的小厮禀告了周珺琬让他晚间进内院吃饭之事,一来想起前几日周珺琬受伤他没有进去看,未免显得太绝情了些,毕竟是好几年的情分;二来想着与锦云试不行,没准儿换个人试就行了呢?便没有回外书房,而是径自回了内院,却没想到,会在花园里碰上绿萝。
当下便有几分不耐烦,——说来他这阵子耐性是一日差似一日了,不但对着小子下人们没好气,连对着国子监的同窗们都没好气,已经惹来好几个人不满了,再这样下去,还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呢,可他偏又控制不住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那日在娘屋里时,我不是说了如今只想安心读书,其他一概事都容后再议的吗?当时你不也在,难道竟没听见?还是你不想看见我出人头地,将来好让你更体面?好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也快回去罢,省得娘要使你时你却不在,又被她说!”齐少游勉强按捺下不耐,说完这几句话,便要转身离开。
但绿萝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离开,她心急如焚的等了这么多日,自己又不方便去外院,惟有苦苦的等,等得都快绝望了,才总算等到了他从外院进来,不把话说清楚,不听到她想要听的话,她又可能放他离开?
因一把拉了齐少游的衣袖,哭道:“奴婢又怎么可能不想看到爷出人头地?可奴婢开了年都十八了,若是此番不能跟爷在一处,以后又哪来的机会再在一处?奴婢心里着急啊,求二爷想想法子,好歹要了奴婢在身边罢,奴婢什么都不求,只要能时常看见爷,只要能时常服侍爷,便心满意足了,求爷就给奴婢这个机会罢……”
西宁侯府规矩,丫鬟一旦满了十八岁,除非情况特殊,都要放出去配人,绿萝一来是真爱慕齐少游,想一辈子跟他在一块儿,二来她是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副小姐,平日里吃穿用度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尚尊贵几分,行动更是有小丫鬟婆子服侍,她过惯了这样的日子,又怎么甘心被随便配个小厮,成日价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不几年便变得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她必须赶在被配人之前,让二爷要了她去屋里,就算暂时不能有名分,但假以时日,待她生下一儿半女后,还愁不能被风风光光的封作姨娘?
齐少游并不知道绿萝这些小心思,或者说他知道却顾不上理会,如今他自己都满肚子的烦心事了,哪还有闲心去理她嫁人不嫁人之事?
语气便越发不好起来:“你自己才也说并未能让我最后得逞,那我们又何来的恩何来的情?府里的规矩自来便是丫鬟到了一定年纪就该被拉出去配人,难道个个儿来找我哭一顿,便可以不必被放出去了?那府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待再过上几年后,府里又哪来的人可供使唤?你若好好儿的守规矩,将来你嫁人时,我自会送你一笔银子做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你若再纠缠不休,说那些没凭没据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念旧日情分了!”
一席话,说得绿萝怔住了,连哭都忘记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齐少游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他当日情意绵绵的说要找机会跟宁夫人要了她去自己院里,彼此再也不分开时,可不是这样的,他怎么会忽然就变得这般绝情起来?果真他不要自己了,自己可要怎么办,难道真等着被放去胡乱配个小厮不成?
伤心、悲愤、绝望……种种情绪一起涌上绿萝的心头,让她很快便忍不住大哭起来,再不似方才那样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二爷您当日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您说喜欢我生得白,待二少夫人进门后,便一定要了我在屋里……可您今日却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半点不念昔日的情分,您这根本就是在逼奴婢去死呢……”
话没说完,已被齐少游惊慌失措的捂了嘴,在耳边咬牙切齿低声道:“你是想把所有人都叫来才甘心吗?还是嫌我如今处境太好,在父亲面前太有体面,丢脸还没丢到城外去,所以想助我一臂之力?”
绿萝方才不过是情绪一时失控,所以才叫了起来罢了,话才方一叫出口,她便已然后悔了,果真事情闹开了,二爷还是那个二爷,丢尽颜面被打杀的那个人只会是她,甚至还会累及她的家人,她就算再伤心再绝望,也不该那样大喊大叫的……因忙如拨浪鼓一般急急的摇起头来。
待齐少游总算放开她后,便忙“噗通”一声贴着齐少游的膝盖跪下,小声哀求道:“奴婢才并不是有意的,求二爷息怒,奴婢只是太伤心了,所以才会失态的,求二爷千万息怒……”抽泣一声,“奴婢与二爷已是好几年的情分了,二奶奶奴婢不敢比,但要比锦云,却自认还是绰绰有余的,二爷能收了锦云,缘何就不能收了奴婢呢?奴婢一定会服侍好二爷,凡事都为二爷考虑在头里的,求二爷不要赶奴婢出去,奴婢什么都听您了,求二爷了……”
齐少游本来是想一脚踢开绿萝,赶紧离开此地的,以免被人瞧见传到齐亨耳朵里,却在抬脚之前,忽然想到自己连日来不是正发愁要怎样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齐少灏也尝尝类似自己眼下正尝的滋味儿吗?绿萝倒不失为一个绝佳的人选!
