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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华从暗处走出,唐柏非常眼尖,扑上去一把抱住他娘的大腿,软软一唤:“娘……”
“行了,乖乖在客栈里待着。”唐风华眼中带着浅浅笑意,低头看着儿子,道,“我出去一趟,你别乱跑。”
唐柏机灵地听出弦外之音,猛点头,撒开手欢送他娘:“去吧去吧,娘早去早回!”
唐风华笑着摇头,曼步行去。其实“那人”中的淤毒并不难解,他出宫必有太医随行,只是此毒诡异,即便解了毒也会令人丧失内力七七四十九天。
这次唐风华没有翻墙,落落大方地来到行馆大门外。才刚报上名号,就有管事前来领路,恭敬地迎她入内。
“风姑娘,这边请。”老管事带她到内苑,指着一间厢房,恭声道,“主子有命,风姑娘若来了,便请您来此。”
唐风华也不客气,上前敲了两下房门就推门而入。
这间房颇大,一座琉璃屏风隔出外间茶室,让人一眼望不见内里。
“轩公子?”唐风华走至屏风前,顿住脚步。
“进来。”清淡醇厚的嗓音从内间传出来,语气平常无异。
唐风华依言绕过屏风步入,举眸望去,不由一怔。
偌大的木桶放置在屏风后,轩辕澈浸泡水中,额前几缕湿漉黑发垂下,薄唇勾着意味不明的微笑,凭添几分暧昧气息。
“风蕴冒失。”唐风华黛眉一皱,即刻旋身背对他。
“淤毒腥臭,只得沐浴辟味。”轩辕澈语声淡淡,却又似在轻笑,“唐突风姑娘了。”
唐风华心中微恼,一声不吭,反手抛出药瓶,便要离去。
“风姑娘请留步!”轩辕澈接住飞来的药瓶,出声道,“你既知刺客来自冥门,想必也能推断出主使者的身份。”
唐风华闻言冷冷一笑,缓缓转过身,盯着他灼亮的墨眸,一字一顿地道:“瓶里的药可以令你恢复内力,倘若你怀疑我是幕后主使人,最好不要服药,趁早回宫避祸。”
轩辕澈自木桶里站起来,水波哗哗响。他整个上半身赤露于空气中,一颗颗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滑落,极其惑人。
“风姑娘别误会,我只是希望你能提供线索罢了。”他扬眉一笑,坦荡俊朗,丝毫没有赤身裸体的不自在。
“是吗?”唐风华半眯明眸,并没有避忌,反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结实精瘦的身躯。他左肩的那道伤疤,是当年荆州战役时为她挡刀而受……
察觉到她的视线,轩辕澈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胛,似自语般地道:“这道狰狞的伤疤,跟着我很多年,我希望它永远都不会消褪。”
唐风华移开目光,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虽是酷夏,却也可能感染风寒,待你穿衣后再谈。”
她掉头便走,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一股隐约怒气。他在试她,用过往的印记来试探她!
绕出屏风,她在外间的桌旁坐下,听着后面窸窣的穿衣声音,唇畔泛起一丝嘲讽。试了又如何?“唐风华”一世背着奸细的罪名,就算未死,他也还不了她的清白!
不消片刻,轩辕澈穿妥衣袍走出来,俊容淡定,静静地望着她。
唐风华起身,与他四目相交。
“此次刺杀的主使者,并非要取你性命,是想你顾及自身安危尽早离开苏城。”她冷淡地开口,“很显然,有人不愿意你继续查下去。”
他“唔”了一声,没有接话,只定定地盯着她,神色若有所思。
唐风华也不再多言。据她收到的消息,近两年朝中楚左相一脉势力坐大,而苏城留守就是楚氏子弟,轩辕澈这次亲自出宫,想必就是要借水灾的事揪出楚氏一脉更多的痛脚,削弱其势力,以平衡庙堂政局。
左相楚衡,正是她要查的第一个人。
“你知道的不少。”轩辕澈突然出声,幽深黑眸似有微光划过。
“怕我害你?”唐风华直言不讳,话锋犀利,“我若想对你下手,在市集你遇袭时我就趁机索你命了。”
“你想要什么?”轩辕澈的眼光紧锁着她,有种莫名的热度。
“无可奉告。”唐风华浅浅绽唇,答得傲然。
轩辕澈亦低笑,英俊脸庞因这笑容柔化了几分,眸底却有一抹锐芒腾起。毫无预警的,他骤然出手,直袭她的胸口!
