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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左姝静怎么会晓得裴则忌日是哪天?
若说左姝静晓得自己的事情,还可能是因为自己到底和左姝静岁数没差太多,且他也算是颇有些名望,那么裴则除了当朝太后兄长这个身份之外,还真没什么让人能记住的地方。就连怀王自己都不晓得裴则忌日是哪一天,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两个人怎么会有牵扯呢?
同时怀王也让人去扶香园开始查秦艳艳的来历。
至于怀王自己,则带着章盾入宫了一趟,慧贵妃让他入宫,皇上也应允了,恰好怀王本就打算入宫一趟,便立刻赶去了。
因为那日听郑飞的描述,他发现和罗义私通的女子,似乎不是别人,而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姑姑琉璃。
怀王进了后宫,便先去了慧贵妃的霞恩殿,给慧贵妃请了安,慧贵妃坐在屏风内,轻轻地打了个哈欠,道:“张朔,你先退下。”
张朔是慧贵妃身边最信任的太监,如今是内侍省内常侍,官拜五品,然而毕竟如今大闵开国不过七八年,今上登基更只有五年,后宫中人数不多,平日后妃生日或是晋封后妃也一切从简,内侍省犹如虚设,张朔顶着个虚职,实际上还是跟在慧贵妃身边伺候着的时间居多。
慧贵妃连张朔也给打发了,可见这次要讨论的事情颇为严重,怀王递了个眼神给章盾,章盾意会地也走了,霞恩殿大殿内便只剩下慧贵妃和怀王母子二人。
慧贵妃倒是没有直接切入主题,而是道:“你那王妃可还老实?”
怀王心想她昨天还半夜偷溜,但面上仍道:“嗯。”
“我见她和太子妃也不怎么热络的样子。”慧贵妃奇道,“先前还听说她们二人姐妹情深,看来也不过如此。这也好,免得不知好歹处处限着你。”
怀王又应了声:“母妃找儿臣来,该不会只是要问王妃的事情吧?”
慧贵妃轻笑一声:“怎么,听不惯娘说她了?难道娘说的不对?她现在肯乖一些,肯依顺于你,不搞小心思,娘也不会为难她,说两句都不让了?”
“倒不是。”怀王平静地说,“只是见母妃将张朔都支开了,猜得是有什么大事儿,是不是……和株洲的事情有关系?”
慧贵妃“嗯”了一声,沉默半响,道:“皇上昨个儿晚上在我这里用的晚膳,结果刚吃完就来了急报,皇上便走了,过了半个多时辰才回来,脸色也不大好……我便问了皇上,皇上说是赵家那些不安分的东西又开始闹了,具体怎么的,我也不晓得,也没有多问,只知道皇上要让付将军去那儿。”
怀王点点头:“父皇让母妃跟儿臣说这事儿,让我别记挂着?”
