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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莲生却收回望着蓝效昕背影的目光,笑了笑:“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何必强求?”
然后便负了手,悠然的去了。
丁易之与乾邈远对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流出对穆莲生轻敌的担忧及他那种无论如何都是必胜的自信的厌恶与不屑。
也难怪,“香王”若是花落别国,雪陵不仅是大失颜面,后果简直不可估量,他们任一世家都将是罪人,而若是没有了别国的对手,家族与家族又要斗得不可开交。
只是此刻,这二人倒是默契,先是互相作揖,然后交换了手中的香品。
如是一来,洛雯儿只能与段玉舟互换,倒没得选了。
段玉舟正期待的看着她,目光簇亮,手指微颤。
感觉就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交换定情信物似的,且又是各大诸侯国还有天朝的来人作证,仿佛她只要交出了小瓶就是在一纸卖身契上签字画押,再反悔不得,顿时浑身不自在。
她装模作样的东张西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段玉舟,于是见丁易之与乾邈远正兴致盎然的瞧着这边,不时挤眉弄眼,窃窃私语,全无此前的淡如云天之气,就连穆莲生亦露出好笑的表情,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只有蓝效昕一心沉醉于偶像的宝物,激动得浑身乱颤,大有走火入魔的趋势,不禁令洛雯儿怀疑他对穆莲生并非简单的崇拜之情,而是……
“洛,洛姑娘……”
段玉舟被冷落了太久,终于忍不住开口,白皙的脸亦渐渐的红了。
这么僵下去也不是事,倒容易引人遐思。
她咬咬牙,正打算将小瓶交出并来一番慷慨陈词来证明自己的心无杂念,却见一群太监整齐有序的赶来,准备清理剩余的冰墙。
她眉心一抖,忽然打了两个喷嚏。
段玉舟正要担心,她便又来了一个,紧接着便身子一软,有晕倒之势。
段玉舟离她最近,正待扶住佳人,来个英雄救美就此强化一下形象,却是被一个小太监抢了先,定睛一看,正是那个他只要一见便会立即倒霉的家伙。
那赭衣太监扶住洛雯儿,摸了摸她的额,又捏住她的腕子,三指齐上,像模像样。
“这位姑娘大概是连日劳累,又过度紧张,结果突发急症。”
然后又像得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般咋呼起来:“这可是咱们无涯的人,可不能大意!”
旋即招来几个御药房的小太监,竟是直接备着担架,将洛雯儿放上去抬跑了。
一切井然有序得竟如同事先商量好一般。
段玉舟立在当地,遥望一行人远去,心里掂量来掂量去,也弄不准他们到底是不是里应外合。
当你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晕倒是最好的办法。
这是洛雯儿看到场上突然出现一副担架时的强烈感慨。
赛事划入第三轮第三关,百花竞芳。
这是所有环节中最热闹最精彩最赚钱的一关。
在这一关里,要求参赛者各展其能,调制出前所未有的香品,并且解释此等香品的妙处。评委可按此评定胜败,足以激动人心。而最令人兴奋的,是新调制出来的香品随时可被人买走,如同当场竞拍,价高者得。
所以但凡能进入这一关的,且不论胜负,银子就先赚了一大笔,弄得好,子孙三代都不用愁了。
而所有调制出的香品,皆是世上第一份,若是被众所推崇,极有可能是下一届斗香大会“仿香”的目标,所以,购得此香者,只赚不赔,即便不转手,只需在有客来访时拿出展示,亦是满庭生辉。而如果调制这品香的人物又成为了本届的“香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以今天来观赛的,不仅仅是那些好奇与爱国的平民百姓,世家大族、世家大族庇佑下的门户、豪富巨贾亦纷纷前来,包围了整个赛场。
虽然有的人刻意隐瞒身份,穿着平凡,然而日积月累的养尊处优早已根深蒂固,所以仍旧极为惹眼。
平素里,因为等级森严,就是通往同一个地方,贵族有贵族的专用车道,平民亦需恪守自己的本分,在属于他们的道路上行走,彼此互不干扰,甚至根本见不到面,所以在平民活动的区域,是很少能看到高等人物的。
除非迫不得已,撞到了一起,平民需立即回避,而贵族则生怕沾染了晦气般,闭目掩鼻的加速离去。
年深日久,竟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好像谁也不觉得这有何不妥。
而今日,居然无分贵贱的掺杂在一起,虽是依旧按照等级有所避让,有的人物竟然连车轿都没有下,却是有史以来不计门第的济济一堂。
☆、305重要人物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除了对“斗香大会”的热衷,除了想购得一品香的热切,这些人更多的是炫耀。
场中竞香,竞得是技艺,是能力;场外竞香,竞得是身份,是财力。
在这样的时空,对于位高权重者,身份与颜面胜于一切,角逐不仅在朝堂,还在所有可以展露自己打击对方的领域。
只不过……
人们有些惋惜,天香楼的洛掌柜昨儿个病了,今天也不知能不能出场,怕是要失了这次赚大银子的机会了。
有的人甚至想,如果没有人买洛掌柜的香,自己绝不能让洛掌柜可怜巴巴的在场中站着,一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也有人想,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病,是不是太巧了些?不过也好,反正注定丢脸的事,这样退赛也算全了面子。
众人正各有所思,议论纷纷,就见一侧落地帘幕陡开,参赛者踩着丝竹乐音进场了。
蝉联两届香王的穆莲生,无夜国调香新秀段玉舟,雪陵丁家最有前途的丁易之,上届大会最有看点的蓝效昕,雪陵乾家下一任家主乾邈远,天香楼的……
咦,洛掌柜?!
