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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
焦急震怒的喊声隐约传来,她眼睛睁了睁,心口一股强硬的倔气浮动,蓦然使力,哗啦啦地浮出水面。她不能死,不能这么窝囊地死在这里!
“风华!你吓死我了!”轩辕澈跳入海中,寻到她,一把拥入怀里,有些气急败坏地道,“情况这样危险,你何苦非拽着刺客!”
“你先带他上船。”唐风华定了定神,把手里紧揪着的黑衣人交给轩辕澈,“我没事,不必担心。”
轩辕澈见她目光清灵,稍放了心,先把刺客拖上接应的船舰,再次跳海抱唐风华上船。
“换了干净衣裳再说。”他不由分说,握着她的手,往舱内行去。
这艘船上没有唐风华的衣物,倒是备着皇帝的便服,暗纹绣龙的锦袍,透着低调的尊贵。
“你不是要在这里看我换衣吧?”唐风华斜挑黛眉,一眼扫去。
轩辕澈不自在地低咳一声,背过身,道:“我不偷看,你放心换。我只是怕有漏网之鱼,无意占你便宜。”
“你敢转过来,我就挖了你的眼。”唐风华快速地脱掉湿衣裳,换上干爽的锦袍,一头潮湿滴水的长发披散,垂在背后。
轩辕澈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挲声,不知怎的,竟觉得心跳加速。他和她本是夫妻,当年恩爱缠绵,该做不该做的事,都做过。她滑腻洁白的肌肤,曲线玲珑的身段,仍深深烙印在他脑海,此时不自禁地浮现出画面,越发觉得燥热气促。
唐风华听到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不难猜想到他的反应,当下只作不察,淡淡道:“换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轩辕澈转身,目光暗暗灼热,一瞬不瞬地定在她身上。
她宛如清水出芙蓉,脸庞洁白素净,弯眉黛黑,唇色粉嫩,一双明亮的眼眸闪着晶莹光辉,就这样定定回视他,不闪不避。
轩辕澈移开停留她脸上的视线,往下挪去。他的锦袍穿在她身上,宽大松垮,却别有一番风味,她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膀,像是刚刚沐浴完毕,带着一点慵懒的娇媚。他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嚯地撇开脸,拾起一条干净布巾,低声道:“我帮你把头发擦干。”
唐风华微微偏开头,回绝道:“你也去换袍子吧。”
轩辕澈似乎没听见,捧起她长及腰际的黑发,轻轻用布巾揉擦。两人距离很近,她身上似有若无的药香散发出来,窜入他的鼻尖。他想到旋花药丸,浅淡扬唇。她终是服用了,不枉他费煞苦心。
他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唐风华蹙眉:“不用擦了,吹吹海风自然会干。”
“不行,你这样会落下头风的毛病。”轩辕澈拂起她一绺发丝,细细擦拭,腾出一只手轻放在她腰间,忍不住环了上去,抱在胸前。
“我要出去盘查刺客。”唐风华试图挣脱,他手臂收紧,不让她乱动。
“不急。”他的声音近在她耳边,柔柔的,像情人间的呢喃。
唐风华略一用力,格挡他的臂膀,他加重力道,硬是搂住。两人一拉一扯之间,身躯贴得更紧,唐风华低低“嗯?”了一声,忽然顿住不动了。
轩辕澈心生一分尴尬,却不表露,继续若无其事地替她擦头发。
一时寂静,古怪的气氛萦绕,甚是微妙奇特。
唐风华拍拍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臂,低哼着揶揄:“刚刚经历刺激的沉船险境,你这么快就有了别的心思?”
轩辕澈脸上一股热气上涌,隐约红了红,口中微怒道:“我对你有心思,有什么不妥?”
唐风华轻笑,也不反驳,似是纯粹在看好戏。
轩辕澈恼恨,她这态度实在太气人,他一发狠,从背后挺身撞了撞她,怒道:“你再笑,后果自负!”
唐风华在他臂弯里旋了个身,面对面看他,明眸里的笑意毫不掩饰:“我不介意跟你打一场,你若输了,光着膀子到甲板上站一个时辰,敢不敢?”
