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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习,你这个混蛋……”
伴着这一声怒吼,众人只见自己的主子被一个女子追得满园乱跑,然而即便是跑,依然不乏风度翩翩。
可是片刻之后,只见那女子忽然化作一道绿色的光影,而主子则旋即变作一缕白烟。
一绿一白,上下翻飞,一时间,竟是不相伯仲。
“小云彩,你还要怪我?若不是我,你岂非被那群官兵捉走了?我救了你一命,还没管你要银子呢……”
洛雯儿不肯接话,只憋足了劲追他。
然而她毕竟没有什么功力,只转了两圈便气喘吁吁,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她终于停下,怔怔的站了一会,慢慢蹲下了身子。
“怎么了?”
莫习亦停在她身边,试探的将手放在她的头顶:“云彩……”
洛雯儿埋头膝上,一动不动。
莫习使了个眼色,众人皆无声的退下了。
他亦蹲在她身边:“云彩,你哭了?”
洛雯儿不动,也不吭声。
“因为……翼王府?”
肩头一颤,缓缓抬了头,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看他。
莫习一笑:“老吴早就同我说过,你在牢里的时候,只问过翼王的事。”
顿了顿:“你认识翼王?你是他什么人?”
洛雯儿垂了眸子。
她是千羽翼的什么人?这让她怎么说?王妃?可是他们还没有行过婚礼。毫无关系?可是他们已经……
她忽然有些茫然,她到底是千羽翼的什么人?
“莫习,你说你是生意人,可你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
“我嘛,”莫习收回探究的目光,索性坐在地上:“但凡赚钱的我都做!”
赚钱?包括劫狱?
对了,救的是自己人,是不需要钱的,唯有她……
洛雯儿不愿再想,只拨弄着身边的小草。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指尖一滞,徐徐转了头,却只见凤眸深深。
“当然,你得付银子。”他又是一笑。
“多少?”
“看你要做什么了。如果是拿东西,五百。如果是放火。一千。如果是要揍什么人,也得看目标是谁,如果是翼王……十万。而如果是杀了他……”眸中精光一闪即逝:“呵,你可能真的要卖身了。”
她无奈的弯弯唇角:“想不到我还挺值钱的。”
“那是!”莫习话中带笑。
“其实我只是想……”指无意识的在草地上画着:“回去看看……”
“回去看看?”莫习似是没有料到会是如此简单的一个要求,不觉惊道:“你要看什么?”
指继续在地面勾画。
是啊,看什么?看千羽翼?他想见她吗?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找过她吗?
还是去看那位翼王妃?看他们如何的恩爱?看自己如何的淡出他的生活,如同从来不曾出现过?
是啊,她本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莫习见她的指在地上移来移去,竟是勾出了个“翼”字,不觉眉心一紧,转而笑道:“你这样的生意我还真没做过,尚不知需要多少银子……”
“我有具棺材……”
莫习当即回了头,表情似是受了惊吓。
“我可以把上面的一块宝石送给你……”
大如婴儿拳头的红宝石,应该够了吧?
“如此,我是不是赚了?”
“这些日子,我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花你的,我还欠了老吴的诊费,还有你救我出来……如果不够,我还有……”
“够了。”
“不过棺材也在翼王府……”
莫习一怔,转而笑道:“你是要我亲自去翼王府取我的酬劳?”
“如果你不愿意……”
“成交!”
☆、156意欲何为
“主子,你还真的要带她去翼王府?”
碧迟宫内,一个紫色的身影正在东翻西找,蜀锦七彩地衣上尽是散乱的衣物和各色的玩意,毫不吝惜的被他践踏在脚下。
胡纶面色纠结的看着那个身影,终于叹了口气,自博古架的后面摸了摸,取出个金镂花嵌松石长方盒,无奈的唤了声:“王上……”
千羽墨猛的转了身,见他手中的盒子,几乎一步便移到他面前,一把夺过,打开……
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的物件。
明明无一丝尘埃,依旧小心的吹了吹。
然后胡纶便见他拿着那小木人坐到桌边,一会扯扯胳膊,一会拽拽腿,时不时的发出一声轻笑。
“王上……”他悲呼一声,跪倒在地。
“怎么了?”千羽墨懒洋洋道:“不过是去趟翼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
“王上,你是真不知情还是故作不知?那洛雯儿和大将军是什么关系,难道你……”
“什么关系?”千羽墨正摆弄着小人儿的脑袋……小人原本的五官早已被蹭掉,他便琢磨着要不要给它重新画上眉眼:“她也没说是什么关系嘛。”
“她不说,不代表没有。她是怎么来到的无涯,怎么认识的大将军,大将军又是怎样的人,不用小的再说了吧?”
“是不用再说了,孤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王上……”胡纶开始磕头。
“小纶子,你让孤说你什么好呢?”千羽墨开始蘸墨:“我看她对王兄是真的有情,若非有情,她的演技岂非太高了点?”
“既是有情,王上为何……”
千羽墨手中的紫毫随着胡纶的语气突滞亦是一顿。
“王上莫非……”
莫非因为她与梦妃娘娘的相似,所以……
紫毫又开始慢慢描画,先是眉,再是眼……不知不觉的,眼前便现出一张含着泪,似是有些无所适从,却是倔强的脸……
“王兄不在,我自是要照拂一些……”笔锋一挑,勾上一个弯弯的唇角。
虽是目不斜视,然而已然露出不悦:“小纶子,你那嘴在嘟囔什么呢?”
照拂,照拂……
胡纶扁扁嘴:“我看王上最近倒是开心得很呢……”
“怎么,见我开心,你不开心?”
