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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我听陛下提过。”尚无邪没有直接回话,淡淡道,“我救柏儿,因为他是你和陛下的孩子。至于花无欢,我并没有义务要救。”
“无邪,我很感谢你救回柏儿。”唐风华伸手握住她,诚挚地道,“将来无论你需要我帮什么忙,我必全力以赴。无欢因我而无辜受累,你若有办法救他,请你再帮我一次。”
尚无邪沉默,过了片刻,淡漠道:“以蛊养人,你听过吗?”
唐风华摇头,静待下文。尚无邪却不肯多说,闭了嘴唇,不吭声。
旁边的少女皱皱鼻尖,疑道:“蛊?是蛊虫吗?如何养人?你莫信口雌黄,蛊虫只会害人。”
尚无邪瞟她一眼,懒散道:“你信不信都好,我养蛊之术虽不敢说天下第一,但也少有敌手。刀有两面,世上万物皆如此,蛊虫可以害人,亦能救人。”
小芒轻哼一声:“怎么救人?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不信你。”
尚无邪知她在用激将法,不予理睬,转向唐风华,正色道:“风华,我当你是朋友,所以不愿意借此事威胁你。你不想回轩辕身边,我无法勉强。我不想救花无欢,希望你也不要勉强我。”
“我明白。”唐风华颔首,静默地转身,走回木屋。
房间的木架上,有一叠厚厚的信笺,她随手抽了一封,重看一遍。“风华,今日是你离开的第五日,乱臣贼子皆已伏法,另有焱烈传来捷报,可谓双喜。只可惜你不在。甚念。”
搁回这封,她再抽出一张,薄薄宣纸上写道:“风华,你已出了金陵吧?昨夜我彻夜难眠,想要追你回来的念头极度强烈。几番起身,几番止步。请勿怪我给你写信,这是我仅剩的排解情绪的方法。念。”
他每日写一封信,寥寥数语,饱含深意。她知道当初走时有探子跟随,为了无欢的生机,她并未保留繁花谷的踪迹。却不想,每半个月便有人快马送信,轩辕澈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苦心维持这一点联系。
屋外,尚无邪走入,送上一叠信件,几度想要出声再劝,终是安静,默默地退了出去。
唐风华拆开其中一封新信,龙飞凤舞的苍劲字迹依稀能看出下笔之人的兴奋喜悦之情。“风华,柏儿回来了!他说,坏娘若不回金陵,他不做太子。风华,你愿意回来吗?”
低头看着,唐风华唇角微微弯起,想到儿子撇嘴不屑皇位的模样,忍不住莞尔。
金陵,是要回的。回去之后,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
☆
一早起床,窗外柳絮纷飞,绵绵密密的白色小花不断飘落,空中漾着清寒的湿气。
下雪了。
从夏入冬,不过半年时间,却似乎已过了半生。唐风华稍作梳洗,叫醒同屋的尚无邪,不容回绝地道:“无邪,和我一起入谷一趟。”
尚无邪睡眼朦胧,迷糊地应了一声“嗯”。
雪下得越发大,地面覆着糖霜似的银白色,踩上去嘎吱作响。踏进谷内,寒风便弱了许多,雪花稀薄,一朵朵落在盛开的鲜花花瓣上。
唐风华熟门熟路,带着尚无邪走向谷中湖畔的竹屋。
她推门进入一间房,床上男子仰面平躺,闭着双眼,听到声响只沙哑颓丧地开口:“小芒,那些汤药毫无用处,你不必再费心煎了。”
唐风华不作声,走到床沿低眸凝视着他。他瘦了,两颊凹陷,下巴长满须根,眉宇间不见神采,只有沉沉的死气。两个月,只不过两个月,他已经瘦削见骨,再无往日俊美潇洒的风采。
感应到来人灼灼的目光,花无欢忽然睁眼,愣了一愣。
“出去!”他倏然发怒,眼光尖锐,低喝道,“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唐风华还未做反应,尚无邪已一个疾步冲上前,回以怒喝:“你凭什么对人呼呼喝喝?风华为了你放弃后位,放弃和轩辕破镜重圆的机会,整日守在谷外,你还想要她怎样?”
