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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寻觅了。
“交易做完了,明月教主也可以让我走了吧?”她不想在此久留,也不想留宿。
那明月微微颔首,就有人来照着原样给她戴上眼罩,送她回去了当初的地方,等她取下眼罩再看时,还是那个巷子里,若不是哪些话言犹在耳,她八成以为自己做了梦一场。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这个明月看起来似乎知道她许多的事情,定然不是一般的人,一个男子做教主在天月本身就很奇特,心中打定主意,回去以后,定要问问彩霞,何谓明月教。
她忽闻一阵喧哗人声,抬头一看,那漆金的招牌就出现在眼前,她眼眸一黯,如何走到琼花楼来了呢?京都各处如今都冷清的很,倒是这寻欢作乐的地方门前还是和以前一样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的,灯色糜乱,人人都醉意承欢的模样。
“嘿,你怎么也来了啊?”
“我怎么不能来呀?听说今儿是苏大人包场,雪衣公子要献艺呢!谁都可以进来看看,又不要钱,我这不是哄了我叫小爷,嘿嘿,才跑出来的嘛!”门前俩人笑的极度色迷。
“也是啊!那雪衣公子也真真好命,原本说是要卖了初夜的,没想到苏大人出手相救,居然让鸨儿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看哪,那个雪衣公子和苏大人的好事呀,真是不远了!!”
“可不是嘛,诶,不说了,咱快进去吧!不然一会儿没坐了……”俩人相携而入,留下一阵大笑。
莫小色独自一人站在琼花楼门口,瞧着那门前进出的各色女主,这里热闹,人人脸上都是醉生梦死的笑,可她偏偏却是一脸的沉寂,他没有卖他的初夜么?那就好,那就好,苏芷晴肯那般对他,那般宠爱,都是这个清华的男子应得的。
呆了半晌,轻轻吁了一口气,刚要离开,不想那鸨儿一眼瞧见了她,她虽是一袭黑衣,也掩不住那一身风姿,今夜的客人苏大人交代是越多越好,又不要人家花钱,所以鸨儿也是见人就往里头请,她心头本就有事,也就稀里糊涂的被请进去了。
那鸨儿眼力何等厉害,见她虽然长相平凡,一身气度却是不俗,连忙带她去了雅间,她一进去,自己却愣住了,这里就是第一次来琼花楼的那个雅间。
美眸中骤现迷蒙,一时之间,站在那里怔怔的,鸨儿见她如此,也不打扰,自个儿掩上门走了。
慢慢走到那木栏跟前,看着那高台之上的月牙色身影,她如此怔怔的,耳里什么人声也听不到,只想起那时她做的词,得他赞赏,那时自己贪玩糊涂,岂会料到如今这样的局面,如今回首,才觉得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就过去了,自己与那时心境大不相同,也少了少年玩闹的心性。
今夜被人一眼瞧破来历,心绪就一直不宁,明月说她强闯此间已是逆天,那天为何又要将她带进这里呢?穿越而来的方式如此怪异,可谁能说那是不是冥冥中的一种安排呢?自己有血光之灾命定之难,莫非皆靠苏芷晴躲过去么?
正在发怔间,却看见那台下有一抹熟悉的女子身影,苏芷晴安坐在那里,对着台上那静静站着的月色身影温柔的笑。
莫小色心中一时五味陈杂,这个女子,究竟与自己有什么牵系,定要以玉佩相赠,还会替她挡去灾祸?而那个明月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呢?
