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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所有人都被支了出去,李仲业拿着剪子和银针回到了床边。“你忍一忍吧,或许会有点疼。”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指了指外面,示意外面的人很可能听得见他们的谈话。
李青曼微微颔首,心里有的是感激,同时也松了口气。既然所有的太医都把过脉了,那么,孩子也就安全了。
见她颔首,李仲业在床沿坐了下来,从牛皮袋里抽出一根根银针,放在烛火上消过毒后才插入各大止血的穴位上。
过了好一会儿,待伤口的血渐渐被止住,他起身将一旁的热水端过来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你想自己来?”
这些话,是说给候在外面的人听的。。对于清洗血污这样的事,李仲业本就是大夫,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他怕李青曼觉得为难,觉得不好意思。
虽然他一直将李青曼视作亲妹妹,但她……说实话,他并不确信她有否将他当作亲哥哥。男女有别,这层亘古的认知,即使是他,他想李青曼或许也不曾放下。
何况,他深知她是个好强的人,只要是自己能做的事,绝对不会假手于人。现在的情况,即使她自己动手,外面的人也怀疑不到什么。
“我自己来。”佯装虚弱地说完,李青曼坐了起来。
见状,李仲业自发地退了开去,顺道将殿中原本挂在金丝凤钩上的幔帐放了下来,遮住了李青曼的所有动静。尔后,他静静地守在幔帐外,当起了放风的人。
知道他不可能突兀地闯进来,李青曼安心地用一只手退下了身下的裤子,并只手将腿上的血污用热水浸湿的帕子一点一点拭去。
温热的帕子碰到伤口,有些微的刺疼,但她只是轻轻地蹙了蹙眉,连哼都没哼一声。
等到好不容易擦拭干净,原本干净透明的清水早已被血水染得通红,还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快速抹了一点李仲业上次进宫时给的药膏,换上备在一旁的干净的裤子,李青曼又将方才脱下来的裤子用剪刀剪成了几大块,毁去了裤子上原本被匕首划破的痕迹。
待做好这一切,她轻轻地唤了一声:“三哥。”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像极了真正的病人。
听见叫声,李仲业立即返身撩起幔帐走了进来,“都弄好了?”
李青曼不语,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想起她手上还有伤,李仲业快步向她走了过去。“让我看看你的手摔成什么样了。”
说着,他轻按上她的肩,从肩膀一点一点往下移,轻轻地捏着。捏到伤处,瞧着她咬唇隐忍的神情,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过黯然。
她这个妹妹,真是坚强得让他心疼。何时,才有人能真正的为她撑起一把保护伞,可以不用畏惧任何觊觎天下的权者?
他本以为,那个夜无殇有这样的能耐,却不想……最后竟以悲剧收场,留下她和孩子独自面对一切。
至于李家,的确是有些能耐,但他非常明白,李家再强也绝对敌不过皇权。
换句话说,即便李家可以护她一时,但绝对护不了她一世。她需要的,是那个可以护她一世周全的人。
在心底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李仲业开口道:“你忍着点,我要动手给你矫正骨位了。”
“嗯。”李青曼点点头,随即咬紧牙关等着李仲业动手。只听咔嚓一声,再伴随着一阵剧痛传开,她知道,她错位的骨头已经回到原位了。
试着动了动右手,除了还有些轻微的疼痛之外,已经能活动了。
不经意间瞥见她右手掌心里的伤,李仲业拉住了她正在活动的手,眼里有责备,亦有疼惜。
“怎么这么不小心?”为什么一定要弄得自己一身伤?她不知道,她这样会让人心疼的么?
知道外面有人,亦不忍说太过严厉的话,扶着李青曼躺下后,李仲业转身扬声道:“来人啊,把这盆水端出去,再换一盆干净的清水来。”
听到声音,冯保很快赶了进来。把殿内刚才被李仲业放下的幔帐重新挂起来后,他这才动作迅速地端着那盆血水出去了。
途经几位太医时,几位太医俱是不忍地别开了眼。而在他来到大殿时,容妃刚好从外面进来。
刺鼻的血腥味慢慢地弥散开来,南宫宣不自觉地向冯保看了过去,却正好瞧见盆子里刺眼的颜色,眸色瞬间暗沉了几分。
这个孩子,是她和夜无殇的。
他说过,他会将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子嗣来看待,这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如今孩子没了,他没有一点点的高兴,他甚至可以想象,她此刻心有多痛。
扫了一眼冯保端出去的水盆,容妃心里闪过一丝了然。走上前,她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听见声音,视线移到容妃身上,南宫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如寒霜。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那声“爱妃免礼”,低垂臻首的容妃含羞带怯地抬起头来,灵动的眸中溢满了楚楚动人。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映入她眸中的竟然是一张冷到极致的脸。
那双曾经对她展露柔情的眸子,此刻深邃无比,绽放着恨不得将她施以极刑的冰冷光华。
身形一颤,容妃慌忙垂下了头,目光闪烁,心头有些微的慌乱。
怎么回事?皇上为什么这么看着她?她……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她还从未见过皇上表露出这般阴沉的神色。
☆、第267章
跟在容妃身后不远处的玲珑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立即意识到眼下的状况对她的主子和她都极为不利。。
她想开口提醒容妃,奈何南宫宣在场,她不知道要怎么和容妃通气。
此时此刻,她十分希望她的主子不要随便乱说话,因为,一旦容妃说错了话,那么,她很有可能会在今天丢掉小命。
“容妃,你可知罪?”盯着容妃看了许久,南宫宣方才吐出几个字来,声音冷沉至极,更饱含着怒意。
双腿一抖,容妃“咚”的一声跪到了地上,膝盖碰上青石砖,骨骼撞上石头,声音竟是那么的沉闷,那么的响亮,连候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若是平时,容妃必定会娇嗔地说上一句:“皇上,臣妾的膝盖好疼。”
但是此时,从未见过南宫宣如此冷厉神情的她,早已乱了分寸,哪里还有心思计较什么痛与不痛。只听她声音发颤地说:“臣妾知罪,还望皇上恕罪。”
一听她这么说,玲珑目光一滞,顿时心慌不已。
完了完了,容妃娘娘一旦这么说,便等于承认皇后娘娘小产一事的确系她所为。
本来,皇后滑胎的事确实与她脱不了干系,但是,只要她一口否定,看在兵部尚书的面上,皇上一定不会拿她怎么样。毕竟,皇后小产,终究是皇后自己失足所致,并不是容妃娘娘直接造成的。^/非常文学/^
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每个人都可以作证的,怎么着也赖不到她身上。偏生她自己嘴笨,又不经吓,一开口便承认了自己的错。
接下来该怎么办?等着听候皇上发落?她现在真是后悔死了,当初怎么就挑了这么榆木脑袋的主子?