花无欢神情微变,语气益发尖刻:“我从未要她做什么,是她自己赖在谷外不走!”
尚无邪听得怒火中烧,不由冷笑一声,反唇讥道:“好好好,是她自作多情,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只有她才肯为你牺牲自己的幸福。你最好赶她走,别拖着她陪你等死。”
“无邪!”唐风华恼怒,喝止道,“你莫再胡言乱语!”
尚无邪并不服气,冲口道:“花无欢,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是风华害你成这样,全是你自己造的孽,是你爹娘造的孽!风华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你若对她还有一分感情,就应该放她自由,让她去追寻属于她的未来!”
花无欢胸口剧烈起伏,不知是气是悲,一双幽深狭眸光泽闪动,半晌没有找到话反击。他就是要赶风华走,他根本不愿绑住她!更不要她看见他人不人鬼不鬼瘫在床上的样子!
唐风华扯住尚无邪的手臂,欲要拉她走,却听她忽道:“花无欢,你该不会还不知道,你父亲是何人吧?”
唐风华动作一滞,花无欢亦是一愕。
尚无邪扬眉笑了笑,哼声道:“我今天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的筋脉虽断,但我能用移筋之法治好你。只要有一个人自愿做药人,让我用蛊虫养上一年,蛊虫吞食他的筋脉,再转入你体内,慢则两年,快则十几个月,你就能恢复如初。”
“果真?”唐风华顿时心喜。等她接回柏儿,就为无欢养蛊!
尚无邪瞥她一眼,冷冷道:“你别想,我绝对不会用你做药人。”
房门口,虬须大汉眼色一沉,突然出声:“由我做药人。”
尚无邪转头,又是一声冷哼:“本就应该你来。时至今日,你还不肯说出真相,你对得起你儿子吗?”
尉迟朗面色更暗,敛目站立,双拳垂握。
“你花尽心思,要毁海岛,可有想过这会害了你儿子一生?”尚无邪毫不留情,咄咄逼人地道,“如果不是你自私,花无欢会沦落到这番田地?你和你妻子反目决裂,她愤而另嫁他人,你不甘戴这顶绿帽,势要杀了那个男人。你们这一对夫妻委实可笑,一辈子都在斗气,还拿亲生儿子做磨心,令他生而无欢,真不负你们为他取的名字!”
尉迟朗脸色铁青,飞快地抬眼看了花无欢一眼,旋身急步离去,似难以面对揭穿一切的局面。
花无欢神色木然,过度的震惊导致心底一片麻痹,竟怒不起来,最后呵呵地暗哑一笑,凄凉至极。
唐风华心下恻然,弯身握住他冰凉透骨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暖意给他。
“无邪,你是不是见过我师父?”她一边问,一边暗想,倘若无邪说的确实是真相,那么至少无欢有救,他还年轻,抛却上一辈的恩怨,尚可重头来过。
“见过,那古怪老头十分喜爱柏儿,送了套什么梵天派秘诀给柏儿。”尚无邪不客气地在床边坐下,道,“风华,我可以救花无欢,但你不许以身试蛊。花无欢他老子欠他的,自然由他偿还。”
唐风华没有表态,心中大石落下,长舒一口气。无论如何,总算有希望了。
“无邪,你留在繁花谷可好?我要回去见柏儿。”她轻声请求,“我和轩辕澈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这里需要你。”
尚无邪含糊地“嗯”了声,也不知道算不算答应。
门外,一个白衣少女皱着眉心,小声嘀咕:“朗叔不是坏人,他收养了我,一直当我像亲生女儿一样,又怎么会苛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无人理会她。房内三人都经历过太多腥风血雨,变故一桩桩接踵而来,乍起乍落的人生叫人心力交瘁。
少女看看床上的男子,又小声念了一句:“无欢也很可怜,我会好好照顾你和朗叔的。”
