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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依旧拢着耳朵,大声道:“官爷,您说什么呢?我听不见……”
官兵白了他一眼,一转身……
都怪莫习长得太过惹眼,结果那家伙直接就朝他过来了。
“身后什么人?”
“贱内……”莫习温雅的笑容忽的一拧。
“出来!”
洛雯儿松开掐住莫习后腰的手,磨磨蹭蹭的走出来。
官兵本正要打开手中的纸卷,见了她,顿时皱了眉,又瞧瞧莫习,脸上表情诡异。
莫习倒笑得和善,拱手道:“见笑,见笑。”
洛雯儿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通缉令与自己无关,登时松了口气。
官兵已经去别处询问了,莫习收了目光,睇向洛雯儿:“你掐我干什么?”
“谁让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贱内的妹妹’……这是胡说八道吗?”
“你……”
“谁让你不听我说完?莫非……”他蓦地凑近了脸,笑意暧昧。
洛雯儿一把推开他,怒冲冲的向前走去。
莫习哈的一笑,摇了扇子,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却是不见,老吴正严肃的望着他,一脸深思。
稍后调回视线,打算和薛郎会上一眼,然而薛郎亦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这个死木头!”老吴跺跺脚,亦急忙跟上。
墙上贴了通缉令,众人纷纷围上去看,洛雯儿也好奇是瞅了一眼……顿时脑中一空。
一共四张通缉令,皆是她的模样,边角还扣着个鲜红的大印,赫然刺目。
众人正对着上面的人像指指点点。
他们说的什么,她已然听不清,只见有人望过来……
她扭头便走,结果正扎进赶过来的莫习怀里。
莫习止住她的挣扎,抓着她不动声色的立在原地,貌似认真的欣赏着墙上的人像,自言自语道:“这是谁画的?不大像啊。眼睛小了点,鼻子扁了点,嘴巴还大了些……这两边的脸怎么还不对称?”
点评一番后,又摸着下巴,煞有介事:“云彩,待回去,我给你画上一幅,咱们把这个换下来,好不好?”
☆、152卖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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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雯儿又惊又吓,然而根本无法挣脱莫习,而且她发现,人们纵然议论纷纷,纵然也会睇向他们,可是……仍旧转过头去,继续指点。
这是怎么回事?
莫习终于把她从人群里拖出来。
一到僻静处,洛雯儿一把甩开他:“凭什么只是我?你……你……”
她点着莫习和薛郎,再一指老吴:“还有他,怎么都不在?”
莫习摇着扇子,一副风流倜傥模样。
她记起来,当时他是带着面具的,然而薛郎呢?就算放过劫狱的,老吴可是有人命在身的。
“老吴不过是死了个病人,况且还是病人不遵医嘱,而你的罪名就大了。老吴,她犯了什么罪来着?”
“禀公子,是‘损坏国主御轿’之罪!”
“这算什么罪?”洛雯儿反驳:“不过是坏了顶轿子,也没有砸到他的人。什么烂国主?小肚鸡肠,只会随便抓人……”
“怎么是‘随便抓人’?”老吴跳起来:“若是随便,天牢怎么会空着?”
“若是不随便,怎么会抓我进去?”
莫习拿扇子隔开争执的二人:“你的事与是否‘随便’无关。‘损坏国主御轿’之罪,说小不小,说大却着实大,搞不好就是个刺客的罪名。行刺国主……这可是板上钉钉的杀头之罪!而你刚才所言,乃谤讪之罪,同样要杀头!”
见洛雯儿白了脸色,扇子摇得更为得意:“其实老吴之所以没有‘榜上留名’,完全是因为老吴是我的人,而我与薛郎……”
收了扇子,靠近:“你要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为什么……”洛雯儿忽然噤声。
莫习一笑:“你欠我的银子还没还,难道还要我往里搭银子?”
洛雯儿顿觉气短,嗫嚅半天方道:“我本人就是银子。”
“说得没错!”莫习以扇击掌:“老吴,拿她去换银子!”
老吴立即就要动手。
“慢着!”洛雯儿急道:“按照上面的说法,即便活捉了我,也只有一百两银子,而这些日子……我好像欠了不止一百两吧?”
心里却暗恼,自己怎么就值这么点银子?
“无妨。薛郎,老吴,你们再去做几件大事,把脏水都泼到她身上,这身价很快就涨起来了……”
“莫、习!”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让人恨不能一把掐死他的人?
莫习笑眯眯的转了身:“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咱们的债不仅可以一笔勾销,就连你的罪,我也可以帮你洗清……”
“什么法子?”洛雯儿亮了眼睛。
他凑近一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光专注得她能够看到那双凤目里的小人儿的满脸期待。
他的眼睛很美。
这么多日来,除了那次月下相会,她是第二次这般仔细的看过这双眼睛。
如墨玉浸润水中,总似笑意微微,却又在不经意间划过一道冷光,似深思,似怀疑,又似痛楚,可是速度极快,快得让人以为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他好像很喜欢笑,一旦笑起来,便尽掩了眸中神色,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然而洛雯儿最常看到的,是他斜挑了眸子,就那么睇过来,清雅与华艳交错,极是魅惑,然后再唇角一勾……
不能不说,洛雯儿虽一向自恃定力强大,亦屡有失神,更不要说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了,瞧这一路上,他简直是踏着少女们的芳心在前进。
此刻,他微微一笑,眼尾流星一闪,顿令洛雯儿不自觉的抓紧了裙子。
然后便见他薄唇轻启,犹如梦幻般的吐出三个字:“卖身吧……”
什么?
