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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异常精致。
她望了眼隔琦墨,见他目有鼓励,便打开了那盒子,盒中一物在皎洁的月光下骤现,罄冉脑中轰鸣一声,双眼顿时便朦胧了起来。
她猛然抬起右手死死咬住,却仍忍不住从喉间逼出一声呜咽。如经久未拉的胡弦,颤抖着,带着分明的涩意,颤抖在清寒的月色下,那般让人心疼,蔺绮墨叹息一声,揽上了她的肩头。
“与他一起离开?难道爱妃喜欢上了那个小子?”
云痕的拳头不禁握紧,面部的青筋抽搐着心雨声闭上了嘴,不在言语,他知道他说猎话了。
“暗中保护她!”超乎雨声的意料之外,他的语气竟然平静到好像此事与他无关。也只有自己清楚,他现在异常的冷静,也是因为看了风云,便也了解了人世。
云痕说完,自已一个人独自朝鸾朝殿走了过去。
他已不是十七八风的冲动少年,如今他已经是将近三十而立的男人,冲动对于他来说只是降低了他的身份。
何况他相信他的爱妃不会爱上别人,她说过,她永远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雨声站在身后,倒是一脸的茫然。
皇上主子的变化越来越大了!
第三卷 第02章 月夜知心
盒子被打开,寒光一闪,沉拥木盒中银枪凛凛,在皎月下刺痛了罄冉的双眸。
它似是沉睡多年,又似在静默地等待此刻的骤现,集月色之清寒提示着曾经的血雨腥风、血海深仇。
那是龙胆枪,是爹爹从不离手的龙胆枪啊!
罄冉还清晰的记得,那年樱落时节,初夏的风微暖,吹得衣襟轻拂,发丝枫扬,当时母亲便坐在樱衬下教姐姐刺绣。爹爹则坐在修竹旁的大石上擦拭红缨银枪。
当时的她还很调皮,东跑跑西跑跑,后来累了才在爹爹身边坐下。见爹爹用鹿皮布细细擦拭枪头,神情专注而温柔,她笑着问爹爹。
“爹爹,这龙胆枪有什么好的,你天天擦它,对它比对冉冉都好呢。”当时爹爹说:“丫头,这把龙胆枪陪爹爹驰骋沙场数十年,是爹爹的老伙计了,爹爹爱它如命。”
“那冉冉呢?”
“冉冉是爹爹的心头肉,丫头,你要记住,兵器是一个武将的魂,只要这银枪不倒,便没有爹爹打不赢的战!”爹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面容都熠熠放光,目光如天际的太阳一般热烈。她清晰的记得她那时小小心灵受到的震动,那时的她是满心崇慕,满脸骄傲的吧。那时候,爹爹便是心中的英雄!
“爹爹的龙胆枪永远都不会倒的!女儿也要像爹爹一样,可是女儿都没有兵器呢。”“哈哈,这有何难,明日爹爹照着这龙胆枪给我小冉冉也做一把一模一样的,可好?”“艺哥,你净教她这些,仔细教坏我女儿,我给你好看!”“萝妹,蝶儿跟你学刺绣,冉儿跟我学功夫,我看这正好,哈哈。”
当年樱花飞舞,笑语温馨,一切仿似都在眼前,伸手触摸却只有孤独的龙胆枪,寒了指端,冷了心扉,刺痛了双眸。
罄冉左手轻轻抚摸着盒中长枪,右手死死咬在唇间,坞咽出声,却始终未让欲蜂拥冲出眼眶的泪水滑落。
她微微仰头,倔强地睁大了眼睛,直到眸中氤氲被夜风吹得干涩,吹得生疼,才看向商绮墨,微笑道。
“谢谢你,四郎。”
她的身影因方才的压抑还带着暗哑,她的双眸在月色下清寂幽凉而深黯,那唇际的笑意虽是浅淡牵强,可却是真挚的谢意。
蔺琦墨眸中疼惜深深,蹙眉摇头,叹息一声,执起了她的手,扯了衣襟白带将被她咬得血痕累累的右手一层层包裹,一言不发。
罄冉亦任由他动作,抬起头,她漠然看向天际。
月华如练,寒照长夜,清辉落影悄然覆上心头,如以往万千岁月,层层叠叠涌上心头的永远是无尽的哀凉和孤寒。
然而,此刻却因为有他的陪伴多了丝苍凉的暖意,沁入心扉,让她想要剥掉淡漠的外衣,展露脆弱的神经。
待蔺琦墨包好罄冉的手,她低下头抱过长盒,向院中竹林走去,背影显得有些无助。在竹林旁的草地坐下,罄冉打开盒子,取出长枪,拿出盒中软布,细细擦拭着龙胆枪,面沉如水,看不出一丝波动。
蔺琦墨在她身旁坐下,静静相伴。
清风不问人间换颜流年抛却,自青翠竹色中穿过,月光不言世事苍凉心绪百转,自无垠天幕流淌而下,星光点点泼溅了小院,花间草木清香,林间晚虫鸣唱。
若是世人亦能如它们无情无绪,是否便能少此伤悲,少此无奈?
