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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的穿越-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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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靖自是领会:“的确是昙花一现……不,这等卑贱之物,又怎能登大雅之堂呢?”

二人你唱我和,只把英若丞气得脸色更阴。其余人则不置可否,只笑着打哈哈。

胡纶看着水晶帘外这不见刀光剑影却波澜暗涌的一幕,只觉那飞溅的浪花都把他的衣服湿透了,然而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仿佛笑意盎然却是杀气毕现的目光。

这种杀气,他只在主子得知梦妃之死时见到过,至今,已是六年,却不想,经过岁月的沉淀,愈见凌厉与森寒。

当然,主子并没有看他,可是他知道自己就在主子的射程范围之内,不管他是站在主子身后,还是躲到什么地方,那数不清的利箭皆阴森森的对准了他。

汗,自帽子里滴下,蜿蜒到额角,蚂蚁爬一般难受,他却不敢擦上一擦。

这醴泉殿是不是太热了?可是他怎么觉得这么冷呢?

“王上……”淑妃惊呼,声音里还带着动了情的缠绵。

“孤去去就来。”千羽墨爱抚的拍了拍她的脸,又捏了一把。

☆、262一无所知



淑妃嘤咛一声,极尽妩媚。

然而只有胡纶能看出主子有多么的不耐烦,还未及转身,眸中已是一片阴冷。

作为主子的贴身太监,他是必须要贴身伺候的,于是不管愿是不愿,他只能碎步跟在千羽墨身后走出大殿,眼睛盯着前方飘摆的紫色袍角,只待袍角一旦停止摆动便跪倒在地。

可是主子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周围越来越静,光线越来越暗。

风扫了枝上的积雪落在他的脸上,钻进他的领子里,他却丝毫不觉得冷,只汗水涔涔,湿透了帽檐。

雪声单调的响在耳边,此等沉默仿佛织了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笼罩其中,再收紧,几欲窒息。

他讪讪的擦了擦汗,干笑两声:“主子,你真行!”

的确,若是六年前,主子怕是当场便要拂袖而去,要么就是揪着冯梁的领子逼问洛雯儿的下落,而今,却是能稳稳的坐在那,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感觉到主子内心的波澜狂涌,就连淑妃,不也在乖乖的等着主子回去吗?这是不是说,那个叫洛雯儿的女人,在主子的心里,其实也没有……

“胡纶!”

胡纶脑子一空,再清醒时,已是跪在了地上。

他看着停在面前的菱金龙靴,手深深的陷入积雪,却谄笑道:“主子,这双鞋在外面穿太薄了些,小的这就回去……”

“胡纶,你是在挑战孤的耐心吗?”

胡纶急忙叩头在地,沾了一脑门子雪:“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想,她现在这样,不正合了主子的心意吗?”

“孤的心意?”

不用抬头,胡纶亦知千羽墨眯起了眼,那眼底定是比冰雪还要森冷的寒意。

“主子忘了?那日,主子说……”

“可是我没有让你把她……”千羽墨攥紧了拳。

他不过是一怒之下,才说要封了她的天下丽人,怎承想……

胡纶一向喜欢自作聪明,经常揣测他的心意,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意,可是他竟敢……

深吸了口气,仰头向天。

半个月了,竟是半个月了,她进了监牢,他怎么可以……一无所知?

他在干什么?

他最近都在干什么?

胡纶有些迷糊:“小的什么也没有做啊……”

眨眨眼,恍然大悟:“主子,您难道以为洛姑娘她……”

急忙挪上前几步:“主子,不关小的的事啊。那日跟主子回来,小的一直在主子身边伺候着,一步未离啊。主子,您明察秋毫,小的是冤枉的!”

咬咬牙:“定是郎灏,定是郎灏故意栽赃陷害!”