而莫习犹自不知死活:“只要你是我的人了,从今以后,我便承担你的一切,而你欠的诊费,也可一笔勾销,就连你现在犯下的罪,我也能帮你洗清。但既是我的人,便要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你往东不能往西,让你劈柴不能担水,让你洗衣不能做饭,让你铺床不能叠被,让你……剩下的我再想想,反正你既是我的人了,总该让我满意不是?你看怎么样?”
洛雯儿忍了半天,终于爆出怒吼:“色狼!”
“大胆!”老吴跳了出来,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莫习仿佛吓了一跳,似是过了半天才回味过来,不禁哑然失笑:“我说的是让你签了卖身契,就像薛郎和老吴一样,不但可以包吃包喝包穿包住,每月还有月钱可以领,你是想到哪去了?”
洛雯儿气得脸通红,半晌方挤出一句:“你休想!”
莫习顿露出一脸无辜加无奈:“既是不肯,就算了,我只是想借此免除你的一切欠账。看来,人家不领情啊。唉,如此,只能陪着你去逃亡了……”
“用你陪?”洛雯儿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只要你肯放我走,欠下的钱一定加倍奉还!”
“唉,我是生意人,并非赌徒。放你走?万一是肉包子打狗呢?”
莫习摇着扇子,不紧不慢的跟着走了。
身后的老吴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薛郎说道:“将话说得那么暧昧不清,谁知道到底是要人家卖的什么身?主子……”
他没有再说下去,薛郎也没有心情听,径直往前去了。
于是,洛雯儿在三人的陪同,或者是监护下开始了光明正大的逃亡生涯。
所奇怪的是,大街小巷可谓贴满了她的通缉令,而人们依旧愿意先看两位帅哥,再捎带着瞧她一眼,然后浑身颤抖,可就是没有人把她抓去领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些庆幸,然而更多的是心虚。而莫习虽说是陪着她逃亡,却是自己逛得自在,时不时的停下来询问某样东西价值几何,十足的生意人模样,可是他什么都问,毫无重点,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
这一路下来,她已是累得腿酸,可是莫习依然乐此不疲,此刻又立在一家米铺门口,抓了把大米仔细看,口里问道:“这米多少钱一斗?”
“六文钱。”
洛雯儿至今仍不知这个时空的物价,却见莫习唇角现出笑意,老吴也凑上去拍马,说什么“王上治国有方,米价又便宜了,百姓的日子更好过了”。
王上也不在这,你拍什么马?难不成那小贩是王上的耳目?
☆、153给她出气
洛雯儿活动活动微痛的脚,目光一转,落在薛郎身上。
薛郎一袭深蓝衣袍,影子般的跟着他们,自始至终未发一言,更不像莫习和老吴一样欺负她,她不觉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或许他是个正义之士,而自己有没有可能借助他摆脱莫习的掌控呢?
用什么?
美人计?
这工夫,薛郎似是看到了什么,微低了头。
洛雯儿头一歪,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打这个角度看薛郎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让开,不想活了?!”
“滚开,快滚开!”
一阵马蹄车轮声伴着阵阵怒吼挥舞着狂鞭嚣张而来。
不知是因为太过出神,还是那车马过于迅速,待洛雯儿闻声望去,一个黑影已然冲至面前。
惊叫四起,她尚来不及反应,身子忽的一轻……
待定下神来,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并数匹骏马飞驰而去,车厢左下角的徽记刹那划目而过。
金色,于正午的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芒,刺得人眼底生痛。然而在那一瞬,她依然看清了那个字……翼。
脑子霎时一空。
可也便是这一空之际,车马均已远去,而她,竟不自觉的追出了几步……
翼王府……千羽翼……
千羽翼……
“是翼王府的马车……”
“是翼王妃……”
“哪位翼王妃?不是两位吗?”
“还能是哪位?试想整个盛京,还有谁能够这么猖狂?”
“嘘,你小心着点……”
“我怕什么?这么大岁数了,又孤身一人。本还有个小孙子,可是去年就被她的车给……”
“唉,别提了,谁让人家出身世家,又是郡主?咱好好活着,做点善事,等到来世,也投生个世家……”
“呸!这年头,我是没看过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是当真有因果,她怎么还不变猪变狗?”
“算了算了,咱就活个心安吧。再说,你这一年到头能看到她几回?想想另一个翼王妃……好像自打成亲就再没听到过动静,八成是早叫她给祸害死了……”
“唉,翼王怎么娶了这么个女人?”
“嘿,你觉得不好?翼王娶了郡主,那才叫如虎添翼。我说老王,若是五姓世家之女非要嫁给你,你娶不娶?”
“我哪有那好命?”
“你看,这人都是现实的不是?”
……
众人说着便散了,唯有洛雯儿立在当地,看着远处那早已静寂的尘土。
“……雯雯,我要娶你!我要迎亲的车队从东昌排到西和,再穿过浮闾长街;让花瓣和金粉像禹城的雪花一样连绵不断,堆满每一条街巷;我要让盛京的百姓齐齐为咱们欢庆,到处张灯结彩,夜不宵禁;我要摆百日的宴席,让风华江都变成美酒飘香。雯雯,我要让你成为无涯……不,是天下最幸福的新娘!”
当日之语还言犹在耳,可是千羽翼,这场盛大的婚礼,你到底给了谁……
“云彩,”莫习走到她身后,语气轻轻,少有的没了戏谑:“我们该回去了……”
她点点头,转了身……
人都是现实的……没错。千羽翼,你是不是也是因为这现实,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