雪衣拢着一身月牙色衣衫,静静站在台上,忽而感觉到那楼上雅间似乎有人一直盯着他。微一抬头,却怔住了,那个眼眸。那般熟悉,那般似曾相识,就是萦绕无数个梦里的眸子啊……
再看那样貌时,心中却微微失望,敛了眸间复杂神色,对着那人礼貌一笑,才对着台下说道:“今日雪衣献曲亦献舞,只为了雪衣心里的那个人。”
说罢,对着苏芷晴嫣然一笑,苏芷晴挑眉,也了然一笑,眉宇之间皆是得色。
众人都不做声,眼眸中却流露出羡慕。
莫小色在楼上看着,心中有些莫名的不愉,抓着栏杆的手紧了紧,却被那木栏的倒刺刺进指腹中,她未曾防备,‘啊’的一声痛呼出声。
她的声音不大,可此刻楼下安静,所有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所有的人都仰头看她,她只好抱歉一笑。
众人却呆呆的,那女子那般平凡,却有着那样一双好看的眸子,笑起来就像盛满了阳光一般,只是,那阳光有些耀眼,靠近了,只怕会灼伤自己。
正在各自发呆间,一缕悠远琴音随即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雪衣端坐琴旁,神色飘渺,仿若仙人,乐曲一开始很细微安静,后来才慢慢恢弘大气,听起来好像是一曲战歌,本来雄宏的气势,自他手中而来,却是那般不食烟火,多了几分轻盈的味道。
莫小色见众人不再看她,才把手拿起来,忍痛将那倒刺拔去,拿出绢帕擦净了血迹,一抬眼,却见那苏芷晴一直看着自己。
她微微蹙眉,眼中有些愠怒,苏芷晴见了,弯起眉眼,招呼身边侍人过来吩咐几句,那侍人点头去了,她才淡淡一笑,将视线移开了去,又去看着台上的雪衣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拿来一尾药膏,说苏大人是给小姐治伤的,又有小倌要来替她上药,被她给喝止了,重又掩上门,她却不愿再去木栏前看了,实在不喜欢苏芷晴那笑,仿若被她看透了一样。
她心中烦躁,背靠着门静立了半晌,拿着药膏踌躇半晌,还是决定不用,将那药膏塞入衣袖里,一拉门,探头望出去,见走廊上什么人都没有,她抿了抿嘴,悄悄出来,走下楼,穿过人群,走到琼花楼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高台之上的人,转身离去了。
雪衣琴曲恰好收尾,却偏偏抬头看见那一袭黑衣在门口消失不见,心内一顿,手上力道没有控制好,一勾琴弦,断了,琴曲完美结束,他的手却被那琴弦割伤了,有人就冲上来替他上药,他却怔怔望着门口,眸间星星点点,手上刺疼,他却扬眉一笑:“一曲已罢,雪衣要献舞了……”
苏芷晴看了看楼上雅间木栏前的空荡,心下明了,微微一叹,心内涌起一番苦涩,却随即隐去,站起身来带头鼓掌喝彩,气氛重又活跃起来。
且说莫小色一路出去,也不辨去路,就慢慢逛着,却见前头有个酒楼,细细一看,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那大大的招牌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几个大字‘如玉楼’。
他思绪如潮,又想起在天穆之时,与那个飒爽男子的烈酒豪饮,当真痛快!她此刻心中有些郁结,就想好好宣泄一番,大步跨了进去,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大声叫道:“上烈酒来!”
立刻就有小二应声,然后送了两坛酒上来,她也不愿倒在碗里,直接就捧着酒坛子喝起来,烈酒历来焚心,烈的她心头一片清明,烧的她面上一派迷蒙,大片的酒洒在衣襟之上,好好的一个人,硬是弄的颓唐无比了。
她一碗一碗的喝,可偏偏就是不醉,也许是早就醉了,可心里偏偏就是明白的很,为何要来这里?既然会有大劫大难,那为何要来?天意弄人,也要验证在她的身上么?她周遭那许多的人,原本以为大家都很近,可是,时至今日,再也骗不了自己了,自己是强闯此间,自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却要背负着这个身体在这个时空的命运!也要这个身体来背负她的灵魂在这个时空的劫难,是不是很荒谬,很可笑?可,偏偏,这就是真的。
原来,还是,孤身一人。
“……上官哥哥,你别喝了……我们回去吧……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她睁着迷蒙醉意的眼眸向邻桌望去,身子一僵,手里的酒碗就掉落在地,碎成了好几块,她怔怔的看着那桌前的一男一女,心内抖成一团,为什么连这样都能遇见他呢?为什么连这样都会见到他呢?
