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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梁氏慌慌张张地爬到李轻轻的脚边,双手抱着她的腿:“轻轻,你看在博年的份上,就饶了孳如吧,她还小,什么都不懂。”
李轻轻满是怒火的心瞬间凉了下来,是啊,哥哥为了自己满身是血地死在了自己的眼前,孳如是他唯一的骨血,她又怎能忍得下狠手?
“表姐都一个及笄的人了,怎么还能说小呢,都可以嫁人了呢。”素以蹲在地上,看着是在仔细地研究优雪苔蛾。
“孳如都已经及笄了,姑姑明天便帮你找一家好的夫婿吧。”李轻轻揉了揉额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李梁氏听了便喜上了眉梢,连忙抓着李孳如的衣角,想让她也跪下来,而李孳如却是置若罔闻:“姑姑的心意侄女心领了,只是,孳如并不是一个可以随意许配给别人的女子,我只嫁心目中的男儿。”她眼神坚定地盯着秋沛夐,就像是一个女王般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李梁氏听了,怒火攻心,反手便给了女儿一个巴掌:“孽障!”
李孳如捂着肿起的半张脸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神情却是倔强而孤傲的。
十四,揭穿阴谋
“好了。”顾摩粟吹了吹半干的字迹,随手递给了候在一边的绿珠,“小丫头,赶紧给你的小主子煎了吧,记住要取七碗水将药草浸泡一炷香的时间,武火煮得沸腾之后再改用文火慢慢地熬制一炷香后便放入这半夏,只肖过上一过,便可以将药倒出了。”
绿珠福了福便退下了,屋外的冷风还没有卷到屋内的几个人身上,便被火盆子中的炙热给阻挡在了碧波荡之外。
“这个不忙,顾爷爷,反正这些幺蛾子已经死了,”素以朝着顾摩粟甜甜地笑了笑,“我有一个关于药性的问题想要请教一番顾爷爷。”
“好啊好啊,难得素以这般小的女娃娃,竟然对药起了兴趣,小老头儿很是欣慰。”顾摩粟迷糊着一双眼睛,半蹲着身子,与素以齐平。
“倘若一个人服了既有半夏又有乌头的药之后,会怎样?”
“半夏能燥能润,辛通气,能化液,故润燥,乌头辛热有毒,能去寒湿,散风邪,助阳退阴,两者寒热之性不同,此为十八反之一,若是误服这两者,则必死无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顾爷爷那般厉害也救不了吗?”素以抬起眼尾看了一下李孳如,果真,另一半没有被掴掌过的脸已经惨白如霜,还带着些土色,不过却是强硬撑着。
“要是乌头没有被禁,哼,小老儿说什么也会制出解药,只可惜二十年前乌头便被圣上一旨令下,尽数毁去了,”顾摩粟想到这里,心里便很是愤懑,说的声音也重了很多,他跺了跺脚,眼光却是被地上的优雪苔蛾紧紧地胶着住了,口中喋喋不休,“奇也怪哉,奇也怪哉……”
“顾爷爷,有什么不对劲吗?”素以尽职地做着一个好奇小宝宝。
“照理说来,这优雪苔蛾应该在二十年前便已绝种了,怎么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咦,这些蛾子很稀有吗?”素以忽闪着大眼睛,“不过我和平素见的那些灰不溜秋的蛾子比起来倒是漂亮上了好多。”
“当然啦,优雪苔蛾必须用靠着乌头才能吸引过来的,既然这乌头二十年前已经绝迹,优雪苔蛾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表姐,难道你身上有乌头吗?”素以转过头,问着被大家忽视了很久的李孳如,她看见李孳如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缀在腰间的荷囊,并蒂莲热热闹闹地盘旋在上方。
李孳如在内心苦笑了一番,想不到今夜这般天衣无缝的谋算竟然败在了秋素以平时看起来只是一个骄纵无脑的大小姐手中,索性,便干脆应承了吧,反正素以对五年前那件事并不是很了解。
“没错,我身上确实是有乌头。”李孳如扬着一张脸。
