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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第5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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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见笑,见笑!”
  陈景觉得别扭,但到底是老熟识,有足够的过往可以回忆。
  一口菜,一口酒,一句话,说了一会儿,提到这两年来的变化,不论是朝局的大事,还是个人的私事,都不免唏嘘。都说酒能壮人胆,虽然陈景现在身份不同,但推杯换盏间,很快话匣子便打开了,从阴山之变谈到朝廷的撤藩举动,不免又谈到陈景从京师到北平来的目的。
  “爷可知晓你来所为何事?”老孟问陈景。
  “爷肯定不知晓。”小二插话答道。
  “你怎知爷不知晓?”小六与他唱对台。
  “我知晓的你都不知晓。”小二又回。
  眼看小二和小六两个又要纠缠不清,老孟拿筷子敲了敲碗,看向沉默不语的陈景,声音放慢,“驸马爷有顾虑,我老孟心里明白,来,不谈其他。吃酒吃酒。”
  陈景再次尴尬一笑,与他碰碗。
  “皇命在身,实在不敢多言。”
  “是是是……你说得对,是老孟我唐突了。”老孟重重点头,又为他倒满一碗,不再提那些敏感的话题,只谈漷阴镇的日子,言语间,几个人开怀大笑,酒水也一碗接一碗的下肚。吃酒的碗,都是斗大一个的粗碗,慢慢的,陈景有些眼花了,耳朵也有“嗡嗡”的声音,在老孟再次倒酒时,他终是抬手阻止。
  “老孟这酒……劲足,不能再喝了,误事。”
  老孟黑脸微哂,打了个哈哈,目光略略古怪。
  “那便……不喝也罢,吃菜吃菜。”
  他话音刚刚落,默契得大眼瞪小眼的小二和小六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小二突然嘻嘻一笑,凑近陈景,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了一句,“景哥,你没啥事儿吧?”
  陈景心里一凛,察觉倒气氛不对劲儿,“此话怎讲?”
  小二微微眯了眯眼,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方道,“还晓得我是谁么?”
  陈景皱眉,“小二。”
  小二眨巴下眼,又指小六,“他呢?”
  陈景不明因由,紧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拿一双狐疑的眸子看他,面上虽有酒意的酡红,但目光却一片清明,反倒把小二看得皱起了眉头。
  “小六,不对啊!”小二点头,看向小六。
  “是不太对!”小六附合着,也观察陈景。
  小二撇着嘴巴,看着陈景,“景哥,你身子热不热?!”
  陈景一头雾水,已完全被他搞懵了,“不。”
  他旁边的小六接过去,“那景哥你冷不冷?”
  陈景更懵,赤红的眸子已是深沉一片,“不。”
  静默一瞬,小二就像被火烧了屁股似的,从板凳站弹身而起,飞快地拿过木桌边上的酒坛,使劲晃了晃,又从坛口张望一下,转过头来,看看陈景,看看老孟,看看晴岚,又看看老孟他媳妇儿,沮丧地问。
  “嫂子,这是我准备的酒么?”
  老孟他媳妇儿怔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道,“你准备的那坛酒,被我家小白给打翻了。”小白是老孟家里养的一条大黑猫。小二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黑猫要叫小白,但他却是听懂了老孟他媳妇儿把他的酒给弄没了。
  他完全傻了,“那这酒哪里来的?”
  老孟他媳妇儿晒笑,“嫂子我买的啊?”
  小二呻吟一声,“你买的?”
  老孟他媳妇儿点头,“对啊,就在村口老张家的杂货铺里买的,一样的酒啊,难道吃着不一样?”看屋子里的人都不吭声,她眉头一竖便开始挽袖子,“难不成是假酒,好哇,这个老张,看老娘不砸了他的摊儿。”
  “你消停的坐下吧!”老孟发威了。
  “哦”一声,老孟媳妇儿完全整不懂了,呆呆看着他几个。而小二想到夏初七托人带来的嘱托,想到被猫弄翻的酒,欲哭无泪地看着老孟,再看看黑着脸纹丝不动的陈景,委屈得快哭了。
  “景哥,我对不住你。”
  陈景冷眼旁观,已是明白了七八分。
  “说吧,你原本想要做什么?”
