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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腿脚不便,也许一般人一天就能走到的路程,霜糖需要花上几倍的时间。
接连走了几天,霜糖避开了稀稀疏疏的农户人家,只怕自己的模样吓着人家,只是在晚上的时候,偷偷地挖了人家地里的红薯吃,用以果腹。
就在霜糖终于看见了略为繁华的街道时,忽然有人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包裹,然后跑的无影无踪。
【下】
霜糖气急败坏,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她的腿脚不好,别说跑了,步子大了都会摔着。
这些,是在她赶路的时候摸索出的经验。
霜糖颓然极了,恰逢天色又是一暗,转眼小雨就下了起来,霜糖只能拐入了一个黢黑的小巷子,寻一个屋檐躲雨。
在淋得半湿之后,霜糖终于找到了一个避雨的屋檐,静静地蜷缩着腿,等着雨停。
她在心里懊恼,一定抢了太多的人家,如今遭到了报应,唯一带出来的几套金饰若是变卖了,还能不愁吃穿,眼下,她已经沦落得和乞丐无异。
就在霜糖肚子不住的打鼓的时候,远远走过来了一条撑着伞的窈窕身影,霜糖静静的看着柳清梦从自己的身边走了过去,这才知道,她虽然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却意外的到了柳府的附近。
柳清梦远远见着有一个女子在屋檐下躲雨,还以为是有街坊没有带伞,等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一个长得很吓人的女人,也不敢多做停留,所以飞快的走了过去,她想不到这个人会是霜糖,所以也就不敢上前。
柳清梦飞快的走出了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手中拎着一包草药,这是为行云准备的。自从亲王传出了死讯,全城哀悼之后,行云就好像是中了邪一样,先是每日眼眶红红的出神,随后就不行了,直接卧床静养,整个人不吃不喝,柳清梦难受的要命。
说来,柳清梦是行云的第一个女人,也是他此生唯一的恩客,那年行云尚年幼,从未尝试过云雨之欢,流水便拍卖行云的初夜,而柳清梦是夺得头筹的人,不仅因为她给的银子够多,也因为她也是清白之身。行云见她,就好似见着了姐姐一般格外的有话说,两个人那一夜聊了不少音律词曲,最后临走才想起了来时的目的,一起完成了那件事。
所以,柳清梦对行云,自然是不一般,也因为行云悲惨的命运,而格外的怜惜他。
柳清梦回到了柳府,就将药交给管家,吩咐他去煎药,管家却对柳清梦说:“小姐,公子……他似乎是快要不行了……要不要准备后事?”
柳清梦心里难受,她特地去了一趟叶府,问得梁公子在亲王府,又一路去了亲王府,却被告知,梁公子说了,心病还需心药医,行云若是自己不想好起来,有意寻死,谁也救不了。
就是救不了,她仍然不想放弃,走遍了各大医馆,不求能将行云治得活蹦乱跳,但求续命就好,可她再积极的去应对,却因为管家这一句“准备后事”而彻底的击垮,忍不住坐了下来,趴在桌上哀哀的哭了。
她不明白行云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心结,也曾问过他,他却不说,但她明白,一定是与那死去的亲王有关。
人人都说她貌美如花,笑容明媚,是个人见人爱的聪慧丫头,自行云目睹了亲王出殡之后,就彻底的颓然了,甚至比从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他不吃不喝便是为了寻死,好追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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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遭遇小乞丐收留 (一更)
【上】
柳清梦伏在桌上哭了好一阵,心里不好过,却还不敢哭得眼睛红肿,怕行云看了伤心。
去看行云之前,柳清梦特地洗了一把脸,然后才端着管家送来的药,去看行云。
躺在床上的行云这几日已经消瘦了不少,原本就已经消瘦,这下脸瘦得已经变了形,两只哀怨的眼睛就更是大,见柳清梦端着药走来,行云立即将头一撇,不去看他。
柳清梦是明白的,他是有心寻死菌。
“行云,喝点药。”
“……”
“若是你不肯吃饭,也该喝点补药,毕竟身子重要。坦”
“……不。”
他拒绝的如此干脆,让柳清梦不知如何是好,他性子又是倔强,强迫也是强迫不来的。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相对,管家送来了饭菜,行云也硬是不肯多看一眼,不论柳清梦怎么样的苦口婆心,他都不为所动,最终,柳清梦忍无可忍的问:“你能告诉我么,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行云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个某个人已经是日月无光,没有半点活下去的意义,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的活下去?
“清梦……”行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不要管我了,为我准备后事……”
“行云,不……”柳清梦眼泪婆娑而下,“我不要听。”
“清梦……谁也拯救不了我了,我仿佛能感觉到我的大限将至,我就要去了,不要让我那么伤心。”行云平静的说。
这是他的真心话,很快他就能摆脱生命的束缚,堕入轮回,遗忘前尘,也只有如此,才能治愈他的心伤吧?
