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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白?”她微有惊讶,多日不见,狼崽长得这般快。
“是啊,轩兄帮我养着呢。”唐柏揉揉白狼的头顶,笑眯眯地向他娘走来,“轩兄对我很好哦,他是不是我亲生爹?”
唐风华颔首,第一次正面回道:“是,他是你爹。”
唐柏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撇撇嘴,道:“我还是习惯叫他轩兄。那些宫人要我叫‘父皇’,这多不亲切啊!”
殿门外,他的父皇正负手伫立,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唐风华。方才在朝上,听到内侍禀告,得知风华回来,他当下就宣布退朝,急赶过来。果然是她!分明只是两个月不见,为什么他觉得已过了很久很久?
“咦?”唐柏转脸看去,诧异道,“轩兄,你速度真快,你不是说朝政不可儿戏,岂能提早下朝?”
轩辕澈低咳两声,当作没有听见,朝唐风华慢慢走近。
“你回来了。”
思绪万千,出口的只是这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
唐风华微微一笑,接话道:“是。”
他又道:“风华,你回来了。”
唐风华蹙眉,道:“我回来了,怎么?”
他忽然张开手臂,将她抱入怀中,长长叹息一声。若不是柏儿归来,他已经不敢奢望再见到她。“回来”二字虽是简单,但蕴含着他无限思念和无限希翼。盼她回来,盼她回来不再离开。
“我也要抱!”一个软乎乎的身子硬是挤进来,横亘在两人怀抱中间。
轩辕澈单手抱起他,另一手搂着唐风华不放,朗声笑道:“好,一起抱!”
唐柏一手勾住轩辕澈的肩头,一手环住唐风华的脖子,左右开弓,吧唧两声,各亲了一口,得意地哈哈大笑:“我左拥右抱!”
“胡乱用词,太傅是这么教你的?”轩辕澈斥道,声音却是愉悦。若能长此一家团聚,夫复何求?
唐风华见他们父子相处融洽,心中亦是宽慰。无论她和轩辕澈将来如何,她都希望柏儿心里不存仇恨,不存憎怨,坦荡地成长。
“娘!”柏儿忽地叫了她一声,一面朝轩辕澈挤眉弄眼,贼兮兮地道,“轩兄最近下朝无事就去御膳房,他学了几道手艺,你要不要尝尝?”
轩辕澈又低咳了几声,英俊脸庞略显尴尬。这是儿子出的鬼主意,说什么民以食为天,想要感动他娘就要学会一手好厨艺,借机拴住她。他虽不尽信,奈何病急乱投医,不管几率多小都愿意一试。
“不是烤猪烤全羊之类吧?”唐风华弯唇轻笑,以前行军作战,餐风露宿,他最擅长打猎烧肉,除此之外她倒不知还有什么绝招。
“不是,不是!”唐柏摇头晃脑,支使皇帝干活,“轩兄,你快去吧,娘赶路辛苦,肯定饿了。”
英明神武的开国皇帝点头,二话不说的便去了。
唐风华牵着儿子到膳厅,喝茶聊天,边等开席。
“柏儿,你想不想去看你小花师父?”
“想。”
“那么我们明日就去?”
“不要。”
“为何?”
“我当了太子,你还没有当皇后,这样是不对的。”
“有何不对?”
“你是平民,见到太子是不是应该下跪行礼?但你又是我娘,你对我下跪我不是要被雷劈?”
