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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要说起来,这四九城里也有几位夫人常来关照小店的。”
云曦一听,扬着眉毛笑道:“如此便把好的拿来瞧瞧,若真有瞧得上的,以后也少不了关照你。”
掌柜笑眯眯的应着,一会功夫,便有两三个青衣伙计端着托盘下来。绯心略是一看,果是东西都精致了许多。但钗镯之类的东西还是宫里好的太多,各地各国贡的,加上宫里的尚器司制的。所以绯心也瞧不出什么特别来,直至一盘子玉器端过来,眼见有块还未开雕的血玉,一时便看住了。
泪滴状的,上尖下宽,若一个四五岁孩子的巴掌大小。她伸出手去,正巧云曦的手也向着它,两人指尖一碰,不由自主的就想勾在一起。其色如血,玉上有纹,非是裂痕,而是红色的深浅交汇,形成云纹。正好在中心位置。云,更像是血滴之中藏了一朵云。玉质通透,颜色均匀深浓。倒像是常贴身配着,以人身血气汲养出来的一般,即使温润的。触手细腻,凉而不冰,如脂油冻类的质地般。
“天下绝无相同之玉,而血玉更是难求。这个通体红透并无杂色,个中纹印更是独绝无二,浑自天琢。总算勉强过得眼吧?”掌柜见两人盯着的眼神,简直可以说是一摸一样。搞得掌柜有点怔愣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忙着推销。
“买这个吧?”绯心伸手摸着,一抬眼正与他目光相对。
“嗯。”云曦笑笑,开口道,“回去切了,镶在大蝴蝶扣上,梳今天这个堕马髻才好看呢。”他这般旁若无人的样子引得绯心有点面红,但心里却暖洋洋。一时受他的感染,看着他说:“不好,还是拿黑金络子打出来,雕成挂佩。用来搭暗色袍子才最衬的好!”
“先买了回去再商量。”云曦说着握了她的手,又指着另一盘的几根钗道,“这些全都包上,一起算价钱。”
掌柜一见眉花眼笑,两人价钱都不问,生意做得痛快得很。登时哈腰点头,亲转到柜台后头拿盘子以及丝绒巾子,点算了一下东西道:“统共是两千四百六十两,二位头回光顾,抹了零头算两千四罢!是记账还是家去结?”
掌柜的知道,在这条街上消费的起的,八成是住四九城里的。眼见这两位如此面生,搞不好还是内城里头的皇亲贵戚。
绯心有点发怔,方才瞧着喜欢一时无查,待掌柜的开口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价格实是有些太贵了,况且今天两人出来,本来也是闲逛,这些精致玩艺宫里多的是,也不指着在这里大肆花费。皇上哪有带钱的习惯,她更是不出门的。方才还是汪成海仔细,打点了一包散钱并些票子,也不至大包至数千两。而且无论是记账还是家去都不成,若让掌柜的知晓他们的身份,以后还不胡诌乱吹嘘去?一时不由的看着云曦,轻声道:“这价也离谱的很,不如……”
云曦看着她笑笑:“常言道,千金难买心头好。这玉生就如此,就该咱们得了才是。”她明白他的意思,所谓玉无价,乃在于奇。这玉生的奇,如此才吸引了他们。云曦转头向掌柜:“你打发人把东西包上,跟我们家去取银子给你。”
绯心见他说得坦然,她自己是心里乱跳。真让掌柜的知道,皇上带着后宫的女人满大街乱转,太折他的天威了。她越想越是不好,手不由的在云曦的掌心里转扭,嘴里说:“我看不如下回再来买罢?”