商绮墨兀自摇头失笑,人如何能无情无绪……
他低头默默注视着罄冉,此刻的她太过安静,似要融入到这无边的夜色中。他叹息一声,伸手压住她拿着软布的手,轻声道。
“你已经擦了许多遍了。”
她的手指冰凉,蔺琦墨张开手包裹住她柔弱的手,罄冉扭头看他,淡淡一笑:“以前每日爹爹都会这般擦拭它,爹爹被世人称作夺命银枪,却不知这银枪亦是他的命。枪在人在,如今枪还在人却已找不到,再也寻不到了。”她的话带着入骨的苍凉,蔺琦墨蹙眉,将银枪拿过,放入盒中盖上盒子,拉了她的手紧紧握住,沉声道:“我帮你把它取回来是想为你了却一件心事,不是要提醒你什么!”罄冉对上他心疼的目光,心一触转开了头,却未曾抽回被他握着的手。
风摇翠竹,四周寂静,她抬头去望天幕群星,遥远那最璀璨的星光,轻声道:“我知道,爹爹想必看到龙胆枪回到我手中亦会欣慰的。”
秋风骤起,蔺琦墨听她话语中已经不再那般悲凉,微微靠近她,挡在风。并不说话,似乎知道,此刮说些什么都不过是苍白的词语。
罄冉也不再出声,只是将身体微微靠近他,不再绯斥,此刻的她不愿一个人呆着,此刻的她需要他,此刻的她知晓,他……是明白她的。
夜,渐渐变深,罄冉忍不住瑟缩了下,蔺绮墨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罄冉抬头,他温和一笑,目光似是带着令人沉坠的幽深,有着温暖的安定。
她幽然而问:“就这样陪着我坐在这里,可好?”“好。”荫琦墨微笑点头。
他的目光融进温暖的安稳,只一个字却牵动了罄冉拼命压抑的情绪,眼眶一热,她匆匆低头,将身体后仰埋入他温暖的怀抱,固执地仰头,睁大眼睛去看已是模糊不清的星光。
半响,罄冉才幽幽道:“你开心吗?”
她的话问得有些突兀,但是蔺琦墨却听懂了,他低头望她一眼,轻轻摇头,目光落入天际,带着几分清晰的怅然:“不开心。”罄冉抬头,目光轻闪:“为何?”
商琦墨沉默半响,才轻声道:“丫头,忘了仇恨吧。人的恨来的似比爱要容易的多,深刻的多,也持久的多。报仇雪恨的念头总是刻骨铭心的,甚至可以保持许多代成为世仇。恨,也比爱更让一个人在逆境中顽强的存活,仇恨是坚硬的,坚硬到有时候必须要到啖其肉而寝其皮方得快慰。可是丫头,恨也会让自己痛苦万端,它会时时刻刻撕扯着你的心,你的魂。恨不是生命的必须,更不是生命的全部意义。没有报仇的时候,怨恨,愤怒,仇苦;待报了仇亦无法快乐,似乎生命一下子失去了意义,变得哀哀自缢。”
蔺琦墨声音微顿,眉峰蹙起,叹息一声才又道:“这次前往战国,我虽是接出了姐姐,可她并不快乐。她以前总向往和廉大哥一起隐逍山林,她抚琴,廉大哥吹萧,从此做一对神仙眷侣。自雁城血屏后,姐姐就没再真心笑过,一心想着要报仇,为这她不惜跟着战英帝十多年。可如今仇也报了,燕帝死在她的刀下,可是结果呢?姐姐似乎比往日更不快乐,整个人死气沉沉,让人心痛不已。丫头,忘了那些过往,忘了那些仇恨吧,我不想你和姐姐一样。”
他的声音一直很清浅,似是长者在教导学步的孩子,耐心而真切,爱怜而关怀。罄冉心一震,泪盈于睫,碎珠般滑下脸庞落在衣间,她执意仰头,可这次却无论如何都挡不住汹涌的泪水。
若这些话出自他人之口,她会讥笑,甚至会怒骂,会愤怒,会觉得那是满。仁义的空谈,忘记仇恨?那是血和泪的深仇大恨啊!谈何容易?!
