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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沉吟道:“皇上对谢陌……”不过,她是该抓住一切机会赶紧怀上皇嗣才是。没有皇子,她把后宫管理得再好,那也是白搭。
外头一个小太监说:“贵妃娘娘,奴才有事要禀。”
“进来。”
“娘娘,奴才探听到,皇后去到乾元殿,结果吃了皇上的闭门羹。现在正失魂落魄的回坤泰殿呢。”
云裳这才露出笑容来,“嬷嬷,重重赏他。”
谢陌回到坤泰殿,撑头坐在榻上,“玲珑,都说路是人走出来的,我怎么觉得我脚下压根没路,面前就是万丈危崖呢。”
“娘娘,不语大师不是说了么,让您千万不要灰心。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陌看看手上缠着的念珠,“嗯,我倒想起来皇上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就撞开一条路。好吧,我就试试我能不能撞开一条路。”
谢陌离开以后,萧槙倒是让郑达把搁一边的折子又拿出来了。看过之后才知道是谢陌说她在外面的时候认识一位医术高明的女大夫,想请来给王淑妃瞧瞧。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往宫里请。宫里的太医都是天下医术最高明的,还用得着她从外头请人。”萧槙把折子搁下。
很快又到了十五,诸妃给皇后问安的日子。这一次,下头那些人的目光中更加觉得她这个皇后无须畏惧了。尤其是彤史上出现比较频率比较高的那几个。怀孕的杜宝林则更是嚣张,连腰都没有弯一下。
这一次,谢陌看都没看她一眼,让贵妃和贤妃好生照料就打发了她们出去。幸好,一早把管理后宫的权利交出去了,省得添这份堵。让贵妃去堵心去吧,既然想做皇后,就要先有皇后行事的气度。
“嗯,贤妃你留一下,本宫有话要跟你说。”
此话一出,不但贤妃楞了一下,其他人也都楞了,谢陌扫视她们一眼,“还有事?”
虽然众人都知道皇后无宠,但是被她这么看一眼,然后轻描淡写的问上一句,却是没人敢对峙的。包括贵妃都是一躬身,“臣妾等告退!”
待众人走了,谢陌望定贤妃,“本宫之前上了个折子,又亲自到乾元殿去了一趟,为的是这么一个事儿……”
贤妃没想到皇后这么坦然的就拿这话做开场白,也不知该做什么应对好,只有认真倾听。
谢陌简单把事情说了,“所以,如果因为皇上对本宫的成见连试都不愿试一次,也蛮可惜的。”
贤妃很通透,谢陌这么一说,她立时便明白了。包括要她做什么,以及这件事做成对后宫格局可能造成的影响。
“臣妾明白了,臣妾会找机会劝一劝皇上的。”
“嗯。”谢陌端了茶盏,贤妃便告退了。
其实,谢陌不太想喝贤妃单独打什么交道。但是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她的话能对萧槙起点作用。
贤妃回去根本没有找机会去说,因为她知道皇帝肯定是要问她的。果然,到了下午,她刚打发人给杜宝林送了补品去,乾元殿的人就来请她了。
皇帝先问了杜宝林的事,贤妃心头暗笑,然后说道:“太医每十日去请一次脉,臣妾看了脉案,胎坐得很稳。杜宝林的身子也调养得不错,只是时时巴望着皇上能多去看看她。”
“朕没那么清闲!”
虽然是让贵妃和贤妃一起照管,但贵妃跟谢陌一样,直接撂了挑子。一来,她根本不想管这件事,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二来是嬷嬷提醒的,这事要防着皇后使坏,把人交到她手里,再使阴招让杜宝林生不下这孩子。到时候追究起责任来,却是贵妃照管得不妥当。所以,这件事就只有贤妃在过问着。萧槙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事情交到妙音手上他就很放心了。
说完了杜宝林的事,萧槙沉默了一会儿。看贤妃坐在下首,不紧不慢的喝茶,不由恼道:“你还摆谱等着朕问呢?”