“我若赢了?”
“任你处置。”
她笑容戏谑,自信满满。轩辕澈咬牙忍怒,这女人,仗着他不忍对她全力攻击,便如此肆无忌惮,一再嘲笑他的欲望!
唐风华从他怀里溜了开,一手拍在他肩头,笑吟吟道:“我去盘查刺客,你可以再下水凉快凉快。”
“唐风华!”轩辕澈终于大怒,扣住她的手腕,倏地拉近她的身子,俯头一口咬在她牙尖嘴利的唇上。
“唔!”唐风华吃痛,贝齿磨着,寻到一个空隙,反唇咬中他的薄唇。
轩辕澈不回击,让她咬着,大手摸到她的细腰,顺着完美弧度,抚上她的背脊,再绕到前胸……
饱满坚挺的手感,令他顿时血脉喷张,下腹一阵抽紧。熟悉的欲火侵袭而来,他耐不住,手掌扣牢她的后脑勺,伸舌探入她的口中,寻觅甜美滋味。
冷不丁,尖锐痛感从舌尖蔓延开,他愕然抽离,瞪着眼前绝美出尘的女子。
“凡事都要付出代价,你想轻薄,先要想想轻薄的是什么人。”唐风华一脸愠怒,甩袖大步走出船舱。
轩辕澈勾舌舔了舔嘴里的血,她真够狠,只差没咬断他的舌头了。但他却也不觉得生气,薄唇不自觉地弯起笑弧,低头看看自己的掌心,那软绵的触感,暖暖的余温,似乎还残留在手心。
唐风华找到关押刺客的一间小舱厢,秦非晚原在这艘船上,这时忙迎上前,急问道:“姑娘,你没事吧?早知我就与姑娘同乘一艘船。”
“不碍事。”唐风华摆摆手。轩辕澈故意支开秦非晚,大概存了想与她单独相处的心思。
秦非晚点点头,指向被五花大绑的刺客,道:“这人什么也不肯说,一解开他的哑穴,他便企图自尽。”
唐风华不疾不徐地走到刺客面前,眯眸望着这张黝黑平凡的面孔,不经意似地开口道:“你是简老将军旗下的人,还是简明洁的人?”
那年青汉子紧闭嘴唇,一声不响。
唐风华好像这才想起他被点了哑穴,闲闲道:“哦,我忘记了,你现在没法说话。不如这样,我出问题,你若眨眼,就等于回答‘是’。”
那人依旧沉默,一副宁死不屈的神色。
“你出自简家步兵?”
“跟随简老将军多年?”
“难道并非简氏的人?”
唐风华自说自话,不管他毫无反应,接着说道,“不太可能,你一定是简家的人。依我看,你上次行动失败,还能活着再行刺杀,说明你地位较高。又或者,竂城没有比你更高阶的人,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一旦回了帝都,你必死无疑。”
那人眼睛瞠得大大的,死活不肯眨眼。
唐风华笑盈盈地看着他,再道:“上次任务失败,你本该自尽谢罪,我想你也非贪生怕死之徒,只是太过尽忠简氏,想要戴罪立功。很可惜,你又失败了,而且失手被擒。现在心里很愧疚很后悔吧?”
那人眼若铜铃,瞪得极大,眼眶逐渐发酸,他死命撑住。
“我的身份,你必定心中有数。”唐风华撩袍坐在一旁的木凳上,姿态悠闲,娓娓道,“我父亲的密函,被人半途盗走,此事应该是简氏暗中做的吧?除了简氏,不知还有什么人参与了行动。如今看来,倒是简氏最有主谋的嫌疑,你说是不是?”
那人撑不住,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顿生恼怒。这是人身体的原始反应,并非他的回答!
唐风华尾音长长的“哦”了一声:“多谢你答我,原来我估计的没错,简氏狼子野心,一早觊觎帝后之位,非铲除我不可。简明洁现今可算是后宫之首,以她的手段,登上帝后宝座指日可待。”
她心知火候成熟,伸手解开刺客的哑穴。
黑脸汉子立刻愤怒喝道:“我什么都没有回答!你太过阴险奸诈!”