唐柏说得一本正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狡黠得很。他回来金陵不久,可是听过很多事情,轩兄有错,错不至死,也已尽力补救,他想帮轩兄追回结发妻。因为,他想要有一个完整的家。
唐风华心底情绪复杂,所有事尘埃落定之后,她竟有些无所适从了。
“娘,莫非你不愿当皇后,想当皇帝?”唐柏皱起小剑眉,很是苦恼地道,“太傅说,我要到弱冠之年才能继位。娘,你先当几年皇后,等我继位后再传位给你。”
唐风华失笑,弹了一下儿子的额头:“我若要颠覆江山,如今就不会两袖清风。”
她只是不知道,破镜是否真的可以重圆,有过芥蒂的两人是否可以重新来过。她不清楚自己对轩辕澈还有多少旧情,还能滋长多少新的感情,唯一确定的是,她此生怕是无法再爱上别的男子。
那厢,轩辕澈满头大汗,摒退御膳房所有人,独自端锅拿铲,手忙脚乱地一阵捣腾,终于出锅一煲模糊难辨的炖肉。
他也不让宫人帮手,自己亲手端着煲锅,上御撵,一路捧着回殿。
香气飘进膳厅,唐柏期待地抬起头,两眼眨巴眨巴望着厅门。
轩辕澈步入,上菜,落座,低头。
唐风华看着偌大的膳桌上,一锅炖肉摆着,别无它菜,一时无语。
“挺好吃啊……”唐柏动筷,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嚼了嚼,很给面子地吞下。
唐风华半信半疑地举筷吃了一口,“唔”了声,道:“尚可。”
轩辕澈抬目,皱眉亲尝,半生不熟的肉块含在口中,罢筷,闷哼道:“我再煮过。”
唐风华伸手,扯住他衣袖,笑道:“还是让御厨煮吧,我是真饿了。”
轩辕澈讪讪坐回,他就是怕她饿着才尽快出锅,没想到肉还未炖熟。对于能文善武的他来说,这简直是一大耻辱!
“风华。”好一会儿,他才低沉出声,“等我学会煮一桌好菜,你再回繁花谷可好?”
唐风华不答话,只听柏儿兴冲冲地代答:“好!就这么说定了!”
轩辕澈再道:“休书仍在,你随时可以走。给我一个冬天的时间,我一定能煮出一桌美味佳肴。”
唐风华依然不作声。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同意了。”轩辕澈扬起英气剑眉,大手一挥,道,“春日花开,我送你和柏儿去繁花谷!”
“好!好!”唐柏连声应着。
唐风华但笑不语。他的努力,她并非看不见感受不到。或许,给彼此一些时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四目相交,他柔了目光,她清淡含笑。恍惚间,似是回到了遥远的从前,相视心动,缱绻旖旎。
那时他说,结发打江山,建新朝立贤后,六宫无妃。
她说,我要你一看见轩辕氏的江山,就想起唐风华。
纵然世事无常,变幻多端,但誓重情深,刻在心扉,从未磨灭。
……
☆
(全书完)
番外:花无欢
已经是夏末,空气中却有酷暑的燥热之气,纵然繁花谷四季如春,仍有热风吹拂,令人身上冒出一层粘腻的薄汗。
一个紫袍男子站在花海之中,容颜俊美如玉,狭长双眸微微上挑,天生便是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他唇角轻扬,遥望向远方,唇边的笑意却是淡薄,几近苍凉。
那是帝都金陵的方向。那是她栖身之处。那是他可望不可及的九重宫阙。
三年了,听说四海臣服,天下大统。听说她亲身出战,连战十七场凶险之役,终于攻克源朝。听说坊间封她为开国战神皇后,而她始终没有登上帝后之位。听说她在各城张贴寻人榜,请一位故人出面一见。
一切都只是听说。他身在繁花谷千日,瘫痪在床整整三年,如今终于可以站起,依靠自己双腿之力踏出房门。
“为什么呢?”缤纷的花海中,还有一人,少女穿着月牙白裙,清丽脱俗,脸上神情天真无邪,脆声道,“无欢,你为什么要亲自传授布阵法给我,封锁繁花谷,不让她来见你?”
男子抽回远望的视线,转身踏出花丛。他的背脊笔挺,脚步却有些滞缓,行走得十分缓慢。虽然他已经接续了手筋脚筋,可是终究不如从前。他的唇畔噙着淡淡的笑,没有回答少女的问话。
少女跟随在后,絮絮道:“你让我修书给她,说我们全部搬离繁花谷,封锁此地不再归来,这又是何苦?她明明想要见你,不然也不会坚持到现在还张贴寻人榜。她如此有毅力,偏偏你如此顽固。”
男子脚下一顿,回头,温声道:“小芒,你坚持留在谷中,又是何苦?”