  小二瞥了眼老孟,微微低头,道,“队长嘱咐我,要撮合你与晴岚姑娘两个的姻缘……结果我办事不力,酒也洒了,可不是白费事儿了么,是我对不住你……”
  “队长?”陈景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目光有些沉,“她让你给我下药?”
  “不不不!”小二猛地摆手,支支吾吾道:“队长只说让我看着办,寻找机会让你与晴岚姑娘多熟悉熟悉,最好你两个能敞开心扉,畅谈一番……我自个寻思吧,那心关着,要怎样才敞得开呢?我便去兵工作坊的刘铁匠商量,然后搞他家里拿了点药……嘿嘿,若是能来个酒后乱性什么的,那不是什么都敞开了吗?还畅谈啥?”
  “……”
  “……呼!”
  “……咳!”
  屋子里一阵尴尬,什么奇怪的声音都有。
  不得不说,小二年纪还小,不懂世情,人也太老实。他把夏初七吩咐的话当面说出来,还加上自己意会出来的撮合法子,让还是大姑娘的晴岚面红耳赤,窘迫得恨不得钻地缝儿。陈景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比起晴岚来,他到底是男人,除了哭笑不得,倒还绷得住脸。
  “胡说八道!你这张嘴啊,还不给晴岚姑娘道歉?”
  他原是想缓和一下彼此的尴尬,可小二是个实心眼儿,哪里懂得那许多?他瞪大了眼,扯一把小六,便道,“我哪有胡说,景哥,这属实是队长的吩咐,说是晴岚姑娘仰慕你……”
  “咳咳咳——”老孟握住拳头,在唇边一阵咳嗽不停,想要阻止小二说下去,但小二浑然未觉,仍然苦着脸,继续喊屈,“结果,嫂子……好端端的姻缘,还有我第一次被队长委以的重任……都被你给破坏了。”
  老孟他媳妇儿听得一愣一愣的,等小二终于说完,恍然大悟。这才晓得自己家小白闯的祸不仅是洒了一坛酒,原来还破坏了一段姻缘。
  “……是我不好。”她诚恳地认识到了错误,然后抱歉地看着陈景,猛地提起酒坛,扬起了手就朝陈景砸过去。只听见“嘭”一声,陈景敏捷的躲开,她手上的酒坛被老孟抢过去,摔在了地上,碎成了瓷片儿。
  “你在做什么?”老孟怒火直飙,大声喊着瞪她。
  他老媳妇儿眉头一竖,“我这不是想帮忙?”
  “……”
  “不打晕了他,怎的能成事儿?”
  “……”
  “想当初老娘第一次给你,不就是这样打晕的?”
  “……”
  若是可以,老孟一准儿能扇死他这不懂事的媳妇儿,搞得像水泊梁山上的孙二娘似的。到底是他自家媳妇儿,知道她除了脑子少根弦没别的毛病,再生气也不能真扇死。他冷哼一声,朝他媳妇儿递了一个眼神儿,赶紧给陈景斟酒,告歉道,“驸马爷莫怪,我这媳妇儿傻的……您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啊。”
  陈景拂了拂袖子上沾到的酒渍,瞥一眼尴尬得不敢抬头的晴岚,给了老孟一个“非常同情”的眼神儿,道:“嫂子真性情,我怎会与她计较?不过老孟,陈某还有要务在身,叨扰这么久,也该走了。”
  老孟看着她,又看看晴岚。
  “那……我送送你?”
  陈景抱拳拱手道,“不必不必,我识得路出去,你们继续吃着。”说罢,他眉头皱了皱,颇不自在地转过头来,看着晴岚,“晴岚姑娘是与我一道去护军营,还是……自己回王府?”