唯一的也是史无前例参加斗香大会的女子,仿佛凝结着无数奇迹,或者说就是身兼“奇迹”与“出其不意”的代名词的天香楼洛掌柜,竟然来了!
面色虽算不得红润……反正她总是显得有些苍白而单薄,但足够神采奕奕,此刻虽最后一个出场,却比所有人都吸引众人的目光,有人已经激动得哭起来。
或许是王上看不得一个稀世之才黯然退场,无涯也不能失去一个夺得“香王”的机会,于是拿几十根千年人参救回了她;也或许昨日的晕倒是为了迷惑对手,令他们放松警惕,以备今日的出击;更或许不过是以退为进,引人注目……
看,这群人不是比昨日更热情,更激动了吗?
商人,惯会的是投机钻营。
段玉舟也回头看了洛雯儿一眼,眸底是担忧与怀疑、犹豫、释然的轮番上演。
昨夜,他本想去探望她,怎奈驿馆外面多了一圈侍卫,说是大赛期间,不得随意外出,为的是保证安全。
于是便担心了一夜,到天亮时分才勉强合了眼,今天却是见她出现了,精神还不错,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她没有事,很好,可是又全不像急病初愈的样子。他不是没有过怀疑,可是……
她会骗他吗?为什么?为了这次比赛?
可他不是她唯一的对手。
当然,这种时候,少一个人,就等于少了十倍的危机。可是……
想到这几日的接触,她当真是那种不择手段,虚情假意的人吗?
而他为何如此犹豫,是不愿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洛雯儿自然接到了他的目光,却装作无意的看向别处。
他心神一黯,然而此刻不是心绪混乱的时候。
他调整呼吸,望向前方,与众人站成一排,行礼,起身,聆听训示。
“……调香不仅是门技艺,还是一门学问,更代表了人生。初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渐渐,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最后,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然而人在年轻之际,有几个能够参悟最高的境界?昨日,要你们认清自己,不要妄自菲薄,也不可妄自尊大;要你们认清别人,学会沟通,共同进步。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可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就像现在,你们重新站在这里,面对仅有一人胜出的结果,谁又敢说谁是谁的朋友?”
段玉舟心神一动,不由自主的睇向洛雯儿。却见她垂眸敛眉,似是听得十分认真。
“此时此刻,此地此处,你们便是对手。百花竞芳,是真正体现你们能力的关键。还望你们抛弃一切私心杂念,且看本届‘香王’,花落谁家?”
伴着穆家老头最后一字的铿然落地,锣声亦是锵然一响。
众人再向前台行礼,再转了身,面向对手施礼。
待抬头之际,已是神色肃穆,平淡无波。
此一关,因为所做之事繁杂,所以每人可带一名助手上场。
洛雯儿自然带上婉莹。
其实,她觉得最合适的人选当是莫习,因为莫习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需要什么,二人配合,可谓事半功倍,而且这等人物往场中一站,定是能吸引全部的视线,到时再让他拿着调好的香走上一圈,不用开口,也定然被人争先恐后,卖个高价。
她想得倒是喜悦,只不过那个人多日不见,这两日竟是连字条也不见了。
然而她垂了眸,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角微微一勾。
因为她带来的助手也是女子,照例引来几分关注,而婉莹毫不惧场,挨个把他们瞪回去。轮到段玉舟时,额外加了点狠劲。
所有的助手皆着淡灰色衣袍,系同色头巾,颜色淡得几乎要化到空气里去。
可就是这般的不起眼,临到开赛前,依旧出了点岔子。
待助手均于各位选手身后站好,穆莲生将视线从出现在场中的第二位女子身上移开,落到丁易之旁边的那位助手身上,脸上依旧带着云淡风轻的笑,语气亦是如此,只不过听起来似乎透着点不同寻常。
“我道是丁兄为何心情大好,原来如此,莲生是不是该向丁兄道喜?”
话好像是对丁易之说的,目光却望着那位灰衣人。
丁易之的脸色说不上是喜是怒,总归是掩不住的得意。
他本应回礼,却不知为何语塞,倒是那位灰衣人略施一礼:“让公子见笑了。”
“哪里,哪里,”穆莲生的确在笑,却是有些冷意,仿佛一朵笼着晨雾的白莲:“倒是莲生该闭关自省,思谋精进了。”
无论是传言还是亲眼所见,在洛雯儿心里,穆莲生始终是一个淡泊名利,平心静气的人物,而今日所言却是尖酸刻薄还带着不忿,莫非那位灰衣人是什么重要人物?
☆、306他也来了
就如同饮酒品茶要用好的器皿,这样方能凸显杯中之物的珍贵,但凡自恃修养深厚的调香师在选助手的时候,也是慎之又慎,尤其是雪陵这样有传统家学的世家。想来是穆莲生想请这位灰衣人来做助手,却不知何故没有成功,倒是落在了丁易之的手里。
洛雯儿觉得自己若是这位灰衣人,此刻定是尴尬非常。这就跟卖东西似的,前面一个劲绷着价,把买主吓跑了,结果却以更低的价钱卖给了别人,因为无论怎么看,穆莲生的“卖相”都要比丁易之强上许多,到时,他岂非也跟着光彩?
她不由额外关注了那位灰衣人几眼,但见他身形高大,却不魁梧夸张,而且行动间颇有风度,亦是气定神闲,却非穆莲生的超尘之气,而是一种笃定,一种不容忽视不容违抗不容挪移的坚定,如巍巍青山,苍翠间自有风骨。
如此,虽一袭灰衣,却是夺了所有人的风采。
且看方才那恰到好处的一礼,不卑不亢,不闪不避,仿佛一切在手,游刃有余,无所畏惧。
他的声音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