第六章:似乎是她
“轩辕澈!”发出清脆怒喝的同时,唐风华侧身一避,闪过突如其来的大手。
轩辕澈一声不响,前倾追击,手掌堪堪擦过她的衣襟。
唐风华怒火大盛,纤长身形倏地挪移,闪到他左边,手刀举起狠狠劈下!
“唔!”轩辕澈吃痛闷哼,收回攻势。他的内力还未完全恢复,原想趁她不备扯开她的衣领,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敏捷。
“你究竟想做什么?”唐风华面容冷凝,清声怒叱道,“先是引我看你沐浴,再又出手偷袭,堂堂一国之君,尽使这些卑鄙伎俩,也不怕失了身份!”
轩辕澈松开捂着肩头的手,缓缓抬目,一双墨黑眼眸深邃似海,隐有波涛翻涌,却又讳莫难辨。他知道自己心底的那一丝念头有些可笑,可是眼前这女子的一颦一笑都让他觉得无比熟稔。她,是“她”吗?
静默间,轩辕澈猝然跃起,像一只蓄满强猛力量的猎豹,用蛮力硬生生将唐风华扑倒在地!
这毫无招式技巧的攻击,贵在神速,唐风华惊诧莫名,狐疑看着欺压在她身上的男子。她没有出手反击,轩辕澈一连串古怪的举动背后定有原因,她就静观其变。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轩辕澈低俯身躯压着她,大掌扣住她的双腕举高,恶狠狠地道,“你夜潜行馆,意图插手苏河水灾的事,不要告诉我只为行侠仗义。你刻意接近我,到底有何居心?”
唐风华举眸望着他霸气冷厉的模样,心口处突然一阵剧痛。她所认识的轩辕澈,对外一贯沉稳内敛,只有与她独处时才偶尔显露带着孩子气的野蛮一面。此时此刻,仿似时间不曾流逝,他与她还是当初缱绻恩爱的夫妻,在帐中蛮缠打闹。
“说!”
低喝声响起,拉回她飘远的思绪,定了定神,她直视着他,淡淡道:“我虽出自梵天派,但师门无意找你报仇,你大可放心。”
轩辕澈唇角一掀,笑弧冷峭,黑眸却闪着灼灼的奇异热光,腾出一手,搭在她的脖颈领口边,毫不忌讳地威胁道:“看来你不想说实话,我倒不信等我剥光了你,你还不肯说!”
唐风华瞠大眼眸,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他戎马出身,使惯雷霆手段,可这种淫邪下流的招数从来都不屑为之,难道时隔七年他已性情大变?
她正怔愣出神,他的手已经用力一扯!
夏日薄裙不堪重力撕扯,只听“咝”的缎碎之声,一截洁白如玉的香肩露出。
“混账!”唐风华刹时回神,盛怒暴起,狠力挣脱束缚,旋手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轩辕澈闪得疾速,她的手划过他衣衫,无意间扯落他的腰带,大片健硕坚实的胸肌曝露出来……
唐风华一愣,低眸拢紧自己微敞的衣襟。再抬眼时,明亮的眸中绽出魅惑的晶光。
“陛下……”她忽然软声一唤,菱唇弯起甜美的弧度,柔柔地往他胸膛倚去。
轩辕澈大诧,不过倒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顺手一摸,绢帕到手。
唐风华不理会他的动作,顾自娇声道:“陛下不是想知道我有何居心吗?我这就告诉陛下。”白嫩的指尖在他胸前轻滑着,蕴含暧昧挑逗之意。
轩辕澈的视线从绢帕上移开,定在她青葱的手指上。
唐风华的声音益发柔媚,娓娓说道:“十余年前,乾朝暴政,义军四起,最后由轩辕军和曹军联手推翻乾朝,以长江为界划地建国,有了如今的金朝和源朝。虽然两国井水不犯河水,但明眼人都知道,只要其中一国内政出了乱子,就是对方一统天下的好时机。”
这般正经严肃的话题配合着她诱惑的举动,似是不伦不类,但却吸引了轩辕澈的全部注意力。她确实是有备而来!