  若是没有先头小二那一番话,晴岚不会觉得难堪,她也很珍惜与陈景在一起的机会,自然是乐意跟着他一道去护军营。但有了小二的话在前面,她的心事也赤裸裸地摆在了他的面前,即便她钟情于他,自尊心也不容许她再跟随。
  款款起身,她微埋着头,恭顺有礼地道:“回驸马爷的话,王妃只托付我陪您过来交粮草。如今事已办成,我便不过去了。我径直回府吧……”
  陈景目光微微一闪,瞥她一眼,点头。
  “也好,那陈某先行一步。”
  没有再耽搁,陈景说罢,抱拳与老孟、小二、小六和老孟媳妇儿示意一下,转身就大步往外走。看着他高大颀长的背影,晴岚心里一沉,暗暗叹了一口气,觉得今儿简直像一个笑话。
  她与陈景,恐怕此生已是无缘了。
  正想着,不料那个背影突地晃了一下,像是站立不稳,扶住了门框。
  “陈大哥,你怎么了?”她紧张地跑过去扶住了他。
  人一着急,把旧时的称呼也喊了出来。
  “无事……”陈景似是没有察觉她的称呼不妥,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烁烁地看着老孟,突地苦笑了一下,“给我吃的什么药?”
  这般的峰回路转,晴岚始料未及。
  不是小二想给他下药么?怎么扯上了老孟?
  老孟黑着的脸上,略略有一丝潮红,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推托。只是不好意思地上前,也伸手扶他,低声道:“驸马爷,局势紧张,护军营你是去不得了。你应当明白,爷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免得你陷入两难,徒惹一身腥——这漷阴镇山青水秀的,你就暂时在这里委屈一些时日吧?”
  陈景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眉头越皱越深,身子也慢慢地滑了下来,靠在门框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可事先完全不明白真相的晴岚,看着事情的突转,看着不再说话的陈景,心里狠狠一疼。
  她蹲身扶住他的肩膀,抬头问老孟。
  “老孟,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孟无奈,避重就轻地道,“爷吩咐的,药下在酒里,难保不会被他识破,给驸马爷的药,得下在碗壁上……”
  这世上最了解陈景的人,果然还是赵樽,只是这样的结果,属实让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晋王妃吩咐小二下了一次药,是为了撮合她,而晋王也下一次药……却是要留住他?他两口子倒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叹,“殿下和王妃,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老孟点头,看了已经昏睡过去的陈景一眼,又转头向懵懂的小二,“就你这藏不住事儿的德性,队长也敢把任务交给你?”
  小二哼一声,嘴巴翘得老高。
  “怎样?你嫉妒我?队长可是特地吩咐过,说我接这任务最合适过。”
  晴岚微微一叹。
  小二不懂,她却懂——王妃是在逼她。
  她是乌龟的性子,温吞、缓慢,习惯性逃避与退缩。若不是小二今天的多嘴,也许她会把心事永远埋在心底,到死都不会向陈景坦白这份情义,也永远不敢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但借了小二的嘴,她无所遁形了,高低也只能往上冲了。
  ~
  “爷,你可真够狠的!”
  得闻了赵樽在漷阴镇的安排,夏初七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自恃自个儿都是流氓出身,偶尔搞一点小动作,搞一点小阴谋小诡计,但也无伤大雅,在赵樽这样直接对陈景进行“残酷镇压”的手法面前,她的流氓本事简直小巫见大巫。
  悠哉悠哉的骑在马上,她考虑了一会儿,又回头问他。
  “赵绵泽知道了,追究下来怎办?”
  赵樽低头瞥她一眼,声音平静得出奇,“等京师得到消息,已是一个月后。等旨意再传达下来,又得多久?”
  心里“咯噔”一下,她已然明白了,“你需要的时间,足够了么?”
  赵樽许久没有回答,视线平视着远方。苍茫大地上,春日的微风丝丝吹过,撩动着他的头发,还有他黑色的披风,让他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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