慧贵妃一笑,道:“兴儿真是聪明,这件事娘都不晓得怎么开口才好。皇上也只是念你新婚,不宜出征,再者付将军年岁已高却宝刀未老,皇上有意让他去一次之后便要让他好好休息了。赵家那几个,反正也只是吊着一口气,犯不着你大老远跑去。”
怀王十分平静地道:“儿臣都晓得,其实阿娘不必特意喊儿臣来说这事儿的。”
他今早就晓得了付伟志要去株州的事情,更早他也就猜到了□□分,还跟周俊佑说过。
只是算一算王茂德和高长义也该到了株州附近,按理来说高长义应会很老实地直接先飞鸽传书一封简略的短笺报个平安或说说情况,但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可见高长义那儿连飞鸽传书也发不过来。
怀王对高长义还是很有信心的,相信他必然不会有什么事儿,但这绝对非同寻常,弄的怀王有些担心株州事宜,并以为等今上晓得了株州的变故,会改变决定。
然而没想到皇上最终还是采用了原定的计划,这在怀王意料之内,却终究让他有些无奈,皇上的猜忌,实在太大太大,大到不敢再让他有哪怕一丁点的功劳。
☆、第22章 排斥
不止如此,皇上还暗示慧贵妃让她将怀王叫来宫内先给怀王说了一通免得怀王心有芥蒂,真是……
怀王早就能猜到,慧贵妃忽然召自己入宫,皇上又批准的那么快,定然本就是皇上的旨意,但他心里还是隐隐有点其他的期待的,可来了之后,他的猜测一一印证,可见皇上对他的猜忌,这一两年内,并没有因为他的沉寂而有一丁点的消减啊。
慧贵妃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娘想跟你说这些事儿?你们朝堂政事,我这个妇人是不想干涉的,那些打打杀杀,娘更是不想知道。可……哎,兴儿,你心里若有不痛快,只管跟娘说就是了,如今也没有其他人在,娘听过就忘,你也免得憋的太难过。”
怀王摇摇头,平和地说:“儿臣并无任何不快。”
慧贵妃看着他,心里十分难受:“也罢,你从小就是极懂事的……”
她沉默片刻,道:“对了,嘉韵和董觅大吵了一架,便嚷嚷着要带着儿子离开董家,董觅不敢拦她,托了张朔给我说这件事,我寻思着让嘉韵先带着董思年去你府上住着,你看怎么样?”
刘嘉韵是慧贵妃的亲妹妹,丈夫是户部尚书董觅,刘嘉韵性格比慧贵妃还要泼辣些,又仗着自己是贵妃的亲妹妹,颇有点跋扈,偏偏董觅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两人如今儿子都十三了,依然每天吵的天翻地覆,每年里刘嘉韵都少不得要回离家出走,偏生刘嘉韵又和亲哥哥有些不合,不便回娘家,后来怀王在外面有了单独府邸,便会跑去怀王那儿小住几日,等着董觅上门哄自己才回去。
怀王想到自己那个脾气暴躁的阿姨,稍微有些头疼,又想到家中那个不大安分的王妃,便点了点头:“嗯,我把东苑里的侯竹堂让下人整理一下。”
慧贵妃道:“那我一会儿让张朔去告诉嘉韵,他们大概今晚便去你府上。”
怀王点头,又道:“说起来……母妃,您这段日子可有见过太后娘娘?”
慧贵妃奇道:“太后娘娘?她不是染了风寒么,琉璃每天忙前忙后的,也不让我们见呢,上一回见太后,还是给你赐婚的前一日,怎么了?”
怀王说:“只是觉得奇怪。按琉璃的说法,太后感染风寒已有十日左右,怎么丝毫不见好,太后更完全不能见人?”
慧贵妃一愣,道:“这也是……不过皇后都没管这件事儿,我又何必蹚浑水。你也别管了。”
怀王口头上应了,实则出了霞恩殿便直接转身去了清净殿,而这一回,他刚好碰见琉璃从清净殿里出来,见了怀王,琉璃一愣,赶紧行了礼,怀王点点头,道:“太后娘娘病还没好么?”
琉璃道:“还,还没有呢。”
怀王道:“怎的这么久了都未好?请过太医了没有?”