方才,他还以为主子是恨他对自己隐瞒了洛雯儿的消息,弄得他胆战心惊,魂都差点吓飞了。

他抹了把冷汗,露出一脸阴笑:“郎家世子是郎瀚,与兄长郎灏一向亲厚,想来定是出自郎灏授意,才做了这么个局……”

千羽墨一侧眉峰忽的一抖,随后胡纶便见一身夜行衣的郎灏如同凭空里冒出来一般,单膝跪在千羽墨斜后方,抬了黝黑的眸,冷冷的睇了他一眼。

胡纶打了个哆嗦。

真是流年不利,知道这家伙不在才祸水东引……不对,他才没有栽赃陷害,事情就出在他们郎家,就是他们在搞鬼。

对了,郎灏似乎也对洛雯儿有意思,谁知道是不是借此挑拨离间意图见缝插针?

郎灏垂了眸子,沉声道:“世子妃用了天下丽人的神仙水,半边颜面尽毁。卑职常年留驻宫中,不知家中近况。”

还真是稀了奇了,郎灏今天竟然说了超过十个字的话,还为自己辩解了一番,实在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可凡事都是越描越黑,他不过是想说自己与此事无关,乞求主子免究其责罢了。

然而事情就出在你们郎家,你不负责谁负责?

胡纶就要开口痛斥,却见千羽墨的眸子黑黢黢的看过来,当即噎了一下。

“胡纶……”

主子的声音很轻,语气很缓,却好像一柄薄薄的刀刃,缓缓的游走于他的肌肤之上。刀刃过处,留下一条细细的红痕,凉而痛。

他急忙埋下头:“小的不是要故意隐瞒主子,只是……”

只是主子没有问起。

可这是理由吗?主子不问你便不说?你明明知道主子的心思,如此岂非是故意陷洛雯儿于死地?

然而也正因为知道主子的心思,他才认为洛雯儿不能留!他不想看到主子再次遭人诟病,再次荒诞不经,如今能借了别人的手除了她,还是这么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岂不是好事?

关键是时间不对。

无涯律法规定,只能在春秋二季斩杀人犯,她这事又偏赶在年前,否则早就了了。

怪就怪郎家的世子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物,既要里子又要面子,若是犯在尚可颐手中,洛雯儿的小命当场就呜呼了。可谁让尚可颐自恃出身世家,又是郡主,对一切与贱民有关的东西不屑一顾呢?

最近他只在数着日子,一旦出了正月,麻烦就迎刃而解了,却偏偏……

“她怎样了?”

“小的不知。”

“她有递过消息吗?”

“小的不知。”

“现在案子审到了何种程度?”

的确,身为一国之君,似乎不应过问一个贱民的生死,否则那些世家又要兴风作浪,而主子这几年的积累,便要功亏一篑。当然,他知道主子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主子害怕因为自己的太过关心,而为那个人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所以,主子只能问他。可是他……

“小的不知。”

千羽墨忽然想笑。他也果真笑了,腾起的白雾淹没了零星飘散的雪花,淹没了眼前的一切。

“她……有没有动过刑?”

胡纶的手深深的陷进积雪中,刺骨的冰寒游走于肌肤血脉,将浮在脸上的汗水冻成了细碎的冰珠。

“小的……不知。”

“你能知道什么?”

千羽墨骤然怒吼,却不是向他,而是对自己。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关于她,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生,不知道死,甚至不知道她关在哪座监牢。他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做什么……

☆、263狱中相见



胡纶不敢抬头。

不过此番他的确没有欺瞒主子,因为自从得知洛雯儿出了事,他只在盼着一个日子,一个让尘埃寂然落地的日子。

死者不能复生,待主子得知,虽然会难过,会伤心,可是现在有淑妃,而且,主子不也是因为遇到洛雯儿才从失去梦妃的痛苦中走出的吗?