然而这话却偏偏出自他。他的身上背负的怕是比她要沉重万分,雁城血屠,蔺府上下两百多条血淋淋的生命。他是蔺家活下来的唯一男子啊!
这些年心中所受的煎熬,每日每夜仇恨如殍缠绕着她,空旷的夜里似乎只有她醒着,迷茫,甚至些许的恐惧便会趁着黑夜一点点滋生,缠的她心中紧涩。
坚强吗?可在束着男子冠冕时,在静寂中用长布一点点将曼妙的身体缠裹时,在望着镜中呈现的男子面容昧,她为何会那般苦涩。纵使用多少话语去安慰自己,撑起多完美的笑容,却终抵不过心伤。
那些坚强,似乎不过是无可奈何时自我安慰的词语,它与痛苦相连,不离不弃。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永远不需要坚强。
“放弃仇恨?果真可以吗?爹爹,娘亲,女儿到底如何才是对的?”罄冉抬头望天,天际两颗璀璨的星闪烁着光芒,如同亲人清亮的眸子。
“爹爹,娘亲,你们也认同他的话吗?可是女儿办不到啊,至少现在办不到!”
罄冉茫然抬头,问道:“你呢?你忘记仇恨了吗。若是忘了,为何要领兵攻燕?如走忘了,为何又要亲手抓获燕帝?”蔺琦墨抬手轻触她微凉的泪痕,望着她泪光点点的眸子,将她的脆弱茫然刻入心头,他微微一笑,望向天幕:“我吗?我不知道是否已经忘掉了,也许心中是有愤的,然而却无恨。少年时曾经深恨过,可是后来看的多了,经历的多了,心也大了,恨也渐渐淡了。当年雁城血屠乃是形势所迫,父亲一意孤行,成就了忠义之名,却致使雁城惨遭血屠,燕王残暴,然其攻破雁城却是大势所趋,雁城自归入燕国,达十多年却还算安定。这乱世中道德仁义似乎变得不再清晰,连年战乱,生命变得太过卑贱,谁对谁错,孰是孰非,爱恨情仇,都背负上了战争的枷锁,沉重的让人窒息。我只希望,这乱世能早此结束,百姓能少一些苦难,如雁城那样的事情能少发生几次,如此便抵过心头恨了。”他的话依旧很轻,却那般震慑了罄冉的心,脑中乱极了。
父母含笑的样子,靖炎哥哥调皮的脸,那夜苍岭的大火,姐姐胸器深寒的剑,云荡山习武的煎熬,战场上厮杀的血腥,这一切一切在脑中不停回荡,心中激起千万层的浪,思虑了什么,明白了什么,洞悟了什么…,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明白。
这乱世如狂涌的深海,她投入其中,太渺小了,任由她如何挣扎都找不到安宁,找不到通往光明的路。原以为沿着复仇的路走下去便会迎来春天,然而此刻,未曾报仇,她便茫然起来了。
罄冉摇头,紧紧盯着蔺绮墨,急急道:“既是不恨,既是想让战乱早此结束,为何又要桃起战争,为何要领兵灭燕?”她的眸中是请晰的焦急,似是要证明什么,蔺琦墨安抚地椽着她的长发,察觉怀中人微微安静,才道:“燕国幅属中原,夹在四国中间,本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燕帝未称帝之前颇有椎才伟略,然其登基后,厌政心起,终日沉迷后宫,燕国早已非二十年前之景。燕国灭,乃是必然,我能十月灭燕,便足以说明这一切。当然,姐姐一心要燕王的命,单是为她,我也誓要擒获燕帝的。”他声音微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