房中沉寂良久,花无欢冷不防开口道:“风华,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尚无邪识趣地离开,顺便带走门口的少女。
“无欢,你想说什么?”唐风华一直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尚无邪说,两三年之后我便能行动自如。”花无欢说得很慢,一字字清晰分明,“我曾拥有与你相处的七年时间,这次应该给轩辕澈机会。你若把时间荒废在繁花谷,我只会感到难受,只会觉得是我无用,浪费你的年华。等我好了,到时我就去帝都找你,和轩辕澈公平竞争。”
他这番话说得理智而又不失真实,唐风华无言以对。
花无欢凝目望着她,挤出一个淡笑,温柔而酸涩。他说了谎,他已不能再和轩辕澈公平竞争。如果七年前他不明白,甚至半年前他还不明白,到了今日已经不得不明白,他和风华没有可能,这一生一世都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他与她并非同类,她与轩辕澈才是同一种人。他们胸怀天下,大气大义,不因一己之私任性妄为,而他,他远远不如。他不配风华,自惭形愧。
他内心百般曲折酸楚的想法,唐风华没有体会,只握着他的手,静静陪伴。
☆
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到达金陵已是十三日后。
唐风华走在帝都大街上,深觉怪异。为什么路过的行人都盯着她看?那种好奇而敬畏的眼神,因何而来?
路过城墙皇榜处,她脚步刹时顿住,瞠目结舌。
皇榜上画的是她?
“坏娘,我命令你速速回宫,儿子我十分想念你,我爹也十分想念你,快回快回!”
童稚的话写在榜上,堂而皇之,理直气壮。落款是歪歪扭扭的五个大字:太子轩辕柏。
唐风华掩面,无比汗颜。她教的好儿子,简直胆大包天,拿他老爹的皇权恣意利用。轩辕澈竟也任由他胡闹,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她一路赶行,时有目光落在身上。想必皇榜贴满各城,而她因心急赶路,没有停下查看。
怀着又好气又好笑的心情,唐风华拿着御赐令牌,顺畅无阻地入了宫门。
守门侍卫一见令牌,再看她面容,惊得大喊:“皇后回来了!皇后回来了!”
不知是谁接了声,只听一连串的“皇后回来了”迭声传远,震彻整个皇宫。
唐风华扶额,甚是无奈。这些怕都是柏儿搞的鬼,他是在帮他爹追妻不成?
才步行不远,就有撵车抬来,恭敬地请她上撵。从善如流,她坐上撵车,直往绝尘殿。
到了殿前,她抬眸望去,发现殿名牌匾已改,金光闪烁的四字在阳光下绚烂夺目——绝代风华。
唐风华第三次扶额掩面。柏儿啊柏儿,你到底要多张扬多高调?
“娘!”脆生生的一喊,只见身量不高的男孩儿脚下极快,飞奔而来,一纵就蹦到她怀里,死命蹭着她,嘴里嘟囔嚷着,“坏娘!坏娘!柏儿想死你了!你怎么才回来!”
唐风华紧紧抱了儿子一下,略微松开力道,腾出一手捏捏他白嫩的脸蛋,笑着道:“那你怎么不去繁花谷找娘?”
唐柏鼓起腮帮子,哼哼唧唧地道:“轩兄很可怜,他每天给你写信,我都看了。而且我一早答应过你,要为你夺皇位报仇的,怎么可以跑掉?”
“调皮鬼!”唐风华摸摸他的头,又在他饱满的额上亲了一口,爱怜宠溺之意溢于言表。失而复得的孩子,是上天给她的最大恩赐。她别无所求,只愿柏儿健康快乐地长大。
“娘,轩兄还没下朝,我们进殿玩会儿。”唐柏跳下地面,跑进大殿,一边冲她招手。
唐风华踏入殿内,迎面一只半人高的白狼蹿出,嚯地扑倒唐柏。她镯内银针正要射出,却见白狼用爪子挠挠唐柏的身子,伸舌舔他的脸,显然是亲热之状。
“这是大白?”她微有惊讶,多日不见,狼崽长得这般快。
“是啊,轩兄帮我养着呢。”唐柏揉揉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