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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流堵住了。其实庄子里是埋有炸药的,遇有强敌无法全身而退时便可玉石俱焚。因为雍王妃在里面,所以只是选择了把人转移。这也是皇后和太子让谢陌去叫开大门的缘由。
调包死囚的欺君之罪,外加包庇叛国罪人,现在大白于天下,就算身为皇帝的爱儿,能逃过一死,下半生也得囚禁在内惩院了。
“那老婆婆和老大爷呢?”谢陌绝望的问。
“他们是受过苍鹰将军大恩的人。为了不说出雍王来,当场便触墙而亡了。”
他们受了苍鹰将军大恩,而苍鹰将军受了雍王大恩。所以他们放她进去躲雨,然后被她一并害死了。萧槙必定恨她入骨了!
谢陌原本故意搞出来的病更加严重了,她每天拉着谢阡问朝堂的决议。
谢阡说雍王所为的确太过,皇上现在也只是能保住他的命而已。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封号、封地、俸禄通通没有了。只有那座王府没有收回。现在雍王府的平素日用,都是云贵妃从宫里让人拿出去的。
“真的要圈禁终身?”
谢阡点头,“就这,还有不少大臣摆出文死谏的架势呢。说苍鹰将军是叛国,雍王所为也是叛国。还说皇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他平常得罪的人太多了,现在出这样的事,皇上都无法周全。云府立刻就门可罗雀了。就是慧芷宫,也一下子黯淡了。”
“应该也有下死力保雍王的吧?”
“那当然,云家首当其冲,还有这些年他笼在手下的一帮人,他们现在就是靠过来,也不会被信任。可是,怎么保?罪证确凿!”
“苍鹰将军……”
谢阡摇头,“没有办法。至少我们做臣子的没有丁点办法。”
“那皇上……”
“现在朝上吵成一锅粥,皇上光是保住雍王的命都左支右绌了。”
谢陌迅速的消瘦下去,整个人可以用形销骨立来形容。稍好一些,她强撑着不顾家里的反对进了宫求见皇帝。
皇帝晾她在乾元殿外跪着,还让大总管于嘉传话:“朕真是瞎了眼才会指你为雍王妃!”
坤泰殿之前倒是派了太医来谢府给她诊脉,一应的上等补品,流水价的送来。谢陌统统都不要,让人扔出去。黄氏只好全收下,只没送到她的屋里来。给她用的也是谢家自家的补品。
谢陌跪了两个时辰,黄豆粒一般大小的冷汗四颗四颗的往外冒,最后终是一头栽倒。皇帝才让人把她带进去。
宫女给她灌了一碗参汤下去这才悠悠醒转。面对面前皇帝鬓边突生的、让人触目惊心的白发,谢陌楞了一下才下榻跪下,“臣女见过陛下!”
“你还来做什么?”皇帝冷冷的问。
“臣女想求陛下准许臣女进内惩院陪伴雍王余生。”
“让你进去,朕怕朕的儿子真的死在你手上。他都已经被关进内惩院了,你们谢家还不肯甘休么?雍王府里自有忠诚又一心一意爱着槙儿的女子会进去做伴。你回去,朕不想再看到你。”
“皇上,请给臣女一个赎罪的机会。”谢陌把头磕到底。
“凭—什—么?来人,拉她出去,以后不得放她入宫。”今天如果不是皇帝有心要折腾她,谢陌根本到不了这里就被拖出去了。
谢陌是被两个粗壮的宫女倒拖了出去。拜她所赐,如今乾元殿上下当差都当得战战兢兢的。她若不是丞相千金,此刻怕是这些宫人都要偷偷踹她两脚出气了。
被推出乾元殿大门,迎面就碰到了被勒令不得进去的太子。
“殿下,要找的人是苍鹰将军,你知不知道?”谢陌盯着他问。
“知道。”太子听她的称呼从亲昵的‘表哥’变成了‘殿下’,心下一片黯然。
“那姑姑对我说的是要找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你事前又知不知道?”