“夫人,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既是中意,便得了去才好呢!”掌柜满脸堆笑,哪肯轻易折了这大宗,“爷说的好,千金难买心头好呢!”说着,嘱咐伙计看着铺子,准备亲自跟出去认门,以后也好兜揽长期生意。
云曦笑着点头:“正是呢。”说着伸手撑起绯心来,“走吧,出来这半响,也该回去了。”
绯心脚底下直泛沉,站起身看着云曦满脸难色。一想到一会子掌柜至了内城的表情,心里就跳个不停,连带的面皮都有些发紧。
“爷和夫人住的可远?可还要再逛哪里去?”说话间已经将东西打包好,掌柜一边捧着一边问。
“不是很远,就在金华门紫翔大街上。我们也不逛什么了,一会子你一道跟着车就是。”云曦随口说着,便拉着绯心慢慢往外去。
绯心听得稀里糊涂的,她在京里住了六年,是哪里也没去过。对于京里的一些地名倒是有听闻,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不过他这般一开口她倒是有点反应过来,想必是报了一个官员的家宅。但一如此,她更紧张了。她一后宫妇人,随便往官员家里跑。而且还是买了东西让人家结账去!
云曦看着她的表情,越发觉得有趣起来。特别是瞧着她一阵一阵的愣神,刚松一口气又提一口气的劲头。更是心痒痒的,直想把她抱在怀里亲昵一番。今日出来的好,不然如何在这里发现这样一块好玉?并非是玉有多么的珍贵,而是那绯云二字,都在玉中。所以他才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压根都没听掌柜报价。
出去的时候,乐正瑛正在外头候着。云曦先把绯心撑托上车去,随即大略告诉乐正瑛方向。掌柜的将东西送到车里,随之跟乐正瑛坐在车外辕板上,乐正瑛轻扬响鞭,马车稳稳启动。一进车里,绯心就有点耐不住,忙忙的压低声音开口:“皇上,这总归不好吧?”
“那是左含青的宅子,今儿他不当值。这会子定在家里,先让他垫了!他是不会胡乱说话的。”云曦一手搂过她来,嘴唇贴着她的耳廓,弄得她痒痒的又有些燥热起来。他伸手往边上一捞,把另一个包袱皮裹着的盒子拎过来。
绯心顺着他的手瞧,一时称奇:“方才没瞅见这个,何时买的?”
“这个是方才咱们往醉仙居的时候,让乐正瑛找后厨那里买的些调料和干粉线。”云曦递给她,“今天让他跟着,一来他是你兄弟,你出出进进的不会不自在。二来,他对这些南方的东西更熟悉些。这些拿回去,到时做了总比买了再端回来好的多。”
绯心靠在他怀里,嗓子有些发堵,低声道:“那醉仙居哪肯这般轻易便把这些随便卖给人的?”
“我找他们老板自是不肯的,所以让他随便弄个伙计给带后厨去,自是有人见钱眼开了!”云曦眼弯起来,“又不是底下人的买卖,只管赚钱子就行了。”
她听了眼越发潮了,垂着头看着那包袱,总想着让他也能宽心随兴闲在一回,但总不及他更细致体贴的周全。他继续说:“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的,解解馋也就罢了。但不能尽当正经饭去,不然也是不保养的。”
她轻声应了,突然头往他怀里更深的一扎。小猫样的整个快窝进去,闭上眼伸手去抱他的腰。他轻喟了一声,抚着她的脖子低声笑着:“又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她嫁的是锦朝最有权势的男人,嫁的是锦朝最多妻妾的男人,她知道世无尽美,当他据占最高地位的时候,他自然要具备巩固这一切的心胸和眼光。因他肩负江山社稷,那么作为他的女人,也该有着比一般女人更为豁达的心胸。
更该体谅他的无法专注,无暇顾及。宠爱自是隆恩,冷落也要承受。这是声名地位所该付出的代价,只消他能记得他们曾经的岁月,曾携手共度的时光。如此便不算是辜负,所以,她从不指望他能体谅入微。
但他做到了,而且是一日比一日做的更好。如此便让她自私放大,让她贪婪更多,有时都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甚至会恐惧。像是沉浸在极乐的同时,心里的柔软已经漾成浓酒。只愿此时一醉不醒,更怕一醒成空!