“请过了……”
“请的是哪位太医?”怀王皱眉。
琉璃垂眸:“是罗太医,太后一向是由他看病的呢。”
怀王心里一声冷笑。
这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测。
太后病一直不好,只怕和琉璃和罗义也有关系——太医毕竟不能随意在后宫内走动,而琉璃作为太后身边的姑姑,自然也很难出宫,眼下太后生病了,罗义能常来清净殿,对琉璃和罗义来说自然都是极好的。
大概为了能让彼此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罗义才故意耽搁着不给太后好好治疗。
怀王心里对罗义和琉璃都极为厌恶,然而现在毫无证据,他也不想打草惊蛇。
怀王现在若要硬闯清净殿也是完全可以的,然而他自然不会这么做,毕竟这件事毫无理由,传到皇上耳内,就是他才从慧贵妃那儿晓得皇上派付将军去株州就立刻来清净殿闹事了……太后自然是不会怪罪他的,就怕到时候有心人编排他,反而让太后也难做了。
故而怀王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依然平和地道:“无论太后病好没有,我也该看看太后,怀王妃嫁进来已有好几日了,心心念念要见太后呢。”
琉璃结巴道:“今日实在不方便,太后还在做药浴呢,王爷过几日再来吧。”
怀王故而只应下,道:“那么我明早带王妃来吧。”
琉璃迟疑道:“太后娘娘今日做了药浴,明日定然会很迟才起来……”
“那便后日。”怀王道。
琉璃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借口了,只能先应下,想着一会儿告诉皇后,让皇后去皇上那儿做点工作,好让皇上不得允许怀王入后宫才是。
怀王终于定下见太后的日期,满意地点点头,结果转身就看见光禄寺太常卿虞不苏带着两队人马经过,看见怀王,虞不苏眼皮一跳,立刻停下脚步,行了个礼:“怀王殿下。”
琉璃见状,立刻说了句自己要回去伺候太后,转身便跑了。
怀王对虞不苏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记得此人哥哥是之前高宗身边极为信任的天师,也是因为虞不刑,才导致高宗将年幼的裴冬净纳入后宫——因着这一层关系,本就不大相信鬼神之说的怀王对虞不苏兄弟更是毫无好感。
何况,虞不刑若真是能通晓阴阳的高人,怎么会连自己的死期都算不到,生生在高宗亲征时死亡呢?
故而怀王对虞不苏的印象,只停留在“一个靠着神棍哥哥爬到太常卿位置的小神棍”这个层面而已,平日里上朝,怀王远在前面,他在后面,两人也毫无交集。
不过,怀王是晓得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的,也记得周俊佑说过他“和文武百官关系没有不好的”,此前自己本还打算让周俊佑请虞不苏去问罗义太后的事情,还好后头阴差阳错,发现了罗义和琉璃私通之事,不然只怕要被罗义诓骗。
虞不苏身为光禄寺太常卿,又有算卦观相的本事,加上一张巧嘴,故而颇得皇上赏识,这次来了后宫,定然是要准备送行大典——马上付将军要出行,皇上少不得要举行送行大典,后妃们也得有所表示,这都是光禄寺和内侍省要一同负责的事情。
怀王不咸不淡地道:“嗯。虞大人。”
虞不苏却是一副莫名热络的模样:“怀王殿下来拜见太后娘娘吗?见着了吗?”
怀王冷淡地道:“没有,怎么?”
虞不苏道:“没什么,之前在宫宴上偶见太后娘娘端庄仪态,微臣十分敬佩,前些天听罗太医说太后染了风寒,微臣十分担忧,见怀王殿下您来了,也就……顺道问问您,顺道问问,哈哈。”
怀王并不喜欢听别的男子夸太后模样,即便这明显只是拍马屁的说辞。
故而他只冷淡道:“未见着。”
虞不苏道:“那便是病还没好了,哎呀,希望天后娘娘凤体安康——”
“虞大人不是可知古今测来日么?”怀王道,“怎么不算算太后娘娘何日可痊愈?”
虞不苏讪笑道:“王爷这话说的,微臣微末之技,哪能算的那么确切,不过……难道王爷您也信这日月星辰衍算之术?”
怀王瞥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本王驰骋沙场之际,可从未有人提前告诉本王这一趟是生或死。”
说罢,微微颔首,便转身趾高气昂地走了。
这分明是说他丝毫也不信这些,还稍微讽刺了一下虞不苏哥哥的死。
这还不是鬼神之说呢,怀王就如此排斥……虞不苏默默擦了擦额头一滴汗,心想,太后娘娘啊,您自求多福吧,千万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