唐风华依偎得更近,尖巧的下巴摩挲着他的肩头,继续道:“以我的才能,必能助你铲除朝堂蛀虫,巩固江山社稷,再一统天下!王侯将相,谁说只有男子才能居之?我要做金朝的第一女丞相,流芳百世,受后人敬仰!”
轩辕澈陡然一抽身,远离她蓄意的靠近。
唐风华掩唇轻笑起来,低敛的明眸闪着狡黠光芒。他最怕媚意横生的女子,想试探她?难道她就不会反调戏?
轩辕澈退离两步,微有愠色,沉声问道:“这帕子上的小草是你绣的?”
唐风华懒懒倚靠在桌边,眼梢挑觑,不回答。
“这种绣法——”轩辕澈薄唇一抿,双目中泛起晦暗的阴鸷之色。这是风华独有的绣法,或者应该说风华根本不谙刺绣,曾有一次被他取笑,她不服气地当场绣出一株歪歪扭扭的野草。
“陛下真是奇怪,不问我有何能耐助你,却对这些不紧要的事情感兴趣。”唐风华漫不经心地睨着他。
“不紧要的事?”轩辕澈低念,勾唇淡笑。对他来说,是何等重要!
“陛下方才想剥我衣裳,莫非是想……”唐风华拖长尾音,戏笑道,“想纳我为妃?”他想看她身上有无印记,休想她会让他得逞!
轩辕澈眯了眯眼,反问道:“假若我真有此意?”
唐风华轻轻耸肩:“妃子之位,我还不看眼里。陛下欠唐师姐的皇后凤冠,我倒不介意一戴。”
轩辕澈的脸色不易察觉地沉下。这个女子时而聪慧时而轻佻,似熟悉又似陌生,她到底是或不是……
唐风华对他微变的神色视而不见,慵懒地站直身子,散漫地告辞道:“恢复内力的解药我已经送到,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我走了。”
轩辕澈盯着她修长窈窕的背影,目光中交织矛盾的炽光,似欲穿透她的身体看清她的灵魂。
第七章:六宫无妃
唐风华刚踏出房门,就听见迎面飘来的几句争执声。
“紫鸢!主子有令,不准任何人惊扰!”
“让开!”
“紫鸢,别胡闹!”
“住口!你以为你是谁,竟敢直呼我的名讳?”
唐风华停步,饶有兴致地望着从回廊走来的两个女子。卫青桐,卫紫鸢,这两个亲姐妹终于翻了脸?
“你是谁?”卫紫鸢走入庭院,脚步一顿,语气不善地问道。
“过路人。”唐风华微笑。
卫紫鸢一路被阻拦,正有气没地方发,现在看到一个容色绝丽的女子出现在行馆内,越发觉得心堵。她挑起柳眉上下打量唐风华,冷笑两声,道:“我风尘仆仆地从帝都赶来,姐姐你百般阻挠,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在陛下房里?”
她盯着唐风华,话却是对卫青桐而说。
“紫鸢!”卫青桐微怒,低声喝道,“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胡说?”卫紫鸢夸张地倒抽一口气,尖锐地道,“你趁着陛下出宫,就想安插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迷惑陛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
卫青桐忍耐地握拳,不想辩解。卫紫鸢却咄咄逼人,继续道,“这种事你也不是没做过,陛下不肯要你,你就挖空心思破坏别人的幸福!”
卫青桐的脸色青白交加,死死得握紧双手,像是控制着自己不要一拳揍过去。
见她无话反驳,卫紫鸢的气稍顺了点,上前推开唐风华便要敲房门,不料脚下一软,一头磕在门扉上!
这一撞彻底撞出卫紫鸢的脾气,只见她抽出缠绕腰间的软鞭,怒指唐风华:“你是嫌命太长?”
“与我何干?”唐风华退避两步,道,“我一动没动,不是我暗算你。”
“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