齐妙音这才搁了茶盏,“皇上不问,臣妾说了,万一嫌臣妾多嘴呢。其实皇后也没说什么,就告诉了臣妾她上折子以及吃闭门羹的缘由。”
“让你来劝朕?”
“是的。”
“你怎么想的?”萧槙放松自己靠在椅背上。
“臣妾是这么想的,正如皇后说说,试过无效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看淑妃那样,尤其是每次大公主去探视过后,臣妾心底也十分替她难过。至于说来人是野路子,皇上从前养在王府里的人倒多半是野路子,其中自有高人啊。当然,虽然有皇后作保,也不能就让她直接给淑妃诊治,还得试试医术才行。”贤妃当然知道,皇帝并不是不明白这些,只是因为提出这个建议是皇后,所以直接就否决了。
萧槙蹙眉,“些许小事,也一再拿来烦朕。”
贤妃心道,本来就是小事,按理说皇后就可以做决定的事。只是出于尊重告诉您一声而已,可您偏偏就给否了,是真正的对人不对事。
“你下去吧,后宫的事,一个二个都这样,还是要辛苦妙音你。”
“臣妾受皇上皇后重托,自当尽力。”贤妃说着瞟一眼窗外渐渐升起的圆月,蹲身福道:“臣妾告退!”
萧槙自然看到了她的举动,却是一股烦躁从心头升起。十五十六月亮最圆的时候,是该到坤泰殿过夜的正日子。
“郑达,着人告诉皇后,朕忙于国事,不去她那里了。”
贤妃脸上的笑僵住,这是怎么说的?算了,帝后之间的事她也管不了。反正皇后让她办的事她已经办了。皇帝那么说就是默许了。
谢陌面对来传旨的小太监轻轻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打发他回去了。
对于侍寝这件事,她的心态一直是非常矛盾的。可是,如果萧槙就这么一直把她晾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谢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知要怎么办才好,终于还是坐了起来,“玲珑”
帐外有人应声拢起帐子,“什么事,娘娘?”
“去,找一身衣裳来,我要出去走走。”这么晚了出去走动,还是不要顶着皇后的行头了。
穿戴好了,吩咐殿中侍卫远远儿的跟着,谢陌由玲珑陪着,在寂静的宫道上信步走着。
抬头看看天空那轮圆月,人月两团圆的日子呢。
“我想去东宫看看。”这皇宫里,就只有那一处地方让谢陌觉得温馨。
玲珑一听就急了,“娘娘,不可啊。后头跟着的可都是皇上的人,您恐怕还没进东宫的大门,皇上就知道了。不如、不如找洛王到坤泰殿说笑话给您听。”
“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洛王早就歇下了。明儿一早还要上学堂呢。再说了,笑过了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玲珑心道,那您到东宫瞎转悠能解决什么问题,只能更加的激怒皇上。
谢陌比比天上,“我真希望自己有轻功啊,像段大哥那样可以自由的飞来飞去。”
玲珑觉得谢陌进宫不到一个月,都有点神叨叨的了。可是此刻,也只能随着她的话说,“别忘了,您晕轻功。”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的轻功我都晕,段大哥带我的时候我就没晕。”
“太子殿下,不,淮王殿下说过,段大侠那是真正的高手,普通的高手跟他都没法比的。”
谢陌忽然一拍脑袋,“有地儿去了。”
“哪里?”玲珑知道她心头难受,可是这夜深人静的在宫里闲逛也不是个事儿啊。方才已经遇到两拨巡夜的了,都是身后的侍卫去打发走了的。万一被人把皇后认出来了,岂不是又得被皇上羞辱。那教养嬷嬷再来一趟,皇后的脸面就真的只能拿去扫地了。
“不语大师从前的居所——照月宫。”
这也不妥啊,可是本来这个时候出来闲逛就很不妥了。去那里总比逛到东宫去了来得好些。
谢陌不知道为何正处于一种比较亢奋的状态,拉着玲珑就走。这绝对是让憋出来的。这大半个月,她实在是太憋屈了。也就不语大师进宫那天过得畅快一点。
谢陌熟门熟路的走到不语大师居住过的照月宫。她现在也不想去管萧槙知道她这个时辰出来晃荡的后果了。反正教养嬷嬷教训她也不是头一回了,《女诫》也抄过了。至少目前,他是不会废了她的。一味的委屈自己似乎也不能够求全。
在照月宫门口被拦了一下,玲珑持了腰牌上前说是奉皇后之命来取一本书,拦路的人迟疑了一下便让开了。
进去之后,谢陌走到那日钓乌龟的地方。
玲珑给她垫了个垫子在大石头上,谢陌便坐下了。玲珑看她居然还从怀里摸了一小壶酒出来,心道,什么时候拿的,在哪里拿的,她怎么一点没注意到。
谢陌盘腿坐在垫子上,对着壶嘴喝了一小口,然后咳嗽起来。玲珑只好上前替她拍背,待喘匀净了,谢陌说:“这么难喝,为什么爹爹和哥哥都喜欢喝呢?”