因忙弯腰搀起绿萝来,放低了声音叹道:“你当我又不想长长久久跟你在一处?可如今我的处境你也是知道的,父亲本就不喜我,如今又嫌我丢尽了西宁侯府的颜面,对上我时更是半点好脸子也无,下面又有冯姨娘和三弟虎视眈眈,我是半点错也不敢犯,就恐被那对母子揪住了把柄,将本该属于我的那个位子夺了去……我除了忍着,除了委屈自己委屈你,还能怎么样?除非,能彻底踩得那对母子再无翻身之日……”
一听得事情还有回寰的余地,绿萝忙不迭问道:“那要怎样才能踩得冯姨娘和三爷再无翻身之日呢?”
齐少游等的就是这句话,因做出一脸的为难之色道:“法子也不是没有,只是,只怕要委屈委屈你……”
“只要能跟二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奴婢什么委屈都不怕!”绿萝忙道,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她为了情郎,更为了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如今是豁出去了!
齐少游就微微笑了起来,然后附耳如此这般与绿萝说道起来……
章七十二
待打发了绿萝,心情总算比往日好了几分的齐少游终于抵达倚松院周珺琬的小院时,已是掌灯时分。爱豦穬剧。请记住本站
周珺琬早已领着一众人侯在门外了,一瞧得他走近,便忙满脸是笑的迎上前屈膝行礼:“二爷,您回来了!”
她今日本就刻意盛装打扮了的,比之往日不知道鲜亮多少,这会子又被廊下灯笼透出来的红光一衬,就越发显得窈窕高挑,肤色如雪,要不怎么会有“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的说法儿呢?
齐少游果然被惊艳到了,且心情正好,不自觉已是满脸的笑,几步上前亲自搀了周珺琬起来,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没的白生分了。”携了周珺琬的手往里走。
待进得厅堂,瞧得当中桌上摆的全是既滋补自己又爱吃的菜肴,还有一小壶自己爱喝的梨花白时,脸上的笑容就更大,心下也是一暖,暗想阖府上下除过自己的娘,也就周珺琬这个枕边人贴心些了,当然,锦云并不在他这个“枕边人”的范围内,在他看来,后者充其量一个暖床的玩意儿罢了!
周珺琬先请齐少游坐了,又亲自动手给他斟了一碗甲鱼汤,双手奉给他后,方自己也坐了,一边给他夹菜,一边柔柔的说道:“妾身瞧着二爷这些日子竟瘦了好大一圈儿,虽说读书做学问要紧,但二爷也该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不是?白日里妾身去给夫人请安时,夫人提及此事便心疼得不得了,如今妾身亲眼见过二爷后,才知道别说夫人,便是妾身见了二爷如今这样,也心疼得了不得呢!”
当他就想夜夜待在外书房,读那劳什子书做那劳什子学问,放着高床软枕不睡,放着温香软玉不抱不成?齐少游满心的有苦难言,只得打哈哈,“如今父亲嫌我丢了西宁侯府的颜面,那些个同窗面上虽跟往常一样,私下里谁不笑话儿我一个大男人,竟被一个小女子退了亲?我除了死命的读书做学问,力争明年下场时一击即中,一举挽回自己的颜面以外,还能怎么样?”
说着,半是真苦闷不得志,半是装苦闷不得志的仰头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将酒杯重重顿到了桌上。
周珺琬见状,忙执壶又给他满上后,方柔声劝道:“妾身如何不明白二爷心里的苦?说来此事大半还得怨妾身,若非妾身一心爱慕二爷,一心想与二爷一辈子在一起……又何至于生出今日这些事端来?妾身这些日子每常想起此事,都觉得对不住二爷,没脸见二爷,如今又听得二爷这么说,妾身这心里就更是痛如刀绞,只恨不能以己身代二爷,好叫二爷心里好过些……”
话没说完,已是哽咽得说不下去,忙拿帕子捂了嘴,低声啜泣起来,灯影下伊人憔悴弱不胜衣,怎不叫人我见犹怜?心下却是冷笑不已。
“这又与你何干?”齐少游却显然很吃她这一套,忙抬手给她拭了泪,柔声道:“原是祖母做的主,你难道还敢忤逆长辈的话儿不成?说来说去,都是怪那韩家不通人情,不知变通,怪那背后捅我刀子的人太阴险太狠毒!再者,你自己都已是受害者,吓得大病一场差点儿丢了性命了,又何须再自责?”
她是不是真‘吓得大病一场’,只怕他齐少游比谁都清楚罢,倒是真难为他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起来半点不脸红心虚!
周珺琬暗自冷笑,面上却已然换上一副受宠若惊,感激不尽的样子,含泪笑道:“二爷果真这样想的,果真不怪妾身吗?那妾身总算可以安心了!”一边说,一边越发殷勤的给齐少游布起菜来,喜悦得就像齐少游才答应了她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般,就像齐少游是她的天一般。
齐少游实在受用于这种感觉,他的大男子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连带身下某处也一下子有了感觉似的,让他深觉自己今晚上不会再无所作为。
当下也顾不得再吃菜了,只草草再喝了一碗汤,便放了筷子,要吩咐人打热水来沐浴,又挑了周珺琬的下巴低声调笑,“要不,今儿个我们来个鸳鸯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