“简明洁不想凤袍加身?我可不信。”唐风华手握一缕长发,慢条斯理地顺着,“这些年来,简氏家族功勋显赫,可谓一门英杰。等到简明洁稳坐帝后之位,简氏便可风光无限,朝中无人可媲美。恨只恨,我命大,竟又出现了,让他们心生一丝恐慌。”
那汉子听她抽丝剥茧,竟分析得八九不离十,心底冒起一股寒意。他与她两度交手,已知此女实力惊人,更亲眼见到陛下跳海救她,呵护之心昭然若揭。这个女人若不死,恐怕会将简家根基连根拔起,想想都觉得可怕!
唐风华看似散漫,眼光却敏锐,看那刺客的眼神波动,便知道自己猜准七八分。以前是她太执着,非要找寻确凿的证据,才下手报仇。可这世上冤案无数,又有几人能侥幸找到真凭实据为自己翻案?
“你若想咬舌自尽,我也不拦你。”她站起身,绝尘的面容清冷无情,“简氏是主谋也好,是帮凶也罢,于我而言都是罪无可恕。当年他们手段卑鄙,如今就别怪同样心狠手辣。”
袖摆一挥,她对秦非晚道,“放了他,他若要逃,不必追击。”
秦非晚听命,割断绳索,解了刺客的大穴。那汉子翻身而起,冲出船厢,一头扎入海里,随海波翻滚,一下子没了踪影。
这里已是大海中央,四面不到岸,漂流海中而能活下来,几乎不可能。唐风华面色淡淡,走到船厢门口,见轩辕澈正靠着门板,抬目望过来。
“你有何打算?”他问。
“去过千沙岛,见过师父,我会去帝都。”唐风华改变了原先的主意,她若一蹶不振,只会叫敌人拍掌称快。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她必不会做!
轩辕澈瞳眸深邃,似一汪深海,藏匿着看不清的柔情和暗险。
见他不语,唐风华微嘲地弯弯菱唇:“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你的明妃,想劝我收手?”
“我说过,你想做的事,我都同意。”轩辕澈眸光深沉,划过她的脸庞,望向一旁。简氏当年的罪证,就交由她去搜集,这个仇,本该她自己报,否则她空闲下来,只会不断思念柏儿,徒添伤痛。而在简氏之外,就由他帮她出手吧。
☆
第九章:苦涩的吻
没有刺客袭击,在海上的时光就变得悠闲起来。这种清闲对唐风华来说,无疑是种折磨。有时她在甲板上站大半天,一声不吭,望着碧蓝海波,思念亡子,神色黯然悲怆。
轩辕澈总是静静站立她身后,仿佛一株大树稳固,为她遮阳挡风。
两人心中都有凄凉之意,想起那精灵可爱的孩子,心头渐软,随即发酸发涩。
行船两日,离千沙岛越来越近。轩辕澈掐着时间提醒唐风华服药,她默默吃下,靠着船栏发呆出神。
“你还记得港城一役吗?”轩辕澈摒退兵将,从背后靠近她,低声启口,“轩辕军正值两难之极,你提出涉水攻城,突破了难关。”
“损兵一万,灭敌军五万,算是大胜之战。”唐风华没有回身,淡淡接口。
“你自幼在海边生活,水性极佳,我却远不如你。”轩辕澈声音温淡,徐徐说道,“一次交战,我落水遇难,失踪三日。军中人心惶惶,都以为我必遭灭顶之灾,惟独你格外坚韧,从容不迫,出面稳定军心,并扬言道,‘元帅不过遇到一个小劫,难道我等就此萎靡不振?待元帅归来,看到我们溃不成军,我们有何脸面见他?’”
唐风华自然记得。那时她心底也惶恐不安,但知不可自乱阵脚,更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归来。他的鸿鹄大志还未实现,怎能死在一场小小战役之中?轩辕家起义多年,他随父作战,不知洒下多少热血,又岂会眼见胜利在望,撒手西去?
那股信念,支撑她三日。她没有到处寻人,咬牙暗忍,带领百胜军,打赢了港城战役的第一战。
“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子。”轩辕澈轻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