她心下惊骇莫名,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掉头离开,却反应过来自己是易了容的,他瞧不出来,心内一宽,却又揪疼起来,他,他怎么能在此买醉喝酒呢?在看他身边的那个女子一眼时,却愣住了,那,那不是苏以夏么?她怎么会和上官小涵在一处呢?
“以夏……你别管我,你回去吧……我不用你陪我喝酒,我都一个人喝了好久了,不用,不用人陪着的……”上官小涵打了个酒嗝,又往口里灌了一口酒,脸上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一个人的日子好难那!他应付不了,以前想找的不过一个臂膀支撑着度过往后的日子,可现在一番变故,换得心中苦楚,闷头喝酒解愁,却要口是心非的要关心自己的人离开,就怕自己难过的样被人瞧见。
苏以夏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好抢下他手里的酒杯,低叫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回去呢?我,我不是为了姐姐的嘱托,我是为了……”
剩下的话,却被他突然来抢走酒杯的动作打断了,那人一脸的苦笑,已是醉的不行了,颓然道:“苏大人不计较家姐曾经的得罪,还,还对小涵这么好,小涵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她了……”
“……以夏,你知道么?……我恨不得杀了那个人,恨不得让她替我姐姐偿命,可我,偏偏,下不了手啊……你去看过她,代表朝廷去招降她……她岂会听你们的呢?……剑断情绝,剑断情绝,是我说的……我也定要做到……她是个混蛋,我恨她,恨不得此刻喝的不是酒,是她的血呢……”
“上官哥哥……别喝了,莫姐姐她不是……”
“不要提她!”他大吼,引来众人侧目。
他根本无力坐在座位上,只能半倚在苏以夏的怀里,喝的昏天暗地,笑的狂放恍惚,颓唐的无以复加,一旁的人何曾见过这样的男子,都摇头叹息暗说世风日下啊,可见二人服饰华丽也都不敢招惹,只是窃窃私语罢了。
莫小色却看的心口闷闷的,胸口早就好了的伤口似乎又火辣辣的疼起来了,不能过去,不敢过去,只能远远望着,进不得,退不了,无从下手,无所适从。
他清瘦了很多,眼窝陷下,哪里还有当日领军的半分风采呢?听着他的酒后话语,听着他对苏以夏的喃喃自语,听着他说他对姐姐的思念,听着他对皇上的抱怨,看着他的清泪滑落,她心中抽疼,很想就这么冲过去抱住他,随他打骂只要他好,她做什么都愿意,可是,偏偏,不能靠近,不能安抚。
就连第二坛酒都快空了,她举起酒碗,刚要送入口中,却听见一个虚弱带笑的声音传来:“以夏,若是,若是我要你娶我,你肯么?”
她一仰脖喝下残酒,大声吼道:“小二上酒!”
拼命忍住自己心中悸动抽疼,一直不肯去看那边,谁知越是压抑,那念头越是活跃,醉眼迷糊间,一眼望过去,那个男子亦是醉眼迷蒙,清俊的脸上两抹红晕,眯眼笑着,苏以夏只是怔怔的望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大眼中却有着隐隐的期待,好半晌,才小心问道:“上官哥哥,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么?”
莫小色的手一颤,那酒从嘴边洒落,一路往下,流进衣领,冰凉冰凉的,她却觉得全身都是冰的,他要这样决定自己的终身么?眼中不知为何,苦涩难言,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竟是抽疼不已,一仰脖,一碗酒下去,随他去罢……
却是半晌没有听见回答,偷眼望去,那个心高气傲的男子已然醉倒了,苏以夏怔怔看着,一脸的关心,她亦痴看着,却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喂,娘子啊,你怎么躲在这儿喝酒呀?快跟我回家去!”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下意思的回头,却撞进一个幽深的蓝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