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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就见周太夫人的矛头对准了自己,当即便气急反笑起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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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十五
宁夫人见周太夫人将矛头对向了自己,且话里话外俱是自己的错,她反倒什么责任都没有一般,禁不住气极反笑,也顾不得齐亨还在了,即刻便讽笑道:“儿媳算什么大家出身,母亲才真正是大家出身呢,不然也做不出正头孙媳妇还没过门,便往孙子房里塞人,且还不是作姨娘作通房,而是作二房奶奶之事啊,咱们这样小户人家,是断没有这样规矩的,想来也就只有母亲大家出身,才会有这样规矩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若非周太夫人之前有意没事找事,无事生非,今日又岂会生出这许多事端来?
还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儿,就敢对自己这样不敬……周太夫人被宁夫人这一番话阴阳怪气,明褒实贬的话气得浑身直发抖,想反驳教训宁夫人罢,事实又的确如此,她根本找不到话来反驳,可不教训宁夫人罢,她面子上又过不去,且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只能将饱含愤怒和期待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齐亨,示意他为自己出头。爱豦穬剧。请记住本站
奈何齐亨虽是孝子,却也并不是那等为了孝顺便彻底是非不分,只知愚孝之人,且深知此番之事若细究起来,周太夫人的确脱不了干系,是以接收到她的眼色,并没有顺着她的意发作宁夫人,只是笑着和稀泥道:“少游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知道上进也是好事,母亲且别怪他了,总不能就任他这样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罢?”
说着看向齐少游,敛了笑容威严道:“只是俗语尚有云‘齐家治国平天下’、‘成家立业’,你若不先成家,不先有了妻儿老小,又怎会知道自己责任重大,凡事都该尽早立起来,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呢?况如今是你祖母她老人家亲自过问此事,为齐家传承香火又是你身为齐家子弟的本分,别家有哪位父母长辈为儿女定亲前,会先问过儿女意思的?你祖母如今先问过你的意思,怕委屈了你,已是天大的恩典,你若再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作父亲的不讲情理,直接为你定下亲事了!”
见儿子虽未如自己的意斥责儿媳,但好歹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周太夫人的神色缓和了许多,顺着齐亨的话对齐少游说道:“你父亲这话在理,你也不小了,也是时候成个家,才好立业了!况你屋里没个主母也委实不像,没人知冷知热的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不说,你那院子也是一团乱,假以时日,成何体统?你听祖母的,此事就这么定了,不然惹恼了你老子,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母子两个的一唱一和,说得齐少游不敢则声了。父亲向来说得出便做得到他是知道的,父亲在自己的三个儿子里最疼爱最看重的自来不是他他也是知道的,果真惹恼了父亲,让他不由分说为自己定下亲事,那可就真是什么都完了!
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齐少游又觉得他今日必须反抗到底不可,反抗了还能有一线生机,反抗了至少还能再拖上一段时日,他也好趁这段时日,想想别的法子;而若是不反抗,以周太夫人的性急来看,只怕最迟明年年初,他就必须成亲洞房,到时候一切同样只能完蛋!
于是咬牙跪下,将低垂着头跪在一旁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周珺琬给推了出来作挡箭牌,“祖母和父亲对孩儿的看重与期望孩儿明白,孩儿也正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越发不想辜负了祖母和父亲,想明年一击即中,为我齐家光耀门楣的,还求祖母和父亲两位老人家明鉴!再者,我院里不是已经有琬儿……有周氏了吗?她出身是不算甚高,好歹与祖母您一脉相承,又是您老人家亲自带在身边调教了几年的,虽连您一二分皮毛尚未学到,一年半载间要打理我那个小小的倚松院,倒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若这阵子就让她先打理着我那院子,待明年孙儿高中,娶了正房夫人进门后,再让周氏还权于正房……”
“不行!”
“休想!”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已被两个不约而同响起的声音打断,一个是来自周太夫人的,另一个则是来自宁夫人的。
“我与你父亲才说了这半日,敢情都是白说的?”周太夫人一脸的怒气,果真让那个忘恩负义的贱丫头扶了正,她们婆媳再联手起来对付自己,自己以后在这个家还能有立足之地吗?
周太夫人因为太激动,一时竟未反应过来方才那声音是宁夫人所发出的,显然宁夫人根本不赞成扶正周珺琬之事,她这会儿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说什么都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你想要上进,想要为齐家光耀门楣,又与你娶不娶亲什么相干?我是让你自己去议亲,自己去下定,自己准备婚事的一应事宜不成?你惟一需要做的,不过是下聘当日与迎亲当日出一下面罢了,哪里就至于影响到你的学业了?更何况你读了这么多书,岂会不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道理?你口口声声说不想辜负了我和你父亲的看重期望,你就是这样不想辜负的?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一边说,一边急促的喘息起来,急得一旁的冯姨娘与齐亨忙双双上前,又是抚胸又是拍背的给她顺起气来,拍背的同时,齐亨还不忘狠狠剜齐少游一眼。
宁夫人也是勃然大怒,只是大怒之余,又格外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一边拿修剪保养得宜,还涂了大红丹蔻的指甲戳着齐少游的额头,一边压低了声音骂道:“你是猪油蒙了心不成?还是想活活儿气死我?凭你的条件,凭咱们家的门第,要找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找不下,也就是公主郡主们没机会见到你,否则连尚主咱们都不是没可能,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有康庄大道不走,偏要往那下道上走呢?我告诉你,趁早收了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乖乖儿娶一门门当户对的妻室进门……”
说着怕话说得陡了让儿子越发犯左性,只得将声音压得更低哄道:“只要你乖乖儿娶了门当户对的正室夫人进门,你要怎么宠她小周氏,我都不拦你,但前提得是你乖乖儿给我娶亲,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将小周氏那个小娼妇打成烂羊头了!”