“表姐,你这可是欺君哦,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是呀,要是严重的话,是要株连九族的,表妹,你害怕吗?”李孳如的脸靠近素以,眼眸中满是算计,一闪一闪的,看得素以心头发寒。
“孳如,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乌头?”李轻轻心里也惊瞎地不小。
李孳如却只拿一双眼睛看着脚尖,一言不发。
素以倒了一杯水,却只是拿着天目釉茶盏在手中把玩中,墨黑的底色上散布着深蓝色的星点。
顾摩粟看这情形有些不对劲,便咳了咳:“秋贤侄啊,我看素以也没什么问题了小老儿便走了,盼盼还等着我去捂被子呢。”
秋沛夐只是颔了颔首。
此刻从外头回来的绿珠朝着秋沛夐和李青青福了福:“老爷,夫人,婢子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你想说什么便说,无须这般多的顾忌。”秋沛夐只是挥了一下手。
“当日小姐落水的时候,有人在附近遗落了一串红色的手钏,婢子眼尖,瞧出那是表小姐身边贴身丫鬟名唤作春染的,只是,那个春染却离奇失踪了,前不久,婢子才在乱坟岗上挖出差不多要断气的她,想着她没准知道点什么,便找了一个郎中好好调理她的身子,现在人就在府邸中,是否将传来问上一番?”
“当然,把她带来。”李轻轻原本以为当日只是素以失足落下了水,没想到还有这番内幕,她抬眼狠狠地盯了一番李孳如,却怎么也想不到,素以什么得罪了李孳如,竟能惹得她下这番狠手。后者却是脸色平静,看不出一丝的波澜起伏。
春染穿着一身的粗布衣服,发丝只是用一束浅绿色的丝带扎着,脸色苍白,身子骨有些孱弱,然而比起那天在乱坟岗中挖出来的时候却是好上了百倍,她怨恨地看了一眼李孳如,眼神似淬了毒汁似的。
“见过老爷、夫人、小姐。”春染跪在地上,将头伏在地面上。
“罢了,你现在身子虚弱,绿珠,扶她起来坐在东边的椅子上吧。”李轻轻先下也顾不得这种虚礼。
“多谢夫人体恤。”春染再次磕了一个头,然后便由绿珠搀扶起来坐在了檀香木椅子上。
“说吧,若是有半个虚字,我必定不轻饶。”李轻轻也坐在案几之后,看了一眼已食用了泰半的蛤蜊雪花蛋羹,心下不由得一阵厌烦,便随手用一条丝帕覆盖在上方。
“婢子不敢,”春染看了一眼双手紧紧攥着下摆的李孳如,一字一顿地吐露出当时的场景,虽然声线有些虚弱,好在碧波荡并不大,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大家听着耳里,倒是异常清晰的。
“那天,表小姐看见小姐打发了她的贴身丫鬟去摘白霜梅,独自一人在胡心之中的八角亭子里,便吩咐了婢子趁着小姐不注意的时候从小姐后心推上一把,因为婢子的娘亲生病在床,需要表小姐给的银子才能请郎中来看病,所以,婢子无奈之下只能听从表小姐的吩咐,昧着心把小姐推入了还结着薄冰的湖中,匆匆离去的时候,不小心将手钏遗落在了路边,后来小姐和表小姐斗茶,从袖口中摸出了当时婢子遗落的手钏,表小姐知道,她的事将要暴露,便着人将婢子连夜送出了府,婢子原本以为表小姐就会这般放了婢子,却不曾料到,她竟然吩咐几个大汉将我生生地往死里打,若不是婢子命硬,想来今日早就化作了一缕残魂……”春染说到激动处,眼眶便红了,她用袖口擦了擦眼睛,素以命绿珠端一盏茶给她,缓缓神,春染喝了一口,平复了一番心绪,“婢子有些激动,以至于失了形态,还请老爷、夫人、小姐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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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有些过往和阴谋会浮现~
十五,的确是我杀了爹爹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李轻轻的手紧紧地绞着素净的白帕子,声线冰冷,秋沛夐拥着她的身子,却能感到她不住地发抖。
“倘若有半个字是假的,便让婢子遭受天打雷劈。”春染举起右手,放在耳朵侧,眼神坚定。
一边的李梁氏听了之后,整个人彻底呆了,她睁着呆木的眼珠子,一瞬不动,竟有些不能认出眼前的女儿。
“李孳如,你可知罪?”李轻轻一掌拍在案几上,带着上方的笔和碟子震了震,发出清脆的声音,给这个幽静的夜添了几许震撼。