“小的怎敢?小的只是,只是……”
千羽墨叹了口气,放下紫毫:“小纶子,我早说过,得逍遥时且逍遥……”
“是,是……”
胡纶唯唯连声,心里却道,就怕主子逍遥过了头,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你又在心里嘀咕什么呢?”
胡纶连忙收回神思,跑到他跟前,重新跪下,讪笑道:“主子,您能不能别再让小的装老头了?您看小的,虽是个太监,但多少也算一表人才……”
“不扮老头?那你想做什么?别忘了,你可是在她面前露过相……”
“小的当然是不会让她认出来的,小的跟朗灏一样就行。小的多少也会一两下子不是?”
“那‘老吴’怎么办?”
“就说他回乡下了。要是主子觉得缺老头,就让朗灏扮,他那样,整个就是老气横秋,未老先衰!实在不行,就说‘老吴’已经死了!”语气忽然恶狠狠的。
千羽墨又将另一个小人儿拿了起来:“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要借机打探她的来历,还有她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样换来换去的,岂不惹她生疑?”
你不是也说她对大将军是真情,那还打探什么?况且,大将军不在府,去那干什么?莫非是想看她到底知不知情?还是想让她彻底死心,然后……
主子是好玩,可是就怕玩得太过认真,太过投入,只看把郎灏整得那么惨便知端倪。若换了旁人也便罢了,那可是千羽翼的女人,到时……
胡纶好像看到千羽墨的眼角有精光闪过,急忙掐死心中的各种想法,换上一脸哀求:“可是我扮老头也扮不像嘛,那天她还奇怪世上怎么有我这么活泼爱动的老头。”
千羽墨大笑,将两个小人儿举到他面前:“你看,这回如何?”
一男一女,眉眼精致。
女的自是洛雯儿,而那男的……
胡纶瞧了一会,只觉得那脸怎么这么像王上?
“就是这了。”
千羽墨停住脚步,回头睇向洛雯儿。
洛雯儿看看四周,尤其是抬头望了望天。
烈日当空,正是正午。
但凡干点偷偷摸摸的事都恨不能赶上个月黑杀人夜,可是莫习呢?上次劫狱就是在大白天,这回又放了下着暴雨的昨夜不来,却捡个光线最强烈的正午,难道是打算借此来证明此举的光明正大?
“咱们就从这翻进去,然后……”
千羽墨所指的地方是东院的外墙,千羽翼曾告诉她,这里因为有黑虎的镇守,所以从来不设守卫,可是黑虎已经……
想起当夜的惊险与惨烈,想起黑虎身首异处,鲜血四溅,她不觉攥紧了拳头。
“上去吧。”
千羽墨安排郎灏先入内接应,若被发现要努力吸引府中侍卫的目光,而胡纶用来放哨,自己则摩拳擦掌,就要跃至墙上。
“等等……”洛雯儿急忙阻止。
黑虎死了,此处应是已侍卫林立了吧?
“莫非……”
千羽墨挤挤眼,忽的揽住她,只一纵,便轻飘飘的落在数丈高的墙头上。
洛雯儿刚要反抗,忽见眼前一派郁郁青青,根本没有一个守卫。
淡淡的水沉香之气幽幽的落在耳畔:“放心,我怎能毫无准备就带你来到这里?”
洛雯儿的目光锁定了那几株高大的罗汉松……发生在月前那个夜晚的恐怖在它们的枝干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她还记得,黑虎就躺在那棵树下……
风拂过树梢,窸窣作响,却仿佛夹杂着刀光剑影,电闪雷鸣,飞沙走石,声色铿锵……
“云彩,你的手好凉……”莫习担心的望住她:“要不我们……”
她摇摇头,就要往下跳。
然而千羽墨拥住她,无声的落到地面。
“走!”
他带着她穿梭在繁枝密叶间,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
☆、157重回旧地
洛雯儿发现莫习比她还要熟悉翼王府的地形,就仿佛在自己的园中游逛。
他们穿过几道垂花门,掠过小桥,转过亭台……除了在曲廊里遇到两个打蔫的婢女,没有看到任何人。
千羽墨拉着她,闪进回廊里的一间小屋,隔着门缝看那两个婢女慢悠悠的走过去。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你们总以为夜黑风高方好行动,却也正好防御。而这正午时分,主子忙着小睡,下人也都无精打采,岂非最好时机?”
不过是一个隔间,很是窄小,二人只能贴在一起,正午又极闷热,只一会工夫,洛雯儿便觉得浑身汗津津的。
见那两个婢女走远,洛雯儿就要推门而出。
“等等……”千羽墨一把拉住她。
她以为有人前来,急忙缩回手。然而千羽墨头一低,鼻尖恰好擦过的她的眉心:“好香……”
她一皱眉,方发觉此等状况极是暧昧,急忙一把推开她,冲出门外。
千羽墨紧追其后:“诶,云彩,你说我们要不要换套婢女的装扮?”
洛雯儿险些跌倒……想不到莫习还有做伪娘的潜质!
“我只是想看看,若是你我同一装扮的出现在翼王面前,他是会选我还是选你……”
洛雯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千羽墨一笑,毫不费力的跟上她:“你说要回翼王府看看,你到底想看什么?”
是啊,她想看什么?她想见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他在哪?
烈日下的一草一木,一亭一台,一楼一宇,一山一水,是那么鲜明亮丽,又是那么刺目。
千羽翼,我该上哪找你,绮梦居吗?
可是她在府中七日,大多是闷在房中,跟本就不了解府中状况,她的天地,只有一个绮梦居,只有一个他……
对了,鹅梨帐中香……只有绮梦居用鹅梨帐中香,千羽翼说此香名贵,是专为二人大婚而备……
她深深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