有时甚至会想,哪怕此时就这般死了便是最好的。像是蝴蝶一样,春生夏死,一生都绚烂至极。
他轻抚她的颈窝,引得她微微的发颤,缩脖之间他将她抱坐在他腿上,扳着她的脸看到她的眼睛格外的潮湿。一时微凝了眸子嗔道:“你又胡想什么呢?”
“没,不过有些乐极生悲罢了。”她笑了,又伸手去搂他的脖子。把脸别到他肩膀后头去。她是甚少这般不管不顾的缠缠抱抱,让他发怔间有些意乱情迷:“好端端的怎么就乐极生悲?”
“就是太好了。”她吸了一口气,坦然道,“实在是太好,再好也没有了!”便是学会了体会这种点滴,复再回想,才了解是如何的好。这点滴其实不仅是他如何放下身份来屈就她,或者是关注她的喜好。而是一处极小的习惯,如果他们两人一道,他永远会走在她的外侧。不管朝向哪个方向,他始终是保持这种方式。在南巡的时候也是这样,在此时也是如此。再回想当初也是如此,便是在宫里也是这样。就在他对她最坏最坏的时候,只消是他们两人,便是他揪着她让她跌跌撞撞,他永远会把她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因为他在意!
他笑起来,又扳过她的脸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这可是你头一回赞我呢!”
她愣了,脱口而出道:“怎么会?”
“别说那些什么套话官话也是赞我,什么万岁万岁之类的也算!”说的她脸都有些发烧,他凑近过来,“古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待你到发白齿摇的时候也这般赞我才好呢!”一时不由的想她满头白发堆着满脸皱纹,口齿漏风的对他说,再好也没有了的样子,让他都有些向往起来。
绯心听了,心尖一颤,那种期待也堆了满心。突然捧了他的脸看他眉目如画,怔了一下,嘴唇一下贴了过去。她简直就像是借着一股冲动壮了胆,力气大的差点来个牙磕牙。
【番外】最想要的完整(上)
将近五月,天气一日热过一日,绯心的产期也渐渐临近。虽说算起日子来,该是在五月底。但打一入了四月开始,她身边诸人皆是如临大敌,打醒十二分小心关照。再过几日就是端午,而绯心也准备移往东安殿待产。
正月绯心封后,本该册封大典一过就移往中宫,不过绯心如今仍居住在掬慧宫里。因着当时居安府要筹备过年庆典,年底的时候又临时要准备封后大典。这两档子事都是马虎不得,忙得是人仰马翻。
而那会子林雪清得知绯心将封后,之前连月郁闷霎时堆涌,气得一病不起。惟得静华夫人独撑大局,太后督镇。中宫空了两年多,依着锦泰例,新后入主,必要重缮椒房以迎新主。若是在年前赶着收拾出来倒不是不可以,不过如此一来又添忙乱。
绯心一来是不想再增乱添事,二来也是因为年前的时候跟着云曦偷跑出宫逛大街,这事后来让太后知道了,为此还把两人叫到寿春宫去数落了一顿。在这当口,绯心更不想再因着自己封后的事,搞得太后也不安宁。
其实这事也怪不得旁人,左含青自是口严的,但无奈那会子绯心实在是太受瞩目。她自打怀了胎以后,林雪清置换奴才引得内府人心惶惶,三司六掌举凡能沾上点的,皆纷纷往掬慧宫打点,千方百计的要考上她这颗大树。后来又因着太后松了口,云曦怕夜长梦多,便立即着律礼两处并居安府开始筹备,务必要越快越好。如此一来,那底下的奴才哪有不卯足了劲奉承巴结的?每日借着送膳食,送补品便要来个数趟不止。她一日不在宫里,太后岂有半点不闻的道理?
太后也不是笨的,听闻奴才们各处寻不见主子。便悄悄的让莫成勇往启元殿一问,得知皇上也不知踪影了,立时心里就有了准谱。她也没声张,只待次日二人前来请安的时候这才理论。太后也并不是要在此时给皇上难看,如今绯心封后在即又身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