一切,只需要时间。

于是,他将头埋得更深。

“卑职来时已打听过,洛姑娘现在盛京大狱。”

胡纶猛的抬了头,睇向那个一直跪在对面的黑衣人。

这个一天到晚装哑巴的木头脸竟然说了第二句话。

而最后一字的尾音尚未落地,面前忽的腾起一层碎雪,再一看,主子已然不见了。

“主子,主子……”

胡纶大急,又不敢高声喊,转而怒视郎灏:“你……”

“你懂什么?”

这是郎灏今天的第三句话,还一反常态的带了语气,他听出来了,是蔑视。

“你懂,你什么都懂!你知不知道,醴泉殿正在举行宫宴,主子却擅自离席,若是再不回去……”

“我只知道,王上若是不能看到洛姑娘……若是洛姑娘有个好歹……”

“不过是个女人,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女人!”

“却只有一个,能够让人捧在手里,望入眼里,藏进心里,一生一世的放不下!”

郎灏的声音蓦地带了几许飘忽,连一向没有波澜的目光也生出几分空幽,望向远处那片灯光旖旎。

那个如雪堆就的人又生了病,没有出席宫宴,也不知现在是睡是醒,有没有咳嗽,有没有吃药,有没有……

“哼,我只知道,王上将来要是……都是被你害的!”

郎灏移回目光,语气重又带上不屑:“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我懂什么?

胡纶气得几乎要跳脚,却忽的想起什么,顿时盯住郎灏。

他记得当初,每每千羽墨“欺负”洛雯儿的时候,郎灏都挺身而出,丝毫不怕得罪主子,结果被主子整得极惨,最后只得“消失”。而平日里,不管是不是因为千羽雪,郎灏都是最听主子话的人。

他忍不住好奇,曾经问过郎灏。

郎灏憋了半天,方缓缓开了口。

原来他是故意的,为了就是让千羽墨看清自己的心思。

胡纶一直以为,郎灏只是个会将喜欢一个人的心意默默藏在心底的死木头疙瘩,却不想也有这样的玲珑心肝。

这小子,隐藏得挺深啊!弄得自己只以为他是神光一现,不想今日又被他出其不意的咬了一口。

胡纶抬抬胳膊,又缩回手……他可打不过郎灏,只恨恨推了他一把:“还杵在这装什么深沉?难道要让主子一个人去劫狱?”



云彩……云彩……

千羽墨虽说步履轻盈,却简直是跌跌撞撞的闯进大狱。

胡纶一边喋喋不休的劝着“主子,这大过年的,牢房晦气,咱们改日再来”,一边塞了银子给牢头,憋足了劲头道:“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准说出去,否则……咯吱!”

他狠狠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郎灏则长剑一转……其实,他可以将剑转得更快些,快到让人看不到一丝剑光,甚至他完全可以不用剑,他只不过是想让这个目瞪口呆的家伙清楚的感觉到死亡正迫在眉睫。

今夜除夕,牢头轮到当值本已不自在,又被从酒桌上揪起来,刚睁开眼睛脖子上直接就架了把剑,他是招谁惹谁了?看人就看人呗,至于弄这么大动静吗?

他捏了捏手中的大银子,嘿嘿一笑,试探着用指尖将剑刃推得离自己的脖子远一点,不小心掉了滴冷汗:“好说,好说……”

云彩……

千羽墨于瞬间游走了几乎整座盛京大狱,犯人大多被惊醒,只听到牢里应是进了人。他们习惯的睁了睁眼睛,有的是看到依然冰冷幽暗的牢房,有的是看到似乎有一抹紫色的流光一闪即过,快得让人觉得不过是自己眼花。

千羽墨心急如焚,然而待划过一间安静得仿佛空无一人的牢房时,他不觉退回脚步,缓缓的转了头,向里看去……

没有烛火,撒在过道上的,是从高高的小窗里透过的雪光,只在他身侧铺着淡淡的一抹幽亮,将他的影子折进黑暗的牢房,挡住了那个人的脸,只能看到一截身子半埋在稻草里。

那么细,那么弱,若是不仔细,还要以为那不过是被风吹落在草中的一束暗淡的丝。

“你……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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