都到这份上了,玲珑也不劝了,今晚上就任由她折腾吧。别憋出毛病来就是了。
谢陌把酒壶往旁边一搁,看看四周只有玲珑在,旁的侍卫都离得不远不近的,便小声的唱起歌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是《诗经》里祝贺新婚的一首歌谣,也是送新嫁娘歌。谢陌现在,其实也还在新婚期间,这歌也算应景。玲珑看她唱了几遍,脸色逐渐肃穆下来,知道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谢陌也的确是冷静下来了,她感觉到有点头晕,便靠着玲珑的扶持站起身来,“走,趁着没人发现,咱们赶紧回去。”
玲珑赶紧点头,却发现旁边黑黢黢的回廊走过来一个人,借着月光看了个分明,心里道一声苦,就地跪下,“奴婢参见皇上!”
萧槙没有理她,朝着谢陌冷声道:“你在这里鬼哭狼嚎什么?堂堂国母,成何体统?”
谢陌刚才喝了一大口酒,现在发作起来。玲珑因为跪拜,暂时放开了她,她就感觉脚下有些站不稳,现在被突然冒出来的萧槙一呵斥,下意识的便要弯腰请罪:“臣妾……”结果,一弯腰更加立足不稳,竟是一头栽到了湖里,溅起好大一朵浪花。
这一变故让当场的人都傻眼了,随着玲珑一声‘娘娘,赶紧救娘娘啊!’离得近的几个侍卫才反应过来,纷纷噗通噗通的跳下水去。
玲珑水性不好,怕下去添乱,只能焦急的等在湖边。
谢陌落水的那一瞬,萧槙气得都快冒烟了。可是随着侍卫来来去去似乎过了许久还没有把人找到,他的心又揪了起来。
其实也就是那么一瞬的事,郑达看他脸色变了几变,人也跨过回廊的栏杆直接站到了湖边,心头直道冤孽。
“找到了!”侍卫把吃了一肚子水的皇后从水里救起来,迎面伸来一双手,“把人给朕。”
找到谢陌的那个侍卫忙不迭的把皇后递了上去,虽然是事急从权,虽然是无宠之后,但毕竟是皇后,自己抱着总不是个事儿。希望天色暗皇帝没瞧清楚自己的长相。
萧槙看一眼软倒他手上的谢陌,看她肚子鼓鼓的,也不及说什么,把人往地上一放,使劲按压她的肚子。
玲珑急急的跑到回廊那边,郑达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做声。一边安排人去传太医,点火,并且在照月宫准备一间寝室。玲珑就凑近看着皇帝的动作。很快,在谢陌身旁就升起了一堆火,院子里几乎人手一个火把照耀着。
萧槙一下一下用力按压着,可是谢陌就跟已经死去了一样,全无动静。让萧槙越来越心慌,他素来沉稳的脸上也出现惊惶。谢陌,可没这么便宜就