宁夫人本来还沉浸在周太夫人被自己堵得无话可说的痛快当中,以致忘了以目前的形式来看,自己与周太夫人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不想就闻得齐少游说在自己娶亲之前,让周珺琬代替正房夫人掌管他的倚松院,这才想起此事,当即便复又怒不可遏起来,个小贱人,竟敢挑唆得她儿子这般为她出头,让她虽无二少夫人之名,却有二少夫人之实,只怕府里那些流言就是她让人放的亦未可知!
是以这才与周太夫人不约而同说了那句‘休想!’,只不过终究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宁夫人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像周太夫人待齐少游那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半点情面都不留就是了。
齐少游这会儿可说是比谁都更深的体会到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句话的滋味儿。
可他还别无他法,还得继续坚持到底,哪怕为此要付出的代价是爹爹不疼,祖母不爱,母亲不解,他也只能坚持到底!
强压下满心的苦涩,齐少游上前跪行几步,行至周太夫人膝下跪定后,方抱了她的膝盖,仰头无比诚恳无比哀婉的说道:“祖母,您老人家一定不会明白此番孙儿被那韩家退了亲的感受,孙儿侥幸生在齐家,又自小蒙受祖母与父母百般疼爱看重,虽不至于像旁人家的子弟那般半点委屈受不得,却也是自有自己的傲气和底线,更何况,此事孙儿虽有错,比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大义,孙儿并不觉得自己犯的错就无可饶恕!可韩家却半点情面不给孙儿留,不给西宁侯府留,让孙儿和齐家丢尽颜面,几乎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孙儿心里有多难过有过屈辱,祖母您老人家绝然想象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孙儿又哪来的心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议亲呢?孙儿早在心里起过誓,一日不高中,一日不一雪前耻,孙儿便一日不娶亲,还求祖母成全孙儿这一腔执念,孙儿一定永铭于心,以后百倍千倍的回报祖母!”
动之以情不算,因担心打动不了周太夫人,齐少游连气都来不及喘,忙又晓之以理:“再者,大哥才不是说了愿意议亲的吗?而且还有三弟呢,有大哥三弟在,相信祖母很快就能抱上曾孙子,父亲和母亲很快能抱上孙子,我们齐家的香火也很快便能得以传承了,求祖母就成全了孙儿罢!”
说完恭恭敬敬磕了个响头,然后深埋下了头去。
齐少游这招苦肉计倒是使得好,也不知道周太夫人会不会被他打动?一旁周珺琬冷眼看至这里,不由暗忖起来,不过不管周太夫人会不会被他打动,宁夫人那里又会是什么反应,有韩家这个挡箭牌在,这把火就算烧到她身上,也伤不了她多少,她且等着看齐少游祖孙母子狗咬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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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十六
许是被齐少游的苦肉计所打动,周太夫人虽仍一脸的怒色,至少喘息得没方才那般剧烈了,片刻方痛心疾首的叹了一句:“一个个儿的都不省心,定是要将我这把老骨头气死过去,方肯罢休吗?”
齐少游见周太夫人明显有所松动了,心下暗喜,面上却越发的沉痛哀婉,“孙儿知道此番让祖母您老人家伤心,让您老人家失望了,可孙儿真的不想背负韩家给的屈辱过一辈子,真的不想将来到老时,再来后悔今日没有坚持到底,祖母素来慈爱,对我们这些孙儿更是当眼珠子一般疼宠,求您老人家就再疼孙儿纵容孙儿这一次,待这次过后,孙儿一定好生孝顺您老人家,什么都听您老人家的!”
嫡亲孙子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且话还说得在情在理,自己若是再逼他,岂非就成了那不慈和不明事理之人?况果真在他如此不情愿的情形下一力坚持为他定了亲,待新娘子过了门,不得他喜爱,一样还不是白搭?毕竟只有丈夫的宠爱,才是女人在后宅安身立命的根本,一个不得丈夫宠爱的少夫人,在下人当中的体面,只怕还及不上一个得宠的姨娘甚至通房!
周太夫人半是真无奈半是假无奈,冷声道:“你也大了,翅膀也硬了,自然再不用将我老婆子放在眼里了,罢罢罢,你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牛不喝水难道我还能强摁头不成?索性就成全了你,省得做了那不慈之人!”
说着见齐少游面露喜色,话锋一转,“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我只给你一年时间,等到明年秋闱后,你若是高中了,自然是天大的喜事,议起亲来,自然更是水涨船高;但你若是不幸未能高中,或是中的名次不在你期许的范围内,我也不会再纵容你,照样要即刻为你相看人家为你议亲,且不会再容你说半个‘不’字儿,你可听清楚了?”
能拖一年,总比眼下就要被逼着议亲,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成亲的好,他大可趁着这段时间,好生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也能暗访一下民间的好大夫……齐少游大喜过望,忙道:“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