“后来知道了,可是我也没有告诉你。”
谢陌冷哼了一声,然后把礼数补足,“臣女告退。”
“陌儿——”太子在她身后伸出手,却终是放下了。
“我说过我就是一颗棋子,可是你们是不是也太狠了,毁我一世幸福!”谢陌没有回头,僵直着背影说道,说完拔腿就走。
在出宫门的时候又遇上了进宫来的齐妃,谢陌无言以对,只得放下了车帘。而齐妃则眼带着不解看着谢陌远去的马车。
雍王每年有两万两银子的俸禄,还有各地的孝敬,现在统统没了。虽然才十天,但是府里一向养了不少食客,根本没有什么存银,眼看就要捉襟见肘了。幸好贵妃把体己银子送出来救急。不然,连大公子和小郡主的下一季新衣都没法做。
贵妃方才还叮嘱她,府里那些食客,愿意留下的照旧好好养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离之前订下的婚期还有一个月,内务府做好了大婚的吉服,却不知道还要不要送去谢府。云贵妃讥诮的说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命穿。
谢陌从宫里回去,病情又加重了。
黄氏拢起帐子,“陌儿,姑姑派人来看你。”
“看吧,我还没死。”
“肖嬷嬷,舍妹病糊涂了。您在皇后娘娘面前千万美言两句。”黄氏递上一张银票。
“少夫人不说老奴也知道。谢小姐这是病了说胡话呢。小姐,娘娘让老奴给您带句话,她说,等你做了母亲就知道了。”
谢陌翻身向着里侧,不搭理。
而萧槙此时在内惩院,过得就是囚徒一样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是皇子而受到半点优待。云贵妃闯了一次内惩院,硬是进去见了他一面。看到儿子身穿囚衣,带着沉重的脚镣手铐,人也瘦得厉害,比起金冠玉带的皇子自然是落魄多了。她当场就红了眼圈。
“槙儿,母妃留在这里陪着你。”
“母妃,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您快回去,内惩院可不是能擅闯的。”
云贵妃权衡了一番道:“好,我这就走,你别担心。槙儿,我不会让你被关在这里一辈子的。”
萧槙点头,“母妃,此事须徐徐图之。这个时候很难办,你不要急。不管要在这里多少年,我一定会出去的,母妃,等着儿子。”
“好!槙儿,你叫我一声‘娘’!我一直都不喜欢你叫母妃。”那是一次次的提醒,我只是贵妃,不是皇后。
那个男人,曾经许过她的,后位,还有储位。这一次,似乎终于看到兑现的希望,却仍然如镜花水月一般。这样下去,终有一日,她们母子得死在谢青鸾手上。
事到如今,她的儿子被这样伤害。出去,谈何容易!那个女人终于成功了,怎么可能再放虎归山。
旁边站着掌管内惩院的魏王,他为难的看着贵妃,“贵妃娘娘,臣真的很难做。雍王说的对,这内惩院确实不是能擅闯的。”
“本宫自会去跟皇上请罪!”云贵妃不舍得挪眼的看着儿子,伸手隔着牢门摸他。美丽的眼眶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我的槙儿!娘舍不得你啊!”
“我也舍不得娘啊。娘,我们都不会有事的!”萧槙蹲下把脸靠进云贵妃的手里磨蹭。
“嗯,槙儿,你说的没错,会没事的。”
魏王也没再催,反正贵妃说了她自会去请罪。不闯也闯了,就让她多呆一会儿吧。过后的许多年,魏王都庆幸自己没有打断这对母子诀别之际的亲昵。不然,后果真的很难说。
云贵妃回到慧芷宫,让几个宫女伺候着,焚香沐浴更衣,精心的打扮,然后去乾元殿求见皇帝。
皇帝这些日子都不敢面对贵妃,听说她主动前来,便起身迎出去。知道她之前硬闯了内惩院。本以为她马上就会过来的,没想到等了半日才来,着人打听是在精心装扮。出去一看,盈盈下拜的佳人就恍如二十一年前初见时那般,依然能让他的心被撼动。
“想衣,来,先起来!”