“就凭一个丫鬟的一面之词,姑姑你便要定了孳如的罪吗?姑姑焉能判出她是不是因为心怀不满而血口喷人?”李孳如倒是一脸镇定,只是,那也不过是面上摆出来的罢了,素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圈在衣袖之下地手,指尖微微发抖。
“老爷、夫人、小姐,婢子所言没有一个字是假的,”春染曲跪在地上,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婢子还有一件事要禀告。”
“但说无妨。”秋沛夐心疼地抓起李轻轻的手,仔细看了看,原本素白的手此刻红肿了不少,“绿珠,去取些桔梗香肌膏来。”
绿珠闻声便退下。
“沛夐,我没事,哪里有这般娇贵。”
“不行,我看着很心疼,轻轻,身子紧要。”秋沛夐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避开红肿的部位。
春染看了一眼素以,后者看似只在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雪亮的眼神却是扫过她,于是春染便接下去说道:“五年前,其实舅老爷并不是因为药石不治而身亡的,而是表小姐……”
李孳如一听见这句话,再也掩饰不了内心的焦灼,快步走到春染面前,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在胡说些什么!”声色严厉,似是地狱中来的罗刹。
“表姐何必这般激动?俗活说清者自清,我们只管听着,看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素以往天目釉茶盏中注了热水,“不过,春染,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春染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伏下身子:“婢子知道,兹事体大,然而,就算是借婢子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胡乱诬陷泼脏水。”
“很好,那你便继续讲下去,只是,你要记住,倘若内里有那么一句假话,可不就是掌嘴那么简单了。”素以看了一眼浑身发抖的李孳如,看来这一剂药下得有些猛了,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见你败落的样子。
“那日,表小姐命令婢子支开正在煎药的忶香,自己拿着小半株草药偷偷放进药罐之中,婢子眼尖,看出那株草药是五年前已经被下令摧毁的乌头……”
“你一个寻常的婢女怎么会知道那便是乌头?”素以喝了一盏水,插嘴问了一句。
“那是因为婢子的娘亲是药女,在我还没有被爹爹卖给李府时,我时常帮着娘亲采摘、晒草药,所以对这些草药很是熟悉,只要闻一闻便会分辨出来,而且,娘亲还特意嘱咐我若是用半夏煎药时,万万不可放入乌头,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绿珠拿了一罐桔梗香肌膏进了碧波荡。
“就给我吧。”秋沛夐接过贝壳状的罐子,挑了一块放在中指上,然后细细地在李轻轻手上涂抹开来,神色温柔,好像在做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素以看了一眼春染,示意她继续。
“但是我人小言微,当时并不敢讲出来,想着,李老爷毕竟是表小姐的爹爹,我想着她应该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李老爷的事,可谁知,那煎着的药中却是有一味半夏的,虽然分量并不多,但是李老爷当时受了这般重的伤,一碗药汁喝下去,当场便送了命……”
秋沛夐感到手中的柔夷紧紧地攥着,心下叹息了一声,便只能一根一根地把李轻轻的指头的掰开,安抚着。
“贱人,你血口喷人。”李孳如激动地想要扬起手再打上春染一巴掌,只是绿珠的身形却是比她快上了几分,牢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