少女脸色微红,声音低浅了些许,讷讷道:“我无处可去啊。”
男子微笑着摇摇头,回身继续往屋子走去,口中低声如自语:“相见无益,徒增伤感。你若放不下,只有生生受执念的煎熬。”
身后的少女似懂非懂,他好像是在劝她,又好像是在劝他自己放下。
“她为什么不肯为后?”安静了会儿,少女又絮叨起来,不解地喃喃,“是不是她爱的人,并非当今圣上?她执着找故人,难道是因为真爱遗落?”
男子挺拔的身形隐约一震,眼神苦涩了几分。如果他不是那么了解她,也许会抱着这份痴想。但他太清楚,她这一生,只会爱那个人,再无法爱上别的男人。经历腥风血雨之后,她对荣华风光早已看淡了吧,区区凤冠于她来说又有什么稀罕?夫在侧,子在怀,对她而言已是最大的幸福了吧。
至于他,只不过是一个故人。她重情义,才一直追索罢了。当日他说:“等我好了,到时我就去帝都找你,和轩辕澈公平竞争。”此番话,她还记得吗?可他已决定永埋心底,掩藏封尘。
推开竹屋之门,他径直走向一间房。
房门虚掩,里面床上躺着一个虬须汉子,面容消瘦,气色甚虚。
花无欢在床沿坐下,轻淡启口:“你的身体每况愈下,怕是撑不了多久。”
虬须汉子苦笑一声,没有接话。
“或许,这世上确实有循环报应之事。”花无欢扫过他的面庞,接着道,“如果不是你们,这个世界也不会有我的存在。如果不是你们,我的前半生也不会过得浑噩坎坷。如果不是你,我也无法再恢复健康。这笔帐,无论如何都是算不清了。”
“孩子……”尉迟朗沙哑地唤了声,眼角隐有泪光。时至今日,他被蛊虫吸血食筋,大限将至,无欢还是不肯叫他一声爹。是他有愧于他,是他不配做人父亲,可是临死之前,他多么想听到他说一句原谅,喊一声父亲。
“花无欢,他快不行了。”房中,一名红衣女子面色冷淡,说道,“我为风华耗费三年时间,做到这个地步,仁至义尽,今日我要出谷,你们自行解决父子恩怨吧。”
尚无邪退出房间,却没有走远,倚在门外沉默静候。
小芒好奇地看她一眼,小声问道:“无邪姐姐,你要去帝都吗?”
尚无邪眸光不由一暗,低声回道:“不去,那里不是我的归属。”
小芒晃晃脑袋,深觉困惑:“你和无欢都这样,明明很想去,却都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见少女神色纯真,不染尘世忧愁,尚无邪不由缓下语气,轻轻道:“小芒,你还不懂,当你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你只会想有多远躲多远,遥遥祝他幸福,而不是去骚扰。”
“是这样吗?”小芒歪着头,瞅了瞅关闭的房门,软软说道,“可是,我觉得离自己喜欢的人越近越好,每天都看到他才能安心。”
“以后你会懂的。”尚无邪扬唇淡笑,苍凉神情和花无欢竟是出奇的相似。以前她也像小芒一样,随心而为,非要为那人倾尽心力才觉满足。但那人需要的不是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画蛇添足。
爱一个人,是要那个人回以同样的感情,才能够滋生出甜蜜圆满的感觉。反之,苦涩酸楚只有独自品尝,既寂寞,又悲凉。
“我不要懂,我能待在他身边就很好。”小芒眉眼弯弯,笑得无忧无虑。
尚无邪抬眼望她,只觉羡慕。年少无畏,便是小芒这般。说不上好,可是这股青春洋溢的勇气,却叫人心生艳羡。
而房内,两个男人对望无言。
良久,尉迟朗嘴角动了动,哑声道:“无欢,你终是不肯唤我一声爹吗?”
花无欢伸手拂开他散落的头发,替他整理衣衫,平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