柳清梦不再说话,整个房间里就剩下行云沉重的呼吸声,已经柳清梦的啜泣声,而窗外,整个世界也只是剩下了雨声。
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他这几天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了,柳清梦偷偷的用调羹喂了一些清水给他,然后叫了伺候行云的下人好生看着。
柳清梦不是没有想过,要强迫行云吃些什么,只要能保住一条命就好,但柳清梦已经慢慢的明白了,他的决心是没有谁能够挡的,一如梁公子所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中】
这一场雨下了好久,霜糖蜷缩在那屋檐下,只感觉浑身都是湿漉漉的。
肚子好饿,索性还有屋檐滴下的水。
霜糖好冷,浑身穿着乱七八糟的衣衫,都只是为了保暖,身上的烧伤又痒又痛,跛腿也没有任何的知觉,若是可以跑动,她也就跑出去换一个地方了,没准还能找到一些吃的。
霜糖好沮丧,眼看着夜色渐渐的黑了下去,她心如死灰。
今夜,又要饿着肚子过夜了。
虽然是沮丧,霜糖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静静的等待着,等着雨停,不敢去想象若是这雨一直不停,会是什么样。
远远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过来,霜糖没好气的看着他越走越近。
那八成是一个捡破烂的小乞丐,只见他举着一把破旧的伞,沿着各家的屋檐一路翻找,很快就翻到了霜糖的身边来。
霜糖是没有想过要吓唬他的,小乞丐一路寻觅了过来,猛然看见了霜糖,立即惊叫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到的地上。
霜糖扶着墙艰难的站了起来,伸手去拉他,但小乞丐就像见了鬼一样的使劲的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明白,一定是已经毁得差不多的脸吓住了他,连忙柔声解释:“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拉你……”
小乞丐今年也才七岁,听着霜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好听,如果是什么恶鬼,声音应该是很恐怖的才对,这才拍拍胸脯,一骨碌的站了起来,咧嘴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魔鬼。”
“我不是……我只是,毁容了。”霜糖说着,垂下了头。
“那,你没有家吗?”小乞丐边捡起了失手丢在了一旁的破伞,一边问。
“没有……我没有爹娘了……”霜糖失落极了,一双透亮的眸子哀伤的看着他,这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小乞丐,脏兮兮的脸上有着两颗闪亮的眼睛,若不是因为头发乱蓬蓬的,衣裳脏兮兮的,或许,他会是一个很漂亮的小男孩。
霜糖看着他,就想起了三个女儿,神色也变得慈祥了不少。
“啊,我也没有爹娘呢,不过我还有小汪,这个屋檐,是你的地盘吗?你要在这里过夜吗?”小乞丐继续歪着头问。
他总觉得,这个毁了容的女人好亲切,看着她就像找到了大姐姐一样的感觉。
“不啊,我只是躲雨,我没有地方去。”霜糖实话实说。
她只是想着,是不是这小乞丐误以为这一片都是她的地盘,所以怕在这里捡垃圾会冲撞她引起麻烦,这就结实了起来。
小乞丐一听,乐了,说:“那你跟我走吧,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讨饭,你的样子好悲惨,一定能有很多好心人施舍的。”
【下】
霜糖想着自己已经是一如所有,还跛了腿,毁了容,跟他走也无妨,于是,霜糖接过了小乞丐递过来的伞,撑着他的肩头,一起走了。
小乞丐住的地方离这附近不远,那是一个破旧的民宅,霜糖跟着他从后院的门进去以后看着荒凉萧条的院子,问小乞丐:“这里都没有人住吗?”
“放心吧,这是我家,只是前两年我死了爹娘,所以家里就没有人了。”小乞丐说着,领着霜糖走进了房子里。
这里很脏,到处都是厚重的灰,房子里好点的家具都没有了,连床都是铺在地上的稻草,再铺上一片脏乱的破布,就算是个床了。
小乞丐一进门,就大叫起来:“小汪!”
“呜呜”几声,就从某个角落里钻了一条瘦小的黄狗来,先是警惕的看着霜糖,随后就摇着尾巴欢天喜地的凑了过来,围着霜糖一直转悠。
“啊,小汪,你也觉得这个姐姐是好人吗?”小乞丐低头问。
“汪汪!”小狗坐了下来,摇着尾巴看着两个人。小乞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人家都说狗是通灵的,能看人心,姐姐,你一定是个好人!”
霜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一个好人,除了迫使锦枫燃下台这件事,她似乎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就算对待男人,也是很有三心二意之嫌。
这一夜,霜糖就在他这住了下来,虽然偶然看见霜糖的脸,小乞丐还是会吓一跳,但多吓了一次,也就习惯了。
睡觉前,霜糖的肚子饿得不行,但不好意思开口,还是小乞丐听见了,拿出了自己藏起来的一些捡来的残羹剩饭给她,霜糖饿的要命,即使那食物明显是有些酸馊味,也是吃的津津有味。
吃过之后,小乞丐就开始和霜糖说他的悲惨人生了。
霜糖听得认真,在这个世上,每一个失去了父母的孩子都是极其可怜的,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芸儿这样好的命,能在流落街头的时候得到相助,更多的孩子是不幸丧命,或是流落到烟花柳巷。
原来,这小乞丐的父母过世以后,亲戚就企图将他赶出去,霸占这所民居,他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地痞,地痞便将那些不仁不义的亲戚全部打跑了,才能留的一个容身之所。
霜糖在听过了小乞丐的经历之后,觉得这孩子确实也很厉害,小小年纪,则知道有个住处比什么都实在,也好在他当年的举措,现在她才能沾沾光,有一个容身之所。
晚上睡得十分安心,破破烂烂的窗子外依旧是雨声淅沥,霜糖的伤口有些受潮,原本干裂的疼痛也稍微有所缓解,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好好睡一觉,明天带着这个叫小宝的小乞丐一起去乞讨。
也许小宝说的对,像她这样的容颜,一定是会有很多人可怜的,至少可以不必再风餐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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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们行云很快就要和霜糖遇见了,大家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