柔妃和宜妃虽然温温顺顺,在宫里不是很受宠,但好歹也是四妃,她跟着哪一个不比现在安全?当真是一步错,悔恨不已!
南宫宣眯了眯眸,眸中的寒光更浓了一分。“恕罪?你害得皇后小产,居然还指望朕饶恕你?来人啊!赶紧把这个罪妇拉下去,施以宫刑!”
宫刑?!一听到这个字眼,容妃身形一震,整个人瞬间懵了。待回过神,她立即磕头求饶道:“皇上明察,皇上恕罪。
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臣妾只是想找皇后娘娘说说话,哪知道她竟然失足摔下了石梯。皇上,皇后娘娘小产一事真的与臣妾无关,请皇上明鉴。”
待容妃说完,外面的侍卫已经赶了进来,作势要架起她出去行刑。见南宫宣似是有话要说,二人便停了下来,架着容妃等着他发落。
“哼!”南宫宣冷哼出声:“说说话?不是有意的?容妃,你当真以为,除了朝政,朕是耳聋眼瞎,什么事都不知道?
告诉你,你和兰妃她们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朕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你找皇后说话,你以为你打着什么主意能瞒得过朕的眼睛?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押下去,大刑伺候!”
“是!”两个侍卫身形一震,连忙押着容妃往外走。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容妃奋力挣扎着双臂,奈何她的力气根本抵不过两个侍卫,只能任由侍卫架着她往外走。
扭头间,触及南宫宣一甩袖袍漠然地转过身,她心中失落不已,还有的,是绝望。
就在她想要放弃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眸中蓦地燃起一丝希望,回头对着不愿意看见她的人大声喊道:“皇上,臣妾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你不可以对臣妾用宫刑。”
此话一出,两个侍卫前行的动作一顿。互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人松开了对容妃的钳制,回过身欲言又止道:“皇上,容妃娘娘她……”
“骨肉”二字带着不可言明的魔力闯入南宫宣的脑海,让他身形一颤。
震惊之色从他的脸上闪过,转过身,他微拧着眉,看向正侧着身子看着他的人,问得僵硬:“你说什么?”
骨肉?她有了他的骨肉?这可是真的?
见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容妃心里一喜,连忙挣开了一旁的侍卫的束缚,转身跪在了地上。“臣妾不敢欺瞒皇上,自从皇上上次留宿容月宫后,臣妾便一直没来月事。臣妾怀疑,臣妾腹中已经有了皇上的骨肉。
臣妾知道,皇上心疼皇后腹中不幸夭折的龙嗣,但是,臣妾腹中的孩儿也是皇上的骨血。
皇上如今盛怒难平,臣妾有错没错,还请皇上暂且搁置一边,臣妾恳请皇上看在孩子的面上,千万不要让臣妾承受宫刑之苦。”
一旦承受宫刑,以后她再也别想孕育子嗣了。
见话题有些沉重,还涉及**之事,两个侍卫俱是浑身不自在,有些想要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有这样的心,他们却不敢这么做,只能硬着头皮往后退了几步,静静地立在一边,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当个隐形人。
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看了一会儿,南宫宣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再呼出,好似因为这样一个动作,他终于将容妃刚才所述的事实消化了一般。
容妃有了他的孩子?孩子……他什么时候准许她留下子嗣的?上次……难道那晚他忘记吩咐宫人让她喝药了?
见南宫宣脸上的神情依旧冷漠,却不似刚才那么凌厉,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思绪快速地转动着,容妃突然指向一边的玲珑。“皇上,臣妾的话句句属实,这一点,臣妾的近身宫女玲珑可以作证。”
玲珑一怔,连忙跪了下来,“皇上,娘娘说的确实是事实。如果皇上不信,大可让太医前来诊脉。就算现在还诊不出喜脉,等再过几日,一定能确诊是喜脉。”
说完,玲珑松了口气,也看到了一丝希望。
对了,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容妃娘娘有孕,皇上再怎么动怒,再怎么绝情,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孩子也舍得杀吧?
当初那个南宫亦可是个例外,与容妃娘娘腹中的孩子可是不同。
☆、第268章
南宫宣冷峻的脸依然看不到一丝暖化的迹象,双目含泪地看着他,容妃的眸中有着期许,心中有着紧张,脑海里更是乱极了。
南宫宣的神情让她感到害怕,让她一点底也没有。她原本信心满满,此刻却在南宫宣冷漠的注视下,信心一点一点被击散。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