“臣妾是来请罪的。”
“朕不怪你。宗室和朝臣有什么要说的,就让他们冲着朕来。”内惩院是太祖亲自下令修的,甚至门前的黄线也是太祖他老人家亲手画下的。进了黄线,再无贵人,尽是罪人。华禹开国数百年,那条黄线一直有崇高的威望。今日被贵妃闯了,明日朝堂上那些人定有话说。
云贵妃仰起头,“那,皇上,你把槙儿放了吧。你是皇帝,怎么可能没办法呢?”
皇帝无言的扶着贵妃进去,然后才道:“想衣,非是朕不想。可是,槙儿这次犯的事太大了。能够活下来都是因为他是朕的儿子。朝政错综复杂,朕也不能随心所欲啊。”
云贵妃听着他说了二十年的苦衷,眼底最后的火花熄灭了,“真的不能放?”
“真的不能。”
“要关一辈子?”
皇帝沉默了,无言以对。以萧槙所犯之事,很难开脱。
“皇上说过,你也想做一个一手遮天的皇上。你说槙儿可以,为什么又要一辈子关着他呢?”云贵妃喃喃道。
“槙儿他的胆子也太大了,什么都敢做。”皇帝说着,忽然觉得不对,抬起云贵妃歪在他胸口的头,却惊骇的见到她白皙的脖子上插着一根金钗,伤口很深,正在往外不停的流血。
“槙儿被关、关一辈子,臣妾也没、没有指望了。迟早死在谢青鸾手里,不如现在死了,还能、还能留个全尸。”云贵妃美丽的眼睛里生机正一点一点的逝去。
“想衣!太医,快叫太医——”
于嘉在外听到皇帝凄厉的声音跑了进来一看,也吓住了,然后赶紧的往外跑,“小邓子,快去宣太医!”话没说完,绊倒在门口。
云贵妃微笑的看着惊慌失措的皇帝,“皇上,臣妾先去了。您保重!照看好我们的儿子。”
“不,你不能丢下朕,丢下槙儿。”
云贵妃的眼神有些涣散了,“皇上,要记得你答应过给臣妾和槙儿一个交代。这最后一个承诺,希望你终于能兑现了。”
太医赶到的时候,云贵妃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他不像个皇帝,就是一个多情的郎君。但同时,他也少了为帝者的杀伐决断。她只有这样,才能救出槙儿。她也再不想听他的苦衷了。
皇帝就一直抱着她的尸首,任谁劝都不松手。云贵妃的血把他的龙袍都染湿了。
太子无奈,只得再度上前,“父皇,还是让云母妃走得安详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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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抬起充血的眼,“她怎么可能安详?”说着满含怨毒的看着太子身后的谢皇后。
其实谢皇后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也懵了。云想衣就这么死了,她想过千百种置她于死地的方法,都没有机会用了。斗了二十多年,居然是这样一个收场,她也觉得整个人空落落的。
最后还是于嘉说:“皇上,不能让贵妃娘娘如此啊。娘娘一生爱美,您得让她洗一洗,换一身衣衫。”
而年仅七岁的三皇子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一直攥着太子的袖子不敢松手。
云贵妃的尸身终于被浑浑噩噩的皇帝松开了,让她可以去洗一洗,换一身干净衣服,漂漂亮亮的走。
宗室里有专管治丧的,也是那位魏王,一应皇族宗室的生老病死都归他管。接到消息赶来,赶紧的让尚衣局裁了白布,赶制孝服。又把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红烛换成了白烛。这位一个时辰前还鲜活的大美人,虽然不是皇后,可是她是皇帝心尖子上的人啊。一应的礼仪也不能有丝毫的简慢。还有,如今还在内惩院关着的那位主子。到时候知道了还不知会怎样呢?
皇帝被于嘉带去换下了血衣,